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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公五年 晋国内战 齐立幼君 郑夫渎职

 zqbxi 2022-03-13

     【经】五年春,城毗。夏,齐侯伐宋。晋赵鞅帅师伐卫。秋九月癸酉,齐侯杵臼卒。冬,叔还如齐。闰月,葬齐景公。公元前490年,辛亥,周敬王三十年,鲁哀公五年,齐景公五十八年,晋定公二十二年,秦悼公元年,楚昭王二十六年,宋景公二十七年,卫出公三年,陈愍公(亦书湣公)十二年,蔡成侯(亦书景侯)元年,曹伯阳十二年,郑声公十一年,燕献公三年,吴夫差六年,越王句践七年,许元公十四年,邾隐公十七年,杞厘公(亦书釐公)十六年,莒郊公二十九年,滕隐公元年,单武公十二年

《春秋》:“春,城毗。”

“毗”,《公羊》作“芘”,又作“庇”。鲁国邑名,今地不详。

(春,鲁国在毗筑城(杜预注曰:备晋也。)。)

        春,晋围柏人,荀寅、士吉射奔齐。

       初,范氏之臣王生恶张柳朔,言诸昭子,使为柏人。昭子曰:“夫非而仇乎?”对曰:“私仇不及公,好不废过,恶不去善,义之经也。臣敢违之?”及范氏出,张柳朔谓其子:“尔从主,勉之!我将止死,王生授我矣。吾不可以僭之。”遂死于柏人。

    “柏人”,今河北邢台市隆尧县隆尧镇。

      春季,晋国包围柏人,荀寅(中行文子)、士吉射(范昭子)逃奔到齐国。

      当初,范氏的家臣王生讨厌张柳朔,向范昭子建议,让张柳朔去做柏人地方长官。昭子说:“这个人不是你的仇人吗?”王生回答说:“私仇不能危害公事,喜爱不能废弃过错,厌恶不能排除善良,这是道义的常规,我岂敢违背它?”等到范氏离开柏人(杜预注曰:出柏人奔齐。),张柳朔对他儿子说:“你跟随主人,努力吧!我准备留下来死守,王生把死难的大节交给了我(杜预注曰:授我死节。),我不能对他不讲信用。”于是就战死在柏人(杜预注曰:为吉射距晋战死。)。

经过赵简子长达8年的艰苦征伐,晋国的内战基本结束(前497年-前490年)。范氏、中行氏退出六卿

范昭子,祁姓,范氏,名吉射,谥昭。因范氏出自士氏,故又称士吉射。春秋后期晋国六卿(赵氏、韩氏、魏氏、智氏、范氏、中行氏)——范氏最后一代宗主,范鞅之子。

杜伯(-前785年)-隰叔-士蔿-士缺-范武子士会(随会,随季,范子,范会,武季,随武子)(前601年—前592年)-范文子士燮(范燮)(前589年-前574年)-范宣子士匄(范匄)(前574年—前548年)-范献子士鞅(范鞅)(前548年—前501年)-范昭子士吉射(范吉射)(前501年—前493年)。

中行文子,名寅,晋国贵族,晋国六卿——中行氏卿族第五代家主,又作荀寅。

荀林父(荀伯、荀桓子、中行伯、中行桓子、行林父)(?—前593年)-荀庚(中行庚、中行宣子)(前593年—?)-荀偃(中行伯、中行偃、中行献子)(前577年—前554年)-荀吴(中行吴、中行穆子、郑甥)(前554年—前519年)-荀寅(中行寅)荀寅(前519年—前490年)

公元前497年,晋赵鞅(赵简子)谓邯郸午(赵午)曰:“归我卫贡五百家,吾舍诸晋阳。”午许诺。归,告其父兄,父兄皆曰:“不可。卫是以为邯郸,而置诸晋阳,绝卫之道也。不如侵齐而谋之。”乃如之,而归之于晋阳。赵孟怒,召午,而囚诸晋阳。使其从者说剑而入,涉宾不可。乃使告邯郸人曰:“吾私有讨于午也,二三子唯所欲立。”遂杀午。赵稷、涉宾以邯郸叛。夏六月,上军司马籍秦围邯郸。邯郸午,荀寅(中行文子)之甥也;荀寅,范吉射(士鞅之子,范昭子)之姻也,而相与睦。故不与围邯郸,将作乱。董安于闻之,告赵孟(赵鞅),曰:“先备诸?”赵孟曰:“晋国有命,始祸者死,为后可也。”安于曰:“与其害于民,宁我独死,请以我说。”赵孟不可。秋七月,范氏(士吉射)、中行氏(荀寅)伐赵氏之宫,赵鞅奔晋阳。晋人围之。

范皋夷无宠于范吉射,而欲为乱于范氏。梁婴父嬖于知文子(荀跞,此时似乎任中军将),文子欲以为卿。韩简子(韩不信)与中行文子(荀寅)相恶,魏襄子(魏舒之孙曼多)亦与范昭子(士吉射)相恶。故五子谋,将逐荀寅而以梁婴父代之,逐范吉射而以范皋夷代之。荀跞言于晋侯(晋定公)曰:“君命大臣,始祸者死,载书在河。今三臣始祸,而独逐鞅,刑已不钧矣。请皆逐之。”

  冬十一月,荀跞(知文子)、韩不信(韩简子)、魏曼多(魏襄子)奉公(晋定公)以伐范氏、中行氏,弗克。二子将伐公,齐高强曰:“三折肱知为良医。唯伐君为不可,民弗与也。我以伐君在此矣。三家未睦,可尽克也。克之,君将谁与?若先伐君,是使睦也。”弗听,遂伐公。国人助公,二子败,从而伐之。丁未(十八),荀寅(中行文子)、范吉射(范昭子)奔朝歌。

  韩、魏以赵氏为请。十二月辛未(十二),赵鞅(赵简子)入于绛,盟于公宫。

公元前496年,梁婴父恶董安于,谓知文子(知文子,荀跞,中军将)曰:“不杀安于,使终为政于赵氏,赵氏必得晋国。盍以其先发难也,讨于赵氏?”文子使告于赵孟(赵简子,赵鞅)曰:“范、中行氏虽信为乱,安于则发之,是安于与谋乱也。晋国有命,始祸者死。二子既伏其罪矣,敢以告。”赵孟患之。安于曰:“我死而晋国宁,赵氏定,将焉用生?人谁不死,吾死莫矣。”乃缢而死。赵孟尸诸市,而告于知氏曰:“主命戮罪人,安于既伏其罪矣,敢以告。”知伯(荀跞,中军将)从赵孟盟,而后赵氏定,祀安于于庙。

晋人围朝歌,公(鲁定公)会齐侯(齐景公)、卫侯(卫灵公)于脾、上梁之间,谋救范、中行氏。析成鲋、小王桃甲率狄师以袭晋,战于绛中,不克而还。士鲋奔周,小王桃甲入于朝歌。

冬十二月,晋人败范、中行氏之师于潞,获籍秦、高强。又败郑师及范氏之师于百泉。

公元前494年,夏四月,齐侯(齐景公)、卫侯(卫灵公)救邯郸,围(晋)五鹿。齐侯(齐景公)、卫侯(卫灵公)会于乾侯,救范氏也,师及齐师、卫孔圉、鲜虞人伐晋,取棘蒲。冬十一月,晋赵鞅(赵简子)伐朝歌。

公元前493年,秋八月,齐人输范氏(在朝歌)粟,郑子姚(罕达)、子般(驷弘,驷歂之子)送之。士吉射(范昭子)逆之,赵鞅(赵简子)御之,遇于戚。阳虎曰:“吾车少,以兵车之旆,与罕(子姚)、驷(子般)兵车先陈。罕、驷自后随而从之,彼见吾貌,必有惧心。于是乎会之,必大败之。”从之。卜战,龟焦。乐丁曰:“《诗》曰:'爰始爰谋,爰契我龟。’谋协,以故兆询可也。”简子誓曰:“范氏、中行氏,反易天明,斩艾百姓,欲擅晋国而灭其君。寡君恃郑而保焉。今郑为不道,弃君助臣,二三子顺天明,从君命,经德义,除诟耻,在此行也。克敌者,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士田十万,庶人工商遂,人臣隶圉免。志父(赵鞅)无罪,君实图之。若其有罪,绞缢以戮,桐棺三寸,不设属辟,素车朴马,无入于兆,下卿之罚也。”甲戌(初七),将战,邮无恤(王良)御简子,卫太子(姬蒯聩)为右。登铁上,望见郑师众,大子惧,自投于车下。子良(邮无恤)授大子绥而乘之,曰:“妇人也。”简子巡列,曰:“毕万,匹夫也。七战皆获,有马百乘,死于牖下。群子勉之,死不在寇。”繁羽御赵罗,宋勇为右。罗无勇,麇之。吏诘之,御对曰:“痁作而伏。”卫大子祷曰:“会孙蒯聩敢昭告皇祖文王(周文王)、烈祖康叔(卫康叔,卫国始封君)、文祖襄公(卫襄公,蒯聩是其孙):郑胜(郑声公)乱从,晋午(晋定公)在难,不能治乱,使鞅讨之。蒯聩不敢自佚,备持矛焉。敢告无绝筋,无折骨,无面伤,以集大事,无作三祖羞。大命不敢请,佩玉不敢爱。”

  郑人击简子中肩,毙于车中,获其峰旗。大子救之以戈,郑师北,获温大夫赵罗。大子复伐之,郑师大败,获齐粟千车。赵孟喜曰:“可矣。”傅傁曰:“虽克郑,犹有知在,忧未艾也。”

  初,周人与范氏田,公孙尨税焉。赵氏得而献之,吏请杀之。赵孟曰:“为其主也,何罪?”止而与之田。及铁之战,以徒五百人宵攻郑师,取峰旗于子姚(罕达)之幕下,献曰:“请报主德。”

  追郑师。姚(子姚,罕达)、般(子般,驷弘)、公孙林殿而射,前列多死。赵孟曰:“国无小。”既战,简子曰:“吾伏弢呕血,鼓音不衰,今日我上也。”大子曰:“吾救主于车,退敌于下,我,右之上也。”邮良(子良,邮无恤)曰:“我两靷将绝,吾能止之,我,御之上也。”驾而乘材,两靷皆绝。

公元前492年,冬十月,晋赵鞅(赵简子)围朝歌,师于其南。荀寅(中行文子)伐其郛,使其徒自北门入,己犯师而出。癸丑(二十三),奔邯郸。十一月,赵鞅(赵简子)杀士皋夷(范皋夷),恶范氏也。

公元前491年,秋七月,齐陈乞(陈僖子)、弦施(弦多)、卫宁跪(甯跪)救范氏。庚午(十四),围五鹿。九月,赵鞅(赵简子)围邯郸。冬十一月,邯郸降。荀寅(中行文子)奔鲜虞,赵稷奔临。十二月,弦施(弦多)逆之,遂堕临。国夏(国惠子)伐晋,取邢、任、栾、鄗、逆畤、阴人、盂、壶口。会鲜虞,纳荀寅于柏人。

公元前490年,春,晋围柏人,荀寅(中行文子)、士吉射(范昭子)奔齐。初,范氏之臣王生恶张柳朔,言诸昭子,使为柏人。昭子曰:“夫非而仇乎?”对曰:“私仇不及公,好不废过,恶不去善,义之经也。臣敢违之?”及范氏出,张柳朔谓其子:“尔从主,勉之!我将止死,王生授我矣。吾不可以僭之。”遂死于柏人。

  夏,赵鞅(赵简子)伐卫,范氏之故也,遂围中牟。

《史记卷三十九·晋世家第九》:“十五年,赵鞅使邯郸大夫午,不信,欲杀午,午与中行寅、范吉射亲,攻赵鞅,鞅走保晋阳。定公围晋阳。荀栎、韩不信、魏侈与范、中行为仇,乃移兵伐范、中行。范、中行反,晋君击之,败范、中行。范、中行走朝歌,保之。韩、魏为赵鞅谢晋君,乃赦赵鞅,复位。二十二年,晋败范、中行氏,二子奔齐。”

