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识伽南香

蒙明东

  

      伽南香又称伽南、奇南、奇蓝、奇楠、茄楠、棋楠等，明末大收藏家项元汴（故宫博物院书画藏品中有将近一半是来自于他曾经的收藏）在其『蕉窗九录』[1]论香中提到“香之最优者，伽南止已”，伽南香作为是明清时期朝贡体系当中最为珍贵的一种香料，大多数被皇帝一家或朝廷所垄断，民间能见到且认识伽南香的人并不多，明代有关伽南香特征描述的记载不是很多，到了清初开始出现较多关于伽南香特征描述的文献，在这些文献当中，出现了一些明代并未有过的特征描述，如何理清和理解这些新特征，有助于认清伽南香的本质。结合现代科学研究取得的一些成果，总结出鉴识伽南香的一些方法；简单分析伽南香的成因，为沉香种植业的发展提供更为宽广的一点思路。

      简单回顾一下伽南香的历史。伽南香最早进入中国可能是在公元1405年，郑和第一次下西洋的时候从占城国（现越南中南部）带回来的，这一点从『西洋朝贡典录』[2]占城国一篇中可知，『西洋朝贡典录』是明朝黄省曾根据费信著的『星槎胜览』、马欢著的『瀛涯胜览』和『碱位』等书在1520年编成，原文如下：（占城国）其山有迦阑香，一日奇南，其色红紫，是产也，乃海外之特品，有视守，以禁私采，价以银对。从公元1500年左右开始直到明末1621年，多数的文献记述主要是用伽南香或伽南一词，从清初的1641年到清中期，开始出现多种名称，同时也出现了一些在明代从未有过的特征描述，如：土伽南，绿结、蜜结、油结、辛辣，麻木，每必报木等等。清代以后，随着世界形势动荡，伽南香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野，到了近二三十年，随着经济快速发展，伽南香逐渐变得广为人知，虽然此奇楠未必是彼伽南。

       把文献记述当中出现的主要名称及其特征描述有较大差异的做出分类，主要有以下三类。

       1、用伽南香或伽南的有: 『宋氏家规部』[3]宋诩1504年, 『海语』[4]黄衷1536年，『华夷花木鸟兽珍玩考』[5]， 慎懋官（万历年间），『蕉窗九录』，项元汴1524-1590年，『长物志』[6]，文震亨1621年.『识小录』[7]，徐树丕，明末，这些记述当中伽南香的特征基本一致，差异不大，并未出现有绿结，蜜结、油结、辛辣、麻木等特征描述。

       2、其它名称的有，记述为“奇蓝香”的有『香乘』[8]，作者周嘉胄1641年刊行；“伽㑲香”的有『广东新语』[9]，屈大均1630-1696年，『本草纲目拾遗』[10] ，赵学敏编著,1765年；用“奇南”的有『本草乘雅半偈』[11]，卢之颐1647年，『物理小识』[12]，方以智1611-1671年；“迦阑香”的有『西洋朝贡典录』，1520年；用“伽楠”的有『香祖笔记』[13]，王士禛1634-1711年和『博物要览』[14]，谷泰1621年；『东西洋考』[15]，张燮1617年刊行，用的是“奇楠香”。最早出现差异较大并有新特征描述的是『香乘』，已经是清初，『博物要览』有可能是伪作（后人所作，见百度），时间估计在『香乘』之后。

       3、出现土伽南记述的有『识小录』，『香祖笔记』，『广东新语』。

      不管哪一种记述，记载的内容是否有偏差，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常温下，伽南香是不需要加热或焚烧就能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甜气味，离开这个前提，只就文献当中的某一个特征引申出来考证是否是伽南香，是不可能有较为清楚认知的。下面着重对清代初期开始出现的一些新特征作出整理、对比和分析。

