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缘起 1983年6月的一天，在广州市象岗山上发现一座大型古墓，经考古专家确认，该古墓是岭南地区迄今发现的规模最大、出土文物最丰富的诸侯王墓，墓主人为赵佗之孙，即第二代南越王赵眜。由此结合文献资料，秦汉时期神秘的南越王国终于浮现在世人的面前，南越王国在当时所属的百越地区虽然处于中华传统文化圈的南部外缘、祖国大陆的南部边陲，却使得秦始皇集聚50万刑徒去艰辛开拓。秦末农民起义之时，驻守南越地区的龙川县令赵佗趁机自立、建国称帝，深为汉室提防与忌惮。  南越王国作为《史记》文献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政权名，其由来极具传奇性色彩。秦末之时，南海郡（今广州）龙川（今广东河源市龙川县）县令赵佗，趁中原反秦战争之机，兼并桂林（今广西境内）、象郡（今广西西部和越南北部），据有岭南全境，闭关自守。秦亡后，赵佗自号“南越武王”，对越人“不用汉法”，推行“和辑百越”，委越人首领为将吏，管理本部落；尊重越人风俗习尚，“椎结，箕踞”，变服从之，并提倡与越人通婚等措施，使“粤人相攻击之俗益止”，社会生产得到发展，故越人咸尊赵佗为“蛮夷大长老”。后被汉高祖封为“南越王”，共同开发中原与岭南的交通和贸易，旋即因吕后擅权，以中断向岭南输入铁器、牲畜等相要挟，迫其服属。岭南各族不服，拥赵佗为“南越武帝”，发兵击长沙王等，与汉朝抗衡，汉文帝即位后，取消吕后禁令，再派使者陆贾南来修好，岭南复归汉朝。后掌权的南越王国宰相吕嘉等坚持地方割据，擅杀汉使及亲近汉朝德南越国王和太后等。元鼎五年，汉武帝派路博德、杨仆等将领，五路出兵，入据番禺，翌年十月俘吕嘉及南越王，南越王国亡，历经五世，共九十三年。 古代越族曾以会稽为首都，建立过国家。公元前333年，越国为楚国所灭，从诸侯中消失。当然，这个越国并不是包含所有越族的诸侯王国，是我们现在所熟知的越王勾践之母国，位于吴国之南，定都会稽(今浙江绍兴市)，疆土范围大致包括今浙江大部和江西一部分，并于前473年灭吴后尽有吴国故地，势力范围一度北达江苏，南入闽台，东濒东海，西达皖南、赣东，雄踞东南。《史记·勾践世家》记载说，越国灭亡之后，“越（族）以此散，诸族子争立，或为王，或为君，滨于江南海上，朝服于楚” ，处于四分五裂的混乱局面。 南越建国序曲秦朝建立之前，南越王国所属的广大南方地区尚不属于传统的中华传统文化势力圈范围之内，其疆土范围也仅有北部一些地区与楚国文化源流更为相近。南越地区在《史记》中称“南越”，《汉书》称“南粤”，在今广东地区生存的先民属百越之中的南越部落。先秦时期，广东境内居住有南越、西瓯、骆越等族群居民，演化为今天广东地区的壮族、瑶族、畲族等少数民族，聚居在连南、连山、连州等粤北地区。  公元前221年，也就是秦王嬴政二十六年，秦国出兵攻灭最后一个齐国，基本上完成了整个中国的统一。随即秦始皇派大军挥师南下，开始了经略岭南的历程。五岭以南，在中国历史上是百越人活跃的少数民族为主的蛮荒地区。前文也已经提到，古代就有越族人以会稽为首都，建立了越国。尽管后来越国为南方霸主楚国所灭，其正名自此从文献典籍中消失，但是我们仍然可以看到越国余族继续活动在广大南方地区的记载，并且互相对抗，割裂为不同的小政权。我们需注意，此时的越人和之前统一的越国是有区别的，之前的越国是在战国列强中数一数二的，最著名的越国国君勾践曾经卧薪尝胆数十年，最终奋发而起，一举灭掉仇国，跻身战国霸主位置，甚至一度主导了整个南方的政治局面。但是越国灭亡后，越国余族就分崩离析，分化为数个越人民族小政权，它们之间互相对抗，彼此争斗，逐渐从传统中华文化圈中退了出去，成为现在人们印象中的性本旷悍的“南方蛮族”。《史记·勾践世家》有所记载，越国灭亡后“越（族）以此散，诸族子争立，或为王，或为君，滨于江南海上，朝服于楚”。