(晋定公十五年(公元前497年),赵鞅让邯郸大夫赵午将卫国所进贡安置在邯郸的五百家归还给他,结果没办成,便打算杀死赵午。赵午同中行寅(荀寅,谥文,亦称中行文子。荀偃之孙,荀吴之子,晋卿。为邯郸午之舅。其子娶范吉射女,与范吉射为亲家。)、范吉射(亦称士吉射,谥昭,又称范昭子,范献子鞅之子,晋卿。按此谓邯郸午与中行寅、范吉射攻赵鞅,而《赵世家》和《左传》定公十三年(前497年)皆谓邯郸午已被赵鞅囚禁而杀,未与攻鞅。此记有误。)是婚姻亲家,联合起来攻打赵鞅,赵鞅逃奔据守晋阳(晋国邑名,时为赵鞅封邑,在今山西太原西南。)。晋定公派兵围困晋阳。荀栎(或作“荀跞”,亦称知栎,谥文,又称知文子、知伯文子,荀盈之子,晋卿。)、韩不信(或作“韩不佞”,字伯音,谥简,故亦称韩简子,韩宣子起之孙,韩贞子之子,晋卿。详见本书《韩世家》。按《左传》定公十三年,与中行寅相恶。)、魏侈(或作“魏哆”、“魏曼多”,谥襄,亦称魏襄子。魏献子舒之孙,魏简子取之子;或谓魏献子舒之子。晋卿。详见《魏世家》。按《左传》定公十三年(前497年),与范吉射相恶。)与范吉射、中行寅有仇,就搬兵进攻范吉射、中行寅。范吉射、中行寅反晋,晋君下令攻击他们,打败范吉射、中行寅。范吉射、中行寅逃奔朝歌,筑城坚守。韩简子、魏襄子替赵鞍向晋君说情,定公便宽赦赵鞅,让他官复原职。

二十二年(公元前490年),晋军击败范氏、中行氏,范吉射、中行寅二人逃奔齐国。)

《列女传·卷之三·仁智传·晋范氏母》:“晋范氏母者,范献子之妻也。其三子游于赵氏。赵简子乘马园中,园中多株,问三子曰:“柰何?”长者曰:“明君不问不为,乱君不问而为。”中者曰:“爱马足则无爱民力,爱民力则无爱马足。”少者曰:“可以三德使民。设令伐株于山将有马为也,已而开囿示之株。夫山远而囿近,是民一悦矣。夫险阻之山而伐平地之株,民二悦矣。既毕而贱卖民,三悦矣。”简子从之,民果三悦。少子伐其谋,归以告母。母喟然叹曰:“终灭范氏者必是子也。夫伐功施劳,鲜能布仁。乘伪行诈,莫能久长。”其后智伯灭范氏。君子谓范氏母为知难本。诗曰:“无忝尔祖,式救尔讹。”此之谓也。

颂曰:范氏之母,贵德尚信,小子三德,以诈与民,知其必灭,鲜能有仁,后果逢祸,身死国分。”

(晋国范氏母,是范献子是妻子。有一天,范献子的三个儿子陪着赵简子到郊外骑马,郊外多是树木,这让他们不能纵横驰骋。赵简子就问:“这该如何是好?”范献子的大儿子说:“您'公行下众’,可见您是位礼贤下士的长者。绕过这个树林,前面可能会有开阔的地方。”二儿子说:“如果只为了纵心驰骋,会给百姓带来麻烦;如果要避免麻烦百姓,我们又不能称心快意。这真是个两难的选择了。”这会儿三儿子说:“这事儿容易,而且一举三得。伐掉树林,可以跑马,而且在山脚下建个园子,百姓也会高兴的。这是一。二是伐了树林,利于百姓交通。这第三是伐了树木,以低价卖给百姓。这不就一举三得了。”赵简子听了这老三的话,觉得挺在理儿,就下令把这片林子给伐掉了。百姓却也得到了些眼前的利益。

范献子的妻子听说后,长叹道:巧言令色鲜矣仁。我们范氏家恐怕要葬送在这小三手里了。后来,不幸被言中,她们家族被智伯所灭。)

  中行文子的两个故事

  《王充·论衡·解除·亡国怨祝》:“晋中行寅将亡,召其太祝,欲加罪焉。曰:“子为我祀,牺牲不肥泽也,且斋戒不敬也,使吾亡国,何也?”祝简对曰:“昔日吾先君中行密子,有车十乘,不忧其薄也,忧德义之不足也;今主君有革车百乘,不忧义之薄也,惟患车之不足也。夫船车饬则赋敛厚,赋敛厚,则民谤诅。君苟以祀为有益于国乎? 诅亦将为亡矣!一人祝之,一国诅之,一祝不胜万诅,国亡不亦宜乎?祝其何罪?”中行子乃惭。”

(晋国的中行寅,在家族大难当头的时候,召来掌管祭祀的太祝,想问罪处治。他质问道:“你为我祭祀,想必是供神的三牲祭品不肥美,斋戒的心境不虔诚,以至激怒了鬼神,使我们家族处于灭亡的境地。你为什么要这样?”太祝简回答说:“当年我们的先君中行密子,仅有车十乘,但他并不嫌少,每天思虑的是修养德行,崇尚正义,唯恐有所过失。而现在您已拥有兵车百乘,却不考虑修备德行,只嫌兵车不足。要知道滥造战船兵车,穷兵黩武,势必加重对百性的征敛;赋税徭役过重,必然招致百姓的怨恨和责骂。您难道真以为祈祷上天会造福家族吗?民怨沸腾,人心背离就会灭亡! 而且您想我一人为您祝福,而举国上下却在诅咒您,一口称颂难平万众怨恨,你的家族将亡不是很自然的事吗?我又有什么罪呢?”中行寅听了羞愧万分。)

《韩非子·说林下第二十三·中行文子识人》:“晋中行文子出亡,过县邑,从者曰:“此啬夫,公之故人,奚不休舍,且待后车。”文子曰:“吾尝好音,此人遗我鸣琴;吾好佩,此人遗我玉环。是振我过以求容于我者也,吾恐其以我求容于人也。”乃去之,果收文子后车二乘而献之其君矣。”

(春秋时晋中行文子逃亡,经过一个县城。侍从说:“这里有大人的老朋友,为什么不休息一下,等待后面的车子呢?”文子说:“我爱好音乐,这个朋友就送我名琴;我喜爱美玉,这个朋友就送我玉环。这是个只会投合我来求取好处而不会规劝我改过的人。我怕他也会用以前对我的方法去向别人求取好处。”于是迅速离开。后来这个朋友果然扣下文子后面的两部车子献给他的新主子。)

《春秋》:“夏,齐侯伐宋。”

(夏天,齐景公攻伐宋国。)

《春秋》:“秋九月癸酉(二十四),齐侯杵臼(景公姜杵臼,亦书姜箸臼)卒。”

       齐燕姬生子,不成而死,诸子鬻姒之子荼嬖。诸大夫恐其为大子也,言于公曰:“君之齿长矣,未有大子,若之何?”公曰:“二三子间于忧虞,则有疾疢。亦姑谋乐,何忧于无君?”公疾,使国惠子、高昭子立荼,置群公子于莱。秋,齐景公卒。冬十月,公子嘉、公子驹、公子黔奔卫,公子锄、公子阳生来奔。莱人歌之曰:“景公死乎不与埋,三军之事乎不与谋。师乎师乎,何党之乎?”

“莱”,此莱非莱国之莱,而是东莱,在今山东省烟台市的龙口市沿海地区,首见于前602年,齐东鄙邑。

      齐国的燕姬(齐景公嫡夫人,据考证是在前535年娶自北燕)生了个儿子,未成年就死了。但是诸子鬻姒所生的儿子荼(读shu1)受到宠爱。大夫们恐怕荼被立为太子,就对齐景公说:“您的年纪大了,还没有太子,怎么办?”齐景公说:“您这几位如有忧虑,就会生出疾病,姑且去寻欢作乐,何必担心没有国君(如此教子!杜预注曰:景公意欲立荼而未发,故以此言塞大夫请。)?”齐景公生病,让国惠子(国夏)、高昭子(高张)立荼为太子,把公子们安置在莱地。秋季,齐景公死去。冬季十月,公子嘉、公子驹、公子黔逃亡到卫国(杜预注曰:皆景公子在莱者。),公子鉏,公子阳生逃亡到鲁国来。莱地人歌唱说:“景公死了啊不参加埋葬,三军的大事啊不参加商量,众人啊众人,又要前往何方(杜预注曰:称谥,盖葬后而为此歌,哀群公子失所。)?”

  太子荼即位后下文称之为安孺子,《史记·齐太公世家》、《史记·田敬仲完世家》称晏孺子。孺子可以是指其年幼,也可以是为继承人之称谓。)

齐景公(?—前490年),姜姓,名杵臼。春秋后期齐国国君,齐灵公之子,齐庄公之弟,前547年—前490年在位58年。

公元前548年,夏五月乙亥(十七),齐崔杼弑其君光(庄公姜光)。秋八月己巳(七月己巳,十二),诸侯同盟于重丘,齐成故也。

公元前547年,秋七月,齐侯(齐景公)、郑伯(郑简公)为卫侯(卫献公)故,如晋,晋侯(晋平公)兼享之。

公元前546年,春,齐侯使庆封聘,其车美。孟孙(仲孙羯,孟孝伯)谓叔孙(穆叔)曰:“庆季之车,不亦美乎?”叔孙曰:“豹闻之:'服美不称,必以恶终。’美车何为?”叔孙与庆封食,不敬。为赋《相鼠》,亦不知也。

宋向戌善于赵文子,又善于令尹子木,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如晋,告赵孟(赵文子)。赵孟谋于诸大夫,韩宣子曰:“兵,民之残也,财用之蠹,小国之大灾也。将或弭之,虽曰不可,必将许之。弗许,楚将许之,以召诸侯,则我失为盟主矣。”晋人许之。如楚,楚亦许之。如齐,齐人难之。陈文子曰:“晋、楚许之,我焉得已。且人曰弭兵,而我弗许,则固携吾民矣!将焉用之?”齐人许之。告于秦,秦亦许之。皆告于小国,为会于宋。

齐崔杼生成及强而寡。娶东郭姜(棠姜),生明。东郭姜以孤入,曰棠无咎,与东郭偃相崔氏。崔成有病,而废之,而立明。成请老于崔,崔子许之。偃与无咎弗予,曰:“崔,宗邑也,必在宗主。”成与强怒,将杀之。告庆封曰:“夫子(指崔杼)之身亦子所知也,唯无咎与偃是从,父兄莫得进矣。大恐害夫子,敢以告。”庆封曰:“子姑退,吾图之。”告卢蒲弊。卢蒲弊曰:“彼,君之仇也。天或者将弃彼矣。彼实家乱,子何病焉!崔之薄,庆之厚也。”他日又告。庆封曰:“苟利夫子,必去之!难,吾助女。”

  九月庚辰(初五),崔成、崔强杀东郭偃、棠无咎于崔氏之朝。崔子(崔杼)怒而出,其众皆逃,求人使驾,不得。使圉人驾,寺人御而出。且曰:“崔氏有福,止余犹可。”遂见庆封。庆封曰:“崔、庆一也。是何敢然?请为子讨之。”使卢蒲弊帅甲以攻崔氏。崔氏堞其宫而守之,弗克。使国人助之,遂灭崔氏,杀成与强,而尽俘其家。其妻缢。弊复命于崔子,且御而归之。至,则无归矣,乃缢。崔明夜辟诸大墓。辛巳(初六),崔明来奔,庆封当国。(据《新唐书·宰相世系表》说,崔氏出自姜姓,姜太公之后是齐丁公(名伋,姜太公之子,齐国第二任国君),齐丁公的嫡子季子让国予叔乙(即齐乙公,名得),季子食采于崔,形成崔氏。崔这个地方在今山东济南市的章丘市西北,原先有崔氏城。季氏生沃,沃生野,八世孙名叫夭(这位崔夭参加过城濮之战),夭生杼,)

公元前545年,齐庄封(子家)好田而耆酒,与庆舍(庆封之子,字子之)政。则以其内实迁于卢蒲弊氏,易内而饮酒。数日,国迁朝焉。使诸亡人得贼者,以告而反之,故反卢蒲癸。癸臣子之,有宠,妻之。庆舍之士谓卢蒲癸曰:“男女辨姓。子不辟宗,何也?”曰:“宗不余辟,余独焉辟之?赋诗断章,余取所求焉,恶识宗?”癸言王何而反之,二人皆嬖,使执寝戈,而先后之。

  公膳,日双鸡。饔人窃更之以鹜。御者知之,则去其肉而以其洎馈。子雅、子尾怒。庆封告卢蒲弊。卢蒲弊曰;“譬之如禽兽,吾寝处之矣。”使析归父告晏平仲(晏婴)。平仲曰:“婴之众不足用也,知无能谋也。言弗敢出,有盟可也。”子家(庆封)曰:“子之言云,又焉用盟?”告北郭子车。子车曰:“人各有以事君,非佐(北郭子车)之所能也。”陈文子(须无)谓桓子(无宇)曰:“祸将作矣!吾其何得?”对曰:“得庆氏之木百车于庄。”文子曰:“可慎守也已!”

