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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文学家·丽春卷》（当代文学出版社）火热征稿中！ 知名·专业·权威
丽春卷·2022·总第七期 （网纸同步） 
丽春卷
 1980年，农村经济体制改革席卷全国。受其影响，我的故乡掀起了“分田单干”的热潮。 原来的公有财产（土地、牲口、农具等），都要用抓阄的方法分到农户的手里。父亲抓阄时摸到了一头黑色的母牛。那是原来生产小组里的唯一的一头母牛，每个小组成员都想得到它，因为它不仅能用来耕地，还能繁殖小牛用来卖钱。能得到这样的一头牛，的确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 春天的阳光温暖，明媚，天空中偶尔有一缕白云飘过。田野里的麦苗正值返青期，犹如一张庞大的绿毯铺向无尽的天边。柳树上的嫩芽已显现出一抹鹅黄色，很快就会开枝散叶。几只花喜鹊站在柳树的枝头上，一边拍打着翅膀，一边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仿佛在向谁报喜似的。父亲吃力地牵着那头刚抓到的黑色母牛，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心情是激动而兴奋的，虽然他要从家里拿出一些钱，补偿给那些没有分到牲口的农户 。  黑牛因为认生表现出反抗的情绪。父亲牵着它向前走，它却一个劲地向后退，目光中充满了畏惧的光芒 ，仿佛要被宰杀一样。父亲与黑牛较量着体力，一路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 。父亲见黑牛这么不配合，就回过头来对它说：“我又不杀你，你害怕个啥？到家以后保你比以前的待遇好。”在父亲用力地拉扯下，终于把这头犟牛牵到了我家的院门前。父亲把它拴在了一棵碗口般粗细的树上之后，他如释重负地挺了挺腰身，才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走进院门，向家人们汇报这一喜讯 。 这个消息让全家人兴奋不已，于是大家欢呼着一起涌到门外，像看新娘子一样把目光集中在黑牛的身上。母亲看着黑牛高兴地说:“这下咱们种地有指望了，以后要好好地喂养它 。过上一年半载，若能再给咱们家生下一头小牛犊那就更好了 。” 母亲的话让全家人精神振奋，也对未来生活充满了希望 。 俗话说:“种地没有牛，不如叫街花子头。”这句话在当时是很有道理的，家里如果没有耕牛，即使拥有再多的土地，也很难种出粮食，所以牛在农民的眼里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一头牛的力量是拉不动犁子的。要想把地种好，我们必须要和另一户有牲口的人家合作才行。因为自家有头牛，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合作伙伴。两头牲口合力拉犁，耕起地来就更轻松了。
包产到户的第一年，我们家就收获了很多粮食。小麦、大豆、红薯、玉米，都比以前从队里分到的多。这不仅归功于全家人的辛勤劳动，也和家里的那头黑牛有着直接的关系。如果没有它替我们耕地，我们也是得不到收获的。 牛也是会生病的。记得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当我们一家人正在睡梦中时，突然被大伯急切地呼叫声惊醒，于是父亲和母亲迅速地起了床，来到门外问大伯发生了什么事。大伯急匆匆地告诉父亲:“你家的牛好像不正常，我在屋里睡得正熟时，被它撞墙的声音惊醒了。害怕出现意外，就赶紧起床过来告诉你们。” 父亲和母亲听后大吃一惊，于是就慌忙领着大伯来到牛屋里查看情况。他们点亮灯一看，发现黑牛果然在那里用头撞墙，而且它撞的那堵墙和大伯卧室的墙是公用的，所以大伯才最先发现这件事。 大伯是公认的种地“能手”，他对饲养牲畜也有一定的经验。他见此情景，就对父亲说:“这头牛可能是生了“箍眼”，不然，他是不会撞头的。这种病非常厉害，如果发现得不及时，牛将必死无疑。”大伯说着就用手电筒照了照黑牛的眼睛。果不其然，大伯立刻发现黑牛的一只眼睛被肉膜蒙住了。这不仅让黑牛看不见东西，还令它疼痛难忍，所以它才会又蹦，又跳，又撞墙。 大伯找到原因后，就让父亲把家里的剪刀拿来，交到他的手里，又让父亲和母亲控制住黑牛，然后他就用剪刀割破了蒙在黑牛眼睛上的那层病变，使黑牛的眼珠子露在了外面。黑牛终于转危为安，大家这才放心地各自回房休息。 自从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我们一家人对黑牛就更加用心了。父亲还和黑牛睡在了同一个屋子里，以防再有意外发生。
