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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舍

 祥宏讲夷坚 2022-03-06

宋代段子:这故事讲的是宋代某个正月十五晚上发生的一次野合事件。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主人公显然有点不由自主。他遇到的是人是鬼?故事似乎也没有交代清楚,但这个人最后是废了,书也念不成了。

【原文】

建康王枢密德言纶云:“乡人王上舍,以政和六年元夕,与三友同出府治观灯。三友登山棚玩优戏,王独在棚下,不肯前。邀之弗听,盖意有所属。见一姬缓步,一女仆随之,衣不华,妆不艳,而淡靓可喜。顾王微羞,整饰冠,若欲偷避。王逼而窥之,始撤幕首巾,回面而笑。王将与之语,为友所牵,莫能遂。于是偕入委巷,行人绝希,姬复在焉,而友无所睹。”

“王托如厕,抽身相蹑,情思飞扬,因就与姬语。姬曰:'我知君雅意,但以寡居一第,无男无女,只小妾同居。萧索之情,不言可知。君果有心,异日愿垂顾。’王曰:'吾方寸已乱,何暇迁延!’携手将与绸缪,四顾巷陌,灯烛车马,略无可驻之地。念市桥下甃石处差可偷期,乃野合而别。道其所居某坊。”

明日往诣,姬出迎,奖其有信,留止通宵,买酒款适。王暂还学宫,无日不往。倘有故失期,则饮膳具废。浸以臞劣。向之三友固诘其曩游,具以告。友曰:'此为妖异,不言而知。勿复沉迷,以全性命可矣。’王如醉而醒,强自抑遏。姬忽夜造其所责之:'我不幸失身于子,奈何中道相弃?’王第词谢,姬留欢如初。”

“王觉气体不支,思与之绝,乃从友寄寝,又梦其来。竟病风淫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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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语音文字版】

建康(今江苏南京)人王纶枢密(字德言)说:“我有个乡人叫王上舍,他在徽宗政和六年(1116年)正月十五的晚上跟三位朋友一起出了建康府衙去观灯。三位友人爬上山棚玩起了优戏,王上舍一人在山棚下不肯参与。朋友们请他上来玩,他也不听,大概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实际上,他见到个女人在缓步而行,随身跟着个女仆,这女人衣着并不奢华,妆容也不艳丽,但她清淡靓丽的样子很招人喜爱,看到王上舍,她微微含羞,整理服饰冠冕,看样子想偷偷躲避。但王上舍却直接逼近窥视,她这才撤掉遮盖头脸的布巾,回头看着王上舍笑了。王上舍想跟她说话,但被朋友们拉走了,没说成。”

“接着,他跟朋友们走进一条偏僻的巷子,这里几乎没有行人,那女人竟然又在这儿呢!但王的朋友们却没看到什么。他于是谎称去上厕所,抽身而退,紧跟着那女人。此时。他已心摇神荡,当即跟那女人求欢。女人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因为我是在一处小宅寡居,也没孩子,只带着一个小妾同住。我那地方挺冷落的,不说你都能想象出来。你如果真有那意思,希望你改天到我那儿去。’王上舍说:'我现在方寸已乱,魂不守舍,根本等不及了!’于是他拉起女人的手就要发生关系,两人环顾四周市面小巷,都是灯火晃耀,车马行人不断,根本没有合适的地方,他马上想到市桥底下砌着砖瓦的隐蔽处可以偷欢,于是两人跑到那里野合。分手时,女人跟王上舍说了自己的住址。”

“第二天,王上舍找去了,这女人出门迎接,为了嘉奖他言而有信,女人留王上舍住了通宵,还买酒菜招待一番。事毕,王上舍暂时回到学校,但随后就是每天都去。倘若有其他原因没去那女人的小宅,王上舍就会茶不思饭不想。渐渐的,他身体就瘦弱垮掉了。见此情况,之前那三位朋友不断追问他正月十五晚上的出游到底发生了什么?王上舍这才说了实情。朋友们说:'这女人一定是妖异,不用说都知道。你可不要再沉迷不醒了,你还是要保住你这条命啊!’王上舍此时仿佛才从醉梦中醒来,他努力控制住了要见那女人的冲动。但这女人忽然有天夜里来到王上舍的斋房责问他:'我不幸失身于你,你为什么半道抛弃我?’王只能好言感谢一番,于是女人留下来,两人又欢好如初了。”

“后来,王上舍感觉自己的身体气力都跟不上了,他心想着要跟这女人断绝来往,于是就搬到朋友那里寄住,但还是梦到那女人来。结果他在得了风淫之疾后,就死了。”

【祥宏点评】:上舍,即上舍生,“三舍法”为北宋王安石变法的内容之一,目的是用学校教育代替科举考试,地方上经过选拔推荐合格者进入京城的太学,分三个等级,即所谓“三舍”:外舍、内舍、上舍。上舍又分上中下,能够进入“上舍”的人很少。级别达到“”的可直接授官,不用考试。所以上舍生都被人所重。故事提到的“府治”,指建康府;枢密,枢密使或者知枢密院事的简称,宋代最高军事决策机构枢密院的主官;王纶,字德言,宋代官员,高宗绍兴年间进士。《夷坚志》另有故事讲到他;元夕,正月十五;山棚,为庆祝节日而搭建的彩棚,其状如山耸立,因此得名;优戏,最早的滑稽戏的名称,兼有竞技和调笑内容的游戏。故事提到的玩法,让人想到几十年前逢年过节所举办的“游园会”,大致类此;委巷,偏僻的小巷;蹑,这里指追踪;甃zhòu,以砖瓦砌的井壁;臞qú,消瘦;风淫,中医认为,外感风邪所导致的疾病即为风淫。“风寒暑湿燥火”是六种致病之因;第,文言连词,“但是”之意;常言道:鬼迷心窍,真是如此!在这个故事中,王上舍被色所迷,完全是不由自主的,这透露了生命的神秘。故事中的女人是人是鬼不重要,重要的是被迷,这跟小孩被游戏、动画片所迷有什么本质区别吗?似乎没有。外鬼内鬼,实为一鬼,两鬼呼应,量子纠缠。这大概就是所谓“缘”的产生,佛经讲一合相或说一念无明,即是此也。也即所谓阴阳,易之理也。全本夷坚志,点开免费听


(文说明:原文电子版文字来自“中华文库”-特别致谢!再经中华书局版《夷坚志》校订;图片来自网络,若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夷坚志》简介:

宋代大文人洪迈编撰的《夷坚志》是中国古代志怪笔记小说的顶峰。它卷帙浩繁,包罗万象,流传至今仍保存了206卷共2700多个宋代事件,是中华传统文化最伟大的宝库之一。

《夷坚志》的时空观深契佛法、修证地圆融道家,与宋代文化领先世界的历史地位相一致。表面看,是一本奇人、异事、神怪大全,本质上又是最真实细腻的宋代社会生活实录,极具文献价值。

宋代社会生活塑造了此后中国人的心灵格局,《夷坚志》仿若是中国人的心灵大海。人们平时沉浮其中,茫然不觉,一旦凝神静思就会发现:

天下没有新鲜事,一切尽在《夷坚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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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祥宏谈夷坚系列之2-《夷坚志》所记载的鬼怪
参考音频:来自“宋朝一小时”音频专辑@喜马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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