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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斐叔之于梅兰芳

 菊部文存 2022-03-12

文:李小红



摘要:学界对李斐叔尚无专门论述,然而作为梅兰芳的弟子、秘书,李斐叔曾随梅兰芳访日、访美、访苏,其著述有《梅兰芳游美日记》《旧金山里之梅畹华》《梅兰芳游俄记》《梅边杂忆》《凭梅馆掇艺》《苏联的戏剧》等存世,在他的笔下梅兰芳不仅仅是京剧表演艺术大师,更是一个全面立体、有血有肉的凡人,研究梅兰芳实不应忽略李斐叔,深入研究李斐叔有助于进一步推动梅兰芳研究、京剧学研究走向纵深。

关键词:梅兰芳  李斐叔  《梅边杂忆》 《凭梅馆掇忆》



A Study on Li Feishu and Mei Lanfang

Li Xiaohong

Abstract: Li Feishu was a very important person to Mei Lanfang, He was one of the disciples and secretaries of Mei Lanfang, and When Mei Lanfang visited Japa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 Soviet Union, Li Feishu accompanied him all the time. Li Feishu also wrote many books about Mei Lanfang, such as Mei Lanfang's Diary of Traveling to the United StatesTravel to RussiaMemento of Mr. Mei Lanfang. In his works, Mei lanfang is not only a master of Peking Opera performance art, but also a real and vivid person. Further study on Mei lanfang should not ignore the works of Li Feishu.

Key words: Mei Lanfang, Li Feishu, Memento of Mr. Mei Lanfang



 梅兰芳一生有多位秘书,最为人熟知的是与他合作了《舞台生活四十年》的许姬传,而梅兰芳的另外两位极其重要的秘书李斐叔、郭建英,却被长期忽略。本文专谈李斐叔。李斐叔作为梅兰芳的弟子、秘书,是梅边重要人物,曾随梅兰芳访日、访美、访苏,其著述有《梅兰芳游美日记》《旧金山里之梅畹华》《梅兰芳游俄记》《梅边杂忆》《凭梅馆掇忆》《苏联的戏剧》等存世,在他的笔下梅兰芳不仅仅是京剧表演艺术大师,更是一个全面立体、有血有肉的凡人。

 李斐叔作为张謇、欧阳予倩所办南通伶工学社的高材生,主动要求拜师梅兰芳,于1923年被张謇推荐给梅兰芳,然后随梅至沪,后北上北平直至抗战爆发梅兰芳避居香港,前后追随梅兰芳近20年,他与梅兰芳之间有太多的故事。

一、为梅司笔札

 1930年养拙的《书李斐叔》一文说:李本能诗,及至北平,又常从黄秋岳、李释戡诸氏请益,故文学大进,遂专为乃师司笔札。梅之赴日赴美,剧团秘书之职,李皆胜任愉快。”【1】1939年《剧人转变为作家  李斐叔的简史》也说:“……斐叔少年俊秀,已为兰芳所注意。后来斐叔为私人秘书,所有一切对外文件、书札,都是斐叔一手经办”【2】

 不仅赴日、美,梅兰芳赴苏时李斐叔也是秘书;不仅梅兰芳一切对外文件、书札由斐叔一手经办,李斐叔最主要的贡献是写作了《梅兰芳游美日记》和《梅兰芳游俄记》。

 李斐叔著述的《梅兰芳游美日记》有原始稿和整理稿。谢思进、孙利华编写《梅兰芳艺术年谱》时曾用过《梅兰芳游美日记》整理稿,201510月梅兰芳纪念馆与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合作,出版了《梅兰芳游美日记》一册整理稿以及一册原始稿的部分内容;2016年由梅兰芳纪念馆慷慨提供,此整理稿和当时所能找到的原始稿全部内容被收入傅谨主编《梅兰芳全集》【3】第七卷附录。笔者拙文《<游美日记>中的梅兰芳》【4】爬梳和细读了李斐叔所著《梅兰芳游美日记》,在李斐叔的笔下,一个重情重义、谦恭和气、乐善好施、幽默风趣、爱美求美、思想开化、好学深思、兴趣广泛、见解独到、爱国有气节的梅兰芳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极具魅力,他的言行举止永远垂范着后人。笔者另一篇文章《虽是路过 不可忽略——梅兰芳1930年访日考论》【5】依据李斐叔《梅兰芳游美日记》的详细记载,发现梅兰芳1930年访美路过日本,120123日特意在日本停留四天,四天时间里梅兰芳马不停蹄会见了诸多旧雨新知,并且观看了日本的戏剧,与日本友人交流了对东方艺术和西方艺术的认识和评价以及东方艺术在世界上的地位,并且梅兰芳游历欧洲的想法在此萌芽。2018年梅兰芳纪念馆馆长刘祯教授撰文《梅兰芳1930年温哥华之行考述》【6】所依据资料也是李斐叔《梅兰芳游美日记》中的记载。由此可见李斐叔《梅兰芳游美日记》非凡的文献价值。