一、土伽南。

       土伽南最早见于明末徐树丕的『识小录』，有关土伽南的部分如下：琼州（海南省）亦有土伽南，白质黑点,即所谓鹧鸪香,入手终日馥郁,其价每斤亦值金半斤。清初王士禛的『香祖笔记』：有曰土伽楠，与沉香并生，沉香性坚，伽楠性软，其气上升，顾老人佩之少便溺。屈大均在『广东新语』第二十六卷香语沉香篇中的记载是：沉香有十五种---其六、油速、一名土伽㑲；油速的特点是：油速者，质不沉则香特异，藏之箧笥，香满一室；在其伽㑲篇中的记述是：产琼者名土伽㑲，状如油速，剖之香特酷烈，然手汗沾濡，数月即减，必须濯以清泉，膏以苏合油，或以甘蔗心藏之，以白萼叶苴之，瘗土数月，日中稍暴之，而后香魂乃复也。通过以上这些记述，可以比较清楚地知道土伽南的特征，海南土伽南是海南沉香中的一种，是从沉香中找出来的，国内也只有这一种比较特殊的海南沉香被称作土伽南。

二、绿结、油结。

       最早出现绿结、油结、蜜结的是《香乘》，周嘉胄篡编（1641年），香乘关于奇蓝香的记述是汇编，前两段分别引述的是《星槎胜览》和『华夷续考』[16]，跟在此之前对伽南香特征的描述并没有大的差别，问题出在第三段，作者在第三段对奇蓝香做出总结时这样描述：“奇蓝香上古无闻，近入中国，故命字有作奇南、茄蓝 、伽南、奇南、棋楠等不一而用，皆无的据，其香有绿结 、糖结、蜜结、生结、金丝结、虎皮结、大略以黑绿色用指搯有油出、柔韧者为最，佩之能提气，令不思溺，真者价倍黄金，然绝不可得，倘佩少许，缠一登座满堂馥郁，佩者去后，香犹不散，今世所有，皆彼酋长禁山之。”，作者首次提出来伽南香有绿结、蜜结，并且认为有一种绿结是奇蓝香中最好的一种，描述这种绿结的主要特点是“黑绿色用指搯有油出”，“ 缠一登座满堂馥郁，佩者去后，香犹不散，”；屈大均在『广东新语』中更进一步详细描述了这种绿结的特点：其色如鸭头绿者，名绿结，掐之痕生，释之痕合，挼之可圆，放之仍方，锯则细屑成团，又名油结，上之上也。伽南香是否真的有绿结这种形态特征，还是他们的一种认知偏差，错把某种性状特异的沉香误以为是伽南香？这值得就他们所提到的绿结的特点去跟明代文献所描述的伽南香去加以对比和分析，从字面上看，“搯有油出”说明有油脂是分布在结香层的表面，这种油脂呈液态，有粘性，相对而言不太浓稠，这跟前人描述的伽南香油脂的特点不一样，后面有论述；表面墨绿色或黄绿色（鸭头绿），明代的文献都没有提到过伽南香有绿色；“挼之可圆，放之仍方”这有夸张的嫌疑，不符合物理常识；“掐之痕生，释之痕合”说明质地较软，有一定的弹性；“缠一登座满堂馥郁，佩者去后，香犹不散”说明这种绿结所散发出来的香味非常浓郁，表明油脂的挥发性强，散发后滞留时间也较长，这一点跟土伽南油速的特点似曾有相识的感觉，但“绿结”会不会像『东西洋考』所描述的那样，“奇楠香,其香经数岁不歇，为诸香之最。”呢？國立故宮博物院北部院區2018年「天香茄楠－香玩文化特展」台北故宫博物院策展人侯怡利，在接受记者专访时就明确表示，台北故宫所收藏的清乾隆雕伽楠木螭虎龙尾觥、雕茄楠木香山九老、茄楠木雕小佩饰等说过“而且它真的很香，放着就很香” [17],两百多年过去了，伽南香依然可以散发出”很香的香味“；在越南，香农采香时，如果发现了绿结（生结绿奇楠），都是先用塑料薄膜包裹起来，再用袋包好放冰箱冷藏，等出售的时候再拿出来，主要是担心时间长了，表面的油脂会散发掉，从上述几点来看，绿结（绿奇楠）油脂的性状跟伽南香的是有明显区别的。

