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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尤红卫 几次游玩陶然亭公园，总是有意或无意走到锦秋墩旁，拾阶而上，到顶上的锦秋亭里坐坐，锦秋亭旁边绿草如茵的一块坡地，据说就是赛金花的墓地。隔壁便是有名的香冢和鹦鹉冢。 忘记了是哪一年，在一本文摘周刊上看到过介绍赛金花的事迹。印象很深。一二年和一六年两次去徽州宏村路过赛金花的故居都没能停车进去参观，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进去看看。来了北京以后，知道陶然亭公园里有赛金花墓，兴趣使然，便有意寻一寻与之相关的一些记载。 如是在一八年秋天的一个周末，天气晴朗，秋高气爽，我便相约几个带孙结缘的姐妹，陪同我一起前往陶然亭寻找赛金花墓，此行不胜感激。 陶然亭公园不大，我们按图索骥便很快找到了锦秋墩，锦秋亭在锦秋墩上，锦秋墩是面积不大的一个小山包，包上很平阔，东西两面有石台阶通到亭台。 我们沿着东边的石阶而上到了锦秋亭。可是很让人失望，原本想着既然是墓地总有一些迹象的，谁知南边已是草凄树叶黄的斜坡，下面是残柳垂丝的湖边小道，亭前方是铺垫了一片大理石的空地，有大理石台阶延伸到亭子里，东面是我们过来时的一条园中大路，怎么也看不出来这里是墓地。
上网查了一下，墓原来是有的，建国后几次大运动和挖湖毁掉了，斜坡上五棵高大的枣树下就是原墓址。墓虽不存墓碑还在慈悲庵的准提殿里，准提殿中还陈列着赛金花生前的三块石刻，彩云图、前彩云曲和后彩云曲。彩云图是著名的书画家张大千为赛金花画的画像，前彩云曲和后彩云曲是樊增祥为赛金花做的长诗。也没错，曾经的墓地，只是时过境迁，难觅真容。后来我们又去了慈悲庵准提殿。 赛金花是中国近代史上饱受争议的名妓之一，闺名赵灵飞，原名傅彩云，艺名赛金花，安徽徽州黟县人，少年时被卖到苏州“花船”上为清馆，后遇状元洪钧，人们对她褒贬不一。她一生三次嫁为人妇，又三次沦落风尘。 清末民初时期的小说家曾朴以赛金花为原型写的小说巜孽海花》曾轰动一时，里面第七回的“宝玉明珠弹章成艳史，红牙檀板画舫识花魁”这节描写名妓彩云：“面如瓜子，脸若桃花，两条欲蹙不蹙的蛾眉，一双似开非开的凤眼。正是说不尽的体态风流，丰姿绰约。”名副其实的大美人啊。 其实那时候也从西洋飘过来了照像机，赛金花又是出过国的，又是名妓，时髦肯定要赶的，照片照的还不少，且每个时期都有那么几张流传到现在的网络杂志上都能看到，赛金花并不漂亮，但五官端正也不难看。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然而就是这位没有花容月貌的烟花女子，遇见了让她开启传奇人生的大状元洪钧，从良了，虽然是小妾的地位，但遇到了一个不吃醋心地善良与世无争的正室。洪钧奉旨出使为驻“俄罗斯，德意志，奥匈帝国，荷兰”四国公使，正室畏惧洋人异俗不愿随行，便借诰命服饰给赛金花，令她陪同洪钧出洋，因此，赛金花以公使夫人的名义出使四国。 正是这一番不同寻常的出国阅历，聪明的赛金花掌握了一定的外交水平，学会了说些德语，认识了德国皇帝身边的侍卫瓦德西，（八国联军侵华时的统帅）以至后来跟八国联军打交道也不怯场。凭着和瓦德西的交情，保护了北京城和北京人民。 苏曼殊在巜焚剑记》中说过：“彩云为状元夫人，至英国与女王同摄小影。及状元死，彩云亦零落人间。庚子之役，与联军元帅瓦德西办外交，琉璃厂之国粹赖以保存。能保护住这个文物地区，不使它遭受捣毁破坏，也算她做了一桩好事。” 汪嘹翁编撰的巜赛金花事略》记载：“庚子联军之役，德法则残暴奸掠无虚日，赛金花目睹伤心，以洪夫人名义盛妆往谒瓦德西，具陈民苦，瓦颇嘉纳，极约束本军，更通牒于法营，居民可宁居。