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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蝴蝶派鼻祖徐枕亚的爱情故事,堪比他的小说《玉梨魂》!

 小熊家228 2022-03-28

1912年,十里洋场上海滩发生了一件事,可以说是震惊海上文坛。《民权报·副刊》上连载了一部小说,它以清丽典雅、骈散相间的文言写成,笔调哀怨深情,上演了一场缠绵悱恻的爱情婚姻悲剧,这就是鸳鸯蝴蝶派的代表小说《玉梨魂》。

《玉梨魂》

一时间,闺阁之中,几乎人人争读,一边读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让报社喜笑颜开。茶余饭后,若是不聊聊《玉梨魂》,就好像隔绝世外一样,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众粉丝纷纷给报社写信,发弹幕,“不要再连载啦,赶快出书吧,都等不及了”。于是,还没有连载完,就出了单行本;后来十余年间,刊印30余版;后来多次改编为话剧或电影,真是风头一时无两。

《玉梨魂》书影

《玉梨魂》写的什么呢?引得一帮痴男怨女茶饭不思春心荡漾。后来,夏志清评价道,《玉梨魂》是深入探索当代社会与家庭制度的哀情小说。读着小说,看着男女主人公相继殉情而死,粉丝们就不禁浮想联翩,是什么导致了爱情的不幸,又造成了婚姻的磨难。

男主角叫何梦霞,常熟人,虽说书香望族,却已家道中落。他常感慨怀才不遇,郁郁寡欢,多愁善感。经人介绍,寄寓在远亲崔氏家中,兼任家庭教师。

落魄公子总要被美女搭救,这也是才子佳人小说的一个套路。崔家的寡居儿媳白梨影就适时出现,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也是一大卖点。就这样,何梦霞与白梨影相识了,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总归是由相慕而相恋。

然而在那个封建意识还颇为顽强的年代,这注定是一场没有希望的爱情,看到了开始,就猜到了结局。不过,传统的才子佳人小说,不管在历经劫难,有情人终成眷属,结尾总是大团圆,也是人们的阅读习惯。《玉梨魂》就打破了这一传统的叙事模式,让你鼻涕一把泪一把,读得揪心,看得难受,进而获得不一样的阅读体验。白梨影自知无法与梦霞结合,便将小姑筠倩介绍给梦霞,促其二人结婚。然而,三人都无法得到真正的快乐与幸福,不得不经受感情上的煎熬。白梨影自觉对不起亡夫,又为了断绝何梦霞对自己的感情,自戕而死。筠倩发现白何二人感情,觉得是自己害了嫂子,也自戕而死。何梦霞认为大丈夫应当死于国事,参加武昌起义,以身殉国。

《玉梨魂》书影

从某种程度上说,一部《玉梨魂》养活了好多人。几年后,徐枕亚故技重施,再作《雪鸿泪史》,登出广告,说得到了男主人翁何梦霞的亲笔日记和一批书信诗词,打算将其细分章节,缀加评语,在《小说丛报》上连,依然畅销如故载。

徐枕亚在序言中的一段话,可以一睹其心志,“《雪鸿泪史》出世后,余知阅者将分为两派:爱余者为一派,訾余者又为一派。爱余者之言曰:此枕亚之伤心著作也。訾余者之言曰:此枕亚之写真影片也。爱余者之言,余不能不感;訾余者之言,余亦不敢不承。何也?无论其为爱为訾,皆认余为有情种子也。余之果为有情种子与否,余未敢自认,而人代余认之,则余复何辞?”

回到现实中,徐枕亚是以情种自许的。无论《玉梨魂》,还是《雪鸿泪史》,其实都并非无中生有,而是根据他难以释怀的爱情婚姻悲剧写成的。

无锡西仓小学旧址

1909年,徐枕亚来到无锡鸿山脚下的西仓村,借居在当地乡绅蔡荫庭家,在当地小学任教。蔡家有寡媳陈佩芬,其子从徐枕亚读书。徐枕亚与陈佩芬相识后,两人书信往来、诗词唱和,暗生情愫,感情炽烈。然而,陈佩芬虽然出身书香门第,却也无法摆脱封建意识的束缚,作为年轻女性向往着真挚的感情,作为“未亡人”又觉得要立志守节。有情人难成眷属,陈佩芬只好将侄女蔡蕊珠嫁与徐枕亚。这是徐枕亚注定悲剧的婚前史。

蔡蕊珠婚后满月就到徐家,起初婆媳关系还算融洽。不多久后,却为随嫁奁田事,两家发生争执。徐枕亚母亲本患有精神病,受此刺激,旧病复发,经常借故训责蕊珠。蕊珠无法忍受,心生厌恶,婆媳关系迅速恶化。徐枕亚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很是为难。