三、辛辣。

       最早提到伽南香辛辣的是『本草乘雅半偈』（卢之颐1647年），作者认为伽南香的辛辣是因为伽南香是公树所结的缘故，其原文有关辛辣的部分如下：而奇南一香，原属同类，因树分牝牡，则阴阳形质，臭味情性，各各差别。其成沉之本，为牝，为阴，故味苦浓，性通利，臭含藏，燃之臭转胜，阴体而阳用，藏精而起亟也。成南之本，为牡，为阳，故味辛辣，臭显发，性禁止，系之闭二便，阳体而阴用，卫外而为固也。现在可以知道的是沉香属植物是雌雄同株，就是说沉香树不分公母；从经验上来说，惠安系列的生结沉香（活树上所结的香），结香时间短的都较为辛辣，时间越短就越辣，随着结香或成香后时间的推移，辣味会逐渐减退直至消失，这是个较为漫长的过程，所以辛辣不是伽南香的特征，伽南香也不会有这个特征。

       后来提到伽南香味辣的其他文献，多数记述味辣的原因也是因为树分公母，估计是受『本草乘雅半偈』的影响。“陈让海外逸说”是一篇被许多人熟悉并用来考证伽南香时所引用的文章，收录在『本草纲目拾遗』伽南香各家论述之中，其实是最不靠谱的，他所描述的伽南香跟其他的文献相比，差异极大，其文只在『本草纲目拾遗』中有出现，查阅不到原著也查询不到作者简介，不像其他文献均可查阅到原著和作者履历，『陈让海外逸说』原文如下：伽 与沉香并生，沉香质坚，雕剔之如刀刮竹，伽 质软，指刻之如锥画沙，味辣有脂，嚼之粘牙，其气上升，故老人佩之，少便溺焉。上者曰莺歌绿，色如莺毛，最为难得；次曰兰花结，色微绿而黑；又次曰金丝结，色微黄；再次曰糖结，黄色者是也；下日铁结，色黑而微坚，皆各有膏腻，匠人以鸡刺木、鸡骨香及速香、云头香之类，泽以伽 之液屑伪充之。『本草纲目拾遗』关于伽南香的记述错漏甚多，引用别人的文献时多有改动，以至于跟原文所表达的相去甚远。

四、麻木或麻痹感。

        出现“麻木”这个特征描述的只有方以智的『物理小识』1611-1671年，其原文如下：奇南同类，自分阴阳，卢颐曰：沈牝也，味苦性利，其香含藏，烧更芳烈，阴体阳用也，奇南牡也，味辣沾舌麻木，其香忽发，而性能闭二便，阳体阴用也，奇南有绿结、油糖、蜜结、金丝、虎斑等，锯之其屑成团，舶来者佳，沈则琼甜，金楼子俞益期一木五香讹也。不知道是听错还是抄写错误，卢颐在『本草乘雅半偈』中并没有提到伽南香有“麻或麻木”的特点，到他这里就变成了“味辣沾舌麻木”，这有可能是作者本人对来自于另外一种品质比较好的沉香的体验，在越南是有一种咀嚼时舌头有麻痹感的沉香，由此可见麻木或麻痹感并不是伽南香的特征。

五、削之则卷嚼之则柔

      “削之则卷嚼之则柔”被很多人认为是伽南香的特征之一，其实在文献记述当中就已经很明确了，这是黄蜡沉香的特征。『海语』（黄衷1536年）中有一段记载：广州志云:沉香有黄沉,黑至贵者蜡沉,削之则卷嚼之则柔,皆树枯其根所结。『广东新语』在其沉香一篇中也有这样的记述：海南香故有三品，曰沉，曰笺，曰黄熟。沉、笺有二品，曰生结，曰死结。黄熟有三品，曰角沉，曰黄沉，若散沉者，木质既尽，心节独存，精华凝固，久而有力。生则色如墨，熟则重如金，纯为阳刚，故于木则沉，于土亦沉，此黄熟之最也，其或削之则卷，嚼之则柔，是谓蜡沉。

六、每必抱木

     “每必抱木”的意思是每一条油脂线均清晰可见，仅出现在『本草乘雅半偈』一文当中：奇南虽结同四品，不唯味极辛辣，著舌便木，顾四结之中，每必抱木，曰油、曰糖、曰蜜、曰绿、曰金丝，色相生成，亦迥别也。每必抱木可能是沉香固有的特征但并一定是伽南香的特征，台北故宫所收藏的清乾隆雕伽楠木螭虎龙尾觥，明显就没有这个特征，伽南香油脂线的油脂较软且具有一定的可移动性，油脂是有可能发生移动，出现油脂结晶的现象的。

