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疫情弥漫两年，人们关心着远方的元宇宙和个人的情绪，过着头脑里的生活，与身边具体的世界却越来越疏离。 我看完了挻厚的一本非虚构作品集《单读25：争夺记忆》。文字是记忆的容器，把两年前的春天和当下这个冬天交融到一起，把头脑与现实联结到一起。 《在全世界的附近》 没有人可以是孤岛。2020年，世界人民都不好过。日子从最初的恐慌焦虑变成绝望，又变成听天由命，又变成珍惜每一点日常的快乐。 书中，欧洲喀麦隆一个老酒鬼感叹，没料到居然有一天，自己的手比嘴喝的酒还多（手上涂的消毒酒精超过饮酒中的酒精含量）。 2021年12月，我西安的朋友在微信朋友圈写道：封小区居家隔离第10天，一位26岁少女饿醒后，搜罗冰箱里的菜，做了一份奢侈版方便面，而感到满足。 《贝鲁特来信：从革命到瘟疫》 一个患抑郁症服药的人，生活在受着内乱、经济崩溃与疫情三重打击的国度，是怎样的状态？ 其实，也是寻常的生活罢了。 再黑的夜，也有星光：“我们所有人都不得不设法利用从内部空间——房屋之内，自己的心灵之内——能搜罗出的任何东西，为自己制造出一个值得过的生活来。而在所有长而幽暗的走廊尽头，总是有一个闪着光的、被许诺了的未来，它会在'这一切结束之后’，辉煌绚烂地在我们眼前展开。（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在某个意义上，梦想一种生活要比实际去过那种生活愉快得多。）” 《人觉得自己渺小一点也挺好》 这是小短篇：村子轰轰烈烈要拆迁，疫情叫停了一切野心和算计，人们恢复到靠土地为食、与自然为伴。 我想起2020年春天，我们为在买菜APP上抢不到菜而惶惶不可终日；而我在乡下的朋友，守着粮仓里没打的谷子，期待着地里正长高的菜苗，有时悄悄下河捕鱼，以此维系着稍微平静的生活。 人在自然面前，确实渺小。尽量保护好自己，学会与疾病共处。 文中有这样一段景物描写： “好像一切就忽然停了，只有春天的到来不会被停下来。从光照就能感到春天来了，那光真是明媚，还有开了一地的阿拉伯婆婆纳、草地、云、河水，都像是新的，发着光，轻软温柔。大自然比我们久远，我们年轻而易老，一生十分短暂。” 《普通疫情生活图景》 菜市，地摊，快递员……当习以为常的生活被疫情剥离，才发觉它们的宝贵。 疫情后，我似乎稍微喜欢亲近人了。邻居家的鸡叫，喧闹的广场舞音乐，烧烤摊的香味，小贩们的招揽笑容，都带给我“劫后余生”“岁月静好”的安慰。我和做美甲的小姐姐、卖手工饰品的小姐姐都加了微信，不见面的时候互相点赞朋友圈。 和“附近”联结，和具体的人联结，越在危机中我们可能越需要这种“活着”的现实感。 《危机中的未来，以及乐观主义时刻》 它是全书最后一篇。 疫情打碎了人类把握线性时间、把握生活确定性的美梦。肉身隔离，悲喜不通：在低风险区，我暂时享受着坐出租车不戴口罩的呼吸自由；在中高风险区，朋友们一边忍受每日一签全员核酸，一边冒风险去办公室做坚强打工人。 这些失控的时刻，本篇作者说，“显然混杂着不得已，不安，焦虑和探索”；然而同时，“这些开放的历史事件，似乎蕴含着超乎想象的勇气和改造未来的动力。” 2020疫情最重期间，重庆朋友寄来一箱口罩，缓解了我的焦虑；我立即给四川、湖北和身处同城另一头的朋友们寄去一部分，缓解一下他们的焦虑。 本地一家咖啡馆的老板，自掏腰包每天为定点收治医院的医护人员们送去免费咖啡，朋友纷纷给他转账支持，我也捐了几杯咖啡钱，这场送咖啡行动持续到本地收治的患者清零。 武汉的一些大学生和公益人，在网上发起全国居家隔离人员的声音征集活动，用口述历史的方式分享经验、彼此鼓舞。我参与录了一段声音。他们的征集活动勇敢做了两三期。 2022的新年，天津的许多民间公益组织和市民参与到抗疫行动，其中包括我的牙医，我在朋友圈看着他前一天支援下乡，说手在冰凉的消毒水里有刺骨的感觉，第二天他照常上班处理三十几人的门诊病历。 这很像书里一句话：“在有偿工作之外，生活还包括共同体、联结和对他人的关怀。” 这些事儿，没有《2020的谜语》一篇记述的志愿行动那样大的帮助效果和鼓舞作用，但都是我们在用“行动”和“联结”，尽力对抗着失控的时刻。  我的个人轨迹也在被改变。2019年底离职回老家，疫情打断我找工作和旅行的计划，也给予我契机，促成考研的新计划。我逐渐不那么执著于规划和控制什么，活在当下、拥抱不确定性，原来可以实现另一种安心。 “瘟疫的黑年轮和我们的白年轮，相间而行，你无法错开。生长，被磨损。树桩咬住斧刃，好让年轻的嫩芽长出来：为灾馑之年留一圈记号。”（一组短诗：一月到六月） end.  旧文回顾 读书|行路|谈心|收集记忆 关注上，别走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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