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送高闲上人序》（二）

【原文】

苟可以寓其巧智，使机^（1）应于心，不挫于气，则神完而守固，虽外物^（2）至，不胶于心^（3）。尧、舜、禹、汤治天下，养叔^（4）治射，庖丁^（5）治牛，师旷^（6）治音声，扁鹊^（7）治病，僚^（8）之于丸，秋^（9）之于弈，伯伦^（10）之于酒，乐之终身不厌，奚^（11）暇外慕^（12）？夫外慕徙^（13）业者，皆不造^（14）其堂^（15），不哜^（16）其胾^（17）者也。

韩愈《盆池诗帖》（局部）

【注释】

（1）机：通“几”，微，事物变化的端始。

（2）外物：身外之物，多指利欲功名。

（3）胶：拘泥、固守。

（4）养叔：即养由基，字叔，春秋时楚国大夫。善射，能百步穿杨。

（5）庖丁：《庄子·养生主》：“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6）师旷：字子野，春秋时晋国乐师。目盲，善弹琴，精于辨音。

（7）扁鹊：姓秦，名越人，春秋时郑国人，著名的医学家。

（8）僚：即春秋末楚国勇士熊宜僚，善弄丸为戏，可敌五百人。

（9）秋：即弈秋古代善弈棋的人。《孟子·告子上》：“弈秋，通国之善弈者也。”

（10）伯伦：刘伶的字，西晋沛国（治今安徽濉溪县西北）人。竹林七贤之一，嗜酒，撰有《酒德颂》等文。

（11）奚：为何、怎么。

（12）外慕：另有他求、别有喜好。

（13）徙：转移、变化。

（14）造：至、到。

（15）堂：古代宫室，前为堂，后为室。堂为正厅。

（16）哜（jì）：浅尝。

（17）胾（zì）：大块的肉。

【译文】

如果可以将技巧与智慧寄托其中，做到心灵与造化相感应，没有折损精气，就会精神饱满，始终如一。虽然有身外之物干扰，但不会停留于心中。尧、舜、禹、汤治理天下，养由基苦练射术，庖丁精研宰牛，师旷精通音律，扁鹊专注医术，熊宜僚善弄弹丸，弈秋潜心围棋，刘伶痴迷美酒，他们终身乐此不疲，哪有闲暇另有所好呢？那些见异思迁的人，都不可能登堂入室，也品尝不到美味佳肴。

韩愈《余杭北关帖》（局部）

【解析】

韩愈认为只有心无旁骛地沉醉在某一事物上，才有可能达到常人不可企及的高度，实现个人的理想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