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鲁恭一直把道德教化作为政理,不施用刑罚。许伯等人为田产打官司,多位太守和县令都不能决断,鲁恭替他们分析是非曲直,许伯等人都回家自我检讨,停止耕种相互谦让。亭长放纵他人借牛却不肯归还,牛主人告到鲁恭那里。鲁恭召来亭长,再三责令他归还他人之牛,还是不肯听从。鲁恭叹息说:“这是教化不能施行啊。”要解开印绶辞官离去。掾(yuàn)吏们哭着挽留他,亭长于是感到惭愧后悔,归还了人家的牛,到刑狱接受处罚,鲁恭宽恕了他不再追究。于是官吏们很是信服他。建初七年,郡县蝗虫危害庄稼,犬牙相错环绕县界,就是不进入中牟县。 河南尹袁安听说后,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派仁恕掾肥亲前去察看。鲁恭随行田间,一起坐在桑树下休息,有一只雉鸟飞过,停留在他们身边。旁边有个小孩,肥亲问他:“你为什么不捕捉雉鸟?”小孩说:“它将要生小鸟(不能害它)。”肥亲惊讶地站起身,和鲁恭诀别说:“我之所以要来,是要看看你为政的情形。现在虫害不侵犯边境,这是第一个特异之处;德化能及于禽兽,这是第二个特异之处;小孩子有仁爱之心,这是第三个特异之处。我再长时间逗留,只会是干扰贤能之人了。”(选自《后汉书》) 以德教感化百姓的本质是通过教化帮助人们恢复其本善真诚的天性。 其实除了通过教化,人也可以自我反身而诚达到复明天性的境地,这两种修身方式,到最后殊途同归。 唐·魏徵《群书治要·体论》里说:“夫妇有恩矣,不诚则离;交接有分矣,不诚则绝。”程颐先生说:“学者不可以不诚,不诚无以为善,不诚无以为君子。修学不以诚,则学杂;为事不以诚,则事败;自谋不以诚,则是丧其德而增人之怨。”《礼记·中庸》里更是道,“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故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至诚如神”。 《乾卦·文言》里说:“子曰:君子进德修业。忠信所以进德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周易·系辞下》里讲,“将叛者,其辞惭。中心疑者,其辞枝。吉人之辞寡。碾人之辞多。善诬之人,其辞游。失其守者,其辞屈。”《系辞上》中又说,“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 总之,诚是德的核心体现,唯有以诚立身,或自诚明,或是自明诚,方能活出生命的廓大,不朽,正如《左传·襄公二十四年》中所言:“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 马子莘问:“《中庸》有关修道的教化,朱熹说是圣人的人品、节操、悟性是天生的,拿来作为法条供天下人效法,像礼、乐、刑、政之类。是不是这样呢?” 先生说:“道就是人性,就是天命。道原本是完完全全的一个整体,不需要增减,也不需要修饰。它本身哪里需要圣人的品节呢?只有不完整的东西才需要。礼、乐、刑、政是治理天下的法则,固然也可以称之为教化,但这不是子思所说的'教’的本义。如果真像朱熹先生所说的,资质偏下的人通过教化才能领悟圣道,为何舍弃圣人的礼、乐、刑、政的教化,而另外说出一段'戒慎恐惧’的功夫来?圣人之教难道仅为一种摆设?” 先生说:“子思所说的性、道、教都是从本源上说的。天命赋予人的就是本性;按照本性去做事就叫做道;慕道而勤于修习就是教。率性是诚心的意思,也就是《中庸》中所说的'自诚明,谓之性’;修道是心诚的意思,也就是《中庸》中所说的'自明诚,谓之教’。圣人按自己的本性而行,就是修养圣道。圣人以下的普通人不能按照自己的本性而行,对于圣道难免有过分或不及的地方,故此需要修道。修道使贤明的人不至于做过了头,才智愚钝的人不至于出现做得欠缺的地方,而会遵循圣道。这里圣道便有教化的意思了。这个'教’字与'天道至教’,'风雨霜露,无非教也’中的'教’字意思相同。'修道’两个字也与'修道以仁’中的'修道’相同。人能修道,而后能不违背圣道,恢复其天性的本体,那么也就和圣人所说的'率性之道’一样了。《中庸》后面所说的'戒慎恐惧’就是修道的功夫,'中和’就是恢复人性的本体。即如《易经》中所说的'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中和位育’就是充分发挥天性,完全遵循天命行事。” 由真诚率性而自然明理,这叫做天赋的本性;由修道明理后做到内心真诚,这叫做后天的教育感化。真诚即会自然明理,明理后也自然会做到真诚。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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