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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医门晨读

 山东中医竹林 2022-04-09

治疗急性扁桃体炎,银花、连翘量小行不行?化脓了不输液能行吗?

如果你认为银花、连翘量小恐怕压不住炎症,你是把它当消炎药了,消炎药必须用到一定的量才能有效果。

这是用西医的思维开中药,这样做疗效很差。我们用中药一定要用中医理论。

银翘散方后有一系列加减:“胸膈闷者,加藿香三钱、郁金三钱,护膻中。渴甚者,加花粉。项肿咽痛者,加马勃、玄参。衄者,去芥穗、豆豉,加白茅根三钱、侧柏炭三钱、栀子炭三钱。咳者,加杏仁利肺气。二、三日病犹在肺,热渐入里,加细生地、麦冬保津液。再不解,或小便短者,加知母、黄芩、栀子之苦寒,与麦、地之甘寒,合化阴气,而治热淫所胜。”

在吴鞠通的思维里,银翘散用途很广,立足太阴温病,出现任何病症都可以加减去治,主要治卫和气,还可治营和血,“透营转气”也是用的这些药。

这样去思考,我们就把银翘散真的掌握了。

临床上,单纯银翘散证见得较少,但可用银翘散方加减的机会很多,前提是掌握银翘散方。

后世部分医家说银翘散方用药柔而不峻,疗效不好,原因就是他们把瘟疫和伏气温病等同于外感温病。

叶天士、吴鞠通所创温病理论主要适用于外感温病,也就是说银翘散用于外感温病的疗效是确切的,但不是所有的温病都可以用银翘散。

对于外感温病初起,吴鞠通在《温病条辨》中明确指出:“温病忌汗,汗之不惟不解,反生他患。”

这里的汗法指的是《伤寒论》中的麻黄辈、桂枝辈,或者后世医家用的羌活、独活、葛根、升麻等,九味羌活汤、柴葛解肌汤等都属于汗法。

银翘散不是汗法。但部分病人服银翘散后确实可以发汗,或者把银翘散适当加减也能起到汗法的作用,那是外邪从汗而解,但并不说明银翘散有发汗的作用。

后世医家说温病忌汗但最喜汗解,就是这个意思。吴鞠通在制银翘散时,因不体现汗法,方中银花、连翘、芦根的量较大,而荆芥、淡豆豉的量相对较小。

我们看看吴鞠通原书的方解。“本方谨遵《内经》'风淫于内,治以辛凉,佐以苦甘;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甘苦’之训。”

方解引用《内经》里的话,治疗风、寒、暑、湿、燥、火,按照药物性味来确定组方,也就是说拿四气五味来确定治法和组方。

这部分内容成无己解伤寒方也用过,把它发挥到顶峰的是金元时期的张元素,包括后来的弟子李东垣。

但我苦恼的是,读到这部分内容,至今不明白古人在想啥,真看不懂。

是不是治风淫都用苦甘?因为他们在选择药物组方的时候随意性很大,很难找到可供重复的规律。大家以后可以留意一下。

“又宗喻嘉言芳香逐秽之说,用东垣清心凉膈散,辛凉苦甘。”

上节提到银翘散有秽浊的时候不能用。

银翘散比较清淡,也有一定的香气,但比起藿香、佩兰、苍术这类药物逐秽的力量小多了,只是参考了这个治法。

组方直接来源于东垣清心凉膈散。《局方》之后,刘河间及其他金元医家对凉膈散很是推崇,出现了一系列的凉膈散加减方。

当时易水学派内部有个常用的凉膈散方,在王好古的书里叫“加减凉膈散”,他说这是张元素的方子,由凉膈散去了大黄、芒硝加桔梗而成,特别能体现易水学派的用药原则。

也许吴鞠通所说的清心凉膈散就是王好古说的加减凉膈散。在此基础上吴鞠通又做了加减。

“病初起,且去入里之黄芩,勿犯中焦;加银花辛凉,芥穗芳香,散热解毒;牛蒡子辛平润肺,解热散结,除风利咽。皆手太阴药也。”

银翘散治上焦,吴鞠通在加减凉膈散的基础上加了辛散走外的药,把苦寒走中焦的药去了。

也许有人说黄芩走上焦,怎么说走中焦了?