七 伽南香是否沉于水

       伽南香是否沉于水，在多数的文献当中并没有提及，在『本草乘雅半偈』有提到“栈即奇南，液重者，曰金丝。”，栈即部分沉于水，其中还有一句“大都沉香所重在质，故通体作香，入水便沉。”

伽南香

        想要对伽南香有较为清楚的认知，『海语』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海语的作者黄衷，广东南海人，明孝宗弘治九年（1496年）丙辰科进士，授南京户部主事，出为湖州知府，历福建转运使、广西参政、云南布政使、湖广巡抚，终兵部侍郎；黄衷曾在南方各省做过行政长官，熟悉从西洋而来的各种朝贡之物品，其对伽南香的描述多为后人所引用或引用时只是稍作修改，其对伽南香的记述如下：香品杂，出海上诸山，盖香木枝柯窍露者，木立死而本存者，气性皆温，故为大蚁所穴，蚁食石蜜归而遗于香中，岁久渐渍，木受蜜气，结而坚润则香成矣，其香本未死蜜气复老者，谓之生结，上也；木死本存，蜜气凝于枯根，润若饧片，谓之糖结，次也；其称虎班结、金丝结者，岁月既浅，木蜜之气尚未融化，木性多而香味少，斯为下耳，诸香惟此种不堪入药，故本草不录。广州志云:沉香有黄沉,黑至贵者蜡沉,削之则卷嚼之则柔,皆树枯其根所结。伽南木乃沉之生结者,大抵诸香无异种,但分生死结久近,粗细耳如青桂香、马啼香、栈香、速香之类,各有次第,而伽南为上,沉次之,馀再次之,丁谓在海南作天香传谓四十二状同出一本,尽之矣,夫沉附种子伽南而亚之,沉既入药,伽南乃参置不录,何耶?窃恐名谓既殊,气味功效亦当稍别,不然本草其真蔽贤哉!近世,士夫以制带銙,率多凑合,若天成纯全者,难得耳。

       从这段文字中可以读到几方面的信息，1、伽南香的成因，“木立死而本存者”是说树不再是直立状态，大概的意思是发生了倒伏或倾斜后，树并未死亡还处于存活状态，这是主因，“蚁食石蜜归而遗于香中，岁久渐渍”，大蚁、石蜜等只是一种观察到的现象，未必是成因，这是受当时的知识所限。2、“木受蜜气，结而坚润则香成矣，其香本未死蜜气复老者，谓之生结。”大意是说树木还未死亡，但所结的香已经熟透，蜜气表示有香甜气味，复是又的意思，这里的“老”字不太好理解，我的理解是有熟透的意思，『本草乘雅半偈』有一句“奇本黄熟，不唯棕透，而黄质邃理，犹如熟色，远胜生香”，这里的熟色大概可以理解是像用开水煮熟过的那样；树体已经死亡，于根部所结“润若饧片”的是糖结，糖结按古代沉香的分类方法也可以划分为熟结；“虎班结、金丝结者，岁月既浅，木蜜之气尚未融化，木性多而香味少，”虎班结、金丝结这两种因时间还不够，木气和蜜气尚未能融化在一起，木味重香味较少，从这段文字大概可以推测出伽南香的生结和糖结没有了木性，即木纤维已被溶解且油脂化了，若咀嚼的话是没有残渣的。3油脂的特点，结合明朝其他几段记述就更容易明白一些，《宋氏家规部》原文如下：“伽南香有生结、熟结、金丝结，有斑点曰鹧鸪斑，熟结如沙糖，软*，自发香者为贵”。《蕉窗九录》的原文：有糖结伽南，锯开上有油如饧糖，黑白相间，黑如墨，白如糙米，焚之初有羊羶微气。有金丝伽南，色黄止，有绺若金丝，惟糖结为佳。《长物志》的原文：有糖结、金丝二种，糖结，面黑若漆坚若玉，锯开上有油若糖者，最贵，金丝色黄，上有线若金者次之，此香不可焚，焚之微有膻气。锯开后有油脂如饧糖、糖、饧片、沙糖等等，饧糖为黄褐色非常浓稠的液体，粘性较大，“润若饧片” 的饧片（醒过的面片）在古时也是以黄色或黄白色为主，糖或沙糖是固体，以黄色、黄褐色、红黄色、黄白色等为主，以上这几种形容都说明伽南香油脂较软，颜色以黄色为主，没有绿色或黑绿色。金丝结，油脂线细小，颜色为金黄色，不像大多数沉香的油脂线多为黑色或黑绿色。从这几个文献记述当中也可以看出，到了明代后期，生结伽南香已经很少见了。4、伽南香这种质地较软，非常浓稠的油脂是分布在木质的里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可凝固成固态的糖状物质，绿结的油脂大部分是分布在结香层的表面，这里指的是可以用指甲搯出来的那部分油脂（推测其主要成分为倍半萜类物质与芳香族物质，木质里面的油脂较为坚硬，推测其主要成分为色酮及其衍生物），相比而言，绿结的分布于表面的油脂要稀许多，挥发性更强，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会挥发掉，只有少部分会渗入木质（木纤维）之中，这是两种有着显著区别的油脂，说明绿结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伽南香。5、伽南香不需要加热或焚烧就能长久地散发出沁人心脾，令人身心愉悦的香甜气味，对于各种上好的沉香，比如海南沉香，焚香时所散发出来的香味有许多记述，无需再列举，现今流行的伽南香有几段香或香韵等说法，没有任何文献记载可作依据，从沉香的记述当中还可以找到一些痕迹；伽南香焚烧时的香味，“焚之初有羊羶微气”，文献当中就只有这样简单的记述，这也是识别伽南香的一个特征。