《玉梨魂》连环画

这时,他已转到常熟南乡的化南小学执教。一个人住在乡下,难免孤独,授课之余,借酒浇愁。孤独寂寞时,一个人最容易回忆过往人生。徐佩芬的印象不时在脑海中浮现,家中的生活琐事也让他难堪。或许从这时起,他就产生了要将这一段难以言说的经历写下来的想法。

徐母与蔡蕊珠的关系愈发恶劣,逼迫儿子与蕊珠离婚。徐枕亚不同意,但生性懦弱,不敢违抗母命,只好假离婚,在上海虹口租赁住处,把妻女接来居住。然而,母亲又来兴师问罪。不久,蕊珠病后产后不调,竟至辞世。枕亚伤痛之余,作《悼亡词》100首,印成小册子分寄好友;笔名改署“泣珠生”,寓意为爱妻哭泣。这是徐枕亚的第一段婚姻。

徐振亚的第二次婚姻,颇为传奇。

鼋渚春涛 刘纯霖题写

清末最后一个状元刘春霖,与无锡也是有些来历的,鼋头渚里的“鼋渚春涛”即是他题写。刘春霖有个女儿刘沅颖,远在北京,读了徐枕亚的《玉梨魂》与《悼亡词》后,不禁为其哀艳文笔和一片深情所感动,心生爱慕之情。后几经波折,二人结为连理。然而,婆媳关系还是不正常,依然剑拨弩张。因长期抑郁,病体难支,至1936年冬,刘沅颖竟不治而亡。

枕亚连失二妻,写下《忏云》8首,以寄托哀思。他本就患咯血之症,沅颖一死,打击甚重,心情大坏,病情恶化。1937年9月,徐枕亚在《玉梨魂》诞生的地方病逝,享年49岁,临终前遗言:“余少年喜事涂抹,于文字上造孽,因应食此报。”

徐枕亚

晚清民国时期,现代报纸的出现,改变了都市市民对休闲、娱乐的文化消费需要;闺阁妇女已经不甘于只读《红楼梦》《西厢记》,而是希望读到现代爱情小说。这种小说,有洋装和旗袍,有偷情和私奔。《玉梨魂》延续了传统才子佳人小说的传统,却又旧瓶装新酒,动辄以“一双蝴蝶,卅六鸳鸯”来比拟书中的才子佳人,正好满足了城市妇女的精神需要,因此被称为“鸳鸯蝴蝶派”。

鸳鸯蝴蝶派的代表作家之一包天笑曾谈及他的创作宗旨是“提倡新政制,保守旧道德”,极凝炼地概括了这一流派大多数作者的思想实况。这与其时新文化运动中的提倡科学民主、反封建的宗旨是相违背的,也是与整个二十世纪上半叶的“启蒙与救亡”的主旋律背道而驰的。

因此,鸳鸯蝴蝶派受到新文学阵营的极力批判和讽刺,说它们滋生于半殖民地的“十里洋场”,“拖着一条无形的旧民主主义的辫子”,是在人民开始觉醒的道路上的麻醉药和迷惑汤。虽然有少数作品某种程度上暴露了社会黑暗、家庭专制和军阀横暴等,但总的倾向却不外乎“卅六鸳鸯同命鸟,一双蝴蝶可怜虫”,正如鲁迅所说,“相悦相恋,分拆不开,柳荫花下,象一对蝴蝶,一双鸳鸯一样”;标榜趣味主义,内容庸俗,思想空虚,“言爱情不出才子佳人偷香窃玉的旧套,言政治言社会,不外慨叹人心日非世道沦夷的老调”。

徐枕亚书法

1924年,《玉梨魂》被上海明星电影公司搬上银幕了,徐枕亚曾去看过,非常激动,写下了《情天劫后诗》6首:

不是著书空造孽,误人误己自疑猜。忽然再见如花影,泪眼双枯不敢开。

我生常戴奈何天,死别悠悠已四年。毕竟殉情浑说谎,只今无以慰重泉。

今朝都到眼前来,不会泉台会舞台。人世凄凉犹有我,可怜玉骨早成灰!

一番惨剧又开场,痛忆当年合断肠。如听马嵬坡下鬼,一声声骂李三郎。

电光一瞥可怜春,雾鬓风鬟幻似真。仔细认来犹仿佛,不知身是剧中人。

旧境当前若可寻,层层节节痛余心。梦圆一幕能如愿,我愧偷生直到今。

不过,谁又能想到,即使如此畅销,即使贵为鸳鸯蝴蝶派开山鼻祖和勇猛干将,徐枕亚还是无法获得美满幸福的爱情婚姻,最后也免不了凄凉悲惨的人生结局。

部分图片来自百度百科、秒dong百科;部分材料来自《“鸳鸯蝴蝶派”开山鼻祖徐枕亚》,刊载于苏州政协文史委员会编《苏州近现代人物》第二辑,古吴轩出版社2008年12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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