  卢蒲癸、王何卜攻庆氏,示子之(庆舍)兆,曰:“或卜攻仇,敢献其兆。”子之(庆舍)曰:“克,见血。”冬十月,庆封田于莱,陈无宇从。丙辰(十七),文子(须无)使召之。请曰:“无宇之母疾病,请归。”庆季卜之,示之兆,曰:“死。”奉龟而泣。乃使归。庆嗣(庆封之族,字子息)闻之,曰:“祸将作矣!”谓子家(庆封):“速归!祸作必于尝,归犹可及也。”子家弗听,亦无悛志。子息(庆嗣)曰:“亡矣!幸而获在吴、越。”陈无宇济水而戕舟发梁。卢蒲姜(庆舍之女,卢蒲癸之妻)谓癸曰:“有事而不告我,必不捷矣。”癸告之。姜曰:“夫子(指庆舍)愎,莫之止,将不出,我请止之。”癸曰:“诺。”十一月乙亥(初七),尝于大公之庙,庆舍莅事。卢蒲姜告之,且止之。弗听,曰:“谁敢者!”遂如公。麻婴为尸,庆圭为上献。卢蒲癸、王何执寝戈。庆氏以其甲环公宫。陈氏、鲍氏之圉人为优。庆氏之马善惊,士皆释甲束马而饮酒,且观优,至于鱼里。栾、高、陈、鲍之徒介庆氏之甲。子尾抽桷击扉三,卢蒲癸自后刺子之(庆舍),王何以戈击之,解其左肩。犹援庙桷,动于甍,以俎壶投,杀人而后死。遂杀庆绳、麻婴。公惧,鲍国曰:“群臣为君故也。”陈须无以公归,税服而如内宫。

  庆封归,遇告乱者,丁亥(十九),伐西门,弗克。还伐北门,克之。入,伐内宫,弗克。反,陈于岳,请战,弗许。遂来奔。献车于季武子(季孙宿),美泽可以鉴。展庄叔见之,曰:“车甚泽,人必瘁,宜其亡也。”叔孙穆子(叔孙豹)食庆封,庆封汜祭。穆子不说,使工为之诵《茅鸱》,亦不知。既而齐人来让,奔吴。吴句余(馀祭)予之朱方,聚其族焉而居之,富于其旧。子服惠伯(子服椒)谓叔孙(叔孙穆子,叔孙豹)曰:“天殆富淫人,庆封又富矣。”穆子曰:“善人富谓之赏,淫人富谓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将聚而歼旃?”

崔氏之乱,丧群公子。故鉏在鲁,叔孙还在燕,贾在句渎之丘。及庆氏亡,皆召之,具其器用而反其邑焉。与晏子(晏婴)邶殿,其鄙六十,弗受。子尾(公孙虿)曰:“富,人之所欲也,何独弗欲?”对曰:“庆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以邶殿,乃足欲。足欲,亡无日矣。在外,不得宰吾一邑。不受邶殿,非恶富也,恐失富也。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为之制度,使无迁也。夫民生厚而用利,于是乎正德以幅之,使无黜嫚,谓之幅利。利过则为败。吾不敢贪多,所谓幅也。”与北郭佐邑六十,受之。与子雅(公孙灶)邑,辞多受少。与子尾(公孙虿)邑,受而稍致之。公(齐景公)以为忠,故有宠。

  释卢蒲弊于北竟。求崔杼之尸,将戮之,不得。叔孙穆子曰:“必得之。武王有乱臣十人,崔杼其有乎?不十人,不足以葬。”既,崔氏之臣曰:“与我其拱璧,吾献其柩。”于是得之。十二月乙亥朔(?己亥朔),齐人迁庄公,殡于大寝。以其棺尸崔杼于市,国人犹知之,皆曰:“崔子也。”

公元前544年,晋平公,杞出也,故治杞。六月,仲孙羯(孟孝伯)会晋荀盈(知悼子)、齐高止(子容)、宋华定(华椒之孙,司徒)、卫世叔仪(大叔文子)、郑公孙段(伯石,子丰之子)、曹人、莒人、滕子、薛人、小邾人城杞。

秋九月,齐公孙虿(子尾)、公孙灶(子雅)放其大夫高止(高子容)于北燕。乙未(初二),出。书曰:“出奔。”罪高止也。高止好以事自为功,且专,故难及之。

公元前543年,晋人、齐人、宋人、卫人、郑人、曹人、莒人、邾人、滕子、薛人、杞人、小邾人会于澶渊,宋灾故。

公元前541年,叔孙豹(穆叔)会晋赵武(赵文子)、楚公子围、齐国弱(国景子)、宋向戌(左师)、卫齐恶、陈公子招、蔡公孙归生(声子,子家)、郑罕虎(子皮)、许人、曹人于虢,寻宋之盟也。

公元前538年,秋七月,楚子、蔡侯、陈侯、许男、顿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吴,执齐庆封,杀之。

公元前536年,十一月,齐侯(齐景公)如晋,请伐北燕也。士匄(士文伯)相士鞅(范献子,范宣子士匄之子),逆诸河,礼也。晋侯(晋平公)许之。十二月,齐侯遂伐北燕,将纳简公(燕简公)。晏子(晏婴)曰:“不入。燕有君矣,民不贰。吾君贿,左右谄谀,作大事不以信,未尝可也。”

公元前535年,王正月,暨齐平,齐求之也。癸巳(十八),齐侯(齐景公)次于虢。燕人行成,曰:“敝邑知罪,敢不听命?先君之敝器,请以谢罪。”公孙皙曰:“受服而退,俟衅而动,可也。”二月戊午(十四),盟于濡上。燕人归燕姬,赂以瑶瓮、玉椟、斗耳,不克而还。

公元前532年,夏,有告陈桓子(陈无宇)曰:“子旗、子良(高彊)将攻陈、鲍。”亦告鲍氏。桓子授甲而如鲍氏,遭子良醉而骋,遂见文子(鲍文子,鲍国),则亦授甲矣。使视二子,则皆从饮酒。桓子曰:“彼虽不信,闻我授甲,则必逐我。及其饮酒也,先伐诸?”陈、鲍方睦,遂伐栾、高氏。子良曰:“先得公,陈、鲍焉往?”遂伐虎门。

  晏平仲(晏婴)端委立于虎门之外,四族召之,无所往。其徒曰:“助陈、鲍乎?”曰:“何善焉?”“助栾、高乎?”曰:“庸愈乎?”“然则归乎?”曰:“君伐,焉归?”公(齐景公)召之而后入。公卜使王黑以灵姑銔率,吉,请断三尺焉而用之。五月庚辰(?),战于稷,栾、高败,又败诸庄。国人追之,又败诸鹿门。栾施、高强来奔。陈、鲍分其室。

  晏子谓桓子:“必致诸公。让,德之主也,谓懿德。凡有血气,皆有争心,故利不可强,思义为愈。义,利之本也,蕴利生孽。姑使无蕴乎!可以滋长。”桓子尽致诸公,而请老于莒。

  桓子召子山,私具幄幕、器用、从者之衣屦,而反棘焉。子商亦如之,而反其邑。子周亦如之,而与之夫于。反子城、子公、公孙捷,而皆益其禄。凡公子、公孙之无禄者,私分之邑。国之贫约孤寡者,私与之粟。曰:“《诗》云:'陈锡载周’,能施也,桓公是以霸。”

  公(齐景公)与桓子(陈桓子)莒之旁邑,辞。穆孟姬(齐景公生母)为之请高唐,陈氏始大。

郑伯(郑简公)如晋,及河,晋人辞之。游吉(子大叔)遂如晋。九月,叔孙婼(叔孙昭子)、齐国弱(国景子)、宋华定、卫北宫喜(北宫贞子)、郑罕虎(子皮)、许人、曹人、莒人、邾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如晋,葬平公也。

公元前531年,夏四月丁巳(初七),楚子虔诱蔡侯般杀之于申。楚公子弃疾帅师围蔡。秋,季孙意如(季平子)会晋韩起(韩宣子)、齐国弱(国景子)、宋华亥(右师)、卫北宫佗(北宫文子)、郑罕虎(子皮)、曹人、杞人于厥慭,谋救蔡也。

公元前530年,春,齐高偃纳北燕伯款于唐,因其众也。

齐侯(齐景公)、卫侯(卫灵公)、郑伯(郑定公)如晋,朝嗣君(晋昭公)也。公(鲁昭公)如晋,至河乃复。取郠之役,莒人诉于晋,晋有平公之丧,未之治也,故辞公。

公元前529年,晋人将寻盟,齐人不可。甲戌(初七),同盟于平丘,齐服也。

公元前526年,春,齐侯伐徐。二月丙申(十四),齐师至于蒲隧。徐人行成。徐子及郯人、莒人会齐侯,盟于蒲隧,赂以甲父之鼎。

公元前523年,秋,齐高发帅师伐莒。莒子(莒共公)奔纪鄣。使孙书伐之。初,莒有妇人,莒子杀其夫,已为嫠妇。及老,托于纪鄣,纺焉以度而去之。及师至,则投诸外。或献诸子占,子占使师夜缒而登。登者六十人。缒绝。师鼓噪,城上之人亦噪。莒共公惧,启西门而出。七月丙子(十四),齐师入纪。

公元前522年,齐侯(齐景公)疥,遂痁,期而不瘳,诸侯之宾问疾者多在。梁丘据(子犹)与裔款言于公曰:“吾事鬼神丰,于先君有加矣。今君疾病,为诸侯忧,是祝史之罪也。诸侯不知,其谓我不敬。君盍诛于祝固、史嚣以辞宾?”公说,告晏子。晏子曰:“日宋之盟(-546年),屈建问范会(士会)之德于赵武。赵武曰:'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晋国,竭情无私。其祝史祭祀,陈信不愧。其家事无猜,其祝史不祈。’建以语(楚)康王,康王曰:'神人无怨,宜夫子之光辅五君,以为诸侯主也。’”公曰:“据与款谓寡人能事鬼神,故欲诛于祝史。子称是语,何故?”对曰:“若有德之君,外内不废,上下无怨,动无违事,其祝史荐信,无愧心矣。是以鬼神用飨,国受其福,祝史与焉。其所以蕃祉老寿者,为信君使也,其言忠信于鬼神。其适遇淫君,外内颇邪,上下怨疾,动作辟违,从欲厌私。高台深池,撞钟舞女,斩刈民力,输掠其聚,以成其违,不恤后人。暴虐淫从,肆行非度,无所还忌,不思谤讟不惮鬼神,神怒民痛,无悛于心。其祝史荐信,是言罪也。其盖失数美,是矫诬也。进退无辞,则虚以求媚。是以鬼神不飨其国以祸之,祝史与焉。所以夭昏孤疾者,为暴君使也。溲再辕稼鬼神。”公曰:“然则若之何?”对曰:“不可为也: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泽之萑蒲,舟鲛守之;薮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盐蜃,祈望守之。县鄙之人,入从其政。逼介之关,暴征其私。承嗣大夫,强易其贿。布常无艺,征敛无度;宫室日更,淫乐不违。内宠之妾,肆夺于市;外宠之臣,僭令于鄙。私欲养求,不给则应。民人苦病,夫妇皆诅。祝有益也,诅亦有损。聊、摄以东,姑、尤以西,其为人也多矣。虽其善祝,岂能胜亿兆人之诅?君若欲诛于祝史,修德而后可。”公说,使有司宽政,毁关,去禁,薄敛,已责。

