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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华文学•散文】钟常贵/广东/母亲的手杖

 曾令琪西南文学 2022-03-21
大中华文学·散文


——微刊总第1706期——

  作家简介

  钟常贵,教师,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九十年代初南下广东,做过文化站采编、记者。作品散见《湖南文学》《诗刊》广州文艺》《散文选刊》等纯文学刊物,获“中华文学奖”、深圳市群文优秀散文奖。有作品被深圳市档案馆长期收藏。

        

 母 亲 的 手 杖  




  印象中,母亲从来没有用过一根正儿八经的手杖。每次回家总见她手里持着一截普通的杉木棍,棍子在母亲年长月久地使用中被捏得黝黑发亮,着地的一端被无情岁月磨破的痕迹依稀可见。
  暑假,我闲赋在家,有时赤着脖子在隔壁房间里看书或写作,总会听到母亲手杖戳地的砰砰声,那声音在沉寂的屋子里格外入耳。一次,我迷迷糊糊地从午睡中醒来,只见母亲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一步一颠地凑近我的身边,拄手杖的手在颤抖着,另一只手抓着几个热气腾腾的鸡蛋对我说:“崽啊,娘没什么好吃的,就这些鸡蛋趁热的吃下吧!”我的泪水盈满了眼眶,母亲说完,转过身,又摸回到隔壁屋里去了。
  那些鸡蛋在我的手里感觉沉甸甸的,母亲平时舍不得吃,却担心我在外面忍饥挨饿。前几天母亲还拿了些“鸡蛋糕”给我吃,那些蛋糕有的是我从观澜寄回给她的。母亲在电话里高兴地说,蛋糕好吃就是贵了点,叫我省着点买。没想母亲自己舍不得吃,却把它攒下来留给我吃。姐姐说,母亲平时省吃俭用,可是只要有客人来她总是想方设法找些东西款待人家,而她自己一块饼干总要留着分几次吃。
  她常告诫我们,吃不穷、穿不穷,不会划算一世穷。前年大姐的女儿给母亲买了一条手杖,母亲逢人便夸外孙女好孝心,眼睛笑成一条缝。尔后母亲却舍不得用,把它藏起来,依然用她那条破旧的杉木棍子。我不解地问:“娘,外甥女不是给你买了一根新手杖吗?怎么不舍得拿出来用啊?”
  母亲微笑着说:“用了怪可惜啊,还是留着给你大姐老了用吧!”过几天大姐回来了,无意中我跟姐谈及手杖的事,大姐被母亲气着了。要母亲把那条手杖拿出来,她想把它扔了才解气。母亲瞧大姐生气的样子,无可奈何地说:“呃,这么好的一根手杖,我是用不旧了,死了又怕是没人要。”
  娘啊,一条手杖算什么,大姐肯定是不会要的。母亲生气地说:“瞧你说的,这么好的手杖没人要!你娘屋里这些桌子、床铺不也是你曾祖留下来的吗?”
  我在厨房的门旮旯里发现了几根木棍,于是我拿了一根做“烧火棍”。母亲见了连忙阻止说:“这棍子是我用来做手杖的,年纪大记性不好,常常找不到手杖,所以便在这多放几条以备急用。”晚饭后,我拿着母亲用过的那条手杖说:“娘,我帮你把手杖着地的那端包一下,这样便可防止地板打滑。另外,手捏这一端我再用布包裹一下,这样捏在手里就会舒服些。”
  说完我立刻从工具箱里找来老虎钳和捆绑用的细绳,不一会儿大功告成了。母亲看着包裹一新的手杖,笑呵呵地说:“还是你主意多,会弄哩!”
  来深圳的前一天晚上,我坐在母亲床沿说:“娘,外甥女给你买的那条手杖拿出来用吧!”母亲犹豫了一会说:“嗯,花钱买的手杖好是好,却没有棍子用起来顺当。”我说:“那我给你买一条顺当便捷的,如何?”
  母亲连忙把手一摆,说:“不用了,还是棍子用起来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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