 据刘祯教授披露,梅兰芳纪念馆所藏《梅兰芳游美日记》又找到了数册,这真是大好消息。可以想见这些内容将再现梅兰芳游美时众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期待这些资料早日面世,以惠及学林。

 关于梅兰芳游美,除了《梅兰芳游美日记》外,李斐叔尚有《旧金山里之梅畹华》一文记述了1930417日至23日梅剧团由芝加哥到洛杉矶、旧金山的行程,尤其描绘了20日下午五点到达旧金山时当地欢迎梅兰芳的盛况,当时我们所乘汽车,以及欢迎人之汽车,鱼贯而行,绵亘一里许。各车均满挂中美两国国旗。浣华车前高张欢迎旗帜,当地美国人说从前美总统过此时,欢迎者不过七八十辆车,英皇太子则仅三四十辆,这回竟有三百十六辆,真是旧金山空前之盛举。” 【7】当时到场看热闹的有三四万人之多,观者途为之塞,真是盛况空前,足见梅兰芳在美国的受欢迎程度。

 李斐叔曾执笔撰写《梅兰芳游俄记》,许姬传在其序言里说得很清楚:



梅兰芳一九三五年从苏联演毕回国,就有撰写《梅兰芳游俄记》的打算。那次因中国政府已约好张彭春、余上沅作为正副导演,所以齐如山只担任国内筹备事宜,并未同行。《游俄记》由梅与李斐叔(赴苏成员)和我三人合写,李斐叔执笔。原定分上下两集,上集写赴苏的筹备经过,下集则叙述在苏联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梅雅荷尔德、布莱希特、高尔基等在学术上的探索研究。后以日本帝国主义侵华形势紧张,只写了上集(内容从筹备到出国为止)。解放后,梅兰芳打算写下集,但以事务纷繁无暇着笔,搁置下来。一九六一年梅兰芳以心疾逝世,此书遂无法完成。”【8】



《梅兰芳游俄记》记述了梅兰芳游俄动机、接洽经过、经费筹集、人事问题、剧本选择、服饰置办、行期确定以及宣传工作、茶会饯别、社会舆论等情况,是研究梅兰芳访苏的重要文献。然而,在中国知网上以《游俄记》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得到研究文章篇数为0;而以《游俄记》进行全文搜索,只有13篇文章;以《游俄记》为标题的却只有厦门大学陈世雄教授的《关于<梅兰芳游俄记>下集缺失的探讨》。陈教授此文主要是结合当时的政治形势从主观与客观两方面,探讨聪明而敏感的梅兰芳始终未曾续写《梅兰芳游俄记》下集,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腹稿中的'重点人物梅耶荷德遭到了不测:1938 年剧院被关闭,1939 年被捕,1940 年被处死;从此以后,苏联媒体集体静默,梅耶荷德的名字有长达15 年的时间没有在苏联任何一家媒体上出现。对这个悲剧的由来,也许梅兰芳了解得并不清楚,但是,他心里显然明白:在当时的形势下重提梅耶荷德是不合时宜的。”【9】而李斐叔执笔撰写的《梅兰芳游俄记》上集并未受到学界重视,这不能不说是极大的遗憾,但同时也给予我们留下了很大的研究空间,它与戈公振的《梅兰芳在苏联》【10】、纪清彬的《1935梅兰芳访苏档案史料》【11】等相互佐证,理应成为研究梅兰芳访苏的必要参考资料。

二、代梅书画

  1939年《锡报》登载一篇未署名的文章《剧人转变为作家  李斐叔的简史》说李斐叔:在剧艺之外,兼擅书法丹青……兰芳以善绘梅花著名海内外,有许多重要画件,由梅氏自己执笔,比较普通些的,便由斐叔代劳,但由兰芳作画,斐叔落款,也占了大多数。”【12】

 金钗《忆:李斐叔贫死白门》一文也说:李斐叔是南通伶工学校出身,很得张四先生的识拔,后来追随梅兰芳,脱离舞台生活,当了伶界大王的记室。在做梅氏记室的时候,他年纪很轻,风度翩翩,写得一手好字,骨干里是学张四先生的,文章也相当好,梅氏的酬应文字,都是他的手笔。【13】此文作者自称与李斐叔是知己,而且李斐叔死后是他集合了几个友人为李斐叔料理了后事,所言应该有一定根据,不过梅氏的酬应文字,都是他的手笔,可能有点绝对,有一部分是李斐叔的手笔,当是肯定的。

 李斐叔也曾自述为梅兰芳代笔作画。1927年为营救被军阀褚玉璞逮捕的刘汉臣,梅兰芳曾经拜谒张宗昌,张宗昌答应设法营救刘汉臣并要梅兰芳画一幅画送他,梅兰芳归后,即从箱箧中检旧藏乾隆御玩湘妃竹扇一事,就原有之朱色筳面,命余捉刀作画,盖梅先生雅不欲仓卒落墨也。余就灯下写深碧色双勾竹数竿。梅先生略加添改,并补拳石一堆。画成虽草草,尚古雅可喜。翌日使价送赠张氏。”【14】

