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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继恩】拉 西 瓜

 西岳文化 2022-03-26

作者\郭继恩


点点滴滴忆下乡之16
拉 西 瓜

1970年夏天的一个早上,我和另外三个男社员,随同生产队的两挂大车,去瓜地拉西瓜。

这块西瓜地,在庄子南面约30里处,三亩大小,是一块砂地,与我前些日子修的那条战备公路相距不远。

小晌午时分,大车停在临近瓜地的大道旁。我们六人(其中两个是车户)跳下车来,直奔瓜地。看瓜老汉赶忙抄刀杀瓜。眨眼之间,简陋的瓜棚旁边,大大小小切好的西瓜就摆了一地。几句寒暄过后,我们几个便馋相毕露,大吃起来。一时间,只听得唏哩呼噜一片吃瓜的声响。

转眼之间,老汉切瓜的动作就跟不上了。旁边一个家伙急不可耐,干脆一把抓过西瓜一拳砸破,“克里克擦”掰成几块,连挖带啃,发起狂来。弄得满手满脸沥沥拉拉,馋鬼豪气,尽显无遗呀!本人平生从未见过这般吃瓜者,今日有幸长了见识。

不知糟蹋了多少西瓜,大家都满足了。只见一个个揉着肚子,饱嗝连连,尤其那个满脸瓜水的馋鬼,夸张地哎哟声唤,说不清是吃得舒坦,还是撑得难受。

这几亩西瓜大都个小,普遍都在三五斤左右,好像没见过什么大瓜。这大概是不施肥,不浇水,任其生长的结果,也许是品种使然,说不清楚。但这旱地西瓜个头虽小,却又沙又甜,绝对好吃。

吃便吃美了,该装车了。

就在我们到来之前,看瓜老汉就已经把成熟的西瓜摘了下来,堆成了若干瓜堆,我们只需将这些瓜装入麻袋,背到车上一袋袋摆放整齐,拉回队里就是了。无奈此时吃得太撑,有些弯腰困难,只好蹲着身子,直着腰,艰难地、小心翼翼地往麻袋里装瓜。说是麻袋,只是形似麻袋,其实是用驼毛织成,又厚又重,容积还大,十分结实耐用。这个袋子不可一下装满,否则不但背着吃力,而且容易挤烂,尽管我们轻拿轻放,一再小心,破瓜也仍然在所难免。瓜汁渗透麻袋,洇湿了衬衣、滴湿了裤腿,凉凉的,黏糊糊地粘在身上,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儿,反正不太好受。

慢吞吞背了不到两趟,尿憋了!这儿没有外人,就地解决。谁知尿过两泡之后,胀鼓鼓的肚子一下松弛下来。我一直在担心是否吃坏了肚子,看来平安无事。庆幸之余,我暗自告诫:再不可肆意狂吃!再看那两个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又故伎重演,砸烂西瓜,大吃起来。他们还说,只要吃的尿起尿来,上下就通了,那你就放心吃,吃多少尿多少,保证没事儿。

不过也确实难怪:在那个贫穷的年代,能够勉强吃饱肚子就应该满足,特别是我们廖家井,满村子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大人小孩儿想吃个什么水果,简直就是奢求。可怜的乡亲们,也只有这几天才能尝得一点儿西瓜的滋味儿,多吃几口,实在是无可厚非呀!

吃着瓜,干着活儿,尿着尿,磨磨蹭蹭,下午3点来钟,车装好了,准备回家。

看瓜老汉领着那条大黄狗站在车旁,为我们送行。那条黄狗陪伴着老汉,一道看瓜。今天它自始至终就黏在我们身边,摇着尾巴,蹭蹭你的腿,闻闻你的脚,异常亲热。见到久违的熟人,它也高兴坏了。

回来的路上,车户讲到:瓜地上常有路人光顾,届时,看瓜老汉先是杀瓜,招待来人尽兴吃好,临走时象征性地买上一点儿——近乎白吃。

一路上,我们几个吃货是否抓紧时机,继续砸瓜吃瓜,跳车撒尿,年代久远,实在记不清了!

那天,好像是什么事儿,耽误了功夫,故此到家已是晚饭时分。

队部门前一群馋鬼,摩拳擦掌等着卸车,而我们几个,则各自背上自己的一麻袋西瓜,径直回家。这些西瓜是生产队赋予我们的一点儿特权,也可能是一种奖赏,反正无人非议。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每天中午收工回家,吃一个大馒头,就一个西瓜,省事省力,真叫痛快。

我记得年终结账,一斤西瓜,折合一分钱,很便宜。看来,自家的瓜地自家的瓜,这个一分钱也是象征性的。

2015年11月19日郭继恩于甘肃天水

作者简介:郭继恩,男,汉族。1946年农历腊月初七,生于山西长治。1954年在甘肃入学,曾就读于夏官营、甘草店、兰州、打柴沟、武威、黄羊镇、古浪,1966年高中毕业于甘肃省古浪县第一中学。文革在校两年后,1968年底到古浪县裴家营公社元庄大队廖家井生产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1971年8月,招工到天水铁路电缆工厂,1998年退休,现在上海临港女儿家闲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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