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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逝 | 再看一眼人间三月天

 谢老师工作室 2022-04-20

2022年三月的天真会开玩笑,前几天还在吹电风扇,一阵大风暴雨后又是一场绵绵细雨,大家又穿上了厚厚的外套。这个三月,有点冷啊!比这天气更无常的,是至亲的连续病发,以及他们渐行渐远的影子。

(一)

壬寅年仲春,时维三月,隆昌古驿,绿意盎然。本是生命勃发之季节,但如今,却伤逝成阴雨的天,和心底的不舍,还有那无声无息的痛。

4月13日早上五点多,老爸肚子痛得实在受不了了才给我打电话,我连忙打电话给前幺爷请他帮忙送医院。等我赶到隆昌人民医院做完核酸检测,时间已到十点,却被拦在了住院部外。爸爸本来就吐了一晚上拉了一晚上,结果到医院后只能继续痛苦地等着,独自承受着生命的阵痛。

下午一点多,核酸检测报告打印出来了,我终于见到被疼痛折磨到萎靡不振的父亲。我扶着他慢慢地走出病房,慢慢地走进电梯,慢慢地穿过就诊的人群,从一个科室走向另一个科室:打B超、打CT、做心电图……每次检查都要排队,爸爸都昏昏沉沉地在候诊椅子上靠着,眼睛一会儿睁开一会儿又合上,仿佛随时都要睡着了。看到他的这种状态,我的心也一直紧紧地纠结着,幸好,输液之后肚子已经不怎么疼了,只是饿得慌。

所有检查结果出来后,我急匆匆地奔向医生办公室,而医生却已下班走了。入院的第一夜,爸爸时不时地念着“好饿”,我只能安慰他,让他忍着。我把检查结果拍照发给一位医生朋友看了一下,确认就是胆囊炎+胆囊结石,她建议做手术。忙活了一天,终于得到了一个不是结果的结果。

14日早上八点,主治医生和科室主任会诊后,我们立即同意了手术建议。医生说尽快安排,我只好耐心地等待,心里着急却无用。爸爸也只能继续挨饿,靠着输液坚持着,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我以为他会像别人一样闹腾,结果,他只是默默地忍着,只是偶尔说一句“快饿晕了”。他每感叹一句,我也止不住叹息:病来如山倒,真的太难了!

上午十一点,爸爸被推进了手术室,我和其他病人家属一起,在不大的等候室候着。等候室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喇叭,不时地喊家属的名字,被喊到的陪护家属赶紧起身,小跑到手术室旁边的窗口:基本上都是医生在交代手术的风险或麻醉的风险,或者就是手术结束了,把手术过程中切下来的囊肿或结石给家属过目,或者就是告诉家属手术比较成功到电梯口等待病人。

10分钟,20分钟,30分钟……我却久久未被“召见”,心里不知不觉就着急了起来。好不容易轮到我了,医生却告诉这个手术可能会做开腔手术,可能会大出血,可能会感染,可能会……总之,就是有许许多多的不可控因素。但我想啊,爸爸都已经在手术台了,已经做了麻醉了,难道还不动手术?于是,我赶紧签字确认。其实决定手术之前,主治医生已经让我和爸爸签了很多张“确认”和“知晓”的“背书”了。但是,在手术室外等着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煎熬。尤其是看着一个个其他家属来了依次坐着等待,然后签字确认,然后又被喊着去接病人,一个个家属又离开……但是,喇叭里一直没有爸爸的名字,心里真的很慌,很无助的慌:未知的世界才是最可怕的,我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慌得怕的感觉。

于是,我就走到窗户边透气。手术室是在第一住院大楼的十楼,三层的儿科楼和五层的第二住院部就在它的下面,不时穿梭其中的是一个个病人或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还记得成都的一位老朋友曾多次分享给我的话:“生活中遇到想不通的时候就到医院去看看,就想通了。”是啊,只有人到了医院,你才会直面生命的脆弱,才会更加珍惜生活给予我们的一切,也会坦然地面对生命的意外。或许,在与之抗争到底的过程中,也会发现生命的可爱。

静立窗前许久,我发现,儿科楼围墙边上那栋五层的民房顶上凸起的楼梯间外墙上,涂丫着一些卡通画,还有大大的“2022好起来”几个字。不知道这是医护人员的杰作还是病人的自我鼓励,抑或是对生命的祝福。而民房外面那片狭长的被城市建筑包围着的菜地,已种满了四季豆、辣椒以及豇豆等时蔬,此时正散发着诱人的绿。再远点儿的街道上高高低低的黄角树,一片片叶子,一丛丛树枝,满满的,也全泼洒着生命的绿。本来躁动不安的心,不知何时又平复了下来。

就在手术室外等待的过程中,一条信息在家人微信群里弹了出来:“二爸又住院了”。我站在窗户旁边,立即联系了二娘,她说二爸就住在第二住院部四楼。唉,真不知道许久不见的二爸如何了。

(二)

焦急等待的时间总是很煎熬,但并不意味着她就停下了脚步。下午一点半的样子,我终于在电梯口再次见到了爸爸。他一见到我就问:“手术做完了吗?”我说做完了。看来,被麻醉后,他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觉。