  十二月,齐侯田于沛,招虞人以弓,不进。公使执之,辞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见皮冠,故不敢进。”乃舍之。仲尼曰:“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韪之。”

  齐侯至自田,晏子(晏婴)侍于遄台,子犹(梁丘据)驰而造焉。公曰:“唯据与我和夫!”晏子对曰:“据亦同也,焉得为和?”公曰:“和与同异乎?”对曰:“异。和如羹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故《诗》曰:'亦有和羹,既戒既平。鬷嘏无言,时靡有争。’先王之济五味,和五声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声亦如味,一气,二体,三类,四物,五声,六律,七音,八风,九歌,以相成也。清浊,小大,短长,疾徐,哀乐,刚柔,迟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济也。君子听之,以平其心。心平,德和。故《诗》曰:'德音不瑕。’今据不然。君所谓可,据亦曰可;君所谓否,据亦曰否。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若琴瑟之专一,谁能听之?同之不可也如是。”

  饮酒乐。公曰:“古而无死,其乐若何?”晏子对曰:“古而无死,则古之乐也,君何得焉?昔爽鸠氏始居此地,季荝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后大公因之。古者无死,爽鸠氏之乐,非君所愿也。”

公元前520年,王二月甲子(十六),齐北郭启帅师伐莒。莒子(莒共公)将战,苑羊牧之谏曰:“齐帅贱,其求不多,不如下之。大国不可怒也。”弗听,败齐师于寿余。齐侯伐莒,莒子行成。司马灶如莒莅盟,莒子如齐莅盟,盟子稷门之外。莒于是乎大恶其君。

公元前519年,莒子庚舆(莒共公)虐而好剑,苟铸剑,必试诸人。国人患之。又将叛齐。乌存帅国人以逐之。庚舆将出,闻乌存执殳而立于道左,惧将止死。苑羊牧之曰:“君过之!乌存以力闻可矣,何必以弑君成名?”遂来奔。齐人纳郊公。

公元前517年,十二月庚辰(二十四),齐侯(齐景公)围郓。

公元前516年,三月,公(鲁昭公姬裯,亦书姬稠)至自齐,居于郓。秋,公(鲁昭公)会齐侯(齐景公)、莒子(莒郊公)、邾子(邾庄公)、杞伯(杞悼公),盟于鄟陵,谋纳公也。

齐有彗星,齐侯(齐景公)使禳之。晏子(晏婴)曰:“无益也,只取诬焉。天道不谄,不贰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彗也,以除秽也。君无秽德,又何禳焉?若德之秽,禳之何损?《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君无违德,方国将至,何患于彗?《诗》曰:'我无所监,夏后及商。用乱之故,民卒流亡。’若德回乱,民将流亡,祝史之为,无能补也。”公说,乃止。

  齐侯与晏子坐于路寝,公叹曰:“美哉室!其谁有此乎?”晏子曰:“敢问何谓也?”公曰:“吾以为在德。”对曰:“如君之言,其陈氏乎!陈氏虽无大德,而有施于民。豆区釜钟之数,其取之公也簿,其施之民也厚。公厚敛焉,陈氏厚施焉,民归之矣。《诗》曰:'虽无德与女,式歌且舞。’陈氏之施,民歌舞之矣。后世若少惰,陈氏而不亡,则国其国也已。”公曰:“善哉!是可若何?”对曰:“唯礼可以已之。在礼,家施不及国,民不迁,农不移,工贾不变,士不滥,官不滔,大夫不收公利。”公曰:“善哉!我不能矣。吾今而后知礼之可以为国也。”对曰:“礼之可以为国也久矣。与天地并。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礼也。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公曰:“善哉!寡人今而后闻此礼之上也。”对曰:“先王所禀于天地,以为其民也,是以先王上之。”

公元前515年,春,公(鲁昭公)如齐。公至自齐,居于郓。冬,公(鲁昭公)如齐,齐侯(齐景公)请飨之。子常子(?子家子,子家羁)曰:“朝夕立于其朝,又何飨焉?其饮酒也。”乃饮酒,使宰献,而请安。子仲(公子憖)之子曰重,为齐侯夫人,曰:“请使重见。”子家子乃以君出。

公元前513年,春,公(鲁昭公姬裯,亦书姬稠)至自乾侯,处于郓。齐侯(齐景公)使高张来唁公,称主君。子家子(子家羁)曰:“齐卑君矣,君只辱焉。”公如乾侯。

公元前510年,冬,仲孙何忌会晋韩不信(韩简子)、齐高张、宋仲几(子然,左师)、卫世叔申、郑国参、曹人、莒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城成周。

公元前506年,三月,鲁定公)会刘文公、晋定公、宋景公、(蔡昭侯、卫灵公、陈怀公、郑献公、许男斯、曹隐公、莒郊公、邾隐公、顿子、胡子、滕顷公、薛襄公、杞悼公、小邾子、齐国夏于召陵,侵楚。五月,公(鲁定公)及诸侯盟于皋鼬。

公元前503年,秋,齐侯(齐景公)、郑伯(郑献公)盟于咸,征会于卫。卫侯(卫灵公)欲叛晋,诸大夫不可。使北宫结如齐,而私于齐侯曰:“执结以侵我。”齐侯从之,乃盟于琐。

  齐国夏伐我。阳虎御季桓子(季孙斯),公敛处父御孟懿子(仲孙何忌),将宵军齐师。齐师闻之,堕,伏而待之。处父曰:“虎(阳虎)不图祸,而必死。”苫夷曰:“虎陷二子于难,不待有司,余必杀女。”虎惧,乃还,不败。

公元前502年,王正月,公(鲁定公姬宋)侵齐,门于阳州(山东省泰安市东平县北境)。士皆坐列,曰:“颜高之弓六钧。”皆取而传观之。阳州人出,颜高夺人弱弓,籍丘子锄击之,与一人俱毙。偃,且射子锄,中颊,殪。颜息射人中眉,退曰:“我无勇,吾志其目也。”师退,冉猛伪伤足而先。其兄会乃呼曰:“猛也殿!”

公(鲁定公)侵齐,攻廪丘之郛。主人焚冲,或濡马褐以救之,遂毁之。主人出,师奔。阳虎伪不见冉猛者,曰:“猛在此,必败。”猛逐之,顾而无继,伪颠。虎曰:“尽客气也。”苫越生子,将待事而名之。阳州之役获焉,名之曰阳州。

  夏,齐国夏(国惠子)、高张(高昭子)伐我西鄙。晋士鞅(范献子,中军将)、赵鞅(赵简子)、荀寅(中行文子)救我。公(鲁定公)会晋师于瓦。范献子执羔,赵简子、中行文子皆执雁。鲁于是始尚羔。

公元前501年,秋,齐侯(齐景公)伐晋夷仪。敝无存之父将室之,辞,以与其弟,曰:“此役也不死,反,必娶于高、国。”先登,求自门出,死于霤下。东郭书让登,犁弥(王猛)从之,曰:“子让而左,我让而右,使登者绝而后下。”书左,弥先下。书与王猛息。猛曰:“我先登。”书敛甲,曰:“曩者之难,今又难焉!”猛笑曰:“吾从子如骖之靳。”

  晋车千乘在中牟。卫侯(卫灵公)将如五氏,卜过之,龟焦。卫侯曰:“可也。卫车当其半,寡人当其半,敌矣。”乃过中牟。中牟人欲伐之,卫褚师圃亡在中牟,曰:“卫虽小,其君在焉,未可胜也。齐师克城而骄,其帅又贱,遇,必败之。不如从齐。”乃伐齐师,败之。齐侯致禚、媚、杏于卫。齐侯赏犁弥,犁弥辞,曰:“有先登者,臣从之,皙帻而衣狸制。”公使视东郭书,曰:“乃夫子也,吾贶子。”公赏东郭书,辞,曰:“彼,宾旅也。”乃赏犁弥。

  齐师之在夷仪也,齐侯谓夷仪人曰:“得敝无存者,以五家免。”乃得其尸。公三襚之。与之犀轩与直盖,而先归之。坐引者,以师哭之,亲推之三。

公元前500年,春,及齐平。夏,公(鲁定公)会齐侯(齐景公)于祝其,实夹谷。孔丘(孔子)相。犁弥(王猛,亦书黎鉏,儣鉏)言于齐侯曰:“孔丘知礼而无勇,若使莱人以兵劫鲁侯,必得志焉。”齐侯从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两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乱之,非齐君所以命诸侯也。裔不谋夏,夷不乱华,俘不干盟,兵不逼好。于神为不祥,于德为愆义,于人为失礼,君必不然。”齐侯闻之,遽辟之。

  将盟,齐人加于载书曰:“齐师出竟,而不以甲车三百乘从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兹无还揖对曰:“而不反我汶阳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齐侯将享公,孔丘谓梁丘据(子犹)曰:“齐、鲁之故,吾子何不闻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执事也。且牺象不出门,嘉乐不野合。飨而既具,是弃礼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用秕稗,君辱,弃礼,名恶,子盍图之?夫享,所以昭德也。不昭,不如其已也。”乃不果享。

  齐人来归郓、欢、龟阴之田。

公元前498年,冬十月癸亥(二十七?),公(鲁定公)会齐侯(齐景公)盟于黄。

公元前497年,春,齐侯(齐景公)、卫侯(卫灵公)次于垂葭,实郹氏。使师伐晋,将济河。诸大夫皆曰:“不可。”邴意兹曰:“可。锐师伐河内,传必数日而后及绛。绛不三月,不能出河,则我既济水矣。”乃伐河内。齐侯皆敛诸大夫之轩,唯邴意兹乘轩。齐侯欲与卫侯乘,与之宴,而驾乘广,载甲焉。使告曰:“晋师至矣!”齐侯曰:“比君之驾也,寡人请摄。”乃介而与之乘,驱之。或告曰:“无晋师。”乃止。

公元前496年,公(鲁定公)会齐侯(齐景公)、卫侯(卫灵公)于牵,范氏故也。

公元前495年,郑罕达败宋师于老丘。齐侯(齐景公)、卫侯(卫灵公)次于蘧挐,谋救宋也。

公元前494年,夏四月,齐侯(齐景公)、卫侯(卫灵公)救邯郸,围(晋)五鹿。秋,齐侯(齐景公)、卫侯(卫灵公)会于乾侯,救范氏也,师及齐师、卫孔圉、鲜虞人伐晋,取棘蒲。

公元前493年,秋八月,齐人输范氏(在朝歌)粟,郑子姚(罕达)、子般(驷弘,驷歂之子)送之。士吉射(范昭子)逆之,赵鞅(赵简子)御之,遇于戚。郑人击简子中肩,毙于车中,获其峰旗。大子救之以戈,郑师北,获温大夫赵罗。大子复伐之,郑师大败,获齐粟千车。赵孟喜曰:“可矣。”傅傁曰:“虽克郑,犹有知在,忧未艾也。”