 梅兰芳名重一时,书法、绘画均有一定水平,书画交游、酬应之场合非常多,但因其事务繁杂,由兼擅书法丹青的李斐叔为梅兰芳代笔或者两人合作的机会绝非仅有,应是经常的事。

三、代梅演说

 1930年《上海漫画》登载摄影家郎静山拍摄的梅兰芳赴美过沪时的一组照片,其中李斐叔照片下配有说明文字随梅氏同行之秘书李斐叔君,本为南通伶工学生,英俊多才,和蔼可亲,䜩席间每代梅演说赴美筹备之经过,备极流畅也。”【15】“每代梅演说说明这样的演说不止一次。

《梅兰芳游美日记》也记载有李斐叔代梅演说之事,非常详细。193012日梅兰芳到达上海,16日至15日在上海演出十天,16日晚上,假座梵王宫饭店,宴请全上海报界同票房界诸君二百余人,一则宣布赴美宗旨及筹备情形,二则即将出演,照往例举行聚餐,以联络感情。席间梅兰芳简短介绍游美的两个目的:考察外国戏剧近况及未来趋势,以备将来改革旧剧之助;先到外国调查,计划将来在国内办一个戏剧学院。然后说:今天因为须演剧,不敢多言,恐妨嗓音。兹命李生斐叔,代予报告,尚希诸位指教!”【16】 而李斐叔则非常谦虚:梅先生命斐叔代为报告,斐叔年轻识浅,亦不善于言词,既承师命,谨将筹备经过,略述一二。”【17】李斐叔的发言先介绍了游美的缘由和目的,大致有几层意思:时代不断前进,我国的旧剧在现代新思潮澎湃之时应该力谋改善,不然势必成为广陵绝响;旧剧既能存留至今自有特长,不可一笔抹煞;旧剧界人,不应认为旧剧而外别无戏剧,应当与近世之新艺术合一炉而冶之;要想从旧戏中找新出路,就应尽快培养旧剧界的新人才,以备将来之需要;梅先生眼光远大,办事勇敢,为培养新人才才有成立戏剧学院的想法,有此想法才决定这次美洲之行;游说海外,征求美洲人士同情,或许可以得到物质上的援助;梅先生早有游美打算,借此机会恰好把自己的艺术介绍到西方去,以观西方人对中国戏剧的看法。再是介绍了游美的筹备情况,包括剧本的挑选、改编;音乐方面的斟酌、五线谱的翻译;服装多采用新制绣货;布景纯取旧式剧场的模型以保守东方古典派的真传;舞台训练方面,同去的演员皆系选而又选,练而又练;因有涉国家体面,平时的衣食住行均反复训练;出访带有中国剧之图案画百余件,经四五年之研究搜求考订而成。李斐叔的发言环环相扣,思路清晰,真是不负师托,不负众望。他的发言与齐如山的《梅兰芳游美记》一起让我们对梅兰芳游美的宗旨和筹备情形有了详尽的了解。

四、梅剧团代言人

 李斐叔跟随梅兰芳的时期恰好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那是梅兰芳如日中天、誉满全球的时代,以梅兰芳的影响力,能够请他来演出是各地梦寐以求的事,所以梅兰芳的行踪常常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当然也是各报刊搜寻、捕捉的目标。

1936年《戏世界》采访部发布独有消息《梅剧团这几天来——汉湘之行或可实现  赴川则尚待考虑——李斐叔语人谓梅已中止入川》:关于梅剧团赴川之消息……在最近的报纸上,好像又添了许多惹人注意的新闻材料,尤其是梅兰芳博士出演的问题,有的载着他预备下月入川,也有盛传他出演于汉口,同时还有北平梨园同业公会邀他去平替贫苦老弱的同业演古筹资的消息。而正是梅兰芳行踪扑朔迷离的时候,李斐叔告诉人说:梅老板四川之行,已经打消。汉口某(恕秘)舞台数度来邀,或有去的可能,果尔成行,长沙也许会去一游。于是《戏世界》便说:盛传梅剧团下月入川之说,在这里便可以证明他更千真万确的铁证了。”【18】能够得到李斐叔亲口说的话,便是确切消息了。事实证明梅兰芳此后余生再也没有去过四川,李斐叔的话的确是铁证。相信李斐叔作为梅兰芳贴身秘书,不止一次充当梅剧团代言人的角色。

五、李斐叔笔下的梅兰芳

 1937年上海沦陷,1938年梅兰芳率团在香港演出,之后梅剧团全部人马返回大陆,梅兰芳留在香港,蓄须明志,暂别舞台。李斐叔先后在上海、南京居住,生活异常拮据,只能卖文为生,期间所写的文章《梅边杂忆》《凭梅馆掇忆》《苏联的戏剧》都与梅兰芳有关,特别值得重视,但是学界几无关注。