回到病房后,医生说:“接下来的两小时,病人不能睡觉,注意让他保持清醒。不能进食任何东西,水都不能喝!”我只得照做。

我去开水房打了一盆开水,时不时地用温热的毛巾给爸爸擦擦脸,或擦一下脖子。但是,爸爸还是不停地打瞌睡,甚至还在做梦和微微地打鼾,我只好翻一翻他的眼皮,让他睁下眼,或让他扭动一下脖子,在医院听医生的话是必须的。毫无疑问,与他而言,这两小时是煎熬的两小时。

给他洗脸洗脚时蓦地发现:爸爸真的老了。波浪线状的皱纹线条粗粗的,眼睛两侧的鱼尾纹仿佛刻刀刻上去一般,是活生生的几十年务农的缩影。临床的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哥老倌说他自己黑,我倒觉得爸爸和他比起来好像更黑:脸是红褐色的,手是红褐色的,脚也是红褐色的。这是典型的老农民本色。

两个小时的术后观察期过后,爸爸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觉了,我也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很快,时间来到晚上,同病房的家属都外出弄吃的去了。爸爸也醒了,可是医生说他不能进食——米饭不行,面包不行,就是白开水都不行,实在是嘴唇干了,可以用点水润一润。“没有办法,这个病就是这样,我们都一样。”同病房的病友也这样说,再看老爸,无奈的眼神中多了一些释然。

同病房的家属回来后,我请他们帮忙照看一下还在输液的爸爸,然后就出门准备晚饭。走到一楼大厅外面,我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第二住院部,扫码进去后直接到了四楼。幸好,四楼入口的护士不在,我顺利地找到了二爸的病床,只有二娘一个人在旁边。病床上,二爸睁开眼,还叫了我的名字。看到他状态还不错,本来紧张的我放心了不少。可是看着床单上的斑斑血迹,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鼻腔,躺在病床上的二爸,不知道受了多大的罪。看着他平静的脸庞,我都记不得这是他第几次住院了。

一直守在病床旁边的二娘也是一脸的疲惫,双手一会儿捏着二爸的手臂,一会儿揉着二爸的脚掌。我劝她休息一下,她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样子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于是就出去打饭。

蒙蒙细雨,盘旋在头顶,我的思绪却是飘的:爸爸手术成功了,二爸呢?该怎么办?雨丝顺着风,打湿了我的头发,而我却浑然不觉:打好饭菜直接回到二爸的病房,打开饭盒,和二娘一起吃完后才发现头发已经打湿。再次回到爸爸病床边时,发现他的精神状态并不好,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吃东西还是因为二爸的病重。

15日凌晨2点零9分,二爸又抢救了两次,二娘给我打了电话,我不知为何居然没有听见。待我16日早上送饭时发现,二爸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但是头脑非常清醒,还和我聊了几句,我看心率检测的数据也比较正常。当天晚上,我接到堂弟的电话赶紧奔跑到他的病床前,医生都已经无可奈何了,但是,堂弟和二娘一直在鼓励二爸:拼命吧,拼过来了就对了。二爸虽然状态不是很好,但是,他一直咬着牙,一直忍着痛。我们都知道,他从来就不曾放弃。虽然肝腹水四五年了,但是乐观向上的他,不仅学会了开车,从未跳舞的他还学会了跳舞,并且还参加了许多舞蹈和舞蹈剧的演出。可以说,这两年,是他人生最潇洒的高光时刻。但此刻,他却躺在病床上,拉血不止,输进去的血,很快又流了出来。我们都知道,他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

就这样,坚持到16日白天的二爸,又是输血,又是输血红蛋白,又抢救了好几次。下午五点左右,堂弟见他实在不行了,就送他回到了乡下老家。大姑、二姑、三姑、幺姑都到齐了,堂妹也依偎在二爸的身旁,他最后还特别交代:一定要给亲朋好友准备好牛奶,多准备吃的......就这样,二爸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他的大哥我的爸爸,还在医院住院;他的兄弟幺爸,也远在浙江的疫区无法回家。幸好,他的一儿一女都在身边;幸好,他坚持到了回家的最后一刻;幸好,他还享受了人生最后的快乐时光。

(三)

也许,他的离开也是最好的解脱。

回想几年前二爸第一次检查到病重的时候,他就乐呵呵地每天坚持走路,前面几十年都在忙碌一家人生计的他,放下了一切,每天和病痛做斗争,每天和口食之欲战斗。后来,又是学车,又是学舞,硬是把自己活成了年轻态!这是他最难能可贵的地方,也是我们后入骄傲和值得学习的地方。

当堂弟在家族群里公布二爸走了的讯息时,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精神的一个,咋个说走就走了呢?!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二爸一直在和病魔作斗争,一直在坚持,一直在改变,一直在战斗——只不过,很多时候,是他一个人在战斗罢了。

2022年的三月,清明刚过,雨季初临,二爸却离开了我们。愿他最天堂舞出最帅的自己,演绎另一端精彩,活出永远的范儿!

逝者已去,我们心中的痛还在。

朝阳正好,我们朝着心中的目标前进!

岁月不居,我们将会更加勇敢地直面人生的意外与痛楚!

20220420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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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我和春天有个约会!


2022这大好的春天,你错过了什么?

开学早规划 |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2022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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