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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勤义文集13:我心里的大年

 艾俊民的游子报 2022-04-11

我心里的大年

■作者:汪勤义

  今天就是农历庚子鼠年的年三十了(公元2021年2月11日)。吃了年夜饭到午夜钟声敲响,我又长大了一岁,感谢苍天的眷顾,嘿嘿,已是“古来稀”的年龄了。

  今年过年是在深圳,因为家里住房刚装修完毕,需要通风关闭一段日子,所以暂时客居在深圳的连襟家中。

  过年了家事很多,但是由于这边有女眷劳心劳力,也省了我很多烦心事。说句心里话,我也不知从哪年开始,就已经对过不过年无所谓了。你说这过年的清洁卫生,这添衣加裤,平日里什么不能操办不能整理?这鱼、肉、鸡、鸭等等什么好吃的,平日里为什么不能吃?偏偏要在这几天穿得像个人,吃得肚滚腰圆?还忙得不亦乐乎。

  我对自已想说的一句话就是:想开点,自己对自己好点,平日里该穿就穿,该吃就吃,啥时不是过年呀!这年头生活水平也提高了,物质供应也丰富了,想开了就是天天在过年。

  可在我心里真正的过年,还是那个缺吃少穿的少年时代、那个自然灾害的年代、那个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时代。

  那时我们不乏精神“食粮”,由于精神世界的纯真,接受正能量,人们都善举仁义,个个都有一颗火热的心。只是物资上的缺乏让我们这一代人缺吃少穿,还无任何怨言。缺吃,我们忍受饥饿;少穿,我们缝缝补补,但干干净净。从心里讲,那个年代的我们盼着过年,渴望着过年。因为过年了,物资上供给放宽了,肉、鱼、蛋等供给相对丰富和提高了。也只有过年,我们才能饱饱地吃上几天饭,穿上一套没有补丁的崭新的衣裳。

  忆当年,过年了,我们又长大了一岁,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记得我七岁上学就要和哥哥们一起承担家务了。放学回家后,一人一天轮流烧饭,学会了打毛衣,倒马桶,照顾比我小的妹妹,陪妹妹玩。不像现在的有些小朋友,七、八岁上了学,却娇养的还要喂饭喂菜。

  所以,年是我们每个人成长的一个个台阶,也是我们渐渐老去的一个标记,我喜欢小时候的年。

  我记得每到阴历十二月二十六日,就是我家过小年的日子。这一天父母会忙着烧几个菜,在客堂间的桌子上摆上烛台、香炉、碗筷,倒上酒,把凳子摆得整整齐齐,那是敬已故的老祖宗们的,我们小辈们忙着点香磕头,眼睛看着桌子上的鱼呀肉呀,口水往肚里咽,这是不能碰的,这就是规矩。

  等老祖宗吃完,还不该轮到我们,那时祖父还在,有祖父先坐在上首喝完几盏小酒,等他吃饭时我们就可以上桌添饭吃菜了,祖父,父母也会不断的给我们夹菜。这一天,我们可以放开肚子,吃个大饱,吃个舒服,这算年的开始。

  接下来的阴历最后几天,也是我们忙的时侯。家里自种的葵花籽、花生该拿出来炒了,先去观察有沙子的地方,去讨一包沙子回来,然后在煤炉上把沙子炒热,倒进花生或葵花籽慢慢地炒。干这个活,煤火大时手还不能停,慢一点就过火了,过火就不好吃了,炒出来的没香味而是糊味,这是个耐心活,也是个累活。我家每年过年,一般炒菜的铁锅要炒上十几锅,都是自家自留地里种的,真正的无公害食品。所以每年过年我家特别热闹,发小们都喜欢到我家来拜年玩耍,因为有花生、瓜子,还有自制的花生糖、米花糖哦。

  大年二十九和三十,这几天是父母忙的日子。洗、凉、切、烧,包豆腐皮圈,包糯米圆子,开油锅等,基本上父母承包了,但有一个细活就是我的生意了,那就是包蛋饺。

  我拿着父母剁好、拌好的肉末和化开的鸡蛋等等。有人问我什么叫化开的鸡蛋?因为当年市场上很难买到整只的鸡蛋,这鸡蛋很金贵,五、六斤粮票才能换只鸡蛋。那时我们吃的鸡蛋应该是不太好的,出口还债苏联人不要的散黄鸡蛋,是冰冻的,买回来当年没冰箱放,一会儿就化了,所以叫化开的。