 《梅边杂忆》系列文章一共八篇,分别是《梅浣华援刘回忆录》《记刘宝全一夕谈——梅边杂忆之二》《一张冯宅堂会名贵的戏单——梅边杂忆之三》《史太林看过我们的戏么——梅边杂忆之四》《大大王二大王荒郊争雄记——梅边杂忆之五》《梅兰芳的私生活——梅边杂忆之六》《在中国镜子里的戏剧家——梅边杂忆之七》《由小女的读书联想到苏联的儿童剧场》【19】,连载于19395月到12月的《申报》上。《凭梅馆掇忆》【20】是1939年李斐叔应《戏剧画报》之约撰写的四篇小文:《记汪大头性行諔诡》《陈鸿寿祀曹操》《王长林之谐谭》《梅祖书联》。《苏联的戏剧》【21】是李斐叔遗作,发表于1942年的《半月戏剧》,此文虽然自始至终没有出现梅兰芳的名字,但依然与梅兰芳不无关系,因为正是李斐叔跟随梅兰芳游历苏联,才对苏联的戏剧有直接的体验和了解。这些文章细致描述了梅兰芳的个性和日常生活,回忆了与梅兰芳有关的诸多梨园掌故,对于深入研究梅兰芳乃至京剧史、曲艺史均有极高的文献价值。

外柔内刚的梅兰芳

 李斐叔笔下的梅兰芳是温柔敦厚的。梅兰芳有着谦虚温和的性情、彬彬有礼的态度,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梅兰芳是否发过脾气,无从得知。李斐叔说自己跟随梅先生近二十年,仅见他发过三次脾气:

 一次是至友齐君,宴请一位要人,临时要他加入,他不愿去,电话中龃龉起来了。他把不愿去的理由说明之后,齐君犹哓哓不休,于是他发怒了!看他鼓起一股勇气,说道:就是一只狗,如果把他赶急了,他还要跳墙呢!这句话,在他总算是疾言了。还有一次,是在南京励志社演义务戏,唱《木兰从军》,底下人把红缨枪遗忘了,没有带来,借又无从去借,戏又快上场了,于是他怒了!你们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吃饭干么来着?在他,这要算是谩骂了。还有一次,去年出演大上海戏院,临别几天,票价增高一元,他很不赞成这种举动,而事先又未得到他的许可,所以他责备我,为什么不加以制止?末了,鼻子里哼了一哼!我们只要金钱罢!不必顾什么名誉了。从这一句话说完之后,足足有廿四小时,跟我断绝言语之交。直到第三天才同我讲话,在他,这算是给我的厉色!【22】

 齐君要他见的是一位不愿意见的要人,而且是临时让他加入,况且梅兰芳已经解释过不愿意去的原因,齐君还哓哓不休,无怪乎梅兰芳要发火了。第二次发脾气更是情有可原,俗话说戏比天大,梅兰芳一向重视观众,临上场竟然找不到道具,换做其他人估计早炒了此人的鱿鱼。梅兰芳并不重视金钱,却非常重视名誉,上海戏院临时增高票价又不征得梅兰芳本人的同意,做事极其欠妥,李斐叔身为秘书又未加制止,难怪他要第三次发脾气了。梅兰芳发脾气并非明星耍大牌、拿架子,而是情非得已,他的温和并不是毫无原则的,况且发脾气的对象一是至友,一是底下人,一是秘书,都是身边熟悉的人,能够担待他、理解他而不至于伤和气的。

 梅兰芳做人温柔敦厚,做事则胸中极有主宰,对人则外无圭角他做事,有勇气亦有毅力。虽然有许多事,是仰仗朋友辅助而成的。但是他是个轴心,也可算是原动力。他如果意志不坚定,他的朋友们往往会因为许多的困难而半途中止的。从前的游美游俄,经过了多少的磨折!要不是他一往直前的精神,维系住各人断续的意志,那末梅先生这一生的事业,我敢说'百无一成”【23】李斐叔此言不虚,当年赴美前夕,因为美国爆发金融危机,他们筹备的钱很可能不够用,齐如山怕梅兰芳动摇了信心,私藏了美国发来的电报,直到梅剧团到达上海才拿出来,得此消息连冯耿光几乎都要打退堂鼓了,是梅兰芳拿定了主意,毅然决然到美国去的。

 至于梅兰芳艺术上的成功,不少人认为是因为他周围有包括梅党在内的很多人支持帮助他,但李斐叔认为这是因为梅兰芳有旺盛的求知欲:无论对于哪一件事物,他必很细心的研寻其真理,必至洞澈其微奥而后已。尤其是对于戏剧,他能不耻下问,精益求精。天性向上,所以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友朋的督促,还在其次。【24】内因决定外因,外因是通过内因起作用的,这是我们认识梅兰芳与梅党以及周围人关系的钥匙。

 既有自己的主意,又可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正是外柔内刚的个性,加之自己旺盛的求知欲和精益求精的学习精神才使梅兰芳不断进步,成为一代伶王。

