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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库 子部 类书类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卷五十七

 心理咨询诊所 2022-03-26

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理学汇编经籍典

 第五十七卷目录

 河图洛书部总论三
  元雷思齐易图通变〈河图传上 河图传中 河图传下 河图辨徵 河图遗论〉

经籍典第五十七卷

河图洛书部总论三

元雷思齐《易图通变》《河图传上》
《河图》以作《易》,其数之所由起乎。数之起,不过一阴一阳之道而已。《易》道之所以一阴一阳者,不过以奇耦之数,互为分且合,以生且成而已。阳奇阴耦,变而通之,绳绳兮杂而不乱者,不过《大传》所谓天一地二,以至天五且地十而已。
《易》为太极。极,中也,一也,中自一也。是生两仪。仪,匹也,二也,匹而二也。两仪生四象。一二三四,分之以为四生数。四象生八卦,则六七八九,合之以为四成数也。四奇为阳,阳虽有生成之异,而各列于四方之正。四耦为阴,阴亦有生成之异,而同均于四维之偏。由正生偏,由偏成正也。一与三为奇为阳之生数,而必待于六与八之阴数以为成。二与四为耦为阴之生数,亦必赖于七与九之阳数以为成也。
自北而东,一而三,乃阳生之进数,而其自八而六,东而北,阴成之退数者,固已寓乎其中。自西而南,二而四,乃阴生之进数,而其自九而七,南而西,阳成之退数者,亦兼具乎其中矣。
四方者,各以其阳奇居于正。四维者,各以其阴耦附于偏。然天数之有五,地数之有十,均合于阴阳之奇耦,而同谓之生成。乃独无所见于四方之位,何也。四象无五,八卦无十,故也。然《易》之所以范围不过,曲成不遗者,正由假此天五地十之虚数,以行其实用于四象八卦,而成《河图》者,特不当效世习置五虚点于图中心,而附以十点,谬云五十,而不知其用也。坎以一始,于正北,而一五为乾六于西北。坤以二分于西南,而二五为兑七于西。震以三出于东,而三五为艮八于东北。巽以四附于东南,而四五为离九于正南。故阳得五而阴,耦得五而奇。阴得五而阳,奇得五而耦。是生数之所以成,成数之所以生者也。生数少于五,无所待以制中也。故阳数之一与三自为中,于乾六艮八成数之阴之外,阴众而阳孤,坎故谓陷也。成数多于五,不能自适于中也。故阴数之二与四,取五于离九兑七,成数之阳之内,阳正而阴偏,离故谓丽也。陷必止而求动,故帝出乎震。动所以取合,由分而合也。丽必顺而相说,故说言乎兑,说所以致分,由合而分也。
阳之进数,坎独为生数之始,由北顺行,东交于巽四。阴之进数,坤亦为生数之次,由西南逆行,东合于震三。是阴阳之生数,三四俱前而合。考于时,今四月,为乾月卦六阳之交,坤月卦六阴之承,故有巽无乾,帝出震而齐乎巽也。
阳之退数,离独得成数之中,由南顺行,西终于兑七。阴之退数,艮实始之,由东北逆行,既北而西,究于乾六。是阴阳之成数,六七俱后而分。考于时,今十月,为坤月卦六阴之终,乾月卦六阳载始,故有乾而无巽,说言乎兑,战乎乾也。
天数始于一,则太极之全也,阳之正也。一析而二,则太极之分也,阴之偏也。一二参而三,则阳既唱而奇。一三转而四,则阴遂随而耦。由一与四唱,与前交对而为五,而其二与三随于后,亦交对而为五,是两其五,两五相伍则十也。参以天五,是参伍也。古文之五╳,古今文之十,皆十,是其象也。变而通之,生数之所以成,成数之所以生也。
坎一巽四而五,故乾六离九而十五也。合之而二十。坤二震三而五,故兑七艮八而十五也。合之亦二十。是一二三四之十,成六七八九之三十,故《河图》之数,止于四十,而虚用天五与地十,而为天地之数五十有五也。
生数之二五而十,虽分阴分阳,而俱以生数之阳,载成数之阴,以维北若东,而中由以立。两其十五而三十,遂互阴互阳,而又以成数之阴,奉生数之阳,以维南若西,而中所以行也。立者寄于虚,以体其实。行者布其实,以用其虚也。
一二三四,交罗四象,而四互其虚五以为十,而为生数之体。六七八九,并包八卦,而四分其实五以为二十,而为成数之用。两五之合,十固已旁正而交为二十之分,体二十之分五,乃离合而统为天五之全。用十交五,体五周十用也。坎一离九而十,坤二艮八而十,震三兑七而十,巽四乾六而十,皆一生一成也。一必九,三必七者,四方四奇之十,阳十也。二必八,四必六者,四耦四维之十,阴十也。是四五本二十,今则四十。四伍而什,皆所以分中于成数之实。十四什而伍,又所以合中于生数之虚五也。是五伍而十,十什而五,参伍错综,其数从横斜正,倒之颠之,无不十五者也。
伍之而十,均十也。一与九之十,维坎维离。坎一居阴北,阳之始生,阴中之阳,阴极而生阳也。阳之一初,而独立于中。离九居阳南,阳之终极,阳中之阳,阳极生阴,丽于巽四。坤二生数之阴,阴不专立,而当九阳之盛际,阳群合而制中者也。《说卦》谓水火相逮而不相射者,冬夏之至也。冬至,坎之自中。夏至,阳极而阴中也。
