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花今天又不见来,问一同学,同学说:“绿花今天打架了,肯定是直接回去了。”我就问这同学绿花跟谁打架,他说是跟他们班一男生,——还是成绩最差的男生,打了一架。另一个同学也跑过来幸灾乐祸地补充道:“成绩倒数第二的女生,跟成绩最差的男生打了一架,也蛮般配的,呵呵。”这学生说这话的这一刻,我一点都看不到学生身上本该有的纯洁性,全是受污染严重的可怕灵魂。 打架跟成绩能扯上什么关系?成绩不好,就好笑吗?成绩不好,打架就更耻人一等吗?绿花是一个很有自尊的女学生,一开始时尤为明显,成绩不好她甘愿受老师的批点,但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她冷嘲热讽,老师也不行,我好几次,都见她跟几个狂妄的老师顶起嘴来,别人为她捏一把冷汗时,我却暗自为她叫好。可惜,接近两年下来,她的棱角磨去了不少,如今的她有时候也独自忍气吞声,默默流泪,这一次,肯定是那个男生辱人过甚,否则的话,我想她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成长在如今这个体制下的环境内,对学生来说,特别是对那些成绩不怎么好的学生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摧残。成绩好的看不起成绩不好的,成绩不好的看不起成绩最不好的,成绩最不好的没有什么人可被他看不起了,于是他就看不起自己,更容易成为经常被众人拿来玩儿弄的对象。 在学校,比成绩,出了社会,就成了比金钱,这条路,到底何时有归程? 世界上公认的两个高智商民族,一个是犹太人,一个是华人,可近现代以来,犹太人的高智商体现在思想家辈出,大艺术家,大学问家,大企业家,也泛泛可陈。而华人的高智商则多是体现在各个技术工种上,某种特定的专家方面上,或是土豪暴发户中。世界上大的企业里,国度里,犹太人在其中掌握的都是大的方向,核心命脉,而华人则多是扮演着精明能干的被雇佣者之角色,他们大多只着眼于眼前实际的好处。 犹太人在教育上有几点很值得思索:他们把学习经典列为敬神的一部分,从小开始就让孩子研读本民族经典书籍;“宁可倾家荡产,也要娶学者的女儿为妻”,这是他们的一句谚语;在犹太教育中有句格言,“好的问题胜过一切答案”;爱因斯坦曾说,他没有特别的才能,但是他对所有事物都有狂热的好奇心,无尽的想象力。光是好奇心和想象力本身,就有让他存在的理由(而我们的学生在学校存在的理由是成绩,入了社会存在的理由是金钱);在犹太法典上有这么一句话:“孩子五岁时,就是你的主人。” 陈寅恪对中国学生曾一阵见血地指出道:“不揣其本、而治其末,充其极只或下等之工匠,境遇学理略有变迁,则其技不复能用,所谓最实用者乃适成为最不实用。至若天理人事之学,精深博奥者,亘万古、横九核而不变,凡时凡地均可用之,而救国经世尤必以精神之学问(谓形而上之学)为根基。乃吾国留学生不知研究,且鄙弃之.不自伤其愚陋,皆由偏重实用积习未改之故。此后若中国之实业发达,生计优裕,财源浚辞、则中国人经商营业之长技可得其用,而中国人当可为世界之富商,然若冀中国人以学问、美术等之造诣胜人,则决难必也......尤有说者,专趋实用者则乏远虑,利己营私,而难以团结,谋长久之公益,即人事一方亦有不足。今人误谓中国过重虚理,专谋以功利机械之事输入,而不图精神之救药,势必至人欲横流,道义沦丧......” 史上的诸子百家,假如让他们从商,他们会比职业的商人差吗?当然不会。职业的商人以眼前利益为第一重,而思想家的胸怀和眼光则是囊括天下,心怀万民的,这是气量和格局的差别,大的都玩儿转得过来,小的对他来说,还成问题吗?内心充实,光明的人,是真正富足的人。这类人有夯实的生命根基,至于外在,他当思想家,诗人,艺术家也好,当农民,工人,企业家也好,永远都会比那些没有生命根基的浮罐子们来得从容,来得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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