公元前492年,春,齐国夏(国惠子)、卫石曼姑帅师围戚,救援于中山。

公元前491年,秋七月,齐陈乞(陈僖子)、弦施(弦多)、卫宁跪(甯跪)救范氏。庚午(十四),围五鹿。

公元前490年,夏,齐侯(齐景公)伐宋。秋九月癸酉(二十四),齐侯杵臼(景公姜杵臼,亦书姜箸臼)卒。

《史记卷三十二·齐太公世家第二》:“六年,五月丁丑,崔杼立庄公异母弟杵臼,是为景公。景公母,鲁叔孙宣伯女也。景公立,以崔杼为右相,庆封为左相。二相恐乱起,乃与国人盟曰:“不与崔庆者死!”晏子仰天曰:“婴所不获唯忠于君利社稷者是从!”不肯盟。庆封欲杀晏子,崔杼曰:“忠臣也,舍之。”齐太史书曰“崔杼弑庄公”,崔杼杀之。其弟复书,崔杼复杀之。少弟复书,崔杼乃舍之。

  景公元年,初,崔杼生子成及强,其母死,取东郭女,生明。东郭女使其前夫子无咎与其弟偃相崔氏。成有罪,二相急治之,立明为太子。成请老于崔,崔杼许之,二相弗听,曰:“崔,宗邑,不可。”成、强怒,告庆封。庆封与崔杼有郤,欲其败也。成、强杀无咎、偃于崔杼家,家皆奔亡。崔杼怒,无人,使一宦者御,见庆封。庆封曰:“请为子诛之。”使崔杼仇卢蒲嫳攻崔氏,杀成、强,尽灭崔氏,崔杼妇自杀。崔杼毋归,亦自杀。庆封为相国,专权。

  三年十月,庆封出猎。初,庆封已杀崔杼,益骄,嗜酒好猎,不听政令。庆舍用政,已有内郤。田文子谓桓子曰:“乱将作。”田、鲍、高、栾氏相与谋庆氏。庆舍发甲围庆封宫,四家徒共击破之。庆封还,不得入,奔鲁。齐人让鲁,封奔吴。吴与之朱方,聚其族而居之,富于在齐。其秋,齐人徙葬庄公,僇崔杼尸于市以说众。

九年,景公使晏婴之晋,与叔向私语曰:“齐政卒归田氏。田氏虽无大德,以公权私,有德于民,民爱之。”

十二年,景公如晋,见平公。欲与伐燕。

十八年,公复如晋,见昭公。

二十六年,猎鲁郊,因入鲁,与晏婴俱问鲁礼。

三十一年,鲁昭公辟季氏难,奔齐。齐欲以千社封之,子家止昭公,昭公乃请齐伐鲁,取郓以居昭公。

三十二年,彗星见。景公坐柏寝,叹曰:“堂堂!谁有此乎?”群臣皆泣,晏子笑,公怒。晏子曰:“臣笑群臣谀甚。”景公曰:“彗星出东北,当齐分野,寡人以为忧。”晏子曰:“君高台深池,赋敛如弗得,刑罚恐弗胜,茀星将出,彗星何惧乎?”公曰:“可禳否?”晏子曰:“使神可祝而来,亦可禳而去也。百姓苦怨以万数,而君令一人禳之,安能胜众口乎?”是时景公好治宫室,聚狗马,奢侈,厚赋重刑,故晏子以此谏之。

  四十二年,吴王阖闾伐楚,入郢。

四十七年,鲁阳虎攻其君,不胜,奔齐,请齐伐鲁。鲍子谏景公,乃囚阳虎。阳虎得亡,奔晋。

  四十八年,与鲁定公好会夹谷。犂鉏曰:“孔丘知礼而怯,请令莱人为乐。因执鲁君,可得志。”景公害孔丘相鲁,惧其霸,故从犂鉏之计。方会,进莱乐,孔子历阶上,使有司执莱人斩之,以礼让景公。景公惭,乃归鲁侵地以谢,而罢去。是岁,晏婴卒。

  五十五年,范、中行反其君于晋,晋攻之急,来请粟。田乞欲为乱,树党于逆臣,说景公曰:“范、中行数有德于齐,不可不救。”乃使乞救而输之粟。

  五十八年夏,景公夫人燕姬適子死。景公宠妾芮姬生子荼,荼少,其母贱,无行,诸大夫恐其为嗣,乃言愿择诸子长贤者为太子。景公老,恶言嗣事,又爱荼母,欲立之,惮发之口,乃谓诸大夫曰:“为乐耳,国何患无君乎?”秋,景公病,命国惠子、高昭子立少子荼为太子,逐群公子,迁之莱。景公卒,太子荼立,是为晏孺子。冬,未葬,而群公子畏诛,皆出亡。荼诸异母兄公子寿、驹、黔奔卫,公子驵、阳生奔鲁。莱人歌之曰:“景公死乎弗与埋,三军事乎弗与谋,师乎师乎,胡党之乎?””

(庄公六年(公元前548年)五月丁丑日,崔杼拥立庄公的异母弟弟杵臼,这就是景公。景公的母亲是鲁国叔孙宣伯的女儿。景公登位,用崔杼为右相,庆封(字子家,又字季。崔杼杀齐庄公,拥立景公。)为左相(景公二年(前546年),庆封灭崔氏,专齐国之政。次年,鲍、高、栾三氏合谋攻庆氏,庆封奔吴。后楚灵王伐吴,庆封被擒灭族。)。两位相国恐怕引起内乱,就跟京都人士盟誓,说:“不和崔杼、庆封合作的处死!”晏子抬头向天说:“我所以对此持否定态度,就在于只有忠于君主利于国家的人我才肯服从!”他不肯盟誓。庆封要杀死晏子,崔杼说:“是忠臣啊,放了他吧。”齐国太史写道:“崔杼杀害了庄公。”崔杼杀了他。他的弟弟也如此写,崔杼又杀了他。他的小弟弟又如此写,崔杼才放过他。

景公元年(公元前547年),当初,崔杼生了儿子崔成和崔强,他们的母亲死后,崔杼娶了东郭家的女儿,生了崔明。东郭女让她前夫的儿子棠无咎和她的弟弟东郭偃作崔杼的相。崔成犯了罪,无咎与东郭偃二相严加惩治,立崔明作太子。崔成请求终老于崔邑(崔杼的封邑。其地在今山东济阳县东北。),崔杼答应了他,二位家相不听从,说:“崔邑,是宗庙所在之地,不行。”崔成、崔强大为恼怒,告诉庆封。庆封与崔杼有矛盾,正希望崔家毁败。崔成、崔强在崔杼家杀死棠无咎和东郭偃,家中人都逃跑了。崔杼发怒,没人在身边,就派一个宦官驾车,自己去见庆封。庆封说:“请允许我替你杀掉他们。”派崔杼的仇人卢蒲攻打崔家,杀死了崔成、崔强,杀尽了崔家满门,崔杼的妻子自杀。崔杼无家可归,也自杀了。庆封做了相国,专揽大权。

三年(公元前545年)十月,庆封出外打猎。当初,庆封已经杀了崔杼,更加骄傲,爱喝酒好打猎,不处理政事,由他儿子庆舍当政,不久父子间发生矛盾。田文子(陈文子,名须无,齐臣。)告诉田桓子(陈桓子,名无宇,陈文子之子)说:“乱子将要发生。”田氏、鲍氏、高氏、栾氏共同商讨对付庆氏。庆舍派甲兵环卫庆封官邸,四家部众合力攻破庆封家。庆封回来,进不了家,逃奔鲁国。齐国人谴责鲁国,庆封又逃奔吴国。吴国把朱方之地(吴邑名。故城在今江苏丹徒县境)给了庆封,他聚集他的族人居住在那里,比在齐国的时候还富裕。那年秋天,齐国人迁葬庄公,把崔杼戮尸街头,以博取百姓的欢心。

九年(公元前539年),景公派晏婴前往晋国,晏婴与叔向(晋国大夫,羊舌氏,名肸。因其食邑在杨(今山西洪洞东南),又称杨肸。晋悼公时,为太子彪的师傅。晋平公六年(公元前五五二年),因其弟羊舌虎和栾盈同党,一度为范宣子所囚。后被晋平公任为太傅。)私下说:“齐国政权最后将归田氏。田氏虽然没有盛德可言,但是假公权行私惠,对百姓有恩,百姓喜欢他。”

十二年(公元前536年),景公前往晋国,会见平公,想跟晋国一起征讨燕国。

十八年(公元前530年),景公再次往晋国,会见昭公。

二十六年(公元前522年),景公到鲁国都城的郊外打猎,就便进入鲁都,和晏婴一起询问鲁国的礼制。

三十一年(公元前517年),鲁昭公躲避季氏的迫害(季氏即季孙氏,春秋后期鲁国掌权的贵族。至鲁昭公时,季氏权势最盛。鲁昭公二十五年(前517年),季平子与孟孙氏、叔孙氏三家一起攻伐昭公,昭公逃奔齐国。“辟”,通“避”。),逃到齐国。齐侯想把二万五千民户封给他,子家(公孙归父,字子家,鲁庄公曾孙。随鲁昭公出亡。)劝止昭公,昭公就请齐国征讨鲁国,夺取了郓邑(鲁邑名,故城在今山东郓城县东)给昭公居住。

三十二年(公元前516年),彗星出现。景公坐在柏寝台(齐国台名。在今山东广饶县东北。)上,叹着气说:“多么富丽堂皇!会被谁占有它呢?”大臣们都流泪,晏婴却发笑,景公发怒。晏婴说:“我笑大臣们太阿谀奉承了。”景公说:“彗星在东北出现,正当齐国的分野,我为此而忧虑。”晏婴说:“您修筑高台深池,赋税唯恐不能到手,刑罚唯恐不重,这样下去,妖星将要出现,彗星有什么可怕的呢?”景公说:“可以祈祷消除灾害吗?”晏婴说:“如果神灵可以祈祷而来,当然也可以祈祷而去。可是百姓愁苦怨恨的数以万计,而您让一个人去祈祷消灾,怎么能胜过众人的诅咒呢?”这时景公喜欢修建宫室,聚集狗马,生活奢侈,多收赋税,重施刑罚,所以晏婴拿这些后来劝谏他。

四十二年(公元前506年),吴王阖闾攻打楚国(吴王夫差与伍子胥、伯嚭伐楚。唐国、蔡国相从。楚军大败,楚昭王奔郧,又奔随。吴军入楚都郢,伍子胥鞭楚平王之尸,以报父仇),进入郢都(楚平王以前之郢,在今湖北江陵两北纪南城。楚平王迁至今江陵县东北。)。

四十七年(公元前501年),鲁国阳虎攻打他的国君,没有获胜,逃到齐国,请求齐国攻打鲁国。鲍子(鲍国,鲍叔牙的曾孙)劝谏景公,于是囚禁了阳虎。阳虎得机会逃出,投奔晋国(阳虎一作阳货,或说字货,春秋后期季孙氏的家臣。挟待季桓子,据有阳关(今山东泰安南),掌握国政,权势很大。鲁定公八年(前502年),他要废除三桓的势力,被击败,出奔阳关。次年出奔齐,后又经宋奔晋,为赵鞅家臣。)。

四十八年(公元前500年),跟鲁定公在夹谷(春秋时齐地。故址有三说:一说在今江苏赣榆西,一说在今山东莱芜南,一说在今山东淄博市旧淄川西南。莱芜之说近之。)举行和平友好的会晤。齐臣犂鉏(犂弥)说:“孔丘懂得礼仪,但是胆子小,让莱人奏乐,趁机逮住鲁君,可以达到我们的目的。”景公深忌孔丘辅佐鲁国,害怕它称霸,所以听从了犂鉏的计谋。正在会晤时,进献莱夷音乐,孔子就一脚一个台阶奔上坛台,派有关官吏捉住莱人杀了,并根据礼仪责备景公。景公感到惭愧,就归还侵占的鲁国土地表示道歉,就离开了。这年,晏婴去世。