黑牛来到我们家的第二年就生了一头小牛犊，它是一头非常可爱的黄色小公牛。它从来都不会远离它的黑牛妈妈，如果黑牛要到田里耕地，它也会跟在妈妈的后面。它的妈妈在前面耕地，它就跟在后面陪着，追赶不上的时候，它就会跑上几步，始终都与它的妈妈离得很近。等到黑牛歇息时，小黄牛就会钻到它的肚子底下去吃奶。这时老黑牛就会用舌头去舔小牛的头和身子，等小牛吃完奶，再从老牛的肚子底下钻出来的时候，小牛头和身上的毛衣，就会被老牛舔得油光发亮，就像抹了油一般。 老牛以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母爱。这也许就是“舐犊情深”这个成语的由来吧！ 黑牛一边为我家耕地，一边养育着小牛。半年以后，小牛就渐渐地长大了。我的父亲就开始让小牛学习耕地。他把它拴在老牛的身旁，让它跟着它的妈妈一起走。开始的时候小牛是很不情愿的，它一会儿蹦，一会儿跳，试图挣脱绳索。但练习一段时间后，它就适应了劳动生活，不再有抵触情绪了。 一年以后，小牛长成了大牛，它的体形比它的母亲还要高大、壮实，干起活来也非常卖力。因此，我们就没有必要再跟别人家合作了，家里耕地的任务就由它们母子俩承担了。  当小牛长成大牛时，黑牛又生了一个牛犊。我们精心地饲养着，看着它慢慢长大。我们虽然也很爱它，但并不打算把它一直养在家里当作耕牛来使用，而是要把它牵到市场上卖掉，来改善我们家的经济状况，因为我们家的耕牛已经够用了。 冬天里的一个早晨，火红的太阳刚刚升到地平线上，父亲就把黑牛喂饱了。他只是简单地吃了些早饭，就和母亲一起赶集去了。父亲牵着黑牛，半岁的牛犊跟在后面，母亲走在最后。她的手里还拿了根让牛害怕的秫秸。父亲和母亲这次牵着牛赶集，是为了把牛犊卖掉。 他们走出村子不久就来到了一条直通集市的公路上。小牛在大路上没走多久，就停了下来，它仿佛知道了主人带它出来的用意似的，露出了胆怯的神情。两只大圆眼惊奇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它离黑牛妈妈越来越远了。老牛发现自己的孩子不在身边，它在前面走走停停，还不时地回过头来“哞哞”地叫上几声。小牛听到母亲的呼唤，又有了精神和勇气，一撒欢就追上了老牛。黑牛见小牛追上了自己，又跟着父亲向前走了起来。母亲仍然走在最后，她不时地扬起手里的秫秸，威吓、催促着黑牛和小牛，尽量让它们走快一些。他们紧走一阵，慢赶一阵，费了很大的劲才到达牛市。 一个买主用六百元钱买走了小牛。当小牛被它的新主人牵走的时候，老黑牛伸长脖子“哞哞”地叫个不停，那一声声沉痛的哀嚎，触动了父母亲敏感而脆弱的心，他们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依依不舍的泪水。 小牛是在父母亲的眼皮底下出生、成长的，他们呵护备至，精心饲养，就像照顾孩子一样的用心。因此对于小牛的离开，很是于心不忍，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家的黑牛在以后的很多年里，又生了几个牛宝宝，它们长大以后，同样被我的父母亲牵到集市上卖掉了。我们用卖牛得来的钱，为家里盖起了瓦房，还买了四轮农用车，渐渐地由贫穷走向了富裕。 老黑牛为我们家服务了十六七年，虽然最终我们还是将它卖掉了，但它的一切都留在了我们的记忆里，直到现在，父亲和母亲还经常说:“我们家真是多亏了那头黑牛啊！如果没有它，我们家就过不到现在的这个样子，它对我们家的贡献真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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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文学家 2020.07.02 started public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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