＂赛金花的挺身而出，北京人非常感激她，称她为“赛二爷”，“议和人臣＂“护国娘娘”。死于义和团还是清军手上的德国驻华公使克林德，是引起八国联军侵华战争的借口和导火索，克林德遗孀对清政府不依不饶，提出要慈禧和光绪帝抵命的条件，据说李鸿章都束手无策，还是赛金花出面极力劝说克林德夫人才救了慈禧。至今还有人啧啧称道。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赛金花的故事就被搬上舞台和荧幕了，还有关于赛金花各版本小说和影视剧更是多种多样，刘雪华，陈玉莲等明星都有扮演，各显千秋。 庚子年间，八国联军侵犯北京，救民与水火应是太后和皇帝朝庭的职责，然而赛金花和所有的北京市民一样，被惜命不惜国的太后和一帮大臣抛弃了，作为一个风尘女子她能怎样呢，她不会像烈女贞妇那样慷慨以命，也没有古代女英雄那般冲天豪气，她要在那乱世中生存混口饭吃，没有其他的生存技能，还得靠老本行。见过大世面，复杂的人生经历早已教会了她谙熟于各种世态人情，三教九流皆有交往且能应付自如也是她的本领。 洪钧死后，八面玲珑的赛金花有可能不甘于深宅大院的寂寞，年纪不大就过那种循规蹈矩的日子，无论洪家对她怎么样，她都待不下去的。所以她还是选择了重出江湖，也有可能是被逼的，留下女儿在洪家，自己跑到上海以状元夫人招牌重树艳帜，名扬上海，后被人串通上海知府，说她有辱状元名声，赛金花被迫离开上海到了北京。 随后的赛金花几因“虐婢至死”经历了牢狱之灾，散尽家财，又二次丧夫，二次嫁人，二次沦落风尘。赛金花对前去采访她的记者说：“我30岁那年，为养女事吃了一次官司，善良的老娘为了救我出狱，花钱如流水，塞衙门狗的无底洞。卖的卖了，当的当了，骗的骗了，拐的拐了，外部有官，内部有贼，趁火打劫，敲诈勒索，家底子全光了，当初，庚子年国家遭难的时候，那些王公贵族公台大人们躲到哪儿去了？屁也不敢放一个，他们利用我跟洋人谈判，还要依赖一个风尘女子，当初是救命恩人赛二爷，前门走了游山虎，后门回来坐山豹，坐山豹比游山虎厉害，他们用完了我就加倍侮辱我，伤害我，要我老死在监狱里，遮盖他们的丑。我偏没死，但我也算看透了世情冷暖，再不找个归宿，像无根的蓬草，永远被人踩在脚下，无奈命苦，肠枯心焦无泪流，难道我前世尽烧断头香，嫁了三个丈夫都死了，都是好男人。” 古人描写风尘女子的爱情故事大多都是妓女守节，终得义夫，才子持重，终获美人的凄美柔情，然而赛金花真是妓女中的另类，相貌平平做了状元夫人公使夫人，且三嫁都是权贵。她那丰富多彩，迷离传奇的人生经历，足以让世人惊叹不己。 然而尽管人生传奇，最后都逃脱不了风尘血泪凄惨兮兮的无言结局。老年的赛金花贫困潦倒，无依无靠，仅靠一些名人的救济过活，最后陪伴她的是民国初年开始相随的女仆顾妈。死后由齐白石，张大千，刘半农等名人募集丧费下葬陶然亭锦秋墩香冢鹦鹉冢旁。
北大教授刘半农不惜身份为她做传。胡适在巜新青年》：“北大教授，为妓女写传还是史无前例。” 夏衍巜懒寻旧梦录》：“朝堂上的大人物的心灵还不及一个妓女＂ 关于赛金花与瓦德西和保北京城的那些事后世一直有争议，都认为是虚假的野史。但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她嫁给了状元，成了状元夫人，还随状元出使外国成为了公使夫人，这足以使她出尽了风头也该知足了吧。她生前的那些名流朋友把她葬在香冢旁边也算尽了情义。 “草色烟波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如今陶然亭锦秋墩早己成为人们吟歌唱曲的集散地，这昔日掩埋芳冢的黄土下那些是是非非，任由后人评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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