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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

 苏若水 2022-03-08

我十岁的时候,特别崇拜成人世界的高大威猛。有一次跟伯父聊天,他有些胖,憨态可掬,总喜欢跟我说些俗不可耐的陈年往事。他那肥硕的大腿令十分惊讶,这是要多少岁月才能长得如此粗壮啊!我仔细比了比,这腿有我们家的水桶那般粗;我儿时很瘦,那腿充其量也就是条葫芦瓜。那时,岁月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也无非是那只破旧的水桶,大约很多年以后也就有了自己的水桶罢了。

        那一年,我们家二宝出生的时候,哥哥才5岁。他可高兴了,逢人就说妈妈生了个小弟弟,很小很小的。别人问他有多大?哥哥说比他上幼儿园的书包还要小。历史却是惊人的相似,隔着数十年的时空到了孩子这,岁月的痕迹就落在他那个小小的书包上面。


        奶奶八十多岁的时候常常跟我说些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改革开放前大跃进那会,她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每天都要在集体农合队辛劳一整天掐挣几个吃不饱的工分。为了要活下去,她偷偷地在屋旁的大槐树后面种几株瓜菜。她白天黑夜里,抽空赶紧偷着浇水施肥,可是第二天总会忘记浇到哪一棵了,无奈之下他就用一个石头作记号,第二晚上摸着石头接着浇。好不容易长出的瓜儿却不敢吃,要等到天黑,趁着夜幕,最好是风雨天;生火、炊烟、煮熟了,还得抢着吞下去。那么苦的岁月也过来了,几年前她老人家还是走了。老屋后面的槐树、那片种瓜种菜的地方早就盖起了高楼大厦,那个作记号的石头或许被深深地填在那片高楼的底下,也无从寻觅。

  

很多年以后,我跟孩子说不要挑食,有米有肉已经是很幸福的了,却是难以沟通了。他们哪里能理解在那个风雨瓢泼的夜晚,一个柔弱的单亲母亲托着三个饥饿的孩子,抢着吞下那个没熟透的滚烫的南瓜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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