五十五年(公元前493年),范氏、中行氏在晋国反叛他们的国君(范为范吉射,即范献子,中行为中行寅。范氏、中行氏世为晋卿。是时晋国六卿强大,赵简子用事,范、中行氏攻赵简子,遂反,兵败逃入朝歌。其后,智伯与赵韩魏四家瓜分范氏、中行氏的封邑。),晋国急攻他们,他们派人到齐国请求借贷粮食。田乞(齐大臣,田无宇之子。齐景公时为大夫。以小斗进大斗出,收买人心。景公卒,高张、国夏立孺子荼。田乞逐高国,杀孺子荼而立公子阳生,是为悼公。田乞为相,专齐国之政四年。)想作乱,结交叛臣以树立私党,他就劝说景公道:“范氏、中行氏几次对齐国有恩德,不可以不援救。”于是派田乞去援救并运送粮食给他们。

五十八年(公元前490年)夏,景公夫人燕姬生的嫡子死了。景公的爱妾芮姬主了儿子荼,荼年幼,他的母亲出身卑贱,又品行不好,大夫们恐怕他当继承人,就上言希望选择众子中年长而又贤能的做太子。景公年老,讨厌谈论继承人的事,又喜欢荼的母亲,想立荼,但难于启齿,就对大夫们说:“作乐吧,国家还怕没有君主吗?”秋天,景公生病,命令国惠子(国夏)、高昭子(高张)立小儿荼作太子,赶走众公子,把他们迁到莱邑。景公去世,太子荼继位,这就是晏孺子。冬天,景公还没有安葬,众公子怕被杀,都外出逃亡。荼的异母哥哥公子寿、公子驹、公子黔逃奔卫国,公子驵、公子阳生逃奔鲁国。莱邑人歌唱道:“景公死了不得参与埋葬,三军大事不得参与商量,公子们的追随者啊,到哪里去安身呢?”)

齐景公墓址有两处可能性。一是位于山东淄博市张店区四宝山镇军屯村的一座古墓,据明朝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青州府志》卷六记载:“铁山,在金岭镇西,山南有齐景公冢。”据清朝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益都县志》记载:“此为齐景公墓。群众传称'金姑冢’,葬者为金兀术之妹,亦有传说为金兀术墓者,待考。”该墓封土高20米,底部直径115米,墓上松树茂密。又据唐人段成式所著《酉阳杂俎》记载:“贝丘(淄川)东北有齐景公墓。近世有人开之,下入三丈,便有青气上腾,望之如陶烟,飞鸟过之辄堕死,遂不敢入。”该书又云:“铁山正在贝丘县北,是唐人所称景公墓,正指此,不谓在临淄也。”另一处是位于山东淄博市临淄区齐都镇河崖头村的临淄齐故城大型殉马坑。该墓位于齐故城东北,1972 年发掘,后考证是齐景公陵墓,早年多次被盗,随葬品荡然无存。此处也是西周至春秋时期齐国君王墓地。现发掘陈列106 匹,勘探知殉马坑成曲尺“冂”形,东西各长70 米,北面为75 米,全长215 米,宽5 米。东面早年被毁。1964 年发掘了北面54 米,发现殉马145 匹;1972 年又发掘清理了西面南端30 米,发掘殉马83 匹。1982年又发掘殉马106 匹。据此排列密度推算,全部殉马当在600 匹上下,其数量之多、规模之大,所见空前。经鉴定,殉马全系壮年马,是被麻醉处死后,人工排列而成。马分两行,井然有序,马头向外,昂首侧卧作奔走状,排列在前的五匹,颈系铜铃,呈临战威姿。据《史记·齐太公世家》记载,齐景公后期“好治宫室,聚狗马,奢侈”。齐景公墓被盗的最早记录见于唐·姚思廉的《梁书·文学下·刘杳传》,记载有“晋永嘉贼曹嶷于青州发齐景公冢”,-589年曾提到西晋末年将在丘舆建广固城,主持建城的就是曹嶷。

齐景公年幼登基,在位58年,是齐国历史上统治时间最长的国君之一。他的大臣中有相国晏婴、司马穰苴以及梁邱据等人。齐景公既有治国的壮怀激烈,又贪图享乐。

亲政之初,他能够虚心纳谏。认真听取、采纳晏婴、弦张等人的建议,并放手贤臣治理国家,从而使齐国在短短的几年间由乱入治,人民生活得到了较大的改善,综合国力得到了提高。他的文治武功使齐国得以强盛一时,这些竟然成为后来田齐强大的基石。

  然而,国情有所好转后,齐景公便不再从谏如流,而是采用忠臣、奸臣“两用之”。既需要晏婴、司马穰苴等忠臣为其治国安邦,又不能离开梁丘据、裔款等奸臣的阿谀奉承。

  后来的齐景公贪图享乐、不顾百姓死活,厚赋重刑。不仅生活奢侈、贪杯好色、好犬马、大造宫室,甚至将百姓收入的三分之二供自己享用,致使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内忧外患间却不体恤民情坚持与晋国争夺霸主之虚名。《论语·季氏篇》中称:“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就是对景公的评价。

  临终前,景公废长立幼,致使景公死后不久,陈乞乘虚发动政变,夺取了齐国朝政大权,拉开了“田氏代齐”的序幕。

《春秋》:“冬,叔还如齐。”

(冬,叔还到齐国(吊丧、会葬)。叔还是叔诣曾孙,在前499年见过一次。)

《春秋》:“闰月,葬齐景公。”

《史记卷四十一·越王勾践世家》:“吴既赦越,越王句践反国,乃苦身焦思,置胆于坐,坐卧即仰胆,饮食亦尝胆也。曰:“女忘会稽之耻邪?”身自耕作,夫人自织,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节下贤人,厚遇宾客,振贫吊死,与百姓同其劳。欲使范蠡治国政,蠡对曰:“兵甲之事,种不如蠡;填抚国家,亲附百姓,蠡不如种。”于是举国政属大夫种,而使范蠡与大夫柘稽行成,为质于吴。二岁而吴归蠡。”

(吴王赦免了越王,勾践回国后,深思熟虑,苦心经营,把苦胆挂到座位上,坐卧即能仰头尝尝苦胆,饮食也尝尝苦胆。还说:"你忘记会稽的耻辱了吗?"他亲身耕作,夫人亲手织布,吃饭从未有荤菜。从不穿有两层华丽的衣服,对贤人彬彬有礼,能委曲求全,招待宾客热情城恳,能救济穷人,悼慰死者,与百姓共同劳作。越王想让范蠡管理国家政务,范蠡回答说:"用兵打仗之事,种不如我;镇定安抚国家,让百姓亲近归附,我不如种。"于是把国家政务委托给大夫种(文种,少禽,子禽),让范蠡和大夫柘稽(亦书诸稽郢)求和,到吴国作人质。两年后吴国才让范蠡回国。)

《吴越春秋·勾践归国外传第八》:“越王勾践臣吴至归越,勾践七年也(前490年)。百姓拜之于道,曰:“君王独无苦矣!今王受天之福,复于越国,霸王之迹,自斯而起。”王曰:“寡人不慎夭教,无德于民,今劳万姓拥于岐路,将何德化以报国人?”顾谓范蠡曰:“今十有二月,己巳之日,时加禺中,孤欲以此到国,何如?”蠡曰:“大王且留,以臣卜日。”于是范蠡进曰:“异哉,大王之择日也!王当疾趋,车驰人走。”越王策马飞舆,遂复宫阙。吴封地百里于越,东至炭渎,西止周宗,南造于山,北薄于海。

越王谓范蠡曰:“孤获辱连年,势足以死,得相国之策,再返南乡。今欲定国立城,人民不足,其功不可以兴。为之柰何?”范蠡对曰:“唐虞卜地,夏殷封国,古公营城周雒,威折万里,德致八极,岂直欲破彊敌收邻国乎?”越王曰:“孤不能承前君之制,修德自守,亡众栖于会稽之山,请命乞恩,受辱被耻,囚结吴宫。幸来归国,追以百里之封,将遵前君之意,复于会稽之上,而宜释吴之地。”范蠡曰:“昔公刘去邰,而德彰于夏;但父让地,而名发于岐。今大王欲国树都,并敌国之境,不处平易之都,据四达之地,将焉立霸王之业?”越王曰: “寡人之计未有决定。欲筑城立郭,分设里闾,欲委属于相国。”

于是范蠡乃观天文,拟法于紫宫,筑作小城,周千一百二十二步,一圆三方。西北立龙飞翼之楼,以象天门,东南伏漏石窦,以象地户;陵门四达,以象八风。外郭筑城而缺西北,示服事吴也,不敢壅塞,内以取吴,故缺西北,而吴不知也。北向称臣,委命吴国,左右易处,不得其位,明臣属也。城既成而怪山自生者,琅玡东武海中山也。一夕自来,故名怪山。范蠡曰:“臣之筑城也,其应天矣,昆仑之象存焉。”越王曰:“寡人闻昆仑之山,乃地之柱,上承皇天,气吐宇内,下处后土,禀受无外。滋圣生神呕养帝会。故帝处其阳陆,三王居其正地。吾之国也,扁天地之壤,乘东南之维,斗去极北。非粪土之城,何能与王者比隆盛哉?”范蠡曰:“君徒见外,未见于内。臣乃承天门制城,合气于后土,岳象已设,昆仑故出。越之霸也。”越王曰:“苟如相国之言,孤之命也。”范蠡曰:“天地卒号,以着其实。”名东武起游台其上。东南为司马门,立增楼冠其山巅,以为灵台起离宫于淮阳,中宿台在于高平,驾台在于成丘,立苑于乐野,燕台在于石室,斋台在于襟山。勾践之出游也,休息石台,食于冰厨。

越王乃召相国范蠡、大夫种、大夫郢问曰:“孤欲以今日上明堂,临国政,专恩致令,以抚百姓,何日可矣?惟三圣纪纲维持。”范蠡曰:“今日丙午日也。丙,阳将也。是日吉矣,又因良时,臣愚以为可。无始有终得天下之中。”大夫种曰:“前车已覆,后车必戒。愿王深察。”范蠡曰:“夫子故不一二见也。吾王今以丙午复初临政,解救其本,是一宜;夫金制始,而火救其终,是二宜;蓄金之忧,转而及水,是三宜;君臣有差,不失其理,是四宜;王相俱起,天下立矣,是五宜。臣愿急升明堂临政。”越王是日立政,翼翼小心。出不敢奢,入不敢侈。

越王念复吴雠非一旦也,苦身劳心,夜以接日。目卧,则攻之以蓼;足寒,则渍之以水。冬常抱冰,夏还握火。愁心苦志,悬胆于户,出入尝之,不绝于口。中夜潸泣,泣而复啸。于是群臣咸曰:“君王何愁心之甚?夫复雠谋故,非君王之忧,自臣下急务也。”

越王曰:“吴王好服之离体,吾欲采葛,使女工织细布献之,以求吴王之心,于子何如? ”群臣曰:“善。”乃使国中男女入山采葛,以作黄丝之布。

欲献之,未及遣使,吴王闻越王尽心自守,食不重味,衣不重彩,虽有五台之游,未尝一日登玩。吾欲因而赐之以书,增之以封,东至于勾甬,西至于檇李,南至于姑末,北至于平原,纵横八百余里。

越王乃使大夫种索葛布十万,甘蜜九党,文笥七枚,狐皮五双,晋竹十廋,以复封礼。吴王得之曰:“以越僻狄之国无珍,今举其贡货而以复礼,此越小心念功,不忘吴之效也。夫越本兴国千里,吾虽封之,未尽其国。”子胥闻之,退卧于舍,谓侍者曰:“吾君失其石室之囚,纵于南林之中,今但因虎豹之野而与荒外之草,于吾之心,其无损也?”