二与八之十,维坤维艮。三与七之十,维震维兑。阳自下而升,由北东而极于南。阴自上而降,由南西而极于北。此其交进交退,以适于中者。阴阳东西之所纬,往复启闭之所涂,否泰通塞之期,而出震致坤。说言成言,而山泽通气,以为春秋之分,所以曲而畅,旁而通之也。
至于四与六之十,维巽维乾,此又阴阳之始终,终始天地之穷变,变通莫不由此。制用何以明之。阳自乾坎而艮震,自后而前,以合于东南之巽。阴自巽离而坤兑,自前而后,而分于西北之乾。
阳之生数,一而三,总而四,而巽兼之。阴之生数,二而四,总而六,而乾兼之。四而倍分之,则八节,与经卦所以序者,类而长之也。六而倍分之,则六阴六阳,十有二月,与重卦之所以列者,引而伸之也。况乾之六,虽二与四合而成,然以一合五,亦成也。由五外交乎一而六,五犹生数,六已成数矣。乃自有生成之道焉。况合乎坎之一即中,故乾特以老阴而变九也。若巽特以一与三之生数,而限之以四,阳气不足于数,无以自达于中,故借数于离九之中,五乃始得中而与坎对中,以四合五,乃至于阳之极位。极而必反,是巽离兼数,所以九为老阳,而变六也。
是特以乾巽对十,而九六之变为然。至于乾巽之互为分合始终,则有不止此。震三巽四合而雷风相薄,见于恒卦。巽当四月,则已如前说。若兑七乾六分而西北,乾当十月,则又未易以乾巽对十为说而止者。乾,阳也,数乃阴六而位于坎前。兑,阴也,数乃阳七而位于坤后。故于乾兑六七之中,各借五为之乘除,而变乾之六,而于参伍之前,有一乾在坎前,是乾之一出而为坎之一,兑之七,而于参伍之后,有二兑在坤后,是坤之二入为兑之二也。乾兑虽以成数之六七互分,而坎坤乃以生数之一二互起于中矣。然而兑不名二而坤名二,坎名一而乾不名一。乾之所以不自名其一者,盖以寓其不入于数,而并包八卦之五与十生成之用,而为太极之全也。此以数言,则天一地二,天地设位。以气言,则分阴分阳,阴阳相薄。而易所以行乎其中者,始由于是。则阳生之进数所以为阴成之退数,阴生之进数所以为阳成之退数,乃互进互退,迭生迭成,此其生生之易,一阴一阳之道,无所终穷也。岂不至精至变,而至神者与。
又况《易》以一其三画,因得析而生八卦。二其三画,遂得错而成八八之卦。若其卦之成画,则止于六矣。乃复于乾独三,其三以至谓之九,何也。凡卦画,如图以五为中,必有九,而后中乃在五,既中五之后,六为上爻者,盖其卦气之馀也。生数既终,成数攸始,此九六虚实之所以寄也。坤起于成数之六而实,乾极于成数之九而虚。六乃坤数成始,附于图位,则以寄其乾九。九乃乾数成终,附于卦位,则以同于坤六。其六居退数之极,而进居乎坎中之前。九居进数之极,而退附乎离丽之后。故六于卦犹有位,九于卦已无位,而并寄位于六,而迭为九六者,九虚六实,因兼著其体用也。
且乾,老阳也。坤,老阴也。父母之谓也。少阴少阳,则六子男女之谓也。少阴少阳之数,则七八也。乾元用九,坤元用六,合六十四卦。无有七八而唯有九六,是男女者,亦由父母之所变,而随以变者也。凡物之产,莫不由于母,而莫名其父之德之在。故坤犹见于六画之体,而乾之九有其九用,而莫究其体之由。是所以神无方,易无体者也。
天一兼天五而六,地二合地四而六,五与六当十数生成,互中之地,纳甲以戊己为中,纳戊以中乎坎,纳己以中乎离。戊己即五六也。置于坎离之中,所以见其互中也。六合二四,为地数之成,始见于卦之坤,曰龙战于野,即战乎乾,疑于阳,而嫌于无阳。见阴之有待于阳也。故其道穷。而坤之用六,不过曰利永贞,天数之一五九,是所谓始中终九,为天数之成终。见于卦之乾,曰亢龙有悔。盈不可久,而不可为首。而乾之用九,则天下治。而见天,则是见其行健,无所待于阴也。
一与九合为乾,则其数十,而十乃奇于天九之外,无所致其用矣。地道无成而代有,终又有在,于是是概论九六之大,凡可以意讨也。《河图》之列,祗为经卦设。今而并及于重卦之体用也。经卦重卦,无往而不一阴一阳,由奇耦之分合,以生始成终者也。
一二三四而五,同为生数,一至四,其实体,五其虚用也。六七八九而十,同为成数,六至九,其实体,十其虚用也。四象无五,八卦无十,坦然明白矣。
四方各具十数,总而四十。四隅各包五数,共为二十。二十则四其五,而虚用者各居其半。四十则八其五,而实体者兼会其全。故四象合八卦,而总之则四十也。五为立中之体而生十,为行中之用而成也。且五分于成数六七八九之内,皆阴数少而阳数多,阴固偏,阳固正,五不得中,而寄于四隅之偏。十合于生数一二三四之外,皆阳数少而阴数多,阴亦偏,而阳亦正,十各成中,而居四方之正。然则正则中,中则正也。五始既所以正位于虚用之中,十中又所以中立于实用之外,皆所以为一阴一阳之中道也。由阴阳中既复有阴阳,此体用中所以复有体用,虚实实虚,始终终始,变化生成,相与为无所终穷者也。
又况五其五而二十有五,亦天数也。六其五,五其六,三其十,十其三,而三十,亦地数也。一且九,二且八,三且七,而四且六之各十,与本数虚用之十,以之伍其什,什其伍期,则大衍之数五十矣。而其兆始之一,寄中之五,藏其用于无形之天,则又出乎五十、十五之外,大衍所不得而用也。又恶知不用之用,乃所以用大衍者,以是见一阴一阳之谓道,参伍而错综之,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有以见天下之赜,见天下之动,而知神之所为者,斯羲皇所以则《河图》而作《易》者也。孔子赞《易》,谓其至精至变,以至于至神。吁,斯其至神者矣。

