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hla fort 最近俗务较多,又在修改书稿,头都整大了 所以今天先发一篇简短的。今日B站同时更新一个简短视频: 【西方伪史】随便先拿点数据比较下啥叫“海洋文明”?究竟谁更有条件先发展海洋文明? 与本文内容不同,但与后半部分略有关联。 此前在: 沧海桑田:尼罗河(八)详析古文献中埃及及其命名疑案,及前述一题之修正 西域通略:地理志二,从卫星图和文献对照再探两河地形及其真实变迁 西域通略:地理志二续,大食文献中的两河大湖沼,及古代北波斯湾和遗址分析 等诸篇中已经多次谈及南宋时《诸蕃志》所载大食都“蜜徐篱”即为“摩苏尔”,并在: 这篇中详细论证了波斯都“宿利城”也是“摩苏尔”,并及蜜徐篱。后来翻到沈曾植的书其实已经提到过对“蜜徐篱”的判定了: “魏图”即魏源的《海国图志》[参2]: 当然《海国图志》并非历史地理著作,而是19世纪的纯地理书,记录的是当时的实际地理状况。这里就是帮我们确定“摩热邑”就是“摩苏尔”。 而“蜜徐篱”即为“摩热邑”的判定就是沈曾植先生所作。只不过“笺注”就是只言片语,其实就是读书时随手做的笔记,所以这里并没有给出任何分析论证的过程。不过也算是一个佐证。 而我更关注的倒是以上笺注中所注“局图”、“陈图”,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是何书。找出版社想代为联系作者确认一下,但是还没有回音。哪位朋友若是知道,也望不吝赐教,这也是我今天把这么芝麻点内容发出来的目的。感谢。 “局图”所说的“摩蒐”,显然即“摩苏尔”的发音,这个倒是没有疑问。而“陈图”的“所剌”,跟“宿利”的发音就基本一致了,这说明到19世纪,在某些语言或阿语方言中仍然存在称摩苏尔为“宿利”的发音,所以,搞清楚这个陈图所依据的语源,应该会是一个比较有价值的点。 在老一辈的史地学家中,沈曾植先生是我认为水平比较扎实的一位传统学者,虽然当年留洋师从“汉学家”的一群西化派挺瞧不上他的: 沈曾植的《诸蕃志笺注》作于光绪年间,有注文数十条,是此书最早的注本。其后中外学者的研究颇多,专著则有德国 Friedrich Hirth(夏德)和美国W.W.Rockhill(柔克义)合撰的英文译注本(1911),冯承钧的校注本(1937),日本藤善真澄的日文译注本(1991),杨博文的校释本(1996)以及韩振华的补注本(2000)。冯承钧序中曾说:
但事实上,沈氏的笺注并非如冯氏所言一无是处。如他指出“真腊国”“唐曰阁蔑”,并引希麟《音义》“阁蔑,昆仑语也”;“三佛齐国”即《新唐书》“室利佛逝”;“蓬丰”即《岛夷志略》“彭坑”,“登牙侬”即“丁家庐”,“勿奴孤”即“文老古”;“弼琶囉国”即《新唐书》、《酉阳杂俎》“拨拨力国”;“白达国”即“报达”;“弼斯囉国”即“巴索拉”;“遏根陀国”即“亚历山大”,对音甚确,均早于其他各家。 [参4] 今天来看,恰恰是对传统文化的稔熟,使沈先生的一些解读眼光独到,令人击节赞叹。比如,也是《诸蕃志》中,有一个“中理国”,也是冯承均《诸蕃志校注》、杨博文《诸蕃志校释》[参3]等所作的解读: 但实际上这是错的,根本没有一个“中理国”,是断句错误。 弼琶啰国〔笺注:○此为亚丁湾南岸之巴巴里,所言土俗物产,皆阿非利加洲情形,非复亚洲气象矣。胜览阿丹国亦指此一带言之。○新唐书波斯传:“拨拔力在波斯西南海中。”酉阳杂俎:“拨拔力国在西南海中,不识(食)五穀,食肉而已。常鍼①牛畜脉,取血和乳生饮。无衣服,惟腰下用羊皮蔽之。其妇人洁白端正,国人自掠卖与外国商人,其价数倍②。土地惟有象牙及阿末香。波斯商人欲入此国,团集数千人,斋绁布,没老幼共刺血立誓,乃市其物。自古不属外国,战用象牙排、野牛角为槊,衣甲弓矢之器。步兵二十万。大食频讨袭之。〕 ...... 勿拔国〔笺注:○按此国有陆道可通大食,则当仍在阿剌伯洲。中有大山与弼琶罗隔界,则又似已在阿[非]利加洲上。然巴白里曼德波海湾,地理备考属之亚洲阿剌伯。