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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又清明(上)

 文字友情 2022-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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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作赏读

以往,每到清明,母亲就用百元钞票在烧纸上印啊印,一边印一边念叨:“钱要摆均匀,不能摞着,不能空白太大,不然到了那边不好用。厚了也不行,厚了印不透。”然后将上面印过的烧纸取下一小匝放到一边,再继续印,一丝不苟地将大捆烧纸印完。

再让我们将印好的烧纸一匝一匝划成莲花状,整齐地摞在一起。做几个摆供的碗,有炸黄花鱼、煎蛋、煎饺之类,连同水果一起装进篮子。嘱咐我们:“千万不能忘了带茶水,你爹活着时就爱喝茶。”

还有盘子、打火机,拨火棍都叮嘱一番,唯恐有半点疏漏,正是因了母亲这份心思,我们做儿子省了不少心。 

去年清明,与往年不同,母亲撒手不管了,默默地与父亲躺在了一起,静静地看着我们,听着我们,我们怎样做她全然不管了,即使哪里做的不够好,她也不再说一句话。 

母亲走了,母亲真的走了吗?看来母亲是真的走了,放下了世间所有的牵挂,一去不回。 我们按照母亲教给我们祭奠父亲的方法进行着,摆供烧纸压坟头顶,完毕后,又在坟前树起了一块大大的花岗岩石碑,上面镌刻着父亲和母亲的名字。在坟旁选了个合适的位置载上一棵松柏树。树苗是到二十里以外几经周折才买到的。

天公也作美,节前就下了几场雨,将久旱的大地滋润透。挖开树坑,泥土湿润润的。我将坑内四周的土用锹铲松,便于树根伸展。将树苗轻轻地放下去,扶正,填土压紧,又浇上一大塑料桶水,待水渗下后,又在上面覆盖一层薄土保湿。

树后,老天爷紧接着又追加一场雨,算是万无一失了。节前我一直担心树载上后会不会被干死,想不到老天爷又馈赠我们一份厚礼,了却我一桩心事。 

母亲虽已进入耄耋之年,但精神矍铄,身子骨硬朗,常骑着三轮车赶集,我们一直为母亲身体健康而高兴。本打算等我退休后,将母亲接到城里享享清福,回报一下她老人家的养育之恩。可没想到突然查出癌症晚期,着实吃惊不小。这么要命的病竟然一点征兆都没有?

幸好我提前一年办了退养,第一时间将母亲接进城里,精心伺候了两个月,心里稍有些许慰藉,否则真是悔青肠子了啊!这两个月对我来说,可谓天赐良机,让我有了尽一点孝心的机会,我倍加珍惜。

除了一日三餐精心调剂母亲可口饭菜外,每天为母亲洗一次脚,洗完脚后做足疗。我的举动首先使母亲的心得到了宽慰。每当我双手抱着母亲那双长满茧子的老脚时,她的脸上总是绽开幸福的微笑。

我想:人若年老有病时得不到儿女的关怀照顾会倍感冷漠和孤寂,这种心态是不利于健康的。被人按摩脚,本身就是一种难以言传的高尚待遇,内心会感受到一种关怀和爱抚。如果是自己儿女给自己按摩脚,这种宽慰的感觉会愈加强烈,对健康更为有利。

母亲高兴地说:“在你这里,是我一辈子最享福的时候”。 母亲好容易住了两个月,说在城里不习惯,不如在老家街坊邻居都熟悉,嚷着要回去。我挽留不住,只好依顺了她。找了辆私家车将母亲送回老家。

母亲刚回老家时,爱吃爱动,骑着三轮车赶集买菜。赶集回来就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今天买回多少样东西,什么大蒜大葱黄瓜韭菜西红柿如数家珍。我问她累不累?母亲自豪地回答说:“不累。”与以前不同的是母亲爱说爱笑了。邻居们都夸赞说:跟儿子进城享清福了,回来精神都不一样了!