《河图传中》

天地之理,未始不有数行乎其中。然或有馀于数,不足于数,唯其馀不足,而为之中制。故虽阴阳奇耦之数,有分有合,有虚有实,有进有退,有自然互相生成之中道焉。一阴一阳之谓道者,阴阳分一以为天地上下,合一以为乾坤。天地上下,分为四方,而中无以合。乾坤阴阳,合为四时,而中有可分。是同一道也。天地以形言,则南北为经,上天下地,而水火木金之为形者,既可以图而分。故曰法象莫大乎天地,广大配天地也。阴阳以气论,则东西为纬,乾阳坤阴,而冬夏春秋之为气者,亦可以理而合。故曰变通莫大乎四时,变通配四时也。于斯二者,无以异也。四方有中,中无定体,而四象八卦以之立。四时有五,五无定著,而四时八节以之行。孔子著《大传》,不存《河图》而特存天地之数者,示其有得于数,则图在其中矣。
图之数,生以天一者,成以地六;生以地二者,成以天七;生以天三者,成以地八;生以地四者,成以天九。至谓天五地十之生成,则何自而求哉。按图索骏也。故制五于八卦之虚中,犹可容其数,而制十于其中,则无所容其数矣。是知数之有生有成,而不知其所以生且成者,徒得其貌,而无以得古圣人之所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极者。千载可为之长,太息则古犹今也。
夫奇数皆天,偶数皆地。生以天者,成以地,生以地者成以天。其为天若地,特阴阳之进退出入,奇耦之体用分合而已。《说卦》曰,参天两地而倚数,观变于阴阳而立卦,发挥于刚柔而生爻。《大传》曰,参伍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成天地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非天下之至变,孰能与于此。其曲尽乎至妙之用者,《河图》法也。
数始于一,而中于五,而终于十。中于五者,分其四之偏。终于十者,合其八之正。盖一之始,其全体无馀不足,不可得而用,而独得于中。既以其一寄生于五,遂以其一奇成于十以终之。故四象有五,八卦有十,皆有数而无所定其位。以五生其偏,以十成其正,而所谓一者,遂莫知所寻。独见于五,见于十之为中者,以止齐焉耳。
故尝求其所以然而莫之得。适记儿时,于牧竖间,见所谓八格戏者。其局不过□中加十╳之文而已。时极厌薄之,以为至鄙至贱,未尝加之意也。不谓年踰七十,乃知其然所谓百姓日用而不知,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古之人岂欺我哉。盖今之□,即古之○。今之五,即古文之╳。今之十,犹古文之十。而画为十╳于□中,此十五之法,由之以有所见矣。况又十下画一,则土文之为中者,从可知已。故云中土也。其中直笔之︱,即可见南北为经,天尊地卑,天地设位。横笔之一,即可见东西为纬,分阴分阳,阴阳成列。从而╳之,则四维之偏,各得其均。四方之正,亦随以定。其气之互进互退,交相生成,率由五与十,以立中道也。故《河图》之十五,大衍之五十,皆虚有其十与五之数,以为之用,而实无其位之体也。欲知十五之道,所以为中,始于一,而中于五,而终于十者,十即一也。以十求一,则其一于此,固亦可以目存,而心得于中矣。因参稽自拟《易》以来,其会十╳之为中,为土者,惟司马氏潜虚似为得之。然潜虚乃以╳著为基,十著为冢,而分列为五十五数以为名,则是其中者,已先实之矣,非虚用也。与《河图》虚五寄十之理,自不相入也。《河图》之数,虽五十有五,而其实体之数,正只四十。所馀十有五,特虚以用于四十之中,不过通为之数,而实非有体位者也。
其曰参曰两,曰参伍者,通其数之所变以用也。参也者,一二之所以变也。由一自分其一,以为二起。自为之对,则见其二而不见其一矣。其一又自参出于二之中,故三也于参之法,是即为一,小成是三画之立,见人参于天地之中以生也。积三小成,参其三而合于乾元用九,是参之始制,即阳奇之所谓天者,所由然也。
两也者,由一生二起,而对并以立,既以象两仪。因之两其二,以象四象。夫一本自一而二,而参其一以为三,况二本一之对,岂不得三其二,而反对之乎。故从而三其二以成六,即合于坤元用六,是又两之始制,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因之六画,成卦六位,成章即阴耦之谓地者,亦由以然也。
由是参其两二而交╳,以合之是伍也。两其二伍则又什矣。十特见于参九之外,则又一之所由以寄者也。何以明之。参之两之,而伍而什之,皆人文之为,而自然与天地合者。参文之彡,两文之匝从,维伍维什,皆立人于维中维旁者,斯可默识古人立心立极之制,有在于是矣。
必参其三三,两其三二,是参两之一小成矣。故必又参其三三而参之为参天,两其三二而两之为两地,是天地之数,无从而合且分矣。乃以其初不入于用之一数奇,于十以行其中而为之分。且合以成其中制者,是一也。而求于图之数,如环无端,其一莫见何在,而所见维十尔。夫参其三三,与两其三二,合而为大参两,斯有以见天地浑成,一始终者,所以然矣。至所谓参伍错综,则未究也。
其谓之参伍错综者,五以前之数少于五,无所用伍。五以后之数多于五,故参以五。伍于其中,错且综之,而行其制中之法也。然《大传》于参伍以变,错综其数,亦必谓通其变,然后能成天地之文。极其数,然后能定天下之象。则知其未易知也。然既教以参伍错综,则安得不研求其所以然哉。因参稽自系易以来,已几二千年矣。学者无探索及之者。至于龙图续始,亦无发明,深窃异之。心潜力索,极深研几,适然省悟,元无他事也。《大传》曰,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即图之数矣。
