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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霞、刀刀、衣水、高峰谈诗

 置身于宁静 2022-03-30

    诗器官诗性感,只为诗并成为诗
  ——诗人李霞 刀刀 衣水高峰论谈
  
  李霞:著名诗评家 诗人
  刀刀:器官主义艺术思潮奠基人 随欲诗派代表诗人
  衣水:性感写作发起人及代表诗人
  
  李霞:“狼狈为奸”是个贬义词,但用在刀刀、衣水身上完全成了褒义词,你们两人,一东一西,眉来眼去,呼风唤雨,兴风作浪,成了中原青年诗歌和先锋诗歌的核心人物和代表人物,而且已波及到省外。二位都是80后青年诗人,还招惹了一大批青年诗人,办民刊,开论坛,搞诗会,风生水起不亦乐乎。不过要命的吸引力,还是你们的诗歌文本,衣水的性感写作,刀刀的器官主义,已扛起了河南先锋诗歌写作的大旗,这对自我感觉良好但现代意识和探索精神一直缺失的河南诗坛来说,尤其显得难得和珍贵。我已在许多场合,包括文章中,多次为你们鼓掌和鼓吹,许多人也都对你们侧目而视了。2011年开始,说明21世纪第一个十分之一结束了,21世纪20年代要开始了,人生有几个十年呀,这个时段对你们来说才是真正的特殊和不寻常,不能没有感言吧。

  刀刀:首先得感谢老兄在许多文章或场合的鼓吹,怎么说或怎么解释我的作品或行为都是对的,都是正常的,我都笑纳或“不辩解,不问来处和去路”。几年前我说过,“经不起曲解的诗肯定是不好的”,现在几年过去了,我的生活和写作经验都在累积,这句话我仍然觉得对。一首好的诗歌它应该有它自己的血脉、骨殖、气息,它甚至可以是冲突的矛盾的,歧义丛生的,要能够提供很多可能性,读者根据他自己的经验进行完善的,在这个层面上来讲,我从不对我的作品进行解释或修改,也不对自己的生活行为进行深层次的忏悔或救赎,一切都是自然发生的,我尊重更大的神秘,或自然。

  成为中原青年诗歌的核心代表人物,我想这不是我的写作抱负和目的,那太小啦。中原诗坛,或者说河南诗坛,在我眼里实在是太小啦;老兄曾给我一本《三十年代中原诗抄》,是上个世纪的书,里面的作品有那个时代的局限,此前也读苏金伞、洛夫、痖弦等河南籍老诗人的作品,我感觉长时间离开河南或游离于异乡和故乡的诗人们的作品,要更优秀一些。一直生活在中原的诗人们,作品都显得灰头土脸,过分凝滞,或许历史包袱太重了,放不开手脚?

  在一个诗会上,燎原讲到,现在的诗人们应该深入时代、写出能够深刻反映我们所处时代的作品(大意),当时我说我们不要局限在我们当下的时代,我们是否可以超越时代,写出适合所有的或者大多数时代的作品呢?以“时代”的名义写作,特别是诗歌,我觉得是可疑的。我眼中所见的任何有成就的诗人,都不是仅仅在关注什么时代,而是心灵、情感、肉身、精神。以时代为标榜的作品,也是极易被利用,极易偏离诗歌艺术本身的,所谓的代表了时代的或引领了风潮的写作,我们都要清醒地保持必要的警惕。

  正像老兄说的,21世纪第一个十年过去了,马上要进入本世纪的20年代,中国人有这种“逢十总结”的情结,我们藉此也给自己个机会梳理下;算算写诗的时间,从发表第一首现代诗到现在已经16年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自觉地游离于诗坛之外,默默写作、办民刊,寂寞并享受着这种随意的、随性的、无拘无束的诗歌写作状态,不为发表、不为代言、不为取宠、不为救赎、不为指向、不为参照、不为标榜,只为诗,并成为诗。或许因为我受到的诗歌教育,我一直对俄罗斯和欧洲的诗歌比较偏爱,也造成我一直对中国的现代诗不很感冒,特别是近几年出现的“口语诗歌”,我就觉得是个伪命题,好的诗歌怎么会有这种区分方法呢,是命名的原因吗?每个人的身份不同,都会有自己的说话方式,诗歌只是提供或试验着更好的语言表达而已,但诗并非是语言言说的全部,因为有许多时候我们说的并不是我们真正想说的,对诗尤甚。你说汤养宗的是不是口语诗歌呢?他自己说是,我也认为是,而且他是个集大成的诗人;不会为民间写作还是知识分子写作而纠结,一切都可以为我所用,如果要出现一个大诗人,大师,我想必将是那种熟练掌握诗歌技巧、感情细腻、悟得生命生活真谛、有大包容的、有敬畏之心的写作者。

  再一个就是,先锋的问题。我注意到多数“知识分子写作”倾向的诗人在使用这个词,但也有口语的、口水的、垃圾、下半身的在用,“先锋”几乎适合任何一个自我认为引领了诗歌写作的人。到这种时候,先锋是不是失效了?失去了它应该的“代表”或“表达”。我认为,不要被那些口号、命名所迷惑,有雄心的作者应有更大的企图,才会有更大的作为,把自己拴起来、套起来、摆起来的写作,是不是有点唯利是图了,就像诗坛的代际命名,是不是有点儿急着去死的劲儿呢?