       现代科学研究表明瑞香科沉香属植物所产生的沉香，其主要特征性成分有两大类，第一类是挥发性成分，主要有倍半萜类物质与芳香族物质[18],沉香在未加热时所散发出来沁人心脾的香味主要是由各种倍半萜类物质混合而成[19]，沉香挥发油中特征性芳香族类化合物主要为苄基丙酮，苄基丙酮为无色透明液体，香气表现为花香、草香和茉莉香韵。第二类是色酮及其衍生物，这类物质常温下并无香味散发，在150°C时裂解产生为简单芳香族化学物[19]。通过文献可知，伽南是不需要加热就能释放出沁人心脾的香甜气味，结合沉香当中所含的两大类特征性物质的特性来看，推测伽南香里面的油脂应是以各种沉香特征性倍半萜类物质为主，绿结（绿伽南）可以用指甲搯出来的那部分油脂也是以倍半萜类物质为主，但其挥发性强，稳定性方面要比伽南香差不少，其渗入到木质里面的倍半萜类物质也较少，说明两者的成分和构成是不一样的；色酮类物质含量或相对含量只能做为衡量沉香品质好坏的一个重要依据，但不适合作为判断是否是伽南香的根据；伽南香的倍半萜类物质的含量或相对含量与品质较好的沉香相比，要高许多，稳定性方面也要好很多，具体的差异是在于哪些主要成分？有待于有更多的检测和分析报告。

       许多的研究表明，绿结（俗称绿奇楠）是来自于Aquilaria crassna树种；伽南香有可能是来自于Aquilaria baillonii树种，这需要先明确样品为伽南香，然后再做相关的检测，如DNA检测，或作微观结构观察，加以对比才能确定。

伽南香的成因

       伽南香因为稀少而且珍贵，认识的人不多，其成因更是引起诸多猜测，从沉香属植物的结香习性来说，也许并没有那么复杂，沉香属植物必需要受到伤害才有可能结香，造成树体受伤的原因有很多，如虫蛀、刀砍、打孔、折断，雷劈等等，这些因素对树体所造成的是一次性伤害，由于树体本身具有愈合组织，愈合组织会在创伤部位发生愈合作用，从而形成结疤，不能愈合的会造成受伤部位的死亡，因而结香时间通常都不会太长，意味着结香品质不是很好。在自然环境中，不具致命性的树的倒伏是一种较为特殊的受伤方式，可以造成树体多个部位受到某种程度的撕裂、拉伤、扭伤、弯曲变形等创伤，这种内在性的受伤是很难愈合或复原的，是一种持久性的创伤，正是这种内在的持久性的创伤，为能结成高品质的伽南香提供了最大的可能性；这一点从许多上等沉香的外观形态上也能看得出来，许多上等的沉香都有扭曲、变形的外观。海语的作者黄衷也留意到了这一点，并留下来了“盖香木枝柯窍露者，木立死而本存者”这样关于伽南香形成原因的记述。树的品种加上特殊的创伤是形成伽南香的必要条件，缺一不可。跟常年进山采香的越南香农打听过，他们曾经找到过一个绿结（绿伽南），是在一棵倒伏了不知道多少年，但还活着的大树的树头位置找到的；基于上述分析，也许由此可以推测出一点，沉香中特征性倍半萜类物质含量的多寡与受到拉伤、扭曲、变形等具有持久性的创伤有着密切的联系，倍半萜类物质的含量对沉香精油的品质有着最重要的影响。