天一起于坎,地六附于坤,是一六之合,综之则七也。参以天五,错伍于中,并列而求之,其首尾各一也。故坎之一数为阳,立极于北方之始,而乾之六数为阴,附于西北之维也。天三出于震,地八附于艮,是三八之合,综之则十有一也。参以天五,错伍于中,并列而求之,其首尾各三也。故震之三数为阳,立于东方之正,而艮之八数为阴,而附于东北之维也。是二者先阳后阴。
地二分于西南,为坤。天七列于西,为兑。是二七之合,综之则九也。参以天五,错伍于中,并列而求之,其首尾各二也。坤之二数为阴,先处于西南之维。而兑之七数为阳,始立于西方之正也。地四偏于巽,天九正于离,是四九之合,综之而十有三也。参以天五,错伍于中,并列而求之,其首尾各四也。巽之四数为阴,退守东南之维。离之九数为阳,正南面而立于极位也。是二者,先阴后阳,由是知乾兑艮离之所以六七八九,即坎震坤巽之一二三四也。故阳得五而阴,阴得五而阳。耦得五而奇,奇得五而耦。乾之六乃一五而六也,兑之七乃二五而七也,艮之八乃三五而八也,离之九乃四五而九也。又由是知参伍以变,参乾坎,参艮震,自北而东。参兑坤,参离巽,自西而南。参而分,伍而合,是谓参伍以变。错而分之见其参,综而合之见其伍,是谓错综其数。而错综者,即参伍也。散而错之,如一二三四之重分。敛而综之,乃六七八九之复合也。是谓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岂尝如后世别置五虚点于图心,而实谓天五哉。故由是知《河图》之数,纵横顺逆,莫匪自然而然,不待人为牵合傅会以使然也。其进数之升,自北东极乎南。退数之降,自南西终极乎北。皆阳数行而阴自随之。若阴数之进,则自坤二而巽四,退则自艮八而乾六。然阴不过奉阳而已。虽万变,亦一阴一阳而已尔。是故伍坎一以为乾六于北,伍坤二以为兑七于西,伍震三以为艮八于东,伍巽四以为离九于南,则见制数之元自参伍矣。于是又损震后之一以退,益艮之全八而九,三而三之,始参之制也。析震中前之二以合,巽之全四分而六,则两之继始也。惟离之全数,自得于九,且当始终之中三,而三之中,参之制也。兼坤之全二,以贯兑中前之四,合而六,则两之代终也。绝兑后之三,以补乾之全六,三而三之,终参之制也。是则参天两地之纲领,于此亦可见。或错而分,综而合,参之两之,参两之制,亦必伍也。是则参伍之大通变,太极数也。孔子之谓通其变,遂成天地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非天下之至精至变至神,孰能与于。此诚哉言也。
故夫参天者,成象,谓乾,于是参阳数之三三,以统乾元,用九而参中有两,阳中见阴。两地者,效法,谓坤,于是两阴数之二二,效法于乾,遂参其三而六之,以会坤元。用六而两中用参,阴中见阳。以是见一阴一阳,变而通之。于天地之间,所以必参两也。参之两之,所以必九六也。
且太极而两仪,所以四象而八卦,不过生数之一二三四,成数之六七八九而已。至于五与十,虽有其数,特存虚用,未尝列于卦象之实体者也。盖自一分一而二,一二而三,一三而四,是四象立矣。四象无五也。天五特虚中而无体,然一四而五,二三亦五,是两伍矣。具以本数之天五,又参伍矣。况一二三四,自然总而十数中,以天五参伍而十五也。天数之一三五则九,地数之二四则六,而一五亦六也。一六而七,二五亦七也。一七而八,三五亦八也。一八而九,四五亦九也。则八卦成列矣。一九则十,一二三四自然亦十也。八卦则无自而十也。十故无所容。其体以一用,其二三四则其十,亦特九也。十之为九,乃所以复归于一,是十即一也。《河图》之数,四方各十,故坎一与离九相对,而十中虚。天五之用而十五。坤二与艮八相对,而十中虚,天五之用而十五。巽四与乾六相对,震三与兑七相对,而十中虚,天五之用而十五。以是知天五与地十,皆无其体与位之正,特虚用其数,以相╳十而什伍也。斯所以参伍也,参伍所以参两也。故《河图》之数,止实四十,而以天五地十之虚数通用之,以计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者也。七为少阳,八为少阴,其合固成十五。然其生数不备,不能变九为老阳,六为老阴,其合亦虽只十五,而生数之一三五而九,二四而六,故六之变则九,九之变则六,此通重易之爻,不见七八而无非九六,而参伍以变,参天两地,莫非是也。
四方之数各十,合参其九而二十有七,两其六而一十有二,总之则三十有九,而特遗其一则其一将何所用乎。故以其一存诸十,则四十矣。故坎之立极于一,敛其十以自归,以建大中,以生生数之始,以成成数之终。退藏于密而莫之究,极见于参天两地,倚数之一以为十,则所谓中也。中也者,合数之所不得其中者,而使之交合于中,所以中其不中者也。由坎北之一始制于中,二效之而分兑西之七以为中,八效之而分震东之三以为中,四效之而分离南之九以为中。凡中皆立于十,皆以数合于十,而中分之者,盖以寄其一云尔。惟坎之一独无所可用,特立于中,而以无用之用,而用有用之用,则中之用,不既大矣哉。故坎之一,虽不在参两参伍之用,而用之以制参天两地参伍之制焉。故参天不自坎,而自艮始也。参亦非他,即前所谓一二之变也。一自分其一,以为一起,而相对则见其二,而不见一。其一又自参出于二之中,故曰参也。此参制之一小成,然参两参伍,莫不于是焉起。斯故示其参之凡也。