东瀛图亦在阿剌伯西南地角,则此所谓隔山之弼琵罗,是巴白里曼德波海湾,非指非洲巴巴里国地也。古弼琶罗,盖跨有红海西南雨岸地,而阿刺伯之巴白里海湾,亦即从巴巴里国得名③,审知弼琶罗所在,而後勿拔所在可定。今阿剌伯国极南边海之部曰亚达拉毛,其会城曰马来波,西与巴白里海湾、东与怯失接,其属勿拔,盖无疑已。○植按:事林广记録勿拔事,乳香、飞禽、大鱼、龙涎大略相同,前大食国条中,勿拔直接瓮蛮,亦无中理之目,盖抄胥误析一国爲二条。当削去中理国,以“为事中理”为句乃合。 [参5] ① 鍼/zhēn/,同“针” ②《酉阳杂俎》此条可能反映了当时巴巴里海盗的白奴贸易,其开始的时间恐怕也比现行主流“世界史”所论述的要早很多,持续时间也更长;其地域恐怕也并非北非,或并非仅限于北非。 ③ 这段解说可能揭示了非洲埃塞俄比亚、索马里一带古国(所谓阿克苏姆帝国)的真实情况,恐怕也非现在的主流“世界史”所说的那样。 因为早期版本肯定是没有标点的,抄录者把“王紫棠色缠头衣衫遵大食教度为事中理国人露头跣足”断成了“王紫棠色缠头,衣衫遵大食教度为事。中理国,人露头跣足”,而实际应为: “王紫棠色缠头,衣衫遵大食教度,为事中理,国人露头跣足,缠布不敢着衫。惟宰相及王之左右,乃着衫、缠头以别” 从篇幅上来看,“勿拔国”仅一句话,也显然不是一个完整的段落。 所以所谓“中理国”的内容云云,其实都是对“勿拔国”的描述,就是今天阿曼的米尔巴特/Mirbat,其后紧接着就是“瓮蛮国”也即阿曼: 弼琶啰国,有四州,余皆村落。各以豪强相尚,事天不事佛。土多骆駞、绵羊。以络駞肉并乳及烧饼为常馔。产龙涎、大象牙及大犀角。象牙有重百余斤,犀角重十余斤。亦多木香、苏合香油、没药。玳瑁至厚,他国悉就贩焉。又产物名骆駞鹤①,身顶长六、七尺,有翼能飞,但不甚高。兽名徂蜡,状如骆而大如牛,色黄,前脚高五尺、后低三尺,头高向上②,皮厚一寸。又有骡子,红白黑三色相间,纹如经带③:皆山野之兽,往往骆駞之别种也。国人好猎,时以药箭取之。 勿拔国,边海,有陆道可到大食。王紫棠色缠头,衣衫遵大食教度,为事中理。国人露头跣足,缠布不敢着衫。惟宰相及王之左右,乃着衫、缠头以别。王居用砖甓甃砌,民屋用葵茆苫盖。日食烧面饼、羊乳、骆駞乳。牛、羊、骆駞甚多。大食惟此国出乳香。人多妖术,能变身作禽兽或水族形,惊眩愚俗。番舶转贩,或有怨隙,作法咀之,其船进退不可知,与劝解,方为释放,其国禁之甚严。每岁有飞禽泊郊外,不计其数,日出则绝,不见其影。国人张罗取食之,其味极佳。惟暮春有之,交夏而绝,至来岁复然。国人死,棺殓毕,欲殡,凡远近亲戚慰问,各舞剑而入,噉问孝主死故,若人杀死,我等当刃杀之报仇。孝主答以非人杀之,自系天命,乃投剑恸哭。每岁常有大鱼死飘近岸,身长十余丈、径高二丈余。国人不食其肉,惟刳取脑髓及眼睛为油;多者至三百余墱,和灰修舶船,或用点灯。民之贫者,取其肋骨作屋桁、脊骨作门扇,截其骨节为臼。国有山,与弼琶啰国隔界,周围四千里,大半无人烟。山出血碣、芦荟,水出玳瑁、龙涎。其龙涎不知所出,忽见成块,或三、五斤,或十斤,瓢泊岸下,土人竞分之。或船在海中,蓦见采得。 瓮蛮国,人物如勿拔国。地主缠头缴缦,不衣、跣足,奴仆则露首跣足,缴缦蔽体。食烧面饼、羊肉并乳、鱼、菜。土产千年枣甚多。沿海出真珠。山畜牧马极蕃蔗。他国贸贩,惟买马与真珠及千年枣,用丁香、豆蔻、脑子等为货。 ① 可能是鸵鸟的某个亚种 ② 长颈鹿? ③ 可能指霍加狓,据某些人猜测它也是《山海经》当中的鹿蜀 也就是说,这个勿拔国的王公贵族和平头百姓穿着打扮是截然不同的,平民是没资格着衫、也不能缠头巾的。而其紧邻的瓮蛮国则更蛮荒,地主也只是缠头,没有衣衫,披一块布而已——这倒是很有些“伪古希腊伪古罗么”及“文艺复兴”的那些披一块破布就出来骚的破雕塑的味道了不是吗? 这要么反映了此地是大食人的殖民政权,要么反映了阿拉伯世界文明化的真实历史进程。 你看,就因为一个断句错误,可就把阿拉伯世界历史进程当中很重要的一些环节给弄丢了,岂不可惜?若非沈先生这位传统老学究,我们还会被误导多久? 