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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打垒的房子

 艾俊民的游子报 2022-04-11

干打垒的房子

■作者:赖明生

  1984年的夏天,我从学校毕业后分配到国营七二一矿邹家山分矿工作。刚报到的第一天,总务科倪科长安排司机把我和同来报到的文勇连人带行李一起拉到莲塘招待所上面的房子。我和文勇两人一间,这样我们在七二一矿算是有了临时的家。

  莲塘招待所上面有三排平房,东西走向,坐南向北。前面二排是干打垒的房子,后面一排是用砖块砌成的。我们住前面的一幢,与招待所面对面。我们的房子左边住着年龄同我们相仿的小明和他的妈妈,再过去是宋叔家;右边住着一位在邹家山露天工区上班的司机(姓名我忘记了)。

  当时正处在一年之中最炎热的季节,矿里的平房多数没有房顶的隔热层,酷热难耐。住进的第一天晚上,我和文勇直到12点多钟才上床睡觉。然而,接下的事情,我和文勇都没有料到,隔壁的司机可能是上了一天班,工作比较辛苦,提早进入梦乡,此时正鼾声如雷,打呼噜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直吵得我无法入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凌晨两点多钟,我才迷迷糊糊地合上双眼。但是小明妈妈起床换煤球的声音再一次将我这一点迟到的睡意冲得一干二净!

  我索性不睡了,起床,开灯,仔细看看怎么有隔声如此差的房间。这一看,还真找出了问题发生的原因:房子的结构与其他的有明显不同,墙体砌砖约一米高,然后是用山上的小毛竹编织而成的“墙壁”,再糊上泥巴,面上再抹上一层石灰。房顶则用杉树板固定成人字型,再盖上水泥瓦。这样的房子被矿里职工称为“干打垒的”。原来隔声不好,是墙体太薄,只有10多公分厚,是毛竹和泥巴糊成,有的地方因泥巴脱落,小毛竹都露出来了。

  文勇开玩笑说:“这样的墙壁我一拳头能打个窟窿。”他提议明天找领导要求换房间。我劝他打消这个念想:我们进矿时正处在改革开放初期,矿上职工的生活条件比较艰苦,好多职工都是住平房,隔壁小明和他妈就只住一间房子;再说我们才刚进矿,就去找领导提条件,会给领导留下现在的年轻人只讲究生活待遇、不知道刻苦工作的不好印象。

  就这样,我们在干打垒的房子一住就是一年多,这期间经历许多有趣的事情:冬天北风吹得玻璃窗“咣咣”响,靠北墙上“劈劈啪啪”直掉泥巴;下雪天雪子直接落在被子上;隔壁宋叔凌晨一点多起来打老鼠,弄得锅碗瓢盆山响。其实房子住久了,我们与它也有感情,渐渐体会到它的好:记得有一次到工地上中班,升井后发现下了一场大雨,糟了!晒在外面的衣服被淋湿了。一回到家,衣服不见了,小明妈妈笑眯眯地将衣服叠好送来,我连声道谢;隔壁的宋叔包了饺子一准请我们去尝尝。当然,住在旁边的司机老兄,我们与其商量,要他在我们入睡后才上床。文勇在办公桌前面墙上贴上“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条幅。而我则没有这种雅致,我找来细铁丝、报纸,人工拉起顶板,免遭掉灰尘、落雪子之烦恼。

  数日前,我和文勇相会南昌,谈起住干打垒房子的那段时光,我俩相视一笑,都认为是人生中一段最难忘的经历。现在他在东莞工作,而我则还在矿里上班,我俩住的都是有空调的公寓式楼房。但邻里之间相互帮助、相互照顾的友情却难以找回。宋叔退休后可能回到了河南老家,小明妈妈住进抚州的安居房,而那位司机老大哥也已离矿不知去向。有时真在想:如果当初的那些邻居们能重回矿区,一定要在莲塘招待所上面干打垒的平房前合影,留下一份美好的回忆在心中!@原文刊载于《721矿游子》第4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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