《河图传下》

道家以日月为《易》始,蹈常袭故,未始为然。卒究于《大传》,则未始不然。曰乾坤,其《易》之蕴邪。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是犹未识所见之《易》为何物也。则又曰,乾坤,其《易》之门邪。乾,阳物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以体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德。是《易》之为物有体,可以见矣。则又曰,辟户谓之乾,阖户谓之坤,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见乃谓之象,形乃谓之气,制而用之谓之法,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谓之神。是《易》之谓体者,又见其有用矣。故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曰,法象莫大乎天地,变通莫大乎四时,县象著明莫大乎日月。曰广大配天地,变通配四时,阴阳之义配日月。凡是数端,莫不举日月以徵,则信其为《易》也,完矣。夫《易》与天地准,能弥纶天地之道,仰观象于天,俯观法于地,则成象谓乾者,日也。效法谓坤者,月也。日象离,数极乎九。月象坎,数始乎一。凡九必对六,今云一者,一合天五为六,坎一乾六为水生成,所以为月者也。且天地乃乾坤之体,乾坤乃天地之用,惟天地定位,而上下气形有不易之分,故乾坤成列,而阴阳体用有变易之数。天地有常体而莫见其用,阴阳有常用而莫究其体,惟日月之体用兼著,故特著其义,以配阴阳云尔。且明教以范围天地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者,特通乎昼夜之道而知也。夫昼夜之道,岂难知哉。百姓日用而不知尔。请略举其凡,乾,阳物者,日其类也。坤,阴物者,月其类也。阴阳成列而合德者,四时合序,日月合明。辟户谓乾,近则日之出旦,月之上弦,远则春之日夜分而谓启也。阖户谓坤,近则日之入夕,月之下弦,远则秋之日夜分而谓闭也。仰观其成象,则日之昼,月之望,夏之景长而至。俯察其效法,则夜之分,月之朔,冬之景短而至也。是以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也。日月运行,一寒一暑。故曰,天地之道,贞观者也。日月之道,贞明者也。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贞夫一也者,四时分至之中皆一也。而此特谓天下之动贞夫一,则正由坎之一也。一日之阳气,初动于夜分之际,固谓贞夫一也。一年之阳气,复动于冬朔之始,尤见其贞夫一者也。坎之数一,离之数九,坎离以一九为乾。离为日,坎为月,日月必合于月之初一为朔。而日不云朔,月乃云朔,南不云朔,北乃云朔。夫朔,逆度也。逆与日会,故谓之朔。以朔文观之,明著,月之逆度者也。《说卦》曰,《易》,逆数也。书亦曰,平在朔易,理实同也。由是以进乎日月之为易,其县象得不谓著明矣乎。故月之三五而盈,少阴,阳之七八。三五而阙,老阴,阳之九六。总之以地数三十而月尽。又《河图》,法也。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每行一度,冬南夏北为寒暑之中极,月行每十有三度而奇,与日之合者十有二朔,而岁常以备。六阴六阳,十有二月,天地节而四时成,是月之运行,劳亦甚矣。其称坎为劳卦者,不徒谓水也。此坎之一数,不入于参两参伍之制,而特著其动之始也,中之始也。
合而言之,天地者,体也。阴阳者,用也。体者,形所以用其气。用者,气所以体其形。天以气体其形,故其形下包乎地。地以形用其气,故其气上行乎天。是天之气全体乎地之形,而地之形全用乎天之气。此又参两之制,得以明之也。
一之始参,三之终参,皆天也,而并位乎平地之上。如乾者,老阳也,乃附于成数之六阴,位乎阴,地西北偏,极乎退数之终。艮者,少阳也。乃附于成数之八阴,位乎阳,地东北,偏立乎进数之始,而特以坎中之一阳,不在参两之用者,因其始生自然之一,介然特立于阴阳终始之际,起岁之朔,月之朔,以体生生之谓易,斯足以明地之体全用乎天矣。一始之两,二终之两,皆地也,而兼列于平地之上。如巽,少阴也。虽以附地生数之四阴,位乃在东南偏,阳气升已过中之进数。坤,老阴也,虽以附地生数之二阴,位犹在西南偏,阳气降,未及中之退数,且兼两地,并以奉中参天位之极,当天之极高,日之极中,斯足以明天之用,全体乎地矣。以是知参两之制,非有日以定其昼夜长短,有月以更其朔望赢缩,则天地之气形体用,阴阳之变化生成,其升降进退之变通,分合出入之归宿,则恶从而讨其真是哉。
故尝由是,以参之制数之元矣。天一之始,自北而中,而分地二于西南,不得谓天地定位者,阳正而下,阴偏而上也。二得名坤一,不得名乾者,一起于坎也。由一参二以为三,以前而东,盖所以见人参于天地之中,以生而动于震,因两其二而四附以顺,而相入之巽,虚生其象以为四。然象非实体也,象天地,与人极男女之相配,以始者尔。一与三之阳,自然已各据其中,而二与四之未中,未有以正之可遂已乎。故有待取用于成数之交合,以成其正也。五虽虚位于中,而有其数可制其用,一交五而以其一相配,而成六于乾。二交五而以其二相配,而成七于兑。三交五而以其三相配,而成八于艮。四交五而以其四相配,而成九于离。然后始谓之成象。成象则谓之乾,而效法则谓之坤矣。乃得谓之天地定位也。其实一自合一,二自合二,三自合三,四自合四,特以交五而变尔。于是坎一之阳合,而成乾六之阴。坤二之阴合,而成兑七之阳。震三之阳合,而成艮八之阴。巽四之阴合,而成离九之阳。其始正者合而辅于偏,始偏者合而归之正。于是八卦成列,而象在其中矣。亦惟一之自中,坎独自若而不入于数,而《河图》参天两地,参伍错综之变,得以行乎其中也。故由参天之制皆用九,而知九为乾之用。由两地之制皆用六,而知六为坤之用。盖乾之始,参于艮八而不足于数,则取震之一而九之。中参当阳极,而体数之全,无馀不足,则自九之终参,则取兑过中有馀之三,以奉乾六之终而九之。两之始起数于震中之二,以合巽四之不足而六之。两之终起数于坤之本二,以合兑中有馀之四而六之。是明参两九六所用之概也。或有谓坤二与兑七而九,乾位自得六数,亦自成九六也。曾不识两之制皆终地上,参之制皆终地下,又焉得而易之哉。况乾本九也,今数乃损而六。坤本六也,今数乃增之而九者,尤足以明老阴之六,变而之九,老阳之九,变而之六,而卦爻之所以成九六也。由参天之用必九,两地之体必六。下系之首曰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而后世乃谓《易》画之重,非由羲始,吾不信也。
《说卦》谓,说言乎兑,成言乎艮。凡再言其山泽通气者,即咸卦也。咸之彖曰,二气感应以相与止而说,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其雷风相薄者,即恒卦也。恒之彖曰,雷风相与巽而动,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观其所恒,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愬求于下经之人道攸始,则说卦重卦,其旨一豪不悖也。故愚谓重易断自羲始,不然。礼谓三易其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四,其欺我哉。求易之道,试以是进之。《说卦》曰,圣人之作《易》也,参天两地而倚数,观变于阴阳而立卦,发挥于刚柔而生爻,因参稽其所以参两者,其得于《河图》无间然矣。且帝出乎震一章,尤《河图》之大讲明也。特截自震,起于泰,中环周而讫于艮,寓夏正之岁更尔。故曰,终万物,始万物者,莫盛乎艮。曰艮,东北之卦,万物之所成终,而所成始,意盖谓又始于出乎震者也。此实孔子特以变通四时言也。而于通乎昼夜之道而知,则未及悉也。夫两之制并起于平地,以奉中参者,自春而秋,以分必极于夏之至者,亦昼之象也。始终之参皆在地中者,自秋而春,以分必极于冬之至者,亦夜之象也。请以日用常行,变而通之,则出乎震者,人之始作于旦也。古谓震旦,所以验也。齐乎巽者,动而相与之交也。相见乎离,则交际之极也。致役乎坤,则动极徐静也。说言乎兑,休且入也。自震至兑,此昼之体用,人所同见。至于战乎乾,卒取终参之制,其数之九,则存兑馀之三。向晦入息,于乾六以终也。阴阳相薄,闭塞不用之时也。然终则有始。至于劳乎坎,则夜分之气,复动准于七。日之复则同也。成言乎艮,则远接兑馀之三,说言乎兑也。山泽通气,感而相与,虽止于其所而时行,则行斯人事之又兴始者也。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也。吾见自羲文以来,《河图》之一阴一阳,进退升降,往复循环,周流不息,开古讫今,远之一岁之冬夏,迩之一日之昼夜,莫不由斯道也。吾日用常行不在他,求参天之道,自艮始者,于是乎在其视太元,以七百二十九赞之准易,皇极以元会,运世之旁通,各以一期之岁月日时为数例,视今,通其变,极其数,于《河图》日可见之行也。岂不简易而理得哉。斯非至精变而神者欤。

