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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城文学微刊  作 者 简 节  徐丽明 都说女儿和爸爸最亲，因为只有爸爸，才会不讲理地宠你。在这种宠爱下，我是个四十多岁总也长不大的孩子。 “爸爸，早餐要丰富，早上吃好了一天才精神！”于是早餐就是各种馅儿的火烧粑、煎饼和煎鸡蛋。 “爸爸，对面的小媳妇做的披萨饼看着好好吃啊！”第二天，我的餐桌上忽然就有了披萨，“看看我做的像不像？” “爸爸，我想减肥，早上要吃得像皇帝，晚上要吃得像乞丐。”早上起来，桌上就是红枣、枸杞、百合、红豆，还有山药煮的小米粥加鸡蛋。 “咦，我又来快递了。”我歪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哪里？我去帮你拿吧。” “明天有个活动要参加，这衣服要是配黑色的那双鞋就好了，掉家里了，就脚上这双凑合着。” “什么样的鞋，我去拿，就当步行锻炼” “爸，我打牌去了。” “去吧，我带朗儿出去玩。” ………  我奢侈地挥霍着父爱，却从没想过，健朗的父亲会突然病重。 忽然有一天，医生对我说：“你爸的检查情况不好，怀疑是胃癌，要到武汉做进一步检查。”那一刻，惊慌，恐惧，无助，心疼……我跑到外面放肆地大哭。 一个礼拜的煎熬，比我记事以来所有日子加起来还长。尘埃落定，无情的现实粉碎了我心头那单薄的侥幸。强忍住泪水，我带爸爸住进了武汉协和医院。 走近手术室，我紧紧拉着爸爸枯瘦的手不愿松开，我怕这一松便是永别。 “不怕，你们别担心。”反倒是爸爸安慰着我。 中午十二点，看着绿色被子裹着的父亲被推进一间很大的手术等候区，那里排放着许多等候手术的病人，我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直到看到手术室的两扇厚厚的、冰冷的大铁门缓缓合上。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肆意的流淌。 老公扶我坐下，劝我不要难过，手术后爸爸就会好起来。 手术室外，我和老公默默地坐着。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不由自主的走到手术室门口，可是除了冰冷的门什么也看不见。不停的有医生喊xx的家属到门口等候，每喊一次，我的心就骤然缩紧。三个小时，四个小时，起来，坐下，又再起来…… 三点四十分，终于听到喊徐xx的家属。我和老公立马跑过去，医生端着盆子告诉我：“这是你爸爸的胃，给你们看看。”我的心口一阵阵疼，那是爸爸的胃，是我六十多岁的老父亲身体的一部分！老公赶紧抱着我，我趴在他的胸口哭得站不住。 病房里做过这种手术的都说最多六个小时，五点半，我和老公又站到手术室门口，生怕医生喊我会没听到，五点四十……五十……爸爸就要出来了，我紧张、害怕、担心。六点了，可能再过几分钟吧？ 六点十分……二十……三十……我越来越害怕，浑身颤抖。老公抓紧我的手说没事的，要是有事医生会告诉我们。我还是忍不住，看见手术室出来一个护士，就问：“医生，麻烦问一下我爸都进去六个半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 “不知道，你问他的医生。”护士冷冷地回答。 六点五十了，又出来一个护士。“医生，麻烦问一下，我爸都进去快七个小时了，怎么还冇出来？” “在醒麻醉吧。” 这回答让我略微好受了些。手术室的大门一点缝隙都没有，我使劲的想看看里面，却什么也看不见。每次有医生进出，我跑到门口努力想搜索爸爸的影子，然而都不是。 七点十几分的时候，终于听到喊爸爸的名字。我看见两个医生推着他从那扇门里出来，脸上、身上都插满管子，面色憔悴。 “爸，爸，我们都在这里，你感觉怎么样？” 我看见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微微的点了点头：“其实我早醒了，就是有一点难受。”他轻声的说。 “我知道，我知道，爸，你很坚强！我们这就回病房。” 一进病房，医生就赶我走：“你们俩留一个人照顾，另一个赶紧走！” 老公说我力气小，他留下。我感觉这是我失而复得的父亲，我怎么舍得离开？ “医生，求你让我留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医生说这是医院的制度，如果我再不走就叫保安了。 我走出病房，绕一圈又溜了进去，躲在厕所里，然而病房有两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医生护士不断的进进出出，我就只能看一眼又躲进去。最终还是被他们发现了，老公说：“你回去吧，放心，我会照顾好爸爸的。”我无可奈何的出来了。在医院的楼下又哭一通。 第二天早上四点我就起来，想溜进去替换老公休息一下。楼下的保安在椅子上睡着了，我和姐姐轻轻地溜进去，到了十七楼，刚一进门，几个护士就来了，我们说尽了好话，还是没能看上爸爸一眼。等到中午也没有机会，我只能带着老妈和儿子回家了。 老公，你辛苦了，谢谢你！老爸，您要快点好起来，没有您，我再也不会是个幸福快乐的宝贝。我好想你们！ ……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爸爸手术很成功，恢复得很好；而我，也学着长大了。 “爸，你今天吃水果了吗？” “爸，记得少吃多餐哦！” 爸爸搀扶着我，走过了四十几个春秋。我默默祈祷：上天，请让我也搀扶着老爸，再走四十个春秋！ 你“在看”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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