爱好特别的梅兰芳

 李斐叔笔下梅兰芳的日常生活规律有序、爱好广泛。没有演出的时候他每天九时许起身,不吃早餐便看报、看信、练习书法,午饭后则画画、学英语、会友,夜饭则多赴友人宴会,饭后喜看电影、听收音机。可以看出梅兰芳每天的安排都满满当当,生活充实而舒适、平淡而高雅。尤其提到梅兰芳爱吃禾虫:

 岭南有一种异味名曰禾虫,状如去壳之蜗牛,长寸许,畜以水晶杯,色彩斑驳,粤人带活生吞,梅先生亦嗜此,且甘之如饴焉。(按禾虫,为广东近海稻田所产。据《广东新语》载,有长至丈者。节节有口,生青,热红黄。夏秋间,蚤晚稻熟,则其虫亦熟。潮长浸田,因乘潮断节而出,日浮夜沉,浮则水面皆紫。其形状之怪异,令人一见生畏,何况带活生吞!)【25】

 不能不说这是独特的爱好,据说广东人爱吃禾虫是因为禾虫比较美味,而且有多种做法,但带活生吞是品不出什么味道的,很可能是因为禾虫具有降火、清肺、补虚、补血等功效,于保护嗓子大有裨益,这也可看出梅兰芳的日常生活中时刻不忘自己是一个演员,保护嗓子就是要对观众负责。

 关于梅兰芳爱穿西装,李斐叔认为他并不是学时髦,梅兰芳有自己的理由:穿西装,比较精神!做事走路也爽利!在国外着中装,则因外人一向对华人别具只眼,我偏要穿中装,使他们知道我便是一个中国人。同时也使我自己,时时刻刻不要忘了我是一个中国人。”【26】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时刻清醒坚持自己的民族立场,梅兰芳的这种民族意识、家国情怀永远具有垂范意义,值得后人学习。

急公好义的梅兰芳

 梅兰芳曾积极营救京剧著名老生演员刘汉臣。刘汉臣在天津演出,军阀头子褚玉璞之五姨太见其少年英武仪表翩翩,一见倾倒,当时小报大肆渲染,惹怒褚玉璞,刘汉臣为避麻烦进京演出,依然被褚玉璞以宣传赤化,扰乱地方的罪名逮捕入狱。梅兰芳曾联合杨小楼、余叔岩向张宗昌求情,但刘汉臣对张宗昌阳奉阴违,口是心非,最终刘汉臣及其把兄弟高三魁被褚玉璞秘密杀害。秦瘦鸥的小说《秋海棠》之主人公原型即是刘汉臣,此小说被称为民国第一言情小说、旧中国第一悲剧。喻血轮《绮情楼杂记》中有文《褚玉璞杀伶人刘汉臣》、徐慕云《梨园外纪》中有《军阀残杀优伶的残暴行为》都写到褚玉璞枪杀刘汉臣之事,也提到梅兰芳为营救刘汉臣所做的努力,但提到梅兰芳时所述较为简略。李斐叔日侍梅兰芳左右,亲历梅兰芳奔走救援刘汉臣之经过,写来非常详尽:

  梅先生闻讯,以同业之义,急筹援救之策。计唯走张孝坤门,得一言或可拯活二命。乃亲往请托焉。

此时张氏正雄据燕都,气焰万丈!拥姬妾,党败类,日夜征歌选舞,豪赌寻欢。热中之流,奔走其门以为荣宠。梅先生除演剧外,不常至其家。间或参与酒食之会,沉默端庄,不苟言笑。以不即不离之态度,委蛇其间。内极分明,而外无圭角。回想其当时处境,真有做人不易之感也。闻所恳援救刘、高事,立即属记室拟电至津,措词切实,且语梅曰:老褚气量太小,若余之姬妾有私人者,听之可也。夫一人拥多妻,已非常情。且寝处时只一人耳!余者任其荒芜,曷若得庖人而代?使房闺无怨女,不亦善乎!第稍隐避,勿为吾见。见则己所爱供他人拥抱,妒火自不免中焚,而余之手枪,恐亦不能恕矣。君等倘有钟情予之妾媵者,任撵之可也。梅先生闻其语,赧然不知所答。临别,张曰:予之电必可赦其死,汝当以画扇报我。梅唯唯,称谢而归。”【27】

梅兰芳平时是不大愿意接近张宗昌的,但张宗昌是褚玉璞的同乡、同党、同僚,人命关天,事情紧急,梅兰芳顾不得许多,只能前往张府恳请救援。在张府,梅兰芳不仅要赧然不知所答地听张宗昌关于一夫多妻的高谈阔论,还被勒索了一幅画。梅兰芳归家后立即与李斐叔合作了一幅画送给张宗昌,第二天午后张宗昌得天津复电,称刘、高二人并无生命之危,不久即行释放。梅先生即将此意,转达刘汉臣、高三魁家属。谁知三日后传来消息,刘、高竟以赤化罪名被枪决。气得张宗昌大骂褚玉璞气量太小,不讲面子。虽然此事由于褚玉璞的残暴、盛怒、小器、不讲信用而没有达到目的,但梅兰芳营救之诚心可鉴,他为同行奔走的义举令人敬佩。