楚国灭亡后，秦国占领了楚国的广大地区，自然而然就需要直面南越了。按照秦始皇的战略构想，欲将整个岭南地区纳入大秦帝国的版图之中，就要出动大批军队攻占岭南，然后再需要大量人户充实南方，从而实现帝国对岭南地区的永恒控制与镇守。   第一次南征，秦始皇选择南攻岭南的大将是屠雎。“将楼船之士南攻百越”。但是在秦军攻略岭南的过程中，遭受到当地越族人民的强烈反抗，他们穿入山林，昼伏夜出，疯狂袭扰秦军的战略据点和后勤补给线，以至于秦军每每拿下一个地区后，往往来不及有所经营，就很快又被越族人民收复。在这种激烈对抗的过程中，秦军将领屠雎也在一次战斗过程中不幸战死，秦帝国经略岭南地区的进程十分缓慢，代价巨大。第一次南征的失败为第二次南征总结了经验和教训，故第二次秦始皇任命任嚣和赵佗进行第二次南征时，不仅在军事上作了更加充分的准备，而且在行政配置上也做了相当的努力，其中就有监御史禄前往南岭地区开凿灵渠，以便于保障军事后勤补给。经过长期的军事斗争，秦军所征服与控制的地区越来越多，其中很大一部分地区稳固后并被保留下来。大秦帝国一方面保持军事行动的同时，另一方面为了巩固所征服的岭南地区，开始从内陆迁徙民众，被迁徙民众的主要身份首先是被灭的六国遗民，接着是商工赘婿之流，可仍不能满足控制南方的迫切人口需要，最后始皇帝甚至下令将全国广大刑徒编伍送至南方地区。就这样，内陆先后有55万军民被派往五岭地区戍守。这种大量人口的南徙也就成为秦军在岭南发挥有效统治的开始，同时也为赵佗经营岭南奠定了人口基础。为了安抚戍守在岭南地区的广大军民，赵佗还上书秦始皇帝，“求女无夫家者三万人，以为士卒衣补”。名为“衣补”，实为“妻子”，其根本就是想让戍卒在岭南地区成家立户，安心扎根岭南，最好断绝北归之心，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彻底征服广大岭南地区。秦始皇接受了赵佗的建议，即发五千妇女到岭南。此后，秦中央王朝仍不断从中原地区移民戍边，将前期与越族作战的军事成果逐渐巩固。岭南战事基本结束后，秦王朝很快就对岭南地区实行了郡县制，分置岭南为桂林、南海、象郡，任嚣为南海尉代为执掌岭南军政大权，赵佗被委任为南海郡龙川县令作为任嚣之副。  南越趁时建国 历史充满戏剧性情节，如果按照正常的故事情节发展，假以时日，岭南地区会在王朝稳定的经营下，与北方连结为一个整体，风俗归一。但秦始皇在最后一次南巡后病死，赵高李斯等人篡改诏书，扶持胡亥上位，并且赐死扶苏、蒙恬，清除任何可能威胁他们执掌朝政的政治对手。胡亥即位后，推行的是比秦始皇更为酷烈的暴政。天下苦秦久矣。秦始皇时期，本就处于崩盘边缘的、不堪重负的民众，到二世时再也不能忍受更加紧绷的社会压力，于是积蓄已久的民愤再也不能抑制，如汹涌澎湃的黄河巨浪冲垮决口。公元前209年，陈胜吴广率先在大泽乡发动起义，霎时全国响应，各地纷纷杀秦官而起，那些被秦帝国所攻灭的六国移民，也趁着这次秦末农民大起义，迅速组织力量投入到复国浪潮之中。那些早已失国的六国贵族纷纷自立为王，秦朝灭亡后，由霸王项羽分封的诸侯王国不满于既得利益，又开始互相攻伐，诸侯混战局面再次在中原大地爆发上演。  岭南地区的五十万秦军及移民，处于远离中原的绝佳战略地位。彼时中原诸侯混战不已，烽火连天，十室九空。但是岭南却选择避战自守，有理由怀疑岭南部分军政领导者对于秦朝的灭亡早有估量，甚至早就做好了闭关割据、静观天下大势的战略准备。最初跟随秦始皇政策经略岭南的屠雎，作为始皇帝钦点的南征最高军政领导已经战殁，后来接替屠雎的大将是任嚣和赵佗，他们在中原农民起义剑锋直指咸阳之时面临着两条路径选择，一是带领岭南军民北上参与平定起义，二是断绝关卡割据自守，静观其变。很显然，任嚣、赵佗根本就没考虑过回军北上，要不然任嚣在弥留之际可以从容告诫赵佗要迅速切断北上的通道，立足岭南并将主整个岭南军政大权的南海尉一职交予赵佗。