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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62年，肃宗病重，数月不能临朝视事，张皇后担心肃宗驾崩，将越王李系招入宫中，谋划杀掉大权在握的宦官李辅国，立李系继位。不料事败，李辅国带兵入宫，将越王和参与谋事的宦官抓住，张皇后逃入肃宗寝宫，哀求肃宗保护。李辅国直接在肃宗面前抓住张皇后的头发将其脱出宫外，和越王一起杀掉。肃宗受到惊吓，当天驾崩，时年五十一岁。肃宗死后，李俶于肃宗灵柩前依其遗诏即位，改名李豫，是为唐代宗。代宗继位后，改元宝应，李辅国越发骄横。代宗心中恨怒，秘密联络程元振等宦官，于深夜刺杀了李辅国，割下其首级，丢入茅厕之中，刻木首装殓下葬，谥号为丑。 唐朝皇位的更迭，在境外产生了些许涟漪，一直站在唐朝一边的回纥，从叛军处得知这个消息后，以为唐朝内乱，不禁生出异心，意欲派兵冲击唐境，洗劫唐朝州郡。正巧，代宗为了接续向回纥借兵平叛，派遣大臣刘清潭出使回纥，结果回纥二话不说，直接将刘清潭扣押，集结军队占据了三受降城。刘清潭派人向朝廷汇报：“回纥十万大军，奔长安而来”。唐庭闻报，朝野震动。代宗紧忙派殿中监药子昂去回纥军中“劳军”，回纥可汗对药子昂说到：“你们说的我都不信，我只相信仆固怀恩之言”。原来，肃宗在位之时，回纥可汗曾向唐朝求亲。肃宗将朔方行营节度、大宁郡王仆固怀恩（铁勒族）的女儿嫁与回纥可汗为妻，所以仆固怀恩与回纥可汗有姻亲之旧，现在回纥可汗只愿意相信他的话。代宗无奈，急招仆固怀恩去见回纥可汗，仆固怀恩入营后向回纥可汗述以恩义，回纥军队才停止了进军。  贞元四年（788年），回纥武义天亲可汗上表请改称回鹘，取“回旋轻捷如鹘”之义。 误会消除后，代宗任命雍王李适为天下兵马元帅，药子昂、魏琚为左右厢兵马使，中书舍人韦少华为判官，给事中李进为行军司马，前去陕州会合诸道节度使和回纥军队，共同进军讨伐叛军。对于雍王李适的副手，军队的实际指挥者，代宗本来想委任郭子仪担任，但是宦官程元振、鱼朝恩极力反对，无奈之下，只得任命仆固怀恩副元帅。 雍王李适到达陕州之时，带亲随前去探望回纥可汗，不料想这次礼仪性的见面却生出巨大的风波。原来，回纥可汗怪罪雍王李适，见面时没有行拜舞大礼，不由得大怒，当面斥责雍王李适无理。但对于雍王李适来说，身为一军统帅，皇室宗亲，向客军首领行此大礼，无疑是种极大的侮辱。于是，李适身边的侍臣药子昂据理力争。回纥将军说：“唐朝天子与可汗已经结为兄弟，对雍王来说，可汗是叔父，怎么能不拜舞呢？”药子昂说：“雍王是天子的长子，如今又为元帅，哪里有中国的储君向客军可汗拜舞的道理。况且太上皇和先帝尚未出殡，举国均在服丧期间，禁止娱乐，此时不应舞蹈。”双方为此争执许久，最终，雍王李适没跳舞，但为之力争的药子昂、魏琚、韦少华、李进各被责打一百鞭，将李适遣送回营，魏琚、韦少华过了一夜就死了。 从这几件事可以看出，以回纥为代表的塞北诸国，对于此时的唐朝，可谓轻慢至极。唐朝使臣的遭遇真是印证了弱国无外交的铁律，随同唐朝未来天子德宗李适出使的唐臣，随便就被客军将领惩罚打死，唐朝连句硬话也不敢说。