《河图辨徵》

河之有图,虙牺则之以画八卦。文王因之以系卦辞。历代宝而传之,自见于书之顾命,陈之东序者,而今乃谓其无谁敢哉。然自记以思古,则云其出语之伤今,则云其不出顾己,皆意之而非其真见矣。秦火之后,独见于书传,孔安国之云而已。《汉志》杂以图书,而徒谓其与书经纬表里,《易纬》则徒又枝辞蔓引,愈违本旨,以至茫乎,莫之究其有无形似之真为何如者。讫于唐五季也,及宋之初,陈抟图南,始创占,推明象数,闵其贱用于阴阳家之起例,而芜没于《乾凿度》。太一取其数以行九宫之法,起而著为龙图,以行于世。愚幸及其全书,观其离合出入,具于制数之说,若刳心而有以求羲文之心者也。然实有不得于羲文之心者。于本图之外,就以五十有五之数,别出一图,自标之以为形《洛书》者,已是其初之失也。虽其纵横错综,分合体用之意,皆在本图,而五十有五之数,既离而别出世,遂舍本逐末,因疑图书并出,虽是若非,无以究其诣极,而徒长纷纷之论。至其传,及刘牧长民因之,汎出五十五图,名以《钩隐》,则又以增异而时。则李觏泰伯,即駮其非是,然又自谓存其三图。及见此三图,则其首即所传今谓《河图》者,其二即所别出五十五数,漫标为形《洛书》者,其三又止于八卦方位而已。是长民不揣其本,其事固非,而泰伯亦元不识此之三,本之则一,而妄析以为三尔。自是已后,愈传愈失,愈失愈凿。至有因河出图,洛出书,见于《大传》,而并致疑《大传》非孔子所作者,不知图本非书,书本非图。至其甚者,以五十五数之图,乃妄谓之《河图》,而以图南所传之《河图》,反谓之《洛书》,颠倒迷缪,靡所底止。殊不明《河图》八卦,明著五十五数,实指以天数五,地数五,而其数自天一地二,以至天五地十,合而五十有五,有体有用,有虚有实,原始要终,而尽发于一图。岂尝别求合于《洛书》哉。《洛书》亦岂尝谓五十五数哉。今图南既别无义例辞说,误以图之五十五数,别标一图以为《洛书》,是其传疑之始也。原其初意,盖由汉儒袭传《洪范》初一之五行,其二曰火,四曰金,《太元准易》实本之,亦以二为火为南,四为金为西。今《河图》乃置二于西南,置四于东南,是火金改次矣。既不敢,遂改《河图》,乃别以其五十五数析为《洛书》,而以《洪范》二火次于南,四金次于西,且以七随二,九随四,而易置其南西焉。以故长民不识其由,至谓火金易位也。夫离之数九,居正南,为火。兑之数七,居正西,为金。乃天地自然参伍以变之数,断断无以易之,岂容以汉儒任意比校《洪范》火金之二四,得而移易之乎。况《洪范》只有五行之数,今增以七九,又以七随二,九随四,又何所本哉。若校以《河图》之例,七附二,九附四,是七稽疑,当随二五事,九五福,当随四五纪,则成何义类也。二七四九,徒论其数,无形象,无方位可定指,空移易之,则可离兑之有方所,火金之有体用,岂天地之造化,亦遂肯依附人之作为,亦为之变移乎。今图南不谓图书之数,校然不可相同,而欲以背理之人为比,而同之截截,自分界限,是得指失肩背矣。且《河图》之出,非徒谓四象八卦之具文也。天地之体用,固犹是也。离南象天,离中乃阴,阴所以降。坎北象地,坎中有阳,阳所以升。震阳在初,所以象阳。木之东升,兑阴在上,所以象阴。金之西降,乾坤所以体天地,阴阳所以用造化,而二卦乃寄于西南西北之维,习于常见,是天地易位矣。不惟是也,筮法又以震巽为木,乾兑为金,坤艮为土,而坎独为水,离独为火,则坎离得专水火,而乾坤乃不得专天地,亦犹火金之不可以执方求定也。坤二位于西南,乃地二生火。巽四位于东南,乃地四生金。皆阴也。而兑七位于西,离九位于南,皆阳也。是生数皆阴,必待阳数以成之也。地之生数自西而南,故坤而后巽,成数自南而西,故离而后兑。观于火,既炽而灰灭,是火既变而神化。金虽销而质存,是金既化而精犹未变也。此火金之所以互变化者,同而不同,故二七四九之数,自是参伍错综之变,不可以执方究其竟也。今五十五数之图,以一二三四置于四方之内,而以六七八九随置其外者,案其方而数之,则可也。不知将何以循序回环,以运行之乎。况不知五与十者,特有数寄于四方之位,而虚用之也。且五与十,虽谓土数,五行家于土,必以分王于四方辰戌丑未之位。医家谓土为脾,以五气之运,每运七十二日,总三百六十为期之例,特以土之七十二日四分之,各十八日,于四时之附末,谓为脾之主。事医于人至为切己,以土之日四分而试之,以为常验,亦岂常专以土之五总之,而特设五于四方之外,与四方分位而别立之五,以为中五哉。况筮法四营而成,易以十有八变而成卦,每变四营,总卦之成,凡七十有二,营亦与医说吻合。今图乃分五,离立而特设异五于中位,指以为中,则为此中者,又将孰适于用乎。故余以为图南之别立五十五数,标异谓之形《洛书》者,是其初作已自失之矣。书之九畴,各畴自有成数,如一五行,二五事,犹或得以五行五用之数。从而强推引之,至于五皇极,则已不可指实之为何物何事,而甚则九五福而附以六极,则将计九乎。计五福而兼计六极乎。皇极谓大中,而六极者,其极又可谓中乎。皇极本非物非事,故可指之为中,今徒实以五点,而五点者,乃遂得为中乎。畴自一至九界,界然各存,本有之数,不知何自,而可以合于五十有五之数,强谓其合者,盖其人之妄也。若其后而至于以书谓图,以图谓书者,又妄人中之妄人也。此余特谓图则有数可通,而书则有畴类可数,而不可布之以为图也。凡余所以专守《河图》者,非敢自谓亲见羲文所以本之而作《易》者,而其五且十之数,横斜旁正,相生相成之进退赢缩,一阴一阳之奇耦分合,八体二用之虚实变通,殆有造化神明,莫穷之蕴,非人之所能为,而殆乎天地之自然者。宜其为羲文所以作《易》之本原也。窃尝心潜力索,触类引伸,变而通之,由门入蕴,谓独得一全之体用,僭著其说。然与汉诸儒,事事必强推五行,以求合于春秋灾异,傅会五十五数,以为《洛书》者,实不敢谓然,不敢同也。世恐未悉,况此《河图》。或谓由《易纬·乾凿度》,谓太一取其数,以行九宫,四正四维,皆合十五。郑康成又注引其所以行九宫者,至于环中之虚位,本非谓五,而乃谓实为五之中宫,固其纬注俱妄,又不知其为五若十,皆虚用以制其奇耦生成,虽有其数,实无其位也。然其所谓之太一者,与太极则无以异也。苟未识其然,记曰夫礼,必本于太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阴阳,变而为四时,列而为鬼神。其理固与太极无以异也。自可旁通而无间然者,记经之属也。因附诸传后以徵。