精益求精的梅兰芳

  李斐叔记录了梅兰芳积极向曲艺演员学习的事迹。1936年梅兰芳曾经于上海私宅隆重设宴款待刘宝全,作陪的有许姬传、李斐叔和梅兰芳的另一个学生。他们的谈话涉及大鼓书的发源地、流行地,大鼓何以称为怯大鼓,梨花大鼓称谓之由来,大鼓书何时加入三弦,双黄何人创始以及莲花落、八角鼓的由来等弥足珍贵的曲艺史料。

 李斐叔也写到刘宝全与谭鑫培的交往以及京剧艺术对京韵大鼓的滋养。笔者曾有文谈到戏曲演员与曲艺演员的密切交往,譬如评书演员张智兰、陈士和、马连登等均积极吸取京剧表演手段;而京剧演员往往是曲艺演员最忠实的听众,如金少山最喜欢听品正三说的《隋唐》。【28】《马连良艺术评论集》中马连良《忆刘宝全先生》一文也曾说到自己1923年第一次听刘宝全的京韵大鼓,一下子着了迷,此后只要自己没戏一定去看刘宝全演出,风雨无阻。后经王瑶卿介绍,两人成为莫逆之交,五年多的时间里两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刘宝全嗓音圆润,吐字清晰,唱腔大气磅礴,身段雄强奔放,充满英雄气概。马连良自言刘先生的言行举止、艺术思想,对自己的艺术生活、表演技巧,发生了极大的影响。

 梅兰芳与刘宝全的交往更是伶界大王鼓书大王非比寻常的双峰聚会。两人深度切磋的详细过程在梅兰芳《谈鼓王刘宝全的艺术创造》一文中有洋洋洒洒两万余字,涉及大量曲艺演员与京剧演员互相学习互相滋养的内容,与李斐叔所记大体相同而更为细致,两文可互相参证。梅兰芳从艺术生活化”“吸取姊妹艺术丰富创造”“鼓套变化运腕灵活”“开门见山,余音袅袅”“创作改编的得失”“声乐创造的卓越成就”【29】六个方面总结归纳了刘宝全的鼓书表演艺术特点。

 梅兰芳宴请刘宝全是一次有目的有意识的学习。梅兰芳曾对许姬传、李斐叔说:明天请刘老吃饭,有几个意思,一则叙旧,二来要他谈谈京韵大鼓的源流,三是要请教他保护嗓子的窍门,你们帮我把他的话记下来。”【30】而整个过程梅先生叩询綦详,翁亦有问必答,余则从旁一一纪录之。”【31】梅兰芳与刘宝全的这次谈话是在听了刘宝全的《长坂坡》之后进行的,而《长坂坡》是崇林社时期梅兰芳与杨小楼最常演的一出戏,这次谈话中间梅兰芳依然向刘宝全请教《长坂坡》的艺术处理。梅兰芳这种转益多师、精益求精的精神值得永远学习。梅兰芳与刘宝全的交往,研究京剧史和曲艺史都应高度重视。

影响巨大的梅兰芳

 李斐叔记录了梅兰芳在苏联时鲜为人知的逸闻轶事以及梅兰芳巨大的影响力。《史太林看过我们的戏么》【32】是李斐叔跟随梅兰芳游历苏联后对几件神秘事情的回忆。在且尼斯金Chelnskin旅馆吃饭的时候,从经理到招待员均能说一口流利的山东话,而招待梅剧团的人居然是一口流利的北平话而且非常健谈,以至于李斐叔怀疑他是国际警察局的秘密侦探。自梅兰芳入境直到出境,苏联对外文化委员会均安排一个沉默寡言的彪形大汉做保镖,一开始大家以为他只会说俄语,直到最后才发现他英、法、德、中各国语言,无一不精。梅剧团访苏之时,托派分子以及表面服从苏维埃者的白俄人,多被放逐到西伯利亚,梅剧团经过此地,都要把车窗的绒幕拉下来以防袭击。但是在一去一来的过程中,还是未能免俗,受到两次砖石的光顾,险些将大琴师徐兰沅又光又亮的脑袋打出血来。”【33】全体团员由一位少女做向导,团员单独行动语言发生隔膜时,常常会在身旁人丛中走出一位善说中国话的俄国人来解除困难。最神秘的事情则是史太林(斯大林——笔者注)是否看过梅剧团的演出,文章这样描述:

 幕启了!在国家剧院最后的公演开始了!中苏的旗帜,分悬在舞台的两旁。我们在台上表演的时候,一部分的心灵,注意到台下观众中有没有一个浓眉大胡子其人?只看见有两个包厢,闲空着,并不坐人,似乎在等待几位贵宾的降临。

不数分钟,那包厢中的灯光,突然黑暗了!而我们舞台面的反射光线,也特别比平时来得强烈!我们再看看台下,因为灯光的强弱关系,蓦然间好像放下了一层黑幕,什么也看不见了!再望望那两个包厢中,隐隐约约多了几个黑影而已!在这时,后台中忽添了几位不相识的大汉,两手插在衣袋中,聪敏的读者!我想你一定知道他是谁?【34】