赵佗接手南海尉后，果断出手，雷厉风行迅即下令切断北通中原的道路，并且传告横蒲、阳山、湟谿关闭关聚兵自守，还以军法直接诛杀了一批死忠于秦朝的官吏，令本人党羽代理官职。尤其是在得到秦朝已经灭亡的消息后，赵佗出兵进攻桂林、象郡，整合了整个南越地区，自立为“南越武王”，定都番禺，建立“南越王国”，接下来为了继续拓展国土疆域，赵佗率兵继续南下，用计灭掉今越南北部的安阳王国及一众小部落，将统治范围南扩至红河三角洲地区，成为秦末大乱中举足轻重的割据政权。  赵佗取得南越军政大权的过程值得再三推敲。按秦朝郡县制，郡有守丞尉，郡下设县，赵佗作为任嚣属下不与任嚣同级，与南海尉任嚣同级的可能有桂林郡守丞尉、南海守丞、象郡守丞尉，似乎还有一套监察系统的班子，如监御史。从职位接替顺序上，赵佗在接替南海尉的顺序上并不占优势，有一种可能是赵佗本就是任嚣的亲信，任嚣病重后将其从龙川叫来令其代职，并无中央号令承认，原因是任嚣相信赵佗代职可以保证南越五十万秦军民的生存，其余郡丞守尉不足以依托。如果不是赵佗用特殊手段谋杀任嚣以取得南海尉的话，那任嚣解职托于赵佗，就是完全出于任嚣对赵佗的绝对信任。秦法严苛，深入秦官吏骨髓，不见正式任命就不服从赵佗统治，奈何秦朝已经灭亡加之路途遥远，急切间不可能得到中央任命，赵佗事急从权违抗秦法果断处置才获得南越军政大权。不论哪种原因，赵佗确实得到了极大的军政权力，在他执掌权力后第一件事，就是急于闭关切断和北方的联系，诛杀部分忠秦官吏、替换任命亲信为官就是为了保证自身权力稳固，由此可见其心思果敢坚决，毫不迟疑。也正因此赵佗得以迅速稳定了南海郡军政大权。这时赵佗能够牢牢掌控的应该只有南海一郡，其余两郡似乎并不知道任嚣已经死亡赵佗接替的事情，这也是赵佗会在秦朝灭亡后，才敢出兵攻击桂林、象郡。以上二郡不服从赵佗统治是显而易见的，赵佗在秦亡之前也确实有所顾忌，是为防止秦未灭进行反攻倒算。故赵佗在秦亡后当即出兵占领桂林、象郡，修筑城防加固关隘，聚兵自守，进行一系列自立的操作，随后整个称王的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足见他蓄谋已久并未曾做出回师北上的军事准备。赵佗成功的在中原诸侯混战的情况下将整个岭南地区成功控制，并施行一系列措施稳固了自己的统治，为了断绝军民北归的念头，他封锁消息，隐瞒真相，加强与地方越族百姓的融合交流，令军民积极与越人通婚，吸收越人贵族加入南越政权，推广耕作和桑蚕技术，对越人进行教化整编，一定程度上也让汉族军民适应越民文化风俗，从根本上缩小汉越两族的文化差异，从而减少两族的矛盾对抗，更好的为维护一个新生的南越政权同向努力。 南越与汉纠葛楚汉相争结束后，汉王刘邦最终取得天下，建立西汉王朝，史称汉高祖。此时是赵佗称王满五年。刘邦先后剪除和项羽相争阶段时所立的异姓诸侯王，强化了刘氏一姓的汉朝天下。为了减少大臣们的畏惧和敌对心理，他与大臣们杀白马盟誓，约定“非刘姓而王者天下共击之”，一是为了安抚之前诛杀异姓诸侯王而惊慌失措的功臣，二是为了保证刘姓一家天下，三是为了与功臣平分天下大权，共享“坐天下”的福利。刘邦铲除异姓王时，赵佗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并没有得到中原诸侯王们的关切，王朝统一前不仅之前自称西楚霸王的项羽，还是已经成为大汉高祖的刘邦，都对这个南荒蛮夷之地的赵佗不闻不问。直到公元前196年，刘邦在恢复因白登之围造成的惨重损失后，才转换了与周边政权的政策，北面面对匈奴只能采取和亲政策，南向则派遣陆贾出使南越，在名义上使赵佗接受臣服，虽然汉朝中央政权不一定具备武力收服赵佗的能力，但对于两者的关系是定位准确了。此时的南越武王赵佗冷静异常，不同于历史上任何时期的少数民族统治者，他来自于中原，深知中原统一王朝政权的巨大能量，王朝虚弱之际他都只能闭关自守，何况汉王已经取得天下，再加上受制于各种条件的制约，他根本无力率领南越政权与中央对抗。