看到母亲的精神状态,我暗自高兴。 可不久母亲觉得腰痛,以为是父亲要东西,谁也没告诉,自己用纸做了拐棍到父亲坟头烧了。过了没几天,又开始痛,我获悉后急忙赶回老家,弟弟也驱车从县城赶回,我们将母亲送往医院。医院诊断结果:癌症晚期,转移! 母亲问得了什么病?我们撒谎说:腰椎骨刺。

这是平生第一次欺骗了母亲。照医院说法母亲只能存活三、四个月,但我们不甘心,舍不得母亲就这样匆匆离开我们。寻求各种治病良方挽救母亲的生命,偶得一中医偏方,每天煎汤药让母亲喝,配合医院西药,母亲竟然存活了半年,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在母亲病重的日子里,我日夜守候在母亲身边,喂饭、煎药、端屎、端尿、按摩后背,无微不至的看护照顾着。 常言道,养儿防老。也许,此时此刻,就是人这一辈子最需用人的时候吧?我们幼小的时候,母亲不就是这样屎一把尿一把的把我们拉扯大的吗?现在到了该回报母亲的时候了,让我们也理应亲身体验一下母亲当年为我们擦屁股的滋味儿。 

常言道,久病床前无孝子。养老送终本是做儿女的本分,是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没有任何理由喊苦叫累。我们做晚辈的非但不该心烦嫌累,反倒该好好珍惜眼前有限的时光。一朝分离,阴阳两隔,永不相见。 对一个即将离世的人来说,分分秒秒更是极其珍贵的。

母亲一直顽强地与病魔抗争着,为生命争取分分秒秒。 我眼巴巴瞅着无情地癌魔将母亲折磨得不成人样儿,目睹着母亲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心如刀绞,那不绝于耳的呻吟声令人心碎。尤其到了后期那痛苦的喊叫声,更让人撕心裂肺。

若有人问什么叫幸福?我会毫不迟疑地回答:让母亲减轻几分痛苦,少喊叫几声就是最大的幸福! 

母亲在与病魔抗争中顽强地度过了九九重阳节,就在秋风萧瑟,遍地黄叶的深秋,母亲耗尽了生命的最后一点体能,找父亲去了。 

父亲的坟在村东公墓里。原本在外边进出很方便,仅十四年光景就被层层新坟裹在当中。公墓里杂草丛生,艾蒿齐腰。送葬的队伍沿着崎岖的小路拨开杂草进入墓地深处。村里帮忙的人掘开了父亲的半边坟茔,在一片哭声中将母亲的骨灰安葬在父亲身边,然后填土掩埋,直到与父亲的半边坟一般高,周围添些新土,合葬的坟茔比原先圆了大了,看上去比原来气派多了,父亲从此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在这长满野草的荒野了。 

母亲走后,她曾经住过的三间老屋完全没了生气,死气沉沉,寂静得吓人。门前也看不见母亲骑三轮车的身影了,冷冷清清,连前屋弟弟家养的小黄狗也不再光顾了。 远在他乡的我,怀旧思亲的情愫时常萦绕在脑际,却不敢看看母亲留下的照片,每当看到母亲的照片就会勾起沉痛的思念,揪心的痛!与别人交谈时也不得不尽量避开母亲这个话题,唯恐触及到自己那根敏感的神经。即使如此,母亲的音容笑貌仍时常浮现在眼前,泪水不由自主地模糊了双眼……

作者风采展示


作者简介:

王云瑞 ,笔名:百味人生。1956年出生,山东青岛人。爱好文学,曾为山东海洋文学协会会员,通俗文艺报特约记者。文章散见于《通俗文艺报》、《青岛日报》、《青岛早报》、《青岛晚报》、《青岛广播电视报》、《老年生活报》、《双足与保健》杂志、《中国海员》杂志、江山文学网。作者江山文集:

www.vsread.com/space/myspace-62650.html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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