吴王得葛布之献,乃复增越之封,赐羽毛之饰、机杖、诸侯之服。越国大悦。

采葛之妇,伤越王用心之苦,乃作苦之诗,曰:“葛不连蔓棻台台,我君心苦命更之。尝胆不苦甘如饴,令我采葛以作丝。女工织兮不敢迟。弱于罗兮轻霏霏,号絺素兮将献之。越王悦兮忘罪除,吴王欢兮飞尺书。增封益地赐羽奇,机杖茵褥诸侯仪。群臣拜舞天颜舒,我王何忧能不移?”

于是越王内修其德,外布其道,君不名教,臣不名谋,民不名使,官不名事。国中荡荡无有政令。越王内实府库,垦其田畴,民富国彊,众安道泰。越王遂师八臣与其四友,时问政焉。大夫种曰:“爱民而已。”越王曰:“柰何?”种曰:“利之无害,成之无败,生之无杀,与之无夺。”越王曰:“愿闻。”种曰:“无夺民所好则利也,民不失其时则成之,省刑去罚则生之,薄其赋敛则与之,无多台游则乐之,静而无苛则喜之;民失所好则害之,农失其时则败之,有罪不赦则杀之,重赋厚敛则夺之,多作台游以罢民则苦之,劳扰民力则怒之,臣闻善为国者遇民如父母之爱其子,如兄之爱其弟。闻有饥寒为之哀,见其劳苦为之悲。”越王乃缓刑薄罚,省其赋敛,于是人民殷富,皆有带甲之勇。“

《国语卷二十一·越语下·范蠡进谏勾践持盈定倾节事》:“三年,而吴人遣之归。及至于国,王问于范蠡曰:“节事奈何?”对曰:“节事者与地。唯地能包万物以为一,其事不失。生万物,容畜禽兽,然后受其名而兼其利。美恶皆成,以养其生。时不至,不可强生;事不究,不可强成。自若以处,以度天下。待其来者而正之,因时之所宜而定之。同男女之功,除民之害,以避天殃。田野开辟,府仓实,民众殷。无旷其众,以为乱梯。时将有反,事将有间,必有以知天地之恒制,乃可以有天下之成利。事无间,时无反,则抚民保教以须之。”王曰:“不谷之国家,蠡之国家也,蠡其图之!”

对曰:“四封之内,百姓之事,时节三乐,不乱民功,不逆天时,五谷睦熟,民乃蕃滋,君臣上下交得其志,蠡不如种也。四封之外,敌国之制,立断之事,因阴阳之恒,顺天地之常,柔而不屈,强而不刚,德虐之行,因以为常;死生因天地之刑,天因人,圣人因天;人自生之,天地形之,圣人因而成之,是故战胜而不报,取地而不反,兵胜于外,福生于内,用力甚少,而名声章明,种亦不如蠡也。”王曰:“诺。”令大夫种为之。”

(三年后,吴王打发他们回国。一回到越国,越王就向范蠡请教说:“现在要妥善处理政事,该怎么办呢?”回答说:“处理政事得当应顺从地道。只有大地能包容万物成为一个整体,同时完成自己的功能而不失时机。大地生长万物,畜养飞禽走兽,然后享受它应得的名声和利益。凡物不论好坏,都使之成长以养活人的生命。时令不到,不能勉强让人生长;功夫不够,也不能勉强成事。顺乎自然,权衡天下大势,以等待时机的来临,再加以匡正,才能在适宜的时机下使天下稳定。君王应和男女百姓共同从事耕织,消除百姓的祸害,以防止上天降下灾殃。还要开辟荒地,充实仓库,让百姓富足。不要让民众旷时废业,以致成为祸乱的阶梯。天时将会有反复,吴国的事情也会有间隙可乘,只有懂得天地的常规,才能取得天下既成的利益。如果吴国的事情一时还没有间隙可乘,天时还没有转化的迹象,君王就应专心安抚和教育民众,等待报复的时机。”越王说:“我的国家就是你范蠡的国家,你好好谋划吧!”

范蠡答道:“在国境以内,那些治理百姓的事,比如怎样限制春、夏、秋三季的游乐活动,不扰乱农事,不违反天时,使五谷丰登,人口繁衍增加,让君臣上下都满意:这些事情我比不上文种。在国境以外,对付敌国,决断大事。顺应阴阳的变化和天地的常规,做到柔顺而不屈服,坚强而不僵硬。赏和罚的施行以天地为常法,生和杀的掌握以天地为准则。天根据人,圣人也根据天。人怎么行动,天地就显示怎样的征兆,圣人根据天地的征兆去完成大事。所以能战胜敌人而不给它报复的机会,夺取敌人的土地而不让它夺回;军队在国外取得胜利,给国内带来幸福,用力很少,而名声卓著:这些事情,文种却也不如我。”越王说:“好吧。”于是就叫文种治理内政。)

《越绝·请籴内传第六》:“三年,吴王归之。大夫种始谋曰:“昔者吴夫差不顾义而媿吾王。种观夫吴甚富而财有余,其刑繁法逆,民习于战守,莫不知也。其大臣好相伤,莫能信也。其德衰而民好负善。且夫吴王又喜安佚而不听谏,细诬而寡智,信谗谀而远士,数伤人而亟亡之,少明而不信人,希须臾之名而不顾后患。君王盍少求卜焉?”越王曰:“善。卜之道何若?”大夫种对曰:“君王卑身重礼,以素忠为信,以请籴于吴,天若弃之,吴必许诺。”于是乃卑身重礼,以素忠为信,以请于吴。

将与,申胥进谏曰:“不可。夫王与越也,接地邻境,道径通达,仇雠敌战之邦,三江环之,其民无所移,非吴有越,越必有吴。且夫君王兼利而弗取,输之粟与财,财去而凶来,凶来而民怨其上,是养寇而贫邦家也。与之不为德,不若止。且越王有智臣曰范蠡,勇而善谋,将修士卒,饰战具,以伺吾间也。胥闻之,夫越王之谋,非有忠素。请籴也,将以此试我,以此卜要君王,以求益亲,安君王之志。我君王不知省也而救之,是越之福也。”

吴王曰:“我卑服越,有其社稷。句践既服为臣,为我驾舍,却行马前,诸侯莫不闻知。今以越之饥,吾与之食,我知句践必不敢。”申胥曰:“越无罪,吾君王急之,不遂绝其命,又听其言,此天之所反也。忠谏者逆,而谀谏者反亲。今狐雉之戏也,狐体卑而雉惧之。夫兽虫尚以诈相就,而况于人乎?”

吴王曰:“越王句践有急,而寡人与之,其德章而未靡,句践其敢与诸侯反我乎?”申胥曰:“臣闻圣人有急,则不羞为人臣仆,而志气见人。今越王为吾浦伏约辞,服为臣下,其执礼过,吾君不知省也而已,故胜威之。臣闻狼子野心,仇雠之人,不可亲也。夫鼠忘壁,壁不忘鼠,今越人不忘吴矣!胥闻之,拂胜,则社稷固,谀胜,则社稷危。胥,先王之老臣,不忠不信,则不得为先王之老臣。君王胡不览观夫武王之伐纣也?今不出数年,鹿豕游于姑胥之台矣。”

太宰嚭从旁对曰:“武王非纣臣耶?率诸侯以杀其君,虽胜,可谓义乎?”申胥曰:“武王则已成名矣。”太宰嚭曰:“亲僇主成名,弗忍行。”申胥曰:“ 美恶相入,或甚美以亡,或甚恶以昌,故在前世矣。嚭何惑吾君王也?”

太宰嚭曰:“申胥为人臣也,辨其君何必翙翙乎?”申胥曰:“太宰嚭面谀以求亲,乘吾君王,币帛以求,威诸侯以成富焉。今我以忠辨吾君王。譬浴婴儿,虽啼勿听,彼将有厚利。嚭无乃谀吾君王之欲,而不顾后患乎?”吴王曰:“嚭止。子无乃向寡人之欲乎?此非忠臣之道。”大宰嚭曰:“臣闻春日将至,百草从时。君王动大事,群臣竭力以佐谋。”

因逊遯之舍,使人微告申胥于吴王曰:“申胥进谏,外貌类亲,中情甚疏,类有外心。君王常亲睹其言也,胥则无父子之亲、君臣之施矣。”吴王曰:“夫申胥,先王之忠臣,天下之健士也。胥殆不然乎哉!子毋以事相差,毋以私相伤,以动寡人,此非子所能行也。 ”太宰嚭对曰:“臣闻父子之亲,张户别居,赠臣妾、马牛,其志加亲,若不与一钱,其志斯疏。父子之亲犹然,而况于士乎?且有知不竭,是不忠,竭而顾难,是不勇,下而令上,是无法。”

吴王乃听太宰嚭之言,果与粟。申胥逊遯之舍,叹曰:“于乎嗟!君王不图社稷之危,而听一日之说。弗对,以斥伤大臣,而王用之。不听辅弼之臣,而信谗谀容身之徒,是命短矣!以为不信。胥愿廓目于邦门,以观吴邦之大败也。越人之入,我王亲为禽哉!””

(三年之后,吴王放勾践返回越国。大夫文种开始制定谋吴的计策,他对勾践说:“从前吴国夫差不顾道义,羞辱我们越国的君王.我观察吴国虽然十分富足,财物有余,但是,刑罚繁多,法令混乱。吴国的百姓熟悉攻战坚守,对于战争方面的情况没有不了解的,但是,吴国的大臣却勾心斗角,喜欢互相攻击,互不信服。可见,吴国的德化衰微,而百姓多自负其能,同时,吴王夫差又贪图安逸享乐,不采纳忠谏之言,而好听烦碎的诬言;他谋略不足,又信任谗佞小人,疏远有才德的人,屡屡伤害贤士能人,迫使这些人一再逃亡;他为人暗于明察,专断独行,听不进别人的谏劝,只知道追求眼前的好名声,却不去考虑后果。针对吴国这样的现状,君王何不稍加试探呢?”

越王勾践说:“很好。那末,怎样去试探呢?”文种回答说:“君王可以故意降低自己的身分,准备厚重的礼物,以纯朴忠诚为信誓,去向吴国买粮食。假如上天有抛弃吴国的意向,那末,吴国就一定会答应我们的请求。”于是越王勾践降抑身分,备好厚礼,以纯朴忠诚为信誓,向吴国求购粮食。

吴王夫差准备把粮食卖给越国,伍子胥上前谏劝说:“不能卖。君王的国家与越国,地接境邻,道路相通,是仇人敌对的国爱。吴、越两国为三江所环绕,两国的百姓没有别的地方可迁徙,因此,不是吴国占有越国,就是越国控制吴国。况且君王在从前可以加倍获利的时候不去谋取,现在反而把粮食、财货输送给越国,粮财一去,凶祸就到来了;凶祸一来、,百姓必定怨恨执政的人,这是帮助敌人、使自己国家变得穷困的做法。把粮食卖给越国也称不上德行,因此,还不如不卖。而且越王有一个极富才智的大臣叫范蠡,范蠡既勇敢,又善于计谋,正在训练士兵,修治战具,窥伺着我国,寻找着复仇的机会。我听说,越王的请求,根本没有一点忠信纯朴的用心。越王向我们买粮食,只是想以此来试探我国,以此来占卜求取,以便显示出与我国更加亲近,稳定君王的心意。君王如果不知道省察辨识,轻易地决定去救助他们,那末,这就是越国的福分了。”

吴王夫差说:“我降服了越国,但仍然让越国存在下去,而且勾践已经归顺,成为我们吴国的臣子,替我管理车驾、屋室的事务,他在我的马前退着行走,这些情况诸侯各国没有不知道的。现在越国发生饥荒,我给他们粮食,我相信勾践一定不会另有所谋的。”

伍子胥说:“越国本无罪,是君王使它处于危困亡国的境地。君王当对不马上灭掉越国,反而接受勾践的求和,这是上天所安排的祸福反复之举。君王疏远进谏忠言的人,却亲近那些谄媚奉承的人,这正如狐狸与野鸡戏斗,狐狸故意装出卑弱的样子,野鸡就轻信了,结果野鸡必定死在狐狸的爪下。野兽、虫子尚且懂得用欺诈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更何况是人呢?”

