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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人的春天,在碗里

 村庄物语 2022-03-22

农人的春天,在碗里

这个题目,我是模仿来的。

上午,我划拉手机,见一题:宋人的春天,在碗里。

我一见这个题目,就是抿嘴一笑。只一瞬间,我就想到:农人的春天,同样在碗里。

前些日,春光正是灿烂。老妈妈几回催促:啥时候会来呀,菜薹都起来了,眼瞧着就要老了,菜花都开了呀……

老妈妈是在县城我的居处过年的。过罢年,还没到正月初十,就急着回去。她的理由是,院里院外的菜,马上就要起身了,起薹了,不能没人在家。家里没人,那些菜呀,也会孤单。

老妈妈说菜也会孤单,我知道那不过是她的托辞。她的原本意思是,有她在家照看着,开春后,我们能吃着迎春起来的菜薹。

农家的房前屋后,不用刻意种植,到处都是菜。尤以本地的小白菜、小青菜居多。经过一个冬天的严寒,开春了,它们也开始向上生长。农人呼之曰起身。

青菜一起身,就是长菜薹。菜薹长到人的膝盖那般高,就开花,结子。而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尚未“老”的嫩薹,恰成春日碗里的一道美味。

我从老家带回一些。仔细摘了,洗干净,炒着吃。我的才一周岁半的孙女,也争着抢着要吃薹。问她谁给的薹?她回答干脆:太(皖北对曾祖母的称呼)!

在我老家,春天的时候,还有一样美味,唤作皮树虫子。

路边前,沟坎上,常有一丛一丛的皮树——皖北农人都这么叫,其实该是构树。那些皮树,个头都不高不大,远看去,像极了乡下菜园周围的篱笆子。

皮树一般都成不了木料,农人也基本上不理料它,由着它生长。春天一到,皮树发芽——只在冒芽之时,叶芽桠把处,会“吐”出一串一串的毛毛虫状的皮树虫子。农人也不知道该叫啥,只是会意它叫皮树虫子。

刚长出一个大拇指长的皮树虫子,摘下洗净,拌面,上锅蒸吃,蘸着佐料,满口清香。近些年,有的人家据说用它来卖钱。头天摘一半天,第二天赶集,收入也能有好几十块。

老家的皮树,我以为是两个品种。一个就是长皮树虫子的皮树,再一个是长皮树果子的。两种皮树,外观上都差不多,叶面大,树干发青,用刀弄破皮,流一种白浆液体。

从前,老家农人吃皮树虫子的不多。只是这些年,才开始试吃。几年前吧。我回老家去,弄了一些。回来蒸了吃,确实好吃。后来每到春天,我都要在北沟沿的皮树丛里摘一些。

——听说那里的皮树丛,因为有碍观瞻,去年冬天已经砍掉了。我对此不以为然。俗语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其实自然生长的皮树,又何尝不是“人工砍不尽,春风吹又生”呢。

年年春天今又至。春在和风里,春在柳梢头,春在农田青绿的庄稼叶子上。但春又切切实实地在碗里。

当我盛一碗春,吃在嘴里,吃下肚去,我在想:

那位被一条铁链子锁住的大姐,她的碗里有没有春天?春天来了,她的境遇会有所改善吗?

那位过桥女,把很多转发她信息的人视作另类,她“过河拆桥”之后,她能吃出碗里春天的味道吗?也许从此以后,她与春天再也无缘了吧。

还有乌衣巷的那个姑娘——其实我不知道她姓啥名谁,籍贯何处,但我知道她勇敢,有情怀,是一位春意盎然的女子。这个春天里的乌衣故事,注定不同寻常。不知道她吃饭的碗里,有没有春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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