在吴鞠通的思维里,所有的苦寒药都犯中焦,温病上焦病例拒绝使用苦寒药。

大家可以看到,从刘河间特推崇的凉膈散到温病学派手里的银翘散,是这样演变过来的,去黄芩、栀子、大黄、芒硝,加辛凉解表走上的,并且吴鞠通说这些都是走太阴肺的。

对一个温病刚起病热邪在上焦,吴鞠通之前的医家也许只会用凉膈散,到叶、吴演变出银翘散。

当医学发展到现在,作为后学的我们应该是凉膈散和银翘散都掌握了,该用什么用什么。

如果我们现在囿于学派所限,只用一个,拒绝使用另一个方子,这就叫偏执。

搞学术、做学问可以偏执,但临床医生不可以,这是医生和学者不一样的地方。

医生可以专于某家、长于某派,但所有的“家”、所有的“派”都要学,不然会有很多病人坏在你的手下。

古代的医家,出版业、交通都不发达,好的医生往往是“一方名医”,多是方圆多少里之内的百姓知道这个医生,要留在中医学史上很难。

倒回来想,凡是能留在中医学史上的大家没有一个是不中用的。

因此,对于后学者的我们,没有任何资格去诋毁任何一个在中医学史上留下名字的医家。

他们之所以能留名肯定有过人之处,我们要虚心学习,学长避短,中医学界应该形成这种风气。

接下来:“可见病温者,精气先虚。”这个精气可能指的是津液。

阳气偏虚的人易得寒证,阴津偏虚的人易得热证,得温病的人特别是外感温病往往是先有津液不足。

具体到临床上可以见到有人天凉的时候易感冒,有人天热的时候易感冒。

说到这大家明白银翘散适合的人群往往是阳气相对不虚的人,如果典型的阳虚体质的人一般不会得银翘散证。

中医特看重体质。同一种致病因素发生在不同体质的人身上出现的证不同,这就是中医说的“从化”。“

此方之妙,预护其虚,纯然清肃上焦,不犯中下,无开门揖盗之弊,有轻以去实之能。”

大家发现,有部分人用上银翘散觉得胃里不舒服,这是犯中下了,至少犯中了。“轻以去实”,用药轻,但能去邪实。

丁甘仁曾说:“轻可去实,为好用重剂者所不信。”说的特平淡,需要临床体会。

程门当曾说过:“近有自命张仲景嫡派,不问病情,桂附重剂每方必用,我实在不知道他的莫测高深。”对于后学的我们来说,轻剂、重剂都要学。

“用之得法,自然奏效。此叶氏立法,所以迥出诸家也。”

这里提到叶氏立法,方来源于易水学派,法直接来源于叶天士,往上可追溯到《内经》。

叶天士《温热论》:“初用辛凉轻剂,夹风加薄荷、牛蒡之属,夹湿加芦根、滑石之流,或透风于热外,或渗湿于热下,不与热相搏,势必孤矣。”

温病应该用凉,初起应该用辛。体会这段话有助于理解银翘散组方。

后世医家对银翘散的解读。

张秉成《成方便读》:“治风温、温热,一切四时温邪,病从外来,初起身热而渴,不恶寒,邪全在表者……此淮阴吴氏特开客气温邪之一端,实前人所未发耳。”这段对银翘散的认识是比较中肯的。

在银翘散中通常认为主药是银花、连翘,但有部分人不同意。

秦伯未《谦斋医学讲稿》中说:“银翘散的主病是风温,风温是一个外感病,外邪初期都应解表……它的组成就应该以豆豉、荆芥、薄荷的疏风解表为君;因系温邪,用银、翘、竹叶为臣;又因邪在于肺,再用牛蒡、桔梗开宣上焦;最后加生甘草清热解毒,以鲜芦根清热止渴煎汤。”

这里涉及对“解表”这一概念的界定。这样理解很顺当,没毛病,解的容易解,学的也容易学。但这是秦伯未的银翘散,不是吴鞠通的银翘散。

学习方剂,我们要尽可能知道作者的原意,这样有助于我们对这张方剂的理解和使用。

毫无疑问,银翘散方中,吴鞠通是以银花、连翘为主的。

秦伯未的方解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接受的,当这个病表证明显,或吴鞠通说温病刚起病有恶寒该用桂枝汤的时候,用桂枝汤不合适,可以用秦伯未这个方法,以荆芥、淡豆豉、薄荷为君,以银花、连翘为臣,这是管用的,但这已经是另一张方剂了,这是秦氏银翘散。

很多医生在感冒刚开始的时候用药都偏凉,本来该解表的就不解表,就用银翘散把邪留住了,如果表证不明显以热为主可以用吴鞠通的银翘散,表证明显可以用秦伯未的银翘散。

温病的表证,有没有表邪?有人思考,有人争论。

有学者认为,温病表证是由于“温邪上受,首先犯肺”所致肺气不能布散津气、不能“熏肤、充身、泽毛”引起的,没有表邪。

清代医家杨栗山在《伤寒温疫条辨》中说:“在温病,邪热内攻,凡见表证,皆里热郁结,浮越于外也,虽有表证,实无表邪。”

虽然这两种说法立论基础不同,但都认为温病有表证无表邪。

对应到治疗就是不可以解表,或不可以以解表为主,吴鞠通说不可用汗法。有没有表邪直接关系到我们的用药,大家可以回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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