对沉香种植业的一点设想。

       沉香属植物多为高大乔木，不利于栽培和管理，如Aquilaria crassna是一种高可达到30米、直径可达一米的大树，白木香（Aquilaria Sinensis），高可达15—20米，Aquilaria baillonii 树高可达10米或灌木3-4米高；从栽培学的角度来看，植株矮化，可以促进组织器官的提早发育与成熟，缩短植物体的生命周期，也是降低劳动强度、提高结香技术和提高效益的一种方法，这牵涉到矮化砧的选择，嫁接后的表现等，这需要做许多基础性的研究工作；矮化栽培后，采用一些使树体或枝干发生扭曲、弯曲，轻微撕裂等措施，是有可能获得高品质沉香包括伽南的，措施的力度和强度等也需要做更多的摸索工作。

伽南香的功用

       沉香来之不易，消耗也快，伽南香更加稀少但不必损耗，更显珍贵。作为一种香料，主要是用来闻的，伽南香不需要加热或焚烧就能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香甜气味，令人身心愉悦，可以清心安神，对于调理身心和修身养性来说，这是一种最好的香；对大多数为生计奔波劳累的人来说，伽南香并不那么重要，但对于那些掌控着重要资源，可以影响到许多人的命运的人来说，能保持好一份愉悦的心情和清醒的头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烦躁不安、心神不宁传递到社会，会影响到许许多多的人，这也许才是伽南香的最大功效。清代宫廷用伽南香碎料来配制平安丸[20]，平安丸是日常治疗心胃疼痛的良药，具有理肝脾、顺升降的作用，成为皇帝赏赐臣下的一种药物；日本用来配制速效救心丸，这些都说明伽南香对于心脑血管方面确有奇效，这也是伽南香的一大功用。

古籍考证

       出自本草乘雅半偈奇南香原属沉香同类等分黄栈品成四结世称至贵即黄栈二等亦得因之以论高下沉本黄熟固坎端棕透浅而材白臭而易散奇本黄熟不唯棕透而黄质遽理犹如熟色远胜生香炙经旬尚袭袭难过也栈即奇南液重者曰金丝其熟结生结虫漏脱落四品虽统称奇南结而四品之中又各分别油结糖结蜜结绿结金丝结为熟为生为漏为落井然成秩耳大都沉香所重在质故通体作香入水便沉奇南虽结同四品不唯味极辛辣著舌便木顾四结之中每必抱木曰油曰糖曰蜜曰绿曰金丝色相生成亦迥别也②陈让海外逸说伽南与沉香并生沉香质坚雕剔之如刀刮竹伽南质软指刻之如锥画沙味辣有脂嚼之粘牙上者曰莺歌绿色如莺毛最为难得次曰兰花结色微绿而黑又次曰金丝结色微黄再次曰糖结黄色者是也下曰铁结色黑而微坚皆各有膏腻粤海香语: 伽南杂出海上诸山其香木未死蜜气未老者谓之生结上也木死本存蜜气膏于枯根润若饧片者糖结次也岁月既浅木蜜之气未融木性多而香味少,谓之虎斑金丝结又次也其色如鸭头绿者名绿结,掐之痕生释之痕合按之可圆放之仍方锯则细屑成团又名油结上之上也产占城者剖之香甚轻微然久而不减产琼者名土伽南状如油速剖之香特酷烈然手汗沾濡数月即减藏者以锡为匣中为一?而多窍蜜其下伽南其上使熏炙以为滋润又以伽南末养之他香末则不香寻常时勿使见水勿使见燥风霉湿土则藏之否则香气耗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