吴王夫差说:“越王勾践有饥荒的困难,我卖粮食帮助他,我对他的恩德彰明显着,广大无边,勾践他敢联合诸侯来反对我吗?”伍子胥说:“我听说圣人遇到困窘时,也不会以做别人的臣仆为羞耻,但是,他们的非凡志气却还是能被人看出的。现在越王勾践在我们君王面前伏地而行,闭口少言,归服而为奴仆下人,他所执奉的礼节是过分的,只是我君不知道省察辨识罢了,所以才感到胜过他,以为对他有威慑。我听说狼脱不了野心,仇人是亲近不得的,这正如老鼠忘记了墙壁,但墙壁忘不了老鼠一样,现在越国人也决不会忘记向我们吴国报仇!我还听说,能拨乱反正,国家就稳固;阿谀奉承占上风,国家便危险。我是先王的老臣,假如对国家不忠不信,那末,也就不能称为先王的老臣了。君王为什么不看看周武王讨伐殷纣王的古事?现在用不着几年的时间,鹿、猪之类的野兽、牲畜就会在吴国的姑胥台遨游了。”

太宰豁在旁边回答说:“周武王原本不是纣王的臣子吗?武王率领诸侯们去杀他们的君主,虽然胜了,能称得上义吗?”伍子胥说:“但是,周武王却已因此而成就了名声。”太宰韶说:“臣子因为杀君主而成名,一般的人是不忍这样做的。”伍子胥说:“美恶是互相交错的,有的人非常好,但结果灭亡了;而有的人十分恶,结果却兴盛了,这样的事例在前代也不少见。你伯豁为什么还要妄言以蛊惑我们君王呢?”太宰豁说:“伍子胥你身为一个臣子,替国君辨明是非,又何必要说那么多的话呢?”伍子胥说:“太宰藷当面奉承国君,以求获得君王的信任,还利用君王的影响,来谋取钱财,欺凌诸侯,聚敛致富。现在我以一片忠诚为君王辨明悬非,正譬若为婴儿沐浴,虽然婴儿啼哭,、但还是不停止洗沐,因为那样做对他有极大好处。太宰豁岂不是只想迎合我们君王的心意,而不去考虑后患吗?”

吴王夫差说:“宰豁不要多说了,你恐怕是在迎合我的心意吗?这不是忠臣的作为。”太宰豁说:“我听说春天即将到来,百草就应时而生;君王如果想办大事,我们为臣子的一定竭说全力辅佐,谋成其事。”太宰豁于是退朝回到自己家里,他马上派人到吴王那儿去密告伍子胥,说:“伍子胥进谏,外表上好像非常亲近,实际上心里十分疏远,似乎有异心。君王平常也亲耳听到他的话,他从来不讲父子亲情、君臣恩遇的。”吴王夫差说:“伍子胥是先王的忠臣、天下的壮士,他也许不会是那种不顾君臣恩遇的人,你不要在国事上跟他纠缠不清,也不要出于私心去中伤他,以此来打动我,这不是你所能做得到韵。”太宰豁回答谠:“我听说父子亲情,如果各立门户而居,则父亲一定赠给儿子奴仆、牛马,这样做的意思是施加亲情;假如一个钱都不给,那意思就是疏远了。父子亲情犹且如此,更何况国君对待臣子呢?而且,身怀智谋,却不竭尽才智去辅佐国君,这就是不忠;虽能竭尽才智,却遇难而退,这就是不勇;在下位当臣子的人去指使、命令在上位的君主,这就是不遵国法。”于是,吴王听从了太宰豁的话,果然给了越国粮食。

伍子胥退朝回到家中,叹息说:“唉!伤心啊!君王竟然不顾国家的危亡,去听信一时之言。太宰豁的话既不符合实情,又伤害太臣,君王居然采纳他的话。君王不信任辅弼大臣,却亲近那些依靠谗言阿谀安身的小人,吴国的寿命不长了,如果不相信,我愿意挖出自己的眼睛挂在城门上,亲眼看看吴国的彻底败亡。越国人一定会从这里进城,我们君王要被他们俘获了。”)

《列女传·卷之六·辩通传·齐伤槐女》:“齐伤槐女者,伤槐衍之女也,名婧。景公有所爱槐,使人守之,植木悬之,下令曰:“犯槐者刑,伤槐者死。”于是衍醉而伤槐。景公闻之曰:“是先犯我令。”使吏拘之,且加罪焉。婧惧,乃造于相晏子之门曰:“贱妾不胜其欲,愿得备数于下。”晏子闻之,笑曰:“婴其有滢色乎,何为老而见奔?殆有说内之至哉!”既入门,晏子望见之曰:“怪哉,有深忧!”进而问焉,对曰:“妾父衍,幸得充城郭为公民。见陰阳不调,风雨不时,五谷不滋之故,祷祠于名山神水。不胜曲糱之味,先犯君令,醉至于此,罪故当死。妾闻明君之莅国也,不损禄而加刑,又不以私恚害公法,不为六畜伤民人,不为野草伤禾苗。昔者宋景公之时,大旱三年不雨,召太卜而卜之曰:'当以人祀之。’景公乃降堂北面稽首曰:'吾所以请雨者,乃为吾民也,今必当以人祀,寡人请自当之。’言未卒,天大雨,方千里。所以然者何也?以能顺天慈民也。今吾君树槐,令犯者死。欲以槐之故杀婧之父,孤妾之身,妾恐伤执政之法而害明君之义也。邻国闻之,皆谓君爱树而贱人,其可乎!”晏子惕然而悟。明日,朝,谓景公曰:“婴闻之,穷民财力谓之暴;崇玩好,威严令谓之逆;刑杀不正,谓之贼。夫三者,守国之大殃也。今君穷民财力,以美饮食之具,繁钟鼓之乐,极宫室之观,行暴之大者也。崇玩好,威严令,是逆民之明者也。犯槐者刑,伤槐者死。刑杀不正,贼民之深者也。”公曰:“寡人敬受命。”晏子出,景公实时命罢守槐之役,拔植悬之木,废伤槐之法,出犯槐之囚。君子曰:“伤槐女能以辞免。”诗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此之谓也。

颂曰:景公爱槐,民醉折伤,景公将杀,其女悼惶,奔告晏子,称说先王,晏子为言,遂免父殃。” 

《韩非子·十过第十》:“奚谓离内远游?昔者齐景公游于海而乐之。号令诸大夫曰:“言归者死。”颜涿聚曰:“君游海而乐之,奈臣有图国者何?君虽乐之,将安得。”齐景公曰:“寡人布令曰'言归者死’,今子犯寡人之令。”援戈将击之。颜涿聚曰:“昔桀杀关龙逢而纣杀王子比干,今君虽杀臣之身以三之可也。臣言为国,非为身也。”延颈而前曰:“君击之矣!”君乃释戈趣驾而归。至三日,而闻国人有谋不内齐景公者矣。齐景公所以遂有齐国者,颜涿聚之力地。故曰:离内远游,则危身之道也。”

(什么叫离开朝廷到远方游玩?过去齐景公到渤海游玩,非常高兴。下令给诸大夫说:“说要回去的处死。”颜涿聚说:“您来海上游玩得开心,然而臣子中有图谋篡国的人该怎么办?您现在虽然快乐,日后怎能再这样呢?”齐景公说:“我下令说谈论回去的就处死。现在你违犯了我的命令。”拿起戈来就要击杀。颜涿聚说:“过去夏桀杀了关龙逢,商纣杀了王子比干,现在您即使杀死我,把我和关龙逢、比干凑成三个也是可以的。我说话是为国家,不是为了自身。伸着脖子上前说:“您杀了我吧!”齐景公便放下戈催促驾车赶了回去。回去三天以后,就听说都城里有人图谋不让景公回城的了。齐景公、之所以能继续统治齐国,靠的是颜涿聚出了力。所以说,离开朝廷到远方游玩,是使自己遭受危害的做法。)

      郑驷秦富而侈,嬖大夫也,而常陈卿之车服于其庭。郑人恶而杀之。子思曰:“《诗》曰:'不解于位,民之攸塈。’不守其位,而能久者鲜矣。《商颂》曰:'不僭不滥,不敢怠皇,命以多福。’”

      郑国的驷秦富有而奢侈,是一个下大夫,但常常把卿的车马服饰陈列在他的院子里。郑国人讨厌他而把他杀了。子思(子产子国参)说:“《诗》说:'努力不懈在职位上,百姓所以才得以安宁(《诗经·大雅·生民之什·假乐》)。’不安于他的职位而能够保持长久的是很少的。《商颂》说:'不出差错不自满,不敢懈怠不偷闲,上天赐予各种福禄(《诗经·颂·商颂·殷武》,今作“不僭不滥,不敢怠皇,命于下国,封建厥福。”杜预注曰:言驷秦违《诗》、《商颂》,故受祸。)。’”

《史记卷四十七·孔子世家第十七》:“孔子自蔡如叶。叶公问政,孔子曰:“政在来远附迩。”他日,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孔子闻之,曰:“由,尔何不对曰'其为人也,学道不倦,诲人不厌,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去叶,反于蔡。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以为隐者,使子路问津焉。长沮曰:“彼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然。”曰:“是知津矣。”桀溺谓子路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子,孔丘之徒与?”曰:“然。”桀溺曰:“悠悠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与其从辟人之士,岂若从辟世之士哉!”耰而不辍。子路以告孔子,孔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髃。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他日,子路行,遇荷莜丈人,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以告,孔子曰:“隐者也。”复往,则亡。”

“津”,渡口。正义括地志云: “黄城山俗名菜山,在许州叶县西南二十五里。圣贤頉墓记云黄城山即长沮﹑桀溺所耕处。下有东流,则子路问津处也。”

 (孔子从蔡国前往叶地。叶公(氏沈,名诸梁,字子高,亦称“沈诸梁”,因受封采邑于叶,故称叶公,楚左司马沈尹戌之子)问孔子为政的道理,孔子说:“为政的道理在于招纳远方的贤能,使近处的人归服”。有一天。叶公向子路问孔子的情况,子路不回答。孔子听说这件事后就对子路说:"仲由,你为什么不对他说:'他这个人呀,学习起道理来不知疲倦,教导人全不厌烦,发愤学习时忘记了吃饭,快乐时忘记了忧愁,以致于连衰老就将到来也不知道'。"

孔子离开楚国的叶地回到蔡国。在路上遇见长沮、桀溺两人并肩耕田,孔子以为他们是隐士,就叫子路前去打听渡口在什么地方。长沮说:"那个拉着马缰强的人是谁?"子路回答说:"是孔丘。"长沮又问:"是鲁国的孔丘吧?"子路说:"是的。"长沮说:"那他应该知道渡口在哪儿了。"桀溺又问子路:"你是谁?"子路说:"我是仲由。"桀溺说:"你是孔丘的门徒吗?"子路说:"是的。"桀溺说:"天下到处都在动荡不安,而谁能改变这种现状呢?况且你与跟着那逃避暴乱臣的人四处奔走,还不如跟着我们这些躲避乱世的人呢?"说完,就继续不停地耕田。子路把此话告诉了孔子,孔子失望地说:"我们不能居住在山林里与鸟兽同群,要是天下太平,我也用不着到处奔走想改变这个局面了"。

有一天,子路一个人行走的时候,路遇一位肩扛除草工具的老人。子路问他:"您看见过我的老师吗?"老人说:"你们这些人四肢不勤劳,五谷分辨不清,谁是你的老师我怎么会知道?"说完就拄着拐杖拔草去了。事后子路把这些经过告诉了孔子,孔子说:"这是位隐士。"叫子路再到那里看看,老人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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