而上面所引笺注文字中,沈先生引唐代《酉阳杂俎》中“拨拔力国”记录,其一是揭示了唐宋时期东非沿岸的实际情况,恐怕并非现在主流“世界史”所说那样,有什么基督教的文明古国,所谓“阿克苏姆帝国”,只怕多半也系伪史,至少其真实成分的比例需要重新审视。“不识五穀,食肉而已。常鍼牛畜脉,取血和乳生饮。无衣服,惟腰下用羊皮蔽之”——这不就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吗?而到了南宋《诸蕃志》,就开始以烧饼为日常主粮,显示了文明程度的提高。 具体的情况我们现在也不说就一口咬死,先放着,后面有空再慢慢深挖。 所谓“阿克苏姆”,是真实的历史吗?我反正先表示怀疑 其二是揭示了所谓“巴巴里海盗”的一些真相,比如其开始的时间可能要远早于现在主流“世界史”所认定的1500-1800年(16-18世纪),显然持续时间也要长久得多,地域范围恐怕也并非仅是北非穆斯林——或者说并非仅在西北非一隅。[参6] 一、巴巴里海盗的形成及其发展 巴巴里海盗指那些在北非海岸活动的所有穆斯林海盗。那些来自阿尔及尔和突尼斯的船长通常在背后都有一些富有的支持者,他们能在海盗的获利中得到百分之十的红利。巴巴里海盗先后经历了乌鲁兹时代、席兹尔时代和图尔古特时代,后来人们所熟知的巴巴里海盗就是以摩洛哥、阿尔及尔、突尼斯为基地的北非穆斯林海盗的统称。 美国历史学家罗伯特·C 戴维斯在《基督奴隶,穆斯林主人》一书中,推算“在1530-1780年间,巴巴里海盗大约掠夺和奴役了100-125万欧洲白人,95%的奴隶是男性”。海盗的一个快捷的发财方式就是向阿拉伯和埃及兜售掠夺而来的奴隶。另外海盗还勒索相应的赎金,随着时代的发展,总体来说奴隶的价格呈上升趋势。 [参6] 而这个事情又解释了我早前在看两唐书西域传中“大食”条时的一个困惑: 男人黑,女人白,当时没太明白,现在看,原来是由于白奴贸易。 这也可以很好的解释今天北非、埃塞俄比亚地区乃至阿拉伯世界的人种特征。 “拨拔力”、“巴巴里”即英语的 barbaries,即“野蛮人 barbarian” 的词源。至于是不是像西方人现在解释的说是野蛮人说话“啊吧啊吧啵啦啵啦”而得名?恐怕未必。至少从这段记录来看,这个名称是源于大食人,而大食人为啥这么称呼?不知道,多半还是用了人家的自称,语源还是应该从非洲当地语言中去寻找——仅从这一点,也可见西方人是何其傲慢了:意思世间万物,哪怕是别人的族名,也得你西方人“钦定”、按你西方人的解释才算数呗? 而重新审视这个词的源头,会发现这起码反映了当时这个族群对欧洲白种人所构成的威胁和遗留的长期巨大的心理阴影——然而却只有印象,却搞不清楚来龙去脉。 所以说,西方人不读史嘛,也没有严格的、成系统的记史传统,否则何至于被搞出那些个白左圣、黑命贵?某些族群也是,被人捧一捧就真飘上了天,还真以为自己祖上世世代代都是被迫害的小黑兔、黑莲花?现在好多中国人也不读史,等着哪天某些人拿着那些编造附会的故事来找我们算账好了!现在已经有些黑哥黑姐开始这么干了。 看看西方人笔下的巴巴里海盗形象——这下好了,被自己的白人种族主义和编造伪史的傲慢给忽悠瘸了吧?你们就跪着忏悔去吧:历史轮回,怕是又到黑哥黑姐骑到你们白人头上的局了呗?不过最后你们两边都不过是人家 DS 的棋子玩物——谁叫你们不读历史的? 中国人也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不读史、不读真史,就无异于自动降智!将来怎么被人玩死的都不知道! 此外,这个勿拔、瓮蛮所在的阿曼地区,至今还有不少中世纪大食时期遗留下来的堡垒要塞,比如我封面使用的 bahla fort。拿几张全景的: bahla fort[参9] 看到这个,我们能想到什么呢?对呀,这不就跟那什么乌尔遗址一毛一样么简直?所以说,哪有什么乌尔遗址啊?顶多就是大食时期的留下来的要塞罢了。在那吹什么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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