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象肾的生理：肾为阴中之阴、少阴多气少血、少阴为三阴之枢

一、肾为阴中之阴

《内经》以“肾为牝藏”（《灵枢·顺气一日分为四时》），肝脾肾均居腹中，而肾居最下，故为“阴中之阴”（《素问·金匮真言论》），同篇以脾为“阴中之至阴”。但另处又有称肾为“至阴”者，如“肾者至阴也，至阴者盛水也” （《素问·水热穴论》），“积水者至阴也，至阴者肾之精也”（《素问·解精微论》），经义以肾主寒水，于时为冬，以阴从阴，是为重阴，“阴者，谓寒也。 冬月至寒，肾气合应，故云肾者至阴也”（王冰《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 后世如叶天士、吴鞠通等以肝肾同居下焦，并肝亦称至阴。周学海因此说：“五脏以肝肾为至阴。”《内经》以脾为至阴，非脾所能独专。但肝脏体阴而用阳，所谓“阴中之阳，肝也”（《素问·金匮真言论》）。“此〈命门〉虽至阴之地，而实元阳之宅”（张景岳《求正录》），说明三者异中有同，同中当辨其异。

《素问》以肾“为阴中之少阴”（《素问·六节藏象论》），“少阴根起于涌泉，名曰阴中之少阴”（《素问·阴阳离合论》）；但《灵枢》又以“肾为阴中之太阴”（《灵枢·阴阳系日月》），“阴中之太阴，肾也”（《灵枢·九针十二原》）。二经之说不同，尤在泾特为议论：“《素》以肺为太阴，肾为少阴者，举其经之名；《灵》以肺为少阴，肾为太阴者，以肺为阴脏而居阳位，肾为阴 脏而居阴位也”（《医学读书记》）。尤氏的意见：肾为少阴者以经络而命名，又名太阴者，指脏腑之部位而言。经络、脏腑似乎有所区别，周学海谓：“三阴三阳〈分之为十二经〉，只是经络表里之雅名，于脏腑气血之阴阳，不相涉也”（《伤寒补例》）。在经络上心为手少阴，肾为足少阴。但“天之少阴从火，人之少阴从水”（罗东逸《内经博议》），谈天时则从手少阴心火，论人事则从足少阴肾水。正因心肾水火的关系，“肾与心为对待（心为君主，为阳中之太阳），故又为阴中之太阴”，“少阴肾，能正位于坎，配心之离，而心为太阳，故肾亦名阴中之太阴”（同上）。章虚谷曰：“肾水旺于北，故为阴中之太阴；……火旺于南，故为阳中之太阳"（《医门棒喝》）。宝辉进一步指出：“心复为太阳，肾复为太阴，斯又舍人身而言天地之定位。心赤色象火，应于南方。南方者，天地所长养，阳之所盛处也，则心属老阳，故曰心主太阳矣。肾紫色象水，应于北方。 北方者，天地所闭藏之域也，风寒冰冽，则肾属老阴。故曰肾主太阴”（《医医小草·游艺志略»）。南方北方的天地定位，实际是比作心高肾下的脏腑定位，亦就是五脏的部署问题。宝辉继续提到：心肾之为手足少阴者，为经络脏腑之定位；心肾之为太阳太阴者，为天地时令之定位。“惟施治于病。在经脉者, 即随经脉所主。论治于时令胜复，即随时令所主论治。其随时论治，如夏为太阳，病当在心，则宜视心之受邪与否？冬为太阴，病当在肾，则宜视肾之受邪与否”（同上 ）。我们认为肾名少阴，不单是经络脏腑的命名，亦关乎天地时令。《素问》谈到肾为阴中之少阴的同时指出“通于冬气”（《素问·六节藏象论》），沈金鳌因此说：“少阴者，阳气初转，阴气乍生之谓。......故肾为阳初转、阴乍生之少阴”（《杂病源流犀烛》）。这是指天地时令而言的。总 之，肾为少阴者，一般为经络脏腑的运用；肾为太阴者，专指脏腑的部署。天 地时令可包涵在少阴、太阴的意义之中。

二、少阴多气少血

足少阴肾与足太阴脾一样，《内经》言其气血多少，数凡三出。当以《素问· 血气形志》“少阴常少血多气”为是。六经血气多少系指经脉而言，不涉及脏腑所主所藏之气血，这是前人在针刺疗法的临床实践中发现某一经脉腧穴针刺容易得气或容易出血与所当部位血脉暴露或深藏不见的情况下所得出的概念，因而告诉人们某经某穴针刺应出血出气或宜深宜浅。例如：太阴多血少气，“刺 太阴出血恶气”，少阴多气少血,“刺少阴出气恶血”(《灵枢·九针论》)。恶者不宜之意，也就是说该经多气即宜岀气，该经少血即不宜出血。又如该经多气即容易得气，针宜浅刺；该经少气即不易得气，针宜深刺。少阴经多气，可浅刺二分 (皇甫谧《针灸甲乙经》)。

三、少阴为三阴之枢

《内经》“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太阴为开，厥阴为阖，少阴为 枢”（《素问·阴阳离合论》、《灵枢·根结》）。少阳为三阳之阳枢，少阴为三阴之阴枢。枢者，门户之枢要，为阴阳出入开合之枢机。少阴为枢，出则为 太阴之开，入则为厥阴之合。罗东逸曰：“太阴健运，而其气不藏，故主开。 厥阴潜藏，而其气不扬，故主阖。少阴蓄水藏火，独兼二气，故主枢”（《内经博 议》）。肾寓水火，从阳为开，从阴为合，故为阴阳开合之枢。又手少阴心属火，足少阴肾属水，亦兼火水二气之义，所以魏之琇说：“少阴上火下水而主枢机”（《续名医类案》）。少阴为阴枢的作用，石寿棠指出：“太阴、厥阴之开阖， 皆少阴之枢所默运。”“若其枢一有不利，则出入之机停；出入机停，则开阖之机废”（《医原》），而为机枢阻塞或能开不能合、能合不能开之病。周慎斋以肾命为枢机，谓“少阴肾为三阴初入之处，由少阴而入则为厥阴，由厥阴而进则为太阴，太阴阴之至也，阴极则阳生，阳之初生而始发，则转为少阳，是阳之枢也”。并谓：“欲其枢之利，非温暖之不可。盖寒则坚凝，热则流通也”（《周慎斋遗书》）。因而有人主张少阳、少阴之所以为枢者，以少阳寄相火，少阴寄龙火，脾胃之腐熟水谷，转输糟粕，胃之纳，脾之输，皆二枢、二火之运之也（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泄泻》）至于章太炎以“手少阴心周注血脉而为枢，足少阴肾泸腱血中杂秽亦为枢”（《章太炎医论》），是对少阴为枢的又一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