  衣水:“狼狈为奸”或者“团结一致”,这对我和刀刀来说,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也是反抗中原封闭的诗歌环境的必然,更是我们这一代人写作凸显起来的使然。对于我们这个而立或将近而立的年龄来说,办民刊开论坛搞诗会,只是日常生活的休闲而已。在新世纪的第二个十年,也就是我们这一拨人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我以为,我们必须以独立的流派精神、自由的文本内质、自主的思想境界立足于诗坛。因为这个十年,是这一拨诗人中坚的十年。

  在我认为,好的诗就是从器官开始,到性感结束的。诗歌是人的,人是由器官组成的。在我们的生命体里,每一个器官都是那么完美无缺,都发挥着独立而协调的作用。想想这些器官,都会令人激动,因为它们是最原初意义上的诗。是器官开启了诗意的产生,是器官本身创造了诗。那么,器官要上升到一个层面,就出现了性感的精神。在我以为,玄之又玄、僵化教条的所谓精神都是无耻的。因为,从器官产生出来的精神,才是最生动具体的精神,才是最健康的精神。对于一个人来说,情感价值是性感精神的一个组成部分,人的消失,性感精神也就消失,诗意将不复存在。所以,好的诗是从器官开始,到性感为止的。

  因此,两个流派,无论是器官主义也好,还是性感主义也好,无论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这两个流派都是立足于身体、发掘人性的。这两个流派将在新世纪的第二个十年,逐渐展现出它的豁达、包容以及驱使人性正常、完美的。它们的意义,也将会随着社会的深入发展,而越来越普遍和深入人们的内心。

  刀刀:“好的诗就是从器官开始,到性感结束的”,衣水说这个话,我觉得很有胆略,是否可以提这么说,器官是好诗的内在量场,性感是好诗的外在气场。我在《器官主义的不完整性阐释》中说过,“用眼看,用耳朵听,用鼻子闻,用身触,用心感受,综合所有感官获得的信息,以直接的、通灵的方法成为看到的物体、听到的声音、闻到的气味、触到的质感、感受到的平静与惊喜和悲哀与欢欣。”我强调的就是要注重诗歌内部的问题,以及如何进入诗并表达(可以是文字、符号、画面、行为等)出诗。
  
  李霞: 你们的共同点是注重自己的内视力,注重超现实感受,注重前沿性独特性,注重写作观念或方向,注重写作策略,注重表现形式尤其是语言,注重性感意识,注重想象力,注重细节具体现场鲜活,注重直觉体验,可称为“10个注重”。

  刀刀:你说的这“十个注重”,我想不仅仅是我和衣水的追求,也是你的,也是很多诗人的诗写自觉,因为这都是优点。我想谈点儿关于超现实感受或想象力的问题;记得2003年的时候,我在汕头电台做主持,采访杨黎时谈到诗歌的素质问题,他说诗歌不依赖经验,只要有想象力就行。我当时对此说法感觉是太绝对了吧,没有生活、生命经验的诗,能经得住时间消磨吗?它能给未来的读者提供什么样的阅读体验呢?况且,想象力在一定程度上是经验的拼贴、变形、嫁接等等,并不可能会出现完全脱离经验的想象,这么说的话,想象力其实还是回忆的部分,可以是你经历过的、看到过的、听到过的等途径感受到的图像、声音、气味的糅合而呈现出来的少部分,可能是被自己蒙蔽和忽略的小部分,也是衣水那个散文集《我是一头驴子》中的“虚构的真实或真实的虚构”(尹聿语)。

  但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常常遇到那些貌似从未感受到的东西在以艺术的或非艺术的面目示人,我们称之为神秘或通灵,或天才。我从不反对天才,但事实经常告诉我们,所谓天才不过是现实的极端,谁放弃的越多,反之在放弃的另一面将得到更多,多到很多时,我们可以称为天才。兰坡被称为天才,海子被称为天才,还有杨黎,都是,但我认为他们恰恰是彻底的现实主义者,他们在艺术上的天才表现,得益于他们对生活、对大地上庸俗生活的热爱,至于放弃生命的海子,我暂且认为是对生活对生命的极度热爱和负责,这个世界还真的不是很适合或需要你不顾一切地去爱的。他们会不会去了更好的地儿,我们所不能知道的地儿呢?

  衣水:这10个注重,是对写作技术的一次具体的总结。我曾经多次从写作技术的角度提到诗的三维性。第一维是时间,第二维是空间,第三维是情感价值。我以为,情感、价值将会与时间、空间形成诗歌的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处在不同坐标的三个最基本的元素。这三个元素将决定着所有写作技术中的技术,这三个元素是诗歌写作技术的母本,而10个注重,是诗歌技术的具体表现。在诗歌文本中,时间、空间是文本的物理属性,是一个客观的、呈现在大家眼前的平面结构。而人在诗歌文本,在时间、空间的相互作用下,会产生情感,以及由情感而产生的情感价值。反过来,情感和情感价值,会在人的主观下,扭曲诗歌文本中的时间、空间。由此,内视力、超现实感受、语言的表达形式、直觉体验等都将在情感和情感价值的驱使下自觉地根据需要呈现出来。而此处的情感和情感价值大致包含写作者的观念或者方向、写作者的独特性、写作者的策略、写作者的意图等。于此同时,想象力强弱决定着情感力度的大小。这就是性感写作的三D观。
  
  李霞:尤其是直觉体验,能抓住善运用,你就拥有了灵感天启,你就走进了内心,走进了艺术,走进了现代,走进了诗歌;反之只能随着目光写作,靠经验、经历、回忆、知识写作。这是所有艺术现代与非现代的分水岭呀。

  刀刀:说到现代这个事儿,正像许多人认为的,中国经历了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人们的内心一直都是那种样子,农耕社会的荼毒不可能通过百十年就彻底清除,我觉得中国人的现代意识可能还需要一代或几代人才能大面积形成;现在我们说的现代,可能是中国的物质水平,而精神领域还处于胚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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