此文让我们也读到了大家崇拜英雄的心理、梅兰芳戏剧所带来的重要影响以及梅剧团在苏联演出时紧张的国际形势。目前,研究梅兰芳访苏文章比比皆是,但是李斐叔所写的文章却很不应该地被忽略了。

李斐叔《在中国镜子里的戏剧家》一文中谈到赖鲁雅所讲述的他游历中国后回国途径西伯利亚时受到税吏种种盘查时的情景,他的相机、古琴、衣箱等统统被查,费时极长,手续极繁琐。正当赖鲁雅不胜其烦、一筹莫展之时,忽然间一个关吏发现了神采翩翩的美少年梅兰芳的照片,此时许多关吏,其凶横可怖之面目,立刻改变为笑容可亲之态度了,与先前完全变两样了……其余的行李,也不检验了,并立即放还给我一张'可直达波兰国境的行李单’”【35】

赖鲁雅是法国巴黎国家剧院副院长兼巴黎大学中国文化系教授,对于戏剧、音乐都有卓越贡献,在法国艺术界有崇高的地位,而且著作等身,风行于世界,却受到关吏的种种盘查,而一张梅兰芳的照片却为他解了围,这个情节使得赖鲁雅极为感叹:

以一个中国戏剧的器皿,他竟能使经过此地的困难完全取消,使刚才检查之关吏的冷淡言语讥笑神情,一变为点头示敬,嗣余回至月台之时,且有几个中国的兵士来卫护,一边走,一边频频问讯:梅氏的近况若何?这一次曾经看过几次梅氏的戏?我此时之心上,乃发生一问题,就是:试问在欧美各国,何处更有一舞台上的艺人,而能使受到嫌疑之旅客,一变而为警察护送之贵宾乎?【36】

 凡读到赖鲁雅这段的文字的,我相信都会因为我们国家拥有梅兰芳这样的人物而自豪和骄傲,这就是梅兰芳的魅力!梅兰芳做人、做事、做艺几乎都无可挑剔,以至于梅兰芳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名字,更是美的化身,他的影响力是世界性的。

结语

  南通伶工学社是张謇与欧阳予倩一次失败的携手”【37】,但却成功培养了李斐叔这样的全才,不能不说他是欧阳予倩一直坚持重视文化课所结出的硕果。上文提到的《剧人转变为作家  李斐叔的简史》一文未署作者姓名,但作者对自己的文笔是相当自负的,而他对于李斐叔却非常佩服:在各种记事文章之中,对于《申报·游艺界》李斐叔的文章,我最爱读。斐叔的文字,充满戏剧性,有时带些国外风趣,这是沾了梅剧团的光,别位评判家所不能及到的……旧文学亦楚楚可观。”【38】不仅因为文笔好,李斐叔还有特别的经历:斐叔因为做了兰芳的机要秘书多年,所以兰芳的一举一动,如演剧、酬酢、交际等,斐叔都知道得很详细,兰芳到过欧美苏联等国,所见所闻,当然比较其他伶人不同,把他的经历,借斐叔的笔墨,一件一件写出来,还有不出色的道理吗?”【39】的确如此,李斐叔经历之丰富、文笔之优美、知识之渊博、语言之风趣、写作技巧之高超、所写内容之新奇,我们读他的文章都会深有体会。

 许姬传的文章多侧重于梅兰芳的舞台生活和表演艺术,李斐叔的文字很少评价梅兰芳的表演,而梅兰芳的日常作息、家庭生活、衣食嗜好、英语学习、书画人生、朋友交往、海外经历以及诸多逸闻轶事均有涉及,为我们呈现了一个舞台下、生活中的真实生动、全面立体的凡人梅兰芳。

 花云《李斐叔与梅兰芳》曾说:梅得李如鱼得水,相得益彰。盖李无梅则不名,梅无李则失助,二人相依,不可须臾离也。……若梅李二人者,可谓合之则双美矣。”【40】 此言有些言过其实,梅兰芳没有李斐叔,会有另外的秘书,梅兰芳依然是梅兰芳。而李斐叔没有梅兰芳,谁会知道他呢?即使有了梅兰芳,现在不是依然被忽略吗?李斐叔跟随梅兰芳的日子正是梅兰芳的黄金时期,访日、访美、访苏,风光无限,他可以为梅司笔札、可以代梅书画、代梅演说、做梅剧团代言人;李斐叔与梅兰芳分离的日子,李斐叔卖文为生,依然要靠写作有关梅兰芳的回忆文章,以博人眼球、换钱易米。不过正是他为换米而写的《梅边杂忆》《凭梅馆掇艺》《苏联的戏剧》以及因为职责所在所记录的《梅兰芳游美日记》《梅兰芳游俄记》,为我们呈现了一个不一样的梅兰芳以及梅兰芳方方面面的活动和交往,客观上为我们研究梅兰芳留下了不少可贵的资料。