《河图遗论》

古圣人之王天下,创始公至理以惠,启千万世者,岂易易然率己见,以自擅制作哉。此有天授,断可识矣。故河之出图,伏羲因之以则,而画八卦。洛之出书,大禹因之以则,而叙九畴。孔子于《大传》,叙天生神物,圣人则之,而兼及图书,而谓其兼则之也。子不语怪力乱神,岂无所见于真实,而自乐为虚诞,以愚欺天下后世哉。自称庖羲氏之王天下,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是岂先圣后圣,各以私意浅识,得措乎其间哉。《易》之广大配天地,变通配四时,阴阳之义配日月。其为书,广大悉备,与乾坤相为终始而无弊,非有天授,能为是乎。此孔子有见于图书之出,特谓则之而已。无他说也。况图之自见于成康顾命,陈之东序之后,无所复闻。孔子固已自悲其不出,而有已夫之叹。汉儒之始,孔安国乃由书传于《河图》,东序之下,谓伏羲王天下,龙马负图出河,遂则其文,谓之《河图》。于天乃锡禹《洪范九畴》之下,谓天锡禹《洛书》,神龟负文而出,列于背有数,从一至九。禹因而第之,以成九类。类即畴也。是二说自分载于《洪范》《顾命》各篇本语之下,亦未之有他说也。至郑康成,始引《春秋纬》合注《大传》之图书,云河以通乾出天苞,洛以流坤吐地符,《河图》龙发,《洛书》龟感。《河图》有九篇,《洛书》有六篇。已是诡说之开端。然仍引安国之注,以为《河图》八卦是也。《洛书》九畴是也。其后王辅嗣、韩康伯于此并无所注释,惟孔颖达《易疏》,虽全篇写郑注,亦谓辅嗣之义,未知何从,是必未以郑注为然也。
及其疏书之《洪范》,乃又引《系辞》云,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九类各有文字,即是书也。而云天乃锡禹,知此天与禹者,即《洛书》。就引《汉书·五行志》,刘歆以为伏羲继天而王,河出图,则而画之,八卦是也。禹治洪水,锡《洛书》,法而陈之,《洪范》是也。《河图》《洛书》相为经纬,八卦九章相为表里。〈附说〉先达共为此说,龟负《洛书》经无是事。中候及诸纬,多说黄帝尧舜禹汤文武受图书之事,皆云龙负图,龟负书。纬候之书,不知谁作。通人讨覈,谓伪起哀平。虽复前汉之末,始有此书,已前学者,必相传此说。故孔以为九类是神龟负文而出,列于其背,有数从一至九,禹见其文,因而第之,以成九类法也。言禹第之者,以天神言语,必当简要,不应曲有次第丁宁如此。故以为禹第之也。〈全文〉其疏顾命之《河图》,东序及疏记之河出马图,详略虽小有殊同,指意大校若此。是则所谓《河图》为八卦,所谓《洛书》为九畴,并无改议也。
由汉而唐,《易经》行世,凡经传疏释之外,未有及于图书之文,刊列经首者。迨故宋之初,陈抟图南,始创意推明象数,自谓因玩索孔子三陈九卦之义,得其远旨,新有书述,特称龙图离合变通,图馀二十,是全用《大传》天一地二,至天五地十,五十有五之数。杂以纳甲,贯穿易理,内一图谓形九宫,附一图谓形《洛书》者,则尽去其五生数,祇起地六至地十,自释十为用十,为成形,故《洪范》陈五行之用,数语而已。及终其书,再出两图,其一形九宫者,元无改异,标为《河图》,其一不过尽置列《大传》五十有五之数于四方,及中而自标异,谓为《洛书》,并无传例言说,特移二七于南,四九于西,莫可知其何所祖法而作,而标以此名。大抵因如前说洪范五行之二火四金,《太元准易》因之为二南四西而然。然其流传未远,知者亦鲜。自图南五传而至刘牧长民,乃增至五十五图,名以《钩隐》,师友自相推许,更为唱述,各于易间有注释,曰《卦德论》,曰《室中语》,曰《记师说》,曰《指归》,曰《精微》,曰《通神》。亦总谓《周易新注》,每欲自神其事。及迹而究之,未见其真能有所神奇也。时则有李觏泰伯著六论,以駮其非。是至谓惧其诖误学子,坏隳世教,而删其图之复重存之者三焉。《河图》也,《洛书》也,八卦也。夫长民之多为图画,固未知其是,而泰伯亦元未识此图之三,本之则一尔。《河图》本列八卦,而数五十有五也。及长民辈,始破《洛书》古说,谓非只是《洪范》,必别有书出于羲之上世,羲乃得而并则之,以作《易》也。泰伯之见,则又与之同。此愚又莫能知何为其然也。盖尝夷考《大传》,此章自有法象天地,变通四时,县象日月,而又有及于蓍龟,故因谓之天生神物,圣人则之者,正谓蓍也。《易》惟蓍是用,所谓蓍之德员而神幽,赞于神明而生蓍,《易》岂有龟事哉。因其均可以占,故牵联及龟尔。以上文,谓法象天地,变通四时,故申之曰天地变化,圣人效之。上文谓县象日月,故申之曰天垂象,圣人象之。至于天生神物,乃申谓之如河出图,洛出书,圣人亦得以则之也。盖由河之出图,羲前既得以则而画卦,因及于洛之出书,禹后复得以则而叙畴尔。又岂害于比类,而互言之哉。岂尝直欲以图书之数之义之条,贯比而同之哉。岂尝直谓图书并出于一时哉。且不惟汉儒引《洪范》以为《洛书》,虽图南之初,谓形《洛书》者,亦不过谓十为用十,为成形,故《洪范》陈五行之用也者,是明指《洛书》《洪范》矣。不知长民辈,不本其初,故倍其师传,而谓《洛书》非出于禹之时,益使后之人迷乱而失所据依,何也。又不谓孔子之谓圣人之则之也,非特去羲之时,将几世几年,虽祇去禹之世,固已千数百年矣。其称书之出洛,以比羲之图之出河,于理恶乎而不可。长民故为此说,是且并孔子之《大传》不之信邪。考图南之为龙图,虽自谓得于孔子三陈九卦之旨而作,然其序曰,龙图者,天散而示之,羲合而用之,孔默而形之。且明称始图之未合,惟五十五数,则是谓《大传》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合而言之。不知何以于其末,改标之以为《洛书》,殆其始误也。长民辈乃承误而益增其误,遂真以为《洛书》,而有五十五图,以实其误。以至泰伯已后,悉以图南之标异之五十五数为真《洛书》也。不思图南标《洛书》之始,偶谓用十。夫《洛书》所叙九畴,其十数当何从而起哉。