由此，赵佗十分理智的接受了汉朝的册封，成为西汉王朝下的特殊“异姓王国”，并对中央进行朝贡。  高祖死后惠帝刘盈继位，惠帝喑弱，无力主政，高后吕雉辅政后偏袒吕姓宗族，想依托于吕姓宗亲执掌朝政以对抗开国功臣阶层，这就势必需要拉拢地方诸侯国联合对抗功臣阶层。为了拉拢长沙国，吕后不顾高祖时和南越政权定下的关系基础，容忍长沙国向紧邻的南越政权进行打击，致使二者间矛盾冲突日益增多，吕后下令“禁南越关市铁器”“牛马羊即予，予牡毋以牝”。本想息事宁人低调提升实力的南越最终不堪欺扰，并以此为借口脱离汉朝，自称“武帝”，并联一些越族势力进攻长沙国，由此开始和西汉王朝武装对抗。西汉中央在和南越的军事斗争中没有占到便宜反而损兵折将，因而吕后的统治受到功臣集团的政治进攻，功臣集团这一手漂亮的进攻时机精准，使得吕姓宗族一朝覆灭，吕后专权局面结束，文帝继立。  汉文帝刘恒即位后，再次派遣陆贾携带文书出使南越，在出使前还派人到赵佗老家真定修葺赵氏家族陵墓，百般示好，另一方面将所有责任推到吕后头上，并主动认错，希望赵佗以大局为重，继续称臣纳贡。赵佗也借机表明称帝不是自愿为之，而是之前吕后逼迫过甚，不是真心想和中央进行武装对抗，随后去帝号重归中央统治。此次称臣直到赵佗逝世，前137年，年逾百岁的赵佗去世，赵佗死后，孙赵胡即位，建元六年（公元前135年），由越人建立的闽越在吞并了东瓯故地后版图大增，闽越王驺郢发兵南侵南越国，赵胡派人向汉武帝报告此事。汉武帝赞扬南越有忠义行为，遵守职责和盟约，为他们出兵，派遣两位将军前去讨伐闽越。汉军还没越过阳山岭，闽越王的弟弟馀善杀死了驺郢，投降了汉朝，于是停止了讨伐行动。继任南越王赵胡（也名赵眜 赵佗之孙）为了表示对汉朝的服从，将王子赵婴齐派到长安为质。赵婴齐在长安为汉武帝充当宿卫，还娶了邯郸女子樛氏为妻。待到他即位为王，便向汉武帝上书，请求立妻子樛氏为王后，赵兴为太子。汉朝屡次派使者婉转劝告他去朝拜天子，但他喜欢恣意杀人，惧怕进京朝拜天子，会被强迫比照内陆诸侯，执行汉朝法令，因此以有病为托辞，未去朝见天子，只派遣儿子赵次公入京当了宿卫。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赵婴齐向汉武帝进献经受训练的大象和鹦鹉。 南越政权此后长时间未与中央发生龃龉，前113年，赵兴即位，由太后樛氏掌握政权，身为曾经的汉朝子民，她亲近汉朝，南越中央朝廷逐渐向汉朝靠拢。汉朝中央也历经文帝、景帝的文景之治，实力有了很大的恢复和发展，接下来即位的汉武帝刘彻终于在前辈帝王积攒的丰厚基业下，不再遵循开国时无为而治、休养生息的道家政治，而是一伸进取开拓之态，转向王霸天下的扩张之路。汉武帝在北面对抗进攻匈奴的同时，施行削藩之策收归中央权力，加强集权统一，并且在南方开疆拓土，目标直指南越。 南越灭亡之途汉武帝本以为南越可以传檄而定，最多也是像夜郎国那样派遣使者晓以利害就能主动配合中央设置郡县。事实上南越政权辅政的赵兴的母后本就是倾向于听从中央安排，然而南越内部以当地越人土著为代表的群臣则因南越王年幼，以不轨之心试图武装对抗汉朝中央，继续谋求分裂割据以推翻汉朝中央对南越政权的统治，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汉朝派樛氏的旧识安国少季前去规劝赵兴和王太后，让他们比照内陆的诸侯，进京朝拜天子。