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一个下午,我骑自行车去镇上。 自行车掉了链子,我蹲路边修。 两手是油,半天也没弄好。 有一辆自行车经过,一个不认识的男孩。 他帮我修好自行车,微笑着离开。 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没来得及说句谢谢。 他皮肤很白,长得像苏有朋。笑起来有好看的酒窝。 ![]() 村子里来了一家东北人。 能看出他们是城市来的。 不知什么原因落户到我们的村子。 女的会剪头,村里人排队找她理发。 我也是在她手里剪掉长发,至今没再留起。 这家人看上去过得很富裕。 他家儿子买了250摩托。那时,几个村子里都没有摩托。 他家儿子的摩托轰隆隆从村里的土路飞驰而过,惹得尘土飞扬和街边人们羡慕的眼神。 经常见那家儿子摔得“少皮没毛”。 这家女人有个台湾的亲戚,男人比她小很多岁,也有自己的孩子。 关于他们的家庭组合,有很多个版本。 那女人有一个粗大的金镯子。 她见人就笑,人走后笑容也快速消失。 ![]() 生平第一次做贼,是跟着小伙伴一起去偷生产队的蔬菜。 带我去的女孩比我大三岁。 天下着小雨,我们接近菜园。 我吓得双腿无力,嘴唇哆嗦。有人经过时,她故意大声跟我说话,我支支吾吾一句接不上。 我们从树丛钻进菜园,首先找到埋在沟里的土豆。她去摘了茄子。我摘了一个胳膊长,大腿粗的番瓜。 回家后吓得大病一场。还被娘好一顿臭骂。 做贼,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 十八岁,跟小伙伴去青岛即墨。 一家简陋的旅馆,没有门锁。三张床。 房间里住了一位老人。现在想来也不过60来岁。 老人说,她来自赤峰,来青岛找女儿的。住这里半年了, 她的女儿跟单位来青岛崂山旅游,大雨后失踪。 她给我们讲了很久,她说什么也不相信女儿就那么没了。 那晚,我们听得害怕。把另外一张床拖过来,顶着门。门上又摞了椅子。 ![]() 栋一岁多,我腰疼打了封闭。 一个小时后,抱着栋出去玩。 麻药过后腿没力气走路。娘俩在距家五百米的地方没了办法。 有个高中男孩经过,跟我们打招呼。 他住姐姐家,跟我们一个院子。 我问他回去吗?他愣了一下,问我什么事? 我说,你要是回去就帮我抱着孩子,我腿没力气了。 他说回去。 他抱着栋,我在后面慢慢跟着。到家门口,他把孩子给我,跑步回去。 我问你怎么不回家? 他说,我本来也不回家啊姐。你需要我就是帮忙的。 这么多年了,还是谢谢他。 ![]() 一起去潍坊学手艺。 她每周都来看我。 每次临走都把自己的零花钱塞我枕头底下。 她小我十个月,结婚前一夜还跟我一起睡在我家。 之前我们一起住。 那晚,我们背靠背躺着。谁也不说话,都能感受到彼此后背在抽动。 我结婚早,急不可待地逃离。 很多不舍。 ![]() 我结婚时没有家具。(奇怪,那怎么过的?) 结婚后租住的房子。 学校的旧课桌是我们的家具。 一年后的冬天,请人做综合柜。 两个木匠,一天管两顿饭。 我每天都去买菜,蒸馒头。 一个月后,我瘦了五斤。 柜子做好,放在屋子里,油漆味太大。 深冬,开窗睡觉,第二天咳嗽高烧。 那套白色柜子在我离开后,不知去了哪里。 ![]() 开店时,每到赶集爷爷都来看我。 人多,也没时间跟他说很多话。 爷爷坐我对面,笑眯眯看我嘴巴不停地张罗着卖货。 我忙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柜台一角有一把花生或者几个橘子。 有个春天,爷爷要去吉林姑姑家。 那年,爷爷八十岁。 他去跟我告别,我烧水给他洗了脚。给他换上干净的秋衣秋裤。 总害怕这次离开是万一再是最后一次。 一年后爷爷回来,感觉失而复得。 ![]() 夏天,特别热的一天。 娘打电话让我们回家吃茄子盒。 娘趴在大锅上,汗珠子噼里啪啦掉落,锅里吱啦吱啦响。 那时我还能吃韭菜。 韭菜肉做馅,我娘做的茄盒最好吃。 (未完待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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