意岂谓《大传》《河图》,既可出而示世,则《洛书》亦可以并出示之。因假《大传》五十五数,托为书之九畴乎。九畴所言,皆用纵比,而同之谓五十五数,其用又安在哉。此不可之大者也。故尝因长民之事,讨其原图南之后,种放、许坚、李溉未及见其他有著述,若其所亲授之师,如范谔昌所著《大易源流》,其称龙马负图出河,羲皇穷天人之际,重定五行生成之数,定地上八卦之体,故老子自西周传授孔子造易之原,天一正北,地二正南,天三正东,地四正西,天五正中央。地六配子,天七配午,地八配卯,天九配酉,地十配中。寄于末,乃天地之数五十有五矣。因考其既以图之前五数,置于北南东西之正,及中复以后五数,配子午卯酉,及中何也。夫子午卯酉,非四方之正邪。地十配中,云寄于末,夫中抑有末邪。谛详所置之数,正今图所传有四方,而无四维之数者。是谔昌已元不识图南所以标异,特因《太元准易》,取于《洪范》一水二火三木四金五土而然,凿空无故造端,老子增立怪论,以实图南易置二七四九之位尔。然犹未尝以九畴分配九宫也。究覈谔昌之取用,不过循纳甲之绪馀,及五子归庚之殊。向又谓天上八卦,坎离对中之外,移置乾兑坤于东,艮震巽于西,不谓五行之说,多起于《易》后,而反引五行以为定卦之原,此又其敢于创异之大端也。是宜长民不独增以五十五图,又因谔昌坎离震兑四正之外,而以四成数,同于四方,谓坎六退本卦三数,以馀三数三画为乾,离七退本卦三数,以馀四数四画为巽,震八数退本卦三数,以馀五数五画为艮,兑九数退本卦三数,以馀六数六画为坤,皆以数为画,标为《河图》,是不揣本而齐末。夫八卦各三画,以刚柔生爻,未闻本卦只用三画,而以其馀画之多,反分为别卦也。所陈之数,抑配偶然,且以坎离震兑为四象,则尤非也。象本在未成卦之先,故曰四象生八卦也。又云《洛书》之九畴,本《河图》自然之数,虚皇极于中,而以八畴分布四正四维,五行置于坎一,五事置于坤二,五纪置于巽四,五福置于离九。一以九畴之次叙,陈列于《河图》之卦,次夫九畴,谓禹次第之者,直自初一次二次三四而以次用之也。今随《河图》十五,纵横而置之,则成乱次矣。未暇一一辩诘。且以初一之五行言之,既谓五行,自当分配五方,何得以五者限萃一方,不以推行,恶得谓五行哉。以至谓火金易位,与《河图》不同,其颠倒迷缪,不可训知。若此其后杨次公自著《洞极经》,托名于关子明,其叙本篇,称子曰《河图》之本七前六后,八左九右,圣人观之以画八卦,是故全七之三以为离,奇以为巽,全八之三以为震,奇以为艮,全六之三以为坎,奇以为乾,全九之三以为兑,奇以为坤。正者全其位,隅者尽其画,而谓四象生八卦,此缪之尤者。乾坤相索而生六子,今为男女者,反能生父母之卦邪。况汎言二七为火,四九为金,犹可谩所未识者。今至明言离九为七,兑七为九,是《河图》一可变置矣,而可乎。又谓《洛书》之文五处,其中九前一后,三左七右,四前左二,前右八后,左六后右。后世稽之以为三象,因而九变之以二十七象。今案其说,惟五处其中,一语于《洛书》不悖,馀悉《河图》之数,而《河图》之数,乃因《洛书》。以五处中,而尽失其所以为五之理尔。书之九畴,以皇极之五处中,固无别用,是可以定位也。至《河图》之有天五,乃兼地十以为十五,其五乃四分于成数之内,而合于十。岂尝有五虚点,而实置于图之中位哉。图之传误,正由此五。次公之假设此妄例,特以盖其所祖者,乃扬子云三方九州,而二十七部,私以为书耳。于斯二者,固已真易置图书矣。而朱元晦、蔡季通反祖之,信以为关子明作也。不计子明之易传精诣,岂此摹拟者比,乃循此肤臆之见,因扶其说,亦谓《河图》七前六后,八左九右。《洛书》之文,九前一后,三左七右,四前左二,前右八后,左六后右。谓《大传》既陈五十有五数,《洪范》又谓天乃锡禹洪范九畴,而九宫之数,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正龟背之象。刘牧意见,以九为《河图》,十为《洛书》,托言出于希夷,与诸儒旧说不合。又引《大传》,以为二者皆出于伏羲之世,其易置图书,并无明验。其朱蔡之指斥又如此,而直以图南始标误之《洛书》《河图》,而以其初,正指《河图》,反以为《洛书》,则朱蔡实自误,而反罪长民之先误,专己自是,张其辩说,不克自反一至于此。惟程泰之易原,时能理到,至郑东卿辈,寻迹依傍,一意诞谩,广增图说,皆非实指。徒使后之人失其真,是信其所不当信,疑其所不当疑。并与本来宗旨,樊然扰乱,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迹究其始,不过由图南用十之一语,立一图之误,至于为此纷纷,始犹借《河图》以相因依而为《洛书》之说,久则舍图取书,又久乃遂以书为图,荒然莫知《河图》为何物。所以有图者,实为何事,执其五十五数以为图,不知其五十五数其始。特以误及《洛书》,今反执之为图,是图既非图,其谓书以为图者,书益非其书者矣。徒自言人人殊,使学者亡羊多岐,求马唐肆,纷如聚讼,吾谁适从。不翅三百年于此,故推原致误之由,疏列群疑之妄,直以《河图》本数讨正之。庶几学者,见之瞭焉。会心自断,知图南之谓其由三陈九卦而得者类于谩。阴阳家袭于以一六八白取以为起例者,流于末。若《乾凿度》以为太一取其数,以行四正四维,皆合十五者,凿于纬之拘赘,亦不尽然。然从昔儒先,莫不断断然,谓非人所能伪作者。今以余自本观之,直谓不必它求,特以《说卦》帝出乎震一章,环中往复参究之,以天一至地四,地六至天九,求其实体,天五与地十,明其虚用,则参伍以变,参天两地,错综倚数,莫不左右逢原,一皆吻合乎。孔子系易之初旨是之,谓众言淆乱,折诸圣则明河之出图,通古不妄,足以见《易》矣。因洞悉洛之出书,九畴之外,岂复有图有数之妄作者,诚古今之一大快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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