命令辩士谏大夫终军等宣传这个意思，让勇士魏臣等辅助不足之处，卫尉路博德率兵驻守在桂阳，等待使者，樛氏及赵兴同意彻底内附汉朝，但是，此举遭到以丞相吕嘉等为首的当地越人势力反对，吕嘉身为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在当地颇得拥护，坚持反对内附汉朝（在史籍中，吕嘉在赵佗时代就已活跃，此时年龄当有百二十岁，不符合常理，因此，有的历史研究者认为，吕嘉并非人名，而是南越国赐予当地越人首领世代相袭的称号，此说存疑，仅供参考），王太后闻讯摆下鸿门宴，企图在宴席中杀死吕嘉，但安国少季犹豫不决，未能成功，汉武帝得知南越国政权危机四伏的消息，责怪安国少季等使者无能；同时又认为赵兴和樛太后已经归附汉朝，唯独吕嘉作乱，不值得兴师动众，就于公元前112年派遣韩千秋和樛太后的弟弟樛乐，率兵两千前往南越。南越丞相吕嘉狗急跳墙，遂发动叛乱，抢先一步杀死南越王赵兴及其母后、汉朝使者，并且率兵伏击前来平叛的汉朝军队，另立明王婴齐的越人姬妾所生之子赵建德为王，与汉朝中央进行武装对峙。汉武帝大怒，索性直接用武力解决问题，在公元前112年，发动江淮以南十万大军分数路南下，水陆并进，向南越政权发动进攻。 有研究将数路大军整理为五路，分别是：一路以卫尉路博德为伏波将军，从长沙国境内桂阳下湟水，从湖南入连州，再沿江而到石门；二路以主爵都尉杨仆为楼船将军，出豫章郡,下横浦，从江西入南雄；三路、四路以归义侯郑严为戈船将军、归义侯甲为下厉将军，出湖南零陵，或下漓江，或下贺水，由湘江，利用灵渠入漓江至苍梧，沿西江而下，直逼番禺；第五路以驰义侯何遗率巴蜀的罪人及夜郎国军队，沿牂柯江而下直抵番禺。 比起秦朝时的南征百越，汉朝的南征更加顺畅，源于交通线路、军事资源、地理环境、工具与技术等领域的进步与发展，最为关键的因素在于汉朝国力历经几代经营，远非秦代可比，而且南越作为地方政权，发展受限，加之内乱影响，早就失去了和中央王朝对抗的实力。杨仆率领的水军有数万之众，驾驶的又是大型船只，在运输大部队和补给方面有相当优势。他们先用楼船军攻破豫章通向南越国的门户浈阳峡，再沿浈水一路南下。南越军队出动了小型楼船和独木舟船队，但都无法对配备了强弓硬弩和坚固防御的楼船造成实质威胁。楼船队攻陷番禺北20里的石门时，还顺便夺取了很多南越船只，并获得了南越在此储存的大批粮食。南越军再次出动反扑，仍然被汉军楼船击退。控制整个要塞后，汉军加紧休整，等待其余四路人马的到来。伏波将军路博德为求及时会师，甩开以步兵为主的大队人马，而只带几千精锐就前往石门和楼船将军会师。两军合力攻打番禺城，汉军以艨艟战舰与高大的楼船为平台，从水路进军，攀越城墙，不久即攻破并不高大的番禺城墙，乘夜放火，火光冲天，城内大乱，许多南越官员纷纷投降，吕嘉等人走投无路，逃亡海上。公元前111年冬天，汉朝军队最终攻破南越国王都番禺，将逃亡至海上的赵建德以及吕嘉党羽一并俘虏，其余南越官员亦相继请降。至此，南越王国历经赵佗、赵眜、赵婴齐、赵兴、赵建德五世五王后，国灭衰亡。南越王国属地被汉武帝划分为九郡，其中象郡被改为交趾、九真、日南三郡，以上三郡属地到达今越南南部地区。 余叙南越王国在文献之中被划为少数民族政权，但是其统治阶层原属于秦朝南征军民的军政领导，在与越族交流融合中逐渐吸收了越民文化中的一些血缘成分，但从本质上讲，南越王国的出现不是越族自身民族意识自发产生的一个独立政权，它实际上是秦末动乱之下由南迁汉民族军政长官主导下的汉越民族共存的一个地方割据政权。汉高祖刘邦之所以容忍南越政权的存在，恰恰是因为如同无法解决如何更有效控制整个帝国政权问题下的一个支线问题，在具备整个王朝实现完全的形式与实质的统一之前，那就只能令南越政权暂时存在，以待后世解决。但是在法理上，汉中央不容忍南越的“称帝”并立之举，而是让其臣服从属于整个大汉王朝。我们也就可以看到汉武帝时期，随着西汉王朝社会经济实力的恢复和进一步发展，汉武帝开疆拓土、巩固中央集权、强化中华大一统局面的目标得以顺利实现，而南越王国这个特殊的“异姓王国”也最终消逝于历史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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