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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故事之六十七：竹林七贤（五） 千古悲吟思旧赋 上中学的时候，读了刘禹锡《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其中有“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老师解释闻笛赋，典出晋人向秀《思旧赋》。晋人向秀经过亡友嵇康、吕安旧居，听见邻人吹笛，因而写了《思旧赋》。这是第一次听说向秀和他的闻笛赋。
向秀，竹林七贤之一，他就出生于竹林七贤活动地的怀县，现在的焦作市武陟县。他自幼勤奋好学，喜读老庄玄学，由山涛引荐，结识嵇康、阮籍，同隐于竹林。不同的是向秀和他的名字一样秀气，不善喝酒，没有其他人豪饮那一股洒脱劲儿。他常陪着嵇康打铁，素有嵇康打铁、向秀鼓风之说。 向秀也不像嵇康、阮籍那样喜欢作诗，至少现在没有发现，但他对《庄子》很有研究，对其进行了详细注释，在当时广为流传，人们的反应是“读之者超然心悟，莫不自足一时”。这一点颇有点像河上公当年注释《道德经》。 向秀留下来比较出名的就是《思旧赋》了。他在和嵇康一起打铁时，目睹了嵇康当时是怎样的奚落显赫一时的钟会，见证了嵇康的耿直和不仕的决心。他也亲眼看到了嵇康、吕安被钟会谗言致死。在好友嵇康、吕安遇害后，向秀一度心情沉重。他在经过他们旧日的住所时，听到了邻人日暮时响起凄怆悲凉的笛声，想起好友们往日一起树下打铁、竹中游玩那轻松快乐的时光，看着眼前曾经与好友休戚与共的地方，不仅悲从心底起，感自笔中来，写下了千古传颂的《思旧赋》。 在《思旧赋》的小序中写道，“我和嵇康、吕安的行止相近，他们都有不受拘束的才情。可是嵇康的志向高远而疏阔，吕安的心胸旷达而豪放，之后各自因为一些事情而被杀”，简要交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在赋中感叹“叹黍离之愍周兮，悲麦秀于殷墟”。《黍离》是《诗经》中的一篇，是一首忧虑家国兴亡的诗，诗中的“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一直被人们所喜爱，在后来的诗中不断化用，由此诗还引出一个成语，黍离之悲。《麦秀之诗》是箕子朝周时经过殷墟，看到当年的宫殿残垣断壁中已经长满了禾黍，他这个王室后裔悲伤之余，作诗，“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彼狡僮兮，不与我好兮“！ 向秀在这里引用他们，表达了听到邻人的笛音，正像《黍离》的歌音哀挽西周的宗庙，《麦秀》的曲调悲悼殷朝的废墟一样。 和向秀引用《黍离》、《麦秀》一样，后人也在不断地引用他的《思旧赋》。 明代卢龙云在挽友人易山人中悲叹，“欲拟山阳思旧赋，不堪闻笛却愁予”。
明末清初的宋琬惆怅亲朋染疾，友仁凋丧，在《贺新郎》中感叹，“恻怆山阳思旧赋，邻笛何堪中夜”。 听到思旧赋，人们似乎听到了嵇康的打铁声和《广陵散》优美的琴声；听到思旧赋，人们似乎看到了向秀泛舟渡过黄河时，路过他们的山阳旧居，站在夕阳下默默发呆的背影。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失去好友嵇康、吕安后，向秀的人生态度发生了很大变化，在别人的极力劝说下，他终于结束了那段虚无缥缈的快乐，走出隐居的山林，重新来到了尘世，以新的目光审视眼前这个他曾经陌生的世界。在他的后半生也出现了一度辉煌，官至黄门侍郎、散骑常侍。 曾与谢灵运并成为“颜谢“的颜延之曾有诗赞曰： 向秀甘淡薄，深心托毫素。 探道好渊玄，观书鄙章句。 交吕既鸿轩，攀嵇亦凤举。 流连河里游，恻怆山阳赋。 延之在诗里赞扬了向秀倾心淡泊，潜心研读，正像陶渊明那样，探道、观书不拘泥于章句；赞扬他有吕安那样的鸿雁高飞的不凡举止，有嵇康那样的飘逸洒脱，即使在渡河时，也没忘去山阳故居凭吊嵇康，写下了凄怆悲哀的思旧赋。 善于吟诗作赋的乾隆皇帝也对向秀作了中肯的评价。 河内具清悟，点笔注庄周。 书成示叔夜，云殊复胜不。 殷勤怀故交，怆赋山阳游。 写完短文，我也在思索，向秀走出山林，当时一定也是愁肠百结，犹豫万般，做出这个决定也是需要勇气的，毕竟那是他人生的一个大转折。感曰： 火炉红映妙玄郎，常侍也曾研老庄。 未解许由尧帝意，风前泪目赋山阳。 悠雲作于北海拾贝斋 2022/03/25 （原创作品，转载请注明出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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