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初,茂陵公孙述为清水长,有能名;迁导江卒正,治临邛。汉兵起,南陽宗成、商人王岑起兵徇汉中以应汉,杀王莽庸部牧宋遵,众合数万人。述遣使迎成等,成等至成都,虏掠暴横。述召郡中豪杰谓曰:“天下同苦新室,思刘氏久矣,故闻汉将军到,驰迎道路。今百姓无辜而妇子系获,此寇贼,非义兵也。”乃使人诈称汉使者,假述辅汉将军、蜀郡太守兼益州牧印绶;选精兵西击成等,杀之,并其众。 【译文】最初,茂陵公孙述当清水县长,以才能干练闻名于世。后调升导江郡卒正,郡府设于临邛。汉兵崛起时,南陽人宗成、商县人王岑也起兵响应,夺取汉中,杀死王莽庸部牧宋遵,集结数万人。公孙述派人迎接宗成等。宗成等到成都,劫夺抢掠,残暴蛮横。公孙述召集郡中豪杰,对他们说:“天下人不堪新朝的迫害,怀念汉朝很久了,所以听说汉朝的将军来到,奔走相告,到道路上迎接。而今人民无罪,妻子儿女却受到凌辱,这些人是强盗,而不是义军。”于是,派人假冒更始政权的使者,授予公孙述辅汉将军、蜀郡太守兼益州牧的印信。公孙述选派精兵西击宗成等,把他们杀死,兼并了他们的部队。 【解析】材料中的公孙述也是和汉光武帝刘秀争天下的豪杰之一。相比较刘秀一刀一枪拼出来,公孙述的发家就有些取巧。天下大乱,新朝对各地控制能力大大削弱,各路义军起兵席卷四方,蜀地也不能幸免。汉兵起,南陽宗成、商人王岑起兵徇汉中以应汉,杀王莽庸部牧宋遵,众合数万人。 但凡这种起兵一般来说都是当地矛盾较为尖锐的,而在扩张过程中每打下一地也少不得对前朝官吏高层进行清洗。作为迁导江卒正(蜀郡太守)的公孙述压力很大,尤其是王岑起兵又与宗成合兵一处,威压成都。这个时候,从短期来看,公孙述要活命,长期来看需要在乱世获得安身立命之所。阶段不同,目标不同,但公孙述在上面的表现却将两个目标共同实现了,其操作堪称经典。1.示弱保命面对宗成、王岑的数万大军,公孙述没兵,投降保命就是最好的选择。宗成、王岑能够兵不血刃获得成都这座大城,而且还让地方官直接投降,毫无疑问感觉上是非常飘。2.引发仇恨宗成、王岑部队的成分决定了这些乌合之众干不出什么好事。看似打着汉军的旗号,其实更多是土匪干着烧杀掳掠的事。这事情一出来,成都百姓、大族、豪绅与宗成、王岑部队的矛盾立马就会尖锐起来。原来那种可能因为对方是汉军而翘首以盼的态度,必然转变为排斥对立。3.制造矛盾述召郡中豪杰谓曰:“天下同苦新室,思刘氏久矣,故闻汉将军到,驰迎道路。今百姓无辜而妇子系获,此寇贼,非义兵也。” 所以,宗成、王岑打着汉军名号出现,成都百姓自然是翘首以盼。所以,从公孙述长期目标来看,想要实现就要有自己的力量,且在某个区域内说话算数。因此,利用宗成、王岑的属性,形成外部矛盾,进而就能给公孙述操作空间。4.拉拢联合制造矛盾之后,成都百姓与宗成王岑对立,公孙述开始拉拢成都百姓。述召郡中豪杰谓曰:“天下同苦新室,思刘氏久矣,故闻汉将军到,驰迎道路。今百姓无辜而妇子系获,此寇贼,非义兵也。” 一句话,公孙述把之前他投降的事给揭过,之前以为是汉军到,结果不是。而公孙述之前在蜀郡的行为以及他的身份是蜀郡太守,让成都百姓好歹还能接受,因此公孙述如此说,立马收获了一批支持,成为成都百姓利益代表。这也是为什么他几千人能够把宗成、王岑数万人干掉的原因之一,地主豪强配合嘛。5.扯旗拉皮乃使人诈称汉使者,假述辅汉将军、蜀郡太守兼益州牧印绶; 宗成、王岑是汉军,虽然是假借,但是名号在这里能顶大用。古代做事要有大义,既然人家是汉军,你认可汉朝,那么自然是不能打人家,否则你就是叛乱。而此时更始已经成势,但没有够得到成都,其中空间时间形成的信息差,给公孙述提供了操作空间。这下公孙述掌握大义,而且还是正统汉朝的任命,更对宗成、王岑形成压制。更要命的一点,公孙述获得任命(虽然是假的),但是却表示者他代表汉朝,如此他的群众基础更加牢固了。6.吞并壮大在乱世寻得安身立命的场所,这个前提是有自己的力量。公孙述虽然获得了成都百姓的支持,但是这个支持是因为他是汉朝任命的益州牧,其中细节公孙述自己知道。一旦真的汉朝使者来,他这个益州就到头了,甚至原本支持他的成都百姓也会因此而抛弃他。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招兵杀宗成、王岑,兼并他们的部队。还记不记得接这些部队到成都后的所作所为?烧杀掳掠。显然这些人与成都百姓矛盾深,彼此难合,且又不是当地百姓。因此杀掉领头宗成王岑,公孙述再安抚一番,确保利益,自然就能将其收复即用。而这些人在成都没有群众基础,自然也要紧紧抱着公孙述大腿支持他,于是这只部队变成公孙述自己的部队。不是不招募,而是以当时的环境,招募了也难免被地方豪强掺沙子,到时候部队姓啥还说不准。尤其是公孙述本就是外地人,人家乡党一招呼,说不定就调转枪头对公孙述。自此,公孙述华丽转身,一番空手套白成为乱世中有兵的一方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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