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对胡开明的采访

前  言

我父亲除了日记外，还有十几本笔记，因为比较杂乱，一直没有整理出来。其中有一本是1963年至1964年对一二九运动参与者的采访，包括郭明秋、姚依林、史立德、张柟、黄文秀、胡开明、黄中、孙国梁、闫铁、崔璇等人，当时他正酝酿长篇小说《一二九进行曲》。小说且不评论，但这些采访，留下了宝贵的史料，也可算作一部口述历史吧。

在这些采访笔记中涉及很多人名，我大多不知道，也无法考证，也就不做注释了。希望知道的朋友与我联系，谢谢！

王林对胡开明的采访

1964年2月20日

经四，国民党，国社党势力很大，高明是经四，高扬也是。

准备一二九游行成立学生会，高扬推举我当班代表。一二九游行后第二天，王卓然就勾结特务抓学生。第二天没起床，国民党坐探指名抓捕的。一次被捕八人。俄文系进步。王辛三、董……公开活动者胡和王辛三。

第一天开大会，主席邹鲁风。邹鲁风善词令。

同学被捕后，群众包围王卓然。王推说是公安局捕的，他可说情。

被捕约一星期，在狱中斗争，要看报、洗澡、散步（在市公安局）。

一二九出发前开大会，简单讲几句，东北青年应站在最前线。

小旗子在头一天预备好的，一出校门就兴奋摇旗喊口号，没到新街口嗓子已哑了，自发性很强。

在四牌楼，北校四、五百人，出乎意料之外，平常跟国民党跑的都参加。当时杜子衡尚不进步，未参加。

谈福祯：足球员，个子又高又大，踢中心，平日不问政治，到四牌楼，四个人一排，把弱的夹在中间。警察棒子打来，谈一脚一个。

江荣生：足球，个子不高，。在四牌楼打倒警察不少，队伍没打散就冲过去了。到西单，警察开枪，学生就乱了，向商高中乱撞。

在王府井南口夺水龙头，有领导地化整为零到北大三院，决定罢课。

董玉华：中大经济系，过去在旁听黄松龄课时认识，后来请到东大还讲过话：“无家可归的同学！”

宋黎不善于公众群众面前讲话。

一二九后组织附近中学的学生会。一二一六人数多，并未大会合。

东大南校工学院，南校赵敬堂是国民党，三年级王一伦、高光玉（高扬）从国社争取过来，胡开明（胡坤）把高明拉过来。

租坐大卡车到南校打赵敬堂，胡带队去打的。双十二时，胡在西安东救宣传部长。

第二次被捕五、六十人，胡等内定为死刑的。胡肯定为枪决，时间在三月份（一九三六年）。一个多月，先到东北宪兵司令部，后解到宋馁靖公署，押送胡等到宋处时，东北宪兵直流泪，被放的也直哭。胡、王正乾（王小二）、赵祺，砸死镣，放在死囚牢里，坐在湿地上，拉尿都在地上，死脚镣八斤半重，死手铐。东北的元老的奔走，据说最后决定只杀胡一人，非东北人。当时心里十分泰然，觉得当烈士也很光荣的。出进狱，都唱歌。

胡平生第一次坐汽车，囚车。第二次坐卡车到南校打架，第三次被捕坐卡车到宪兵司令部。

马经周，胡介绍的，胆子小。

南下扩大宣传后，胡代表东大参加北京学联。

南下后在天津开会（北洋大学）庆祝，胡代表北平参加。胡在会上高唱“发动抗日战争”，热烈鼓掌。会后有人即警告胡，迅速离开天津，否则日寇特务要抓胡。在法商学院成立平津学联后，即由几个同学护送到车站回平。胡被捕后，关山复负责东大工作。

胡宽脑门，长脸，鼻子高高的，脖子里有个大黑瘤，个子不高，挺英雄的样子。浓眉，双眼皮，眼睛大大的，但有时眯眯着，浑身很带劲的。

袁心纯，原是十七中学的学生会主席，曾到东大要求援助，打焦实斋时，胡当大会主席。姚依林对胡的面授机宜“扩大事态！”，认为是第三次行动。

中学生、女学生认为不能打，打了就要回不来了（被开除的十七中学生）。大学生、东大学生主张打。大学生来的少。表决时，大学生显然少，但数票者故意说多，最后由主席裁决。胡说：“打！”于是把焦实斋的宿舍……

打后，组织纠察队保护被开除的十七中同学。胡知警察要来，即带纠察队从后墙逃走。一新闻记者来访，被抓走，胡后在狱中又遇到此记者。不久，杨立奎造谣说学联接受卢布。胡代表去质问杨，杨拿电话叫一个号，代表们知杨叫警察，急拉胡走。走出大门不远就见警察跑步来到。

低潮时，东大连大会也开不成。但东大集体食堂，胡利用此，立在饭桌上鼓动：“我人不能当第二次的亡国奴，这次游行应当全体出动！”放下饭碗就出发，集中在鼓楼。

赵兴莲，家政系，在东城游行到北池子时，警察打倒赵，胡一拳打倒警察，拉起赵就走了。

王正乾，有头脑，给张学良写过万言书。

国民党以好好读书为宣传口号，王卓然自己弄一批保皇党。

董学礼：先负责党的工作。

高扬：不爱上课，课外书读的很多，有头脑，能写文章。

西安一二九周年游行时，胡是总指挥。胡冒充东北大学的代表，曾与邵力子交涉。邵力子很厉害，突然指胡说：“你不是学生！”胡问为何，“你不是东北人？”“难道东大没有南京人？”邵力子不再追问。

陈克寒也随胡到二十里铺，指挥部先在后边，后跑到前边，到前边就准备牺牲。陈问有何遗嘱？胡说：“你编去吧！”

陈翰伯。

杜斌承：大胡子，腿有点瘸，西安事变失败后，请胡、宋等吃了一顿“小猪席”。

开元寺（妓女）

顾祝同带中央军入西安后，胡、宋等仍以西救会名义，想召集群众大会。李木庵，中大三大法学家之一，贺衷实的教师。祝不许开会，即由李起草说明双十二事变的意义，报纸仍在我们手中，发表宣言。引起顾匪等注意，逮捕，将李抓住。形势紧张，宪兵来抓。胡全套东大服装。

姚依林：块头很大，显得年岁大，成天微笑着，很沉住气。

郭明秋：（当时叫小魏），开会记录，整理非常快。

大逮捕时首先包围中大的。

宋伟（女）：接到东北宪兵司令部一人电话：“今天晚上我们到你们那里去，你们要好好招待！”即暗示要抓东大同学。

姚指示胡要闪躲，但关山复高唱：“不能逃跑，要抵抗！”胡当时发高烧，左倾口号很容易迷人。

双十二前一二九周年，蒋派的代表上校，小个，张学良来到抓住蒋的上校侍官，走上一小丘讲话：“你们的要求不高，我的要求比你们还高，我代表你们……”讲完话，拉着上校即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