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俄侵华史：唐辽金元明清，中原王朝对黑龙江流域的管辖权

历史上，沙皇俄国是一个不断通过侵略来扩张领土的国家。从第一代沙皇伊万四世（1547—1584）到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1894—1917）为止，在这种三百多年中，沙俄进行了疯狂的领土扩张。其中征服远东地区成为最大的战果。

早在公元1500年以前，沙俄人就发起了东进运动，把魔爪伸向了北冰洋沿海以及乌拉尔山脉。他们在森林之中很少遇到抵抗，那些组织得不够严密的游牧部落或者被同化、或者被赶走，消失在原来的土地上。1552年，沙俄人占领了整个喀山汗国，成为伏尔加河流域的主人。然而他们并不满足于此，而是要越过乌拉尔山，继续向亚洲进军。过了整整一百年，在1637年的时候，俄国人已经到达了鄂霍次克海。此后，沙俄的版图延伸至清朝北部，不仅吞噬掉整个西伯利亚，而且还不断侵扰黑龙江流域。沙俄人把自己当做远征美洲的西班牙人，他们认为黑龙江流域是无主之地，对其垂涎欲滴。但清朝援引既往的历史，证明这片土地自古以来就归中原王朝管辖。

在经过数次入侵之后，清朝与沙俄交火，将敌人从阿穆尔河流域清除出去。为了解决边界问题，双方最终于1689年9月7日日签订了《尼布楚条约》，这个条约标志着沙俄侵入远东的第一次受挫。

远道而来的邻居

中原王朝对黑龙江流域的管辖始于西周

沙俄在入侵远东时，声称黑龙江、乌苏里江流域都是“无主之地”，是俄国人的地理大发现，然而真相并非如此。

在历史上，满族的祖先——肃慎人是东北地区最早的居民之一。中国古书《国语·鲁语》中记载，在春秋时期，有一只鸷鸟被射死在庭院之中，人们看到鸟身上的利箭足足有八寸之长，不知究竟是何处生产的武器。于是陈惠公便请人去咨询孔子，孔子看过这件武器后，回答说：“隼之来也远矣！此肃慎氏之矢也。”于是他向众人追诉了“肃慎氏”的历史，说当年武王灭商，“通道于九夷、百蛮，使各以其方贿来贡 ，使无忘职业。”肃慎氏向周王室进贡了楛矢和石砮，周王便在贡品上刻下铭文，说“肃慎氏之贡矢”。根据三国人韦昭的注，肃慎氏为“北夷之国”，曾像中原的诸侯一样，朝贡于周王室。

因此，在《左传·昭公九年》的记载中，周王曾遣使对晋国说：

“我自夏以后稷，魏、骀、芮、岐、毕，吾西土也。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东土也；巴、濮、楚、邓，吾南土也；肃慎、燕、亳，吾北土也。”

由此可知，黑龙江流域在周武王的时候已纳入中原王朝的统治范围，被视为北部疆土，存在朝贡的关系。

到了汉朝，据《三国志》记载，古老的肃慎之国已经变成了“挹娄”，臣服于夫余。夫余是汉朝的属国，归玄菟郡管辖。《三国志》说挹娄“在夫余东北千里，东滨大海，南与北沃沮接，不知其所极......其土地多山险......出赤玉、好貂，今所谓挹娄貂是也。”描绘的就是黑龙江流域的人文地理概况。

到了魏晋时期，中原人对黑龙江流域的认识逐渐加深，知道挹娄“在不咸山北”，“东滨大海”，“北极弱水”。所谓的“咸山”就是现在的长白山，“大海”则是日本海，“弱水”则指黑龙江与乌苏里江流域。这些地方都是中原属国挹娄的地盘。魏晋时期，黑龙江流域的小国依然向中原王朝进贡弓矢。无论是勿吉还是室韦、乌洛候都称臣于中原王朝。到了隋朝时，靺鞨成为黑龙江流域的住民，他们派使者来到中原，向隋文帝传达了想要归附的愿望。之后靺鞨首领率千余家南迁到柳城居住，被隋炀帝封为辽西太守。另一个部落室韦也继续纳贡于隋朝。

从西周到隋朝，黑龙江流域未出现独立的国家，都是臣服于中原王朝的边陲小部

中原王朝与黑龙江的关系在唐朝时变得愈加密切

唐朝之时，中原王朝的实力达到了顶峰。北部的突厥，东部的高句丽，西方的高昌皆被消灭，而东北地区的契丹各部也相继归附。唐朝已不再满足于先前的朝贡关系，而是要对这些地方进行有效地管理。

当时，靺鞨分为白山、粟末、汨咄、安车骨、拂涅、号室和黑水七个部落，其中黑水与粟末最大。黑水又具体分为十六个小部，散居在黑龙江中下游及库页岛上。居住在库页岛的黑水靺鞨被称为“窟说部”，这也是“库页”的谐音。

唐太宗时，因高句丽阻断，所以靺鞨与中原王朝处于敌对状态，他们曾帮助高句丽抵御唐太宗征讨辽东的行动，结果被唐军击败。到了高宗之时，高句丽被唐朝消灭，靺鞨也逐渐归附。玄宗的时候，唐朝进入极盛，朝廷于725年设立了“黑水军”，以后改设黑水都督府，由部落首领担任都督和刺史职位，中央也派内陆官员来担任长史。靺鞨人在黑水都督府的管辖下成为唐朝的子民。

《新唐书》说黑水都督府的辖地“南距渤海，北、东际于海，西抵室韦，南北袤二千里，东西千里”，十分广大，其中首府设于黑龙江与乌苏里江交汇处的伯力。与此同时，南部的粟末靺鞨也划归渤海都督府管辖，境内有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包括乌苏里江以东的定理、安边、率宾等府。考古发现，率宾府城池宏伟、建有佛寺、署衙等，还发现了唐代的货币“开元通宝”。渤海人有自己的文字，“大抵汉字居十之八九”，说明唐朝时候这些地方的人已经逐渐汉化了。