 因此,李斐叔之于梅兰芳意义极大,不可忽略,深入研究李斐叔有助于进一步推动梅兰芳研究、京剧学研究乃至中国戏曲研究、曲艺研究走向纵深。



作者简介:

李小红:北师大博士,上海大学博士后,现为中国戏曲学院研究所梅兰芳艺术研究中心副研究员。



注释:

[1]《天津商报图画周刊》,1930 年第1卷第10期第1页。

[2]《锡报》1939年7月24日第3版。

[3]中国戏剧出版社、北京出版社,2016年版。此书所收《梅兰芳游美日记》原始稿只有1929年12月19日~至1930年2月1日内容,整理稿有1929年12月19日~1月9日和2月5日~3月26日内容,缺少1月10日至2月4日日记,也不见3月26日之后日记。但这是当时梅兰芳纪念馆所能找到的全部内容,与国家图书馆出版社出版的《梅兰芳游美日记》相比,多出原始稿的不少日记,而且整理校对更为细致。

[4]李小红《<游美日记>中的梅兰芳》,《戏曲艺术》2016年第3期。复印报刊资料《舞台艺术》2017年第1期·上全文转载。

[5] 李小红《虽是路过 不可忽略——梅兰芳1930年访日考论》,《戏曲艺术》2018年第1期,第37页。

[6] 2018年10月22-23日梅兰芳纪念馆举办的“东方与西方——梅兰芳、斯坦尼与布莱希特国际学术研讨会”会议论文。

[7]《北洋画报》1930年6月5日,第481期。

[8]《文史资料选编》第二十七辑,1986年版。

[9] 陈世雄《关于<梅兰芳游俄记>下集缺失的探讨》,《戏剧》2018年第4期,第69页。

[10]《国闻周报》1935年第12卷第22期。

[11]《民国档案》2001年第3期。

[12]《锡报》1939年7月24日第3版。

[13]《万花筒》1946年第3期第8页。

[14]李斐叔《梅浣华援刘回忆录》,《申报》1939年5月26日,第17版。

[15]《上海漫画》1930年第91期,第3页。

[16]李斐叔《梅兰芳游美日记》原始稿,1930年1月6日。

[17]李斐叔《梅兰芳游美日记》原始稿,1930年1月6日。

[18]本段引用均见《戏世界》,1936年4月21 日,第2版。

[19] 其中《梅浣华援刘回忆录》《由小女的读书联想到苏联的儿童剧场》并没有标注“梅边杂忆之一”“梅边杂忆之八”,但由其发表时间、所写内容和均发表于《申报·游艺界》来判断,这两篇文章应属于“梅边杂忆”系列。

[20]《戏剧画报》,1939年第1期。

[21]《半月戏剧》,1942年第4卷第2期。

[22]李斐叔《梅兰芳的私生活(二)——梅边杂忆之六》,《申报》1939年10月14日第14版。

[23]李斐叔《梅兰芳的私生活(三)——梅边杂忆之六》,《申报》1939年10月15日第12版。

[24]李斐叔《梅兰芳的私生活(三)——梅边杂忆之六》,《申报》1939年10月15日第12版。

[25]李斐叔《梅兰芳的私生活(五)——梅边杂忆之六》,《申报》1939年10月19日第12版。

[26]李斐叔《梅兰芳的私生活(六)——梅边杂忆之六》,《申报》1939年10月20日第14版。

[27]李斐叔《梅浣华援刘回忆录》,《申报》1939年5月26日第18版。

[28]李小红《浅谈评书与戏曲艺术形态的亲缘关系》,《曲艺》2015年第5期。

[29]梅兰芳《谈鼓王刘宝全的艺术创造》,《曲艺》1962年第2期。

[30]梅兰芳《谈鼓王刘宝全的艺术创造》,《曲艺》1962年第2期,第2页。

[31]李斐叔《记刘宝全一夕谈(上)——梅边杂忆之二》,《申报》1939年6月8日第18版。

[32]《申报》1939年6月29、30日,7月1、2日连载。《现实》1939 年第1期,第72-73页登载,题曰《史太林与梅兰芳》;《幽默风》1939年第1卷第3期,第35-37页登载,题曰《史丹林有看过我们的戏么?》;两处内容相同,但与《申报》相比,有多处删减。

[33]李斐叔《史太林看过我们的戏么——梅边杂忆之四(二)》,《申报》1939年6月30日第22版。

[34]李斐叔《史太林看过我们的戏么——梅边杂忆之四(四)》,《申报》1939年7月2日第18版。

[35]李斐叔《在“中国镜子”里的戏剧家——梅边杂忆之七(四)》,《申报》1939年12月9日第14版。

[36]李斐叔《在“中国镜子”里的戏剧家——梅边杂忆之七(四)》,《申报》1939年12月9日第14版。

[37]傅谨《20世纪中国戏剧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142页。

[38]《锡报》1939年7月24日第3版。

[39]《锡报》1939年7月24日第3版。

[40] 花云《李斐叔与梅兰芳》,《龙报》1931年5月12日第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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