  我搬个凳子坐在煤炉边上,一个勺子,一块肥猪肉,一碗散蛋,开始包蛋饺,这个活急不得。要先把勺子放煤炉上烧热,筷子夹着肥肉,顺着勺子转二圈,再加上一调羹的鸡蛋在勺里一转,就成了一个圆型的蛋皮。把拌好的肉末放到蛋皮中间,再用筷子夹着蛋皮的一端一合,就成了一个蛋饺。这一包就是几盘子,得忙个大半天。这蛋饺一般来客用上几个烧个粉丝菠菜汤呀,又好吃好看,还不失礼。

  过大年这几天还必须理发,泡澡也是必须的。我家门口前面一排房子就有个叫“长远”的理发店,我记得我剃个头要八分钱,我爷爷去理发,是用刀把头刮得光光的,再刮胡子,掏耳朵加捶背,我就不知道多少钱了,反正不会像现在这样几十、几百元人民币的。

  理完发,父亲会带我们去朱家湾那边澡堂洗澡。父亲带着我和我的三个哥哥,队伍很庞大,那时是泡澡,在池子的热水里泡一阵子。当年哪像现在这样,一天不洗澡就难受,那年头二、三十天洗个澡就不错了。我们兄弟们互相帮搓,搓出来的灰不得了,拿在手里可以当手榴弹扔了。当然,这是开个玩笑。

  泡完澡出来,在水龙头上冲干净,水从头顶上冲下来,父亲很温柔地一只手拉着我的手,一只手帮我搓着身子,叫着:“闭上眼睛,张开嘴呼吸。”这样,就可正常呼气了。

  年三十晚上,我们终于吃饱、吃好了盼望许久的年夜饭,妈妈就发给我们每人一套新衣服,我们高兴得不得了,把衣服叠好压在枕头底下,初一早晨起来好穿。

  当年也没电视机,吃过年夜饭后就出门跟发小们玩鞭炮了。玩鞭炮也是把一长串小鞭炮拆开,一个一个慢慢的放。还有烟花,也很单调。现在想想在那个年代,真的已经是很不错很不错的了。

  大年初一起床,是收压岁钱。爷爷给几元,爸爸妈妈给几元,拿个红纸包一下。还有外婆来时会包一个红包给我,有一次我记得最清楚是外婆给了我一个五元的压岁红包,是我小时收到的最大的一个红包。我高兴级了,晚上一个人到光新电影院买了一张看越剧的戏票,看越剧《白蛇传》去了。母亲到夜里不见我回去就不放心,也不知听谁说的我去看戏了,就到剧场让服务员举着我姓名的牌子把我提出去了。因为是过年,母亲也没怪我和骂我。

  大年初一一早起床,也是我们最热闹的时侯。让我难忘的是我们兄弟三人(我大哥大一点是不参与的),敲着钢金锅盖、棍棒,去村里的发小们家里拜年,这家大妈、那家大婶,新年好!我们兄弟三个拍着锅盖,敲着棍棒,给他们唱首歌,唱个沪剧,收到的奖励是满脸的笑容和满口袋的瓜子糖果。

  我小时的年真好!

  话又说回来,像我到这把年纪了还有多少个年过,父亲走了二十多年了,母亲去年五月十六日也随父而去,我再也吃不到他们烧的年夜饭,再也得不到他们给的大年的温馨和快乐,想想心里真的很失落和酸楚。

  可这过年毕竟还是我们国家的一个传统节日,是我们中国人期盼团圆、共享丰收、共享快乐的一个节日。现在共产党领导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这年我们还是要好好庆贺一下的。

  明天就是牛年了,从去年春节期间发生的疫情到现在还没有结束,今年春节前夕又有升温的迹象,节日期间仍需做好自我的防疫防控,祝福大家过一个健康、快乐、平安的大年!

  过年啰,这些年只是为了过年而过年。

  年复一年,很快被淡忘,只有儿时的年才是我心中抹之不去的年!

       @原文刊载于《721矿游子》第29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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