从唐玄宗时期开始，中国东部直接管辖的疆土延伸到库页岛

从辽金元到明朝的“奴儿干都司”

辽金元是契丹、女真和蒙古建立的王朝，在辽朝之时，黑龙江流域被生女真人占据，他们受到朝廷的节度。在黑龙江与乌苏里江附近，分布着五个部，它们疆域相邻，一直延伸到日本海为止。《契丹国志》中就写道：“女真东北隅五国为邻，五国之东接大海。”可见辽国的东北部领土要以海岸线为界。

在辽朝末期，分布在黑龙江中游的完颜部在阿骨打的带领下一路向南，逐渐吞并了辽国五京，取其地而代之，建立了金国。《金史》说：“金之封疆东极吉里迷、兀的改诸野人之境”，大抵相当于黑龙江下游及府页岛地区。苏联考古学家诺维科夫在《古代黑龙江沿岸》中说，当地曾发现辽金时代的巨大村落遗址及土木工事废墟。在那里还发现了“咸平通宝”、“元丰通宝”等宋金时期的中国钱币。

辽、金的东部疆域都界临大海

元朝建立后，东北地区归辽阳行省管辖，黑龙江与乌苏里江流域属于开元和水达达路。元朝人在奴儿干设东征元帅府以镇守库页岛和黑龙江口一带，当时库页岛被称为“骨嵬”。《元史》说在1264年时，元世祖曾下令“征骨嵬”，迫使当地首领玉善奴、瓦英等人投降，每年向元朝缴纳毛皮作为贡献。元朝还在海叁崴以东的西林流域设置失邻千户所，以管辖当地。在元朝的典籍记载中，奴儿干就像宋朝的海南一样，是一个流放罪犯的地方。《元史》说元朝的刑法明文规定：“诸流远囚徒，惟女直流胡广，余并流奴儿干及取海青之地。”也就是说，元朝规定当时的中原犯人要被流放的东北的奴儿干去，而东北的犯人则流放到南方的湖广来。

辽阳行省东临大海

1370年，明朝取代元朝后，辽阳行省平章刘益向明朝进献辽东州郡地图，宣布归降。1387年，元将纳哈出又率领所部二十余万众归顺。明朝为了清除元朝的残余势力，曾进军松花江、贝加尔湖等地。《殊域周咨录》记载说永乐元年，明朝政府派张斌等人前往奴儿干招抚，“于是海西女直、建州女直、野人女直诸酋长悉境类附”。1409年奴儿干卫官进京面圣，请求于其地立元帅府。明廷采纳了这一建议，正式成立了奴儿干都指挥司，任命康旺为都指挥同知。奴儿干都司直属于明朝中央政府，所在地有五百名驻军，每两年轮换一次。到了1427年，朝廷加派官兵总数已超过三千人。据《敕修奴儿干永宁寺碑记》所载，1412年时，明朝太监亦失哈等人抵达“奴儿干及海外苦夷诸民”，代表朝廷赐给当地人衣服谷米，众人皆踊跃欢呼。所谓的“苦夷”就是“库页”的转音。

因此明朝极盛之时，东北部的疆土一直延伸到了日本海，以库页岛为界，与唐、辽、金、元一脉相承。

唐辽金元明清在极盛之时，东北部疆土都延伸至大海

《尼布楚条约》确定黑龙江与乌苏里江流域属于清朝

清朝满洲人本是明朝管辖之下的边陲小部，它趁着明朝衰弱之际而割据一方，最终独立成一个名叫“金”的国家。在努尔哈赤天命年间，黑龙江人已次第归附。而在皇太极的经营下，奴儿干都司全境皆归清朝所有。皇太极在给崇祯帝的国书里就自夸其国“自东北海滨（鄂霍次克海），迄西北海滨（贝加尔湖）”，幅员辽阔，独霸一方。

在清朝的统治下，东北的许多地名都有了满语的意思。例如“萨哈连”是黑色，“乌拉”是江，“兴安”是极寒之地，“格林”意为众多，“乌苏里”代指天王。就连德国人马克思都知道黑龙江流域属于清朝，他在《俄国对华贸易》中说：“黑龙江两岸的地方是当今中国统治民族的故乡”。

然而，到了十七世纪，野蛮的沙俄人开始蚕食这片土地。1640年，沙俄人第一次抵达黑龙江流域，三年后便开始了侵略战争。在长达数十年的交锋中，清朝人挫败了沙俄吞食黑龙江流域的幻想，双方最终回到了谈判桌上。

在谈判初期，沙俄人诬陷清朝“派兵侵犯沙皇陛下的国界”，清方应赔偿俄方损失。又说尼布楚、雅克萨皆非中国之地，“自古以来即为沙皇陛下所有”，要求以黑龙江为两国分界。对此清人索额图等依理据争，向沙俄人科普了历史。双方交涉多轮之后，才艰难签订了《尼布楚条约》。条约共六款，其中第一条明确规定“以流入黑龙江之绰尔纳河，即鞑靼语所称乌伦穆河附近之格尔必齐河为两国之界”。南边黑龙江流域的一切土地归中国管辖，北边则归俄国管辖。此外“额尔纳古河亦为两国之界：河以南诸地尽属中国，何以北诸地，尽属俄国。”

至此，清俄之间通过法律的形式，确认了黑龙江及乌苏里江流域归清国所有，延续了唐、辽、金、元、明的北部疆土。然而，这依然没有阻止沙俄的野心，待清国衰弱之际，魔爪又继续南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