回望大唐开国不过百五十年，那些开国之初的纵横沙场，兵威海内，早已如雨打风吹去；繁华富庶、四夷来朝的开元盛世，往昔不过短短数年，可还见天可汗的荣光？！书至此处，遥想大唐盛世之雄，不禁令人唏嘘！  回纥军队 唐军重兵于陕州（今河南三门峡市陕州区）集结，叛军听说唐军携回纥军前来，十分惶恐。十月二十八日，唐军克怀州（河南焦作市）。三十日，于横水布阵，与叛军接战，叛军大败。此时安禄山、安庆绪、史思明已先后死去，史朝义成为叛军的最高统帅，他亲率十万叛军前去救援，在唐军和回纥军的夹击下再次打败，被唐军杀死六万人，俘虏2万余人，唐军乘势再次收复洛阳。史朝义仅领数百轻骑东逃，仆固怀恩命其子追击史朝义，史朝义彷徨无计，欲北上奚、契丹境内投奔契丹，手下汉族兵士得知此事，不愿相随，纷纷散去，史朝义身边只剩数百胡骑相随，所逃未远，被唐军追上，史朝义见大势已去，在树林中自缢而死。至此，河北诸郡皆平，历时八载的安史之乱平息。  为了平息安史之乱，唐朝几乎尽招河陇和安西四镇之兵入关平叛，边镇戍卒大量被调东去平叛的情报，传到了身在逻些（拉萨）的吐蕃赞普赤松德赞耳朵里，于是吐蕃军队迅速出兵开始蚕食唐朝疆域。自唐肃宗至德元年(756年)至唐代宗广德元年(763年)，数年间，兰州（今甘肃兰州）、廓州（今青海化隆西南）、河州（今甘肃东乡）、鄯州（今青海乐都）、洮州（今甘肃临潭）、岷州（今甘肃岷县）、秦州（今甘肃秦安）、成州（今甘肃西和）、渭州（今甘肃陇西）等数十州相继沦没，吐蕃尽占陇右之地。是年，十月，吐蕃大将论 · 悉诺玛祥仲巴杰（汉地称马重英），率军二十万破大震关（陕西陇县西境），直捣京师，代宗弃长安东逃陕州。  代宗在陕州，下召命召集诸将勤王之时，国中大将如仆固怀恩、李光弼等皆不奉召，但唐朝也不是没有英勇可畏的豪杰，除了只带几十护卫便奉召出征郭子仪以外，收复长安的战斗中，还有鄜坊、邠宁节度使白孝德也带领所部几千人驰援长安。还有一位英雄得到吐蕃攻入长安，代宗东奔的消息后，毅然率部驰援，此人就是时任镇西节度使的马璘。他是岐州扶风（今属陕西）人，唐玄宗开元末年，马璘仗剑从戎，在安西都护府开始了自己的军旅生涯。马璘得到消息后，不顾路途遥远，毅然率领四千精锐骑兵，从河西出发奔向关中，行至凤翔之时，从长安撤军的吐蕃军队已经围攻凤翔数日，凤翔节度使闭门孙志直苦守，情形岌岌可危。马璘见状不许将士休息，率众突入重围，入城之后，身不解甲，转头出城与吐蕃军于城下野战，阵斩吐蕃军士千人。次日，再次出城与吐蕃军约战，马璘开城门立马城外，河西精骑列阵而待，鸦雀无声，吐蕃军队为之气夺，纷纷走避，凤翔围解。永泰元年（765年）正月，唐代宗以马璘兼南道和蕃使，出访吐蕃。不久，又任安西四镇、北庭行营、邠宁（治今陕西彬县）节度使兼御史大夫，旋加检校工部尚书。 吐蕃此次长安之战，虽然在凤翔吃了个小亏，但筋骨未伤，此后从凤翔（今陕西凤翔）以西，邠州（今陕西彬县）以北，皆为吐蕃所占领。吐蕃得陇西之地后，开始染指河西，一时间河西诸郡风声鹤唳，凉、甘闭门自守。 吐蕃兵退之后，代宗皇帝深恨仆固怀恩拥兵自重，坐视朝廷危难不来救援，欲解除仆固怀恩的兵权。仆固怀恩也心知肚明，于是他密谋提前动手。在公元764年（广德二年）八月，仆固怀恩联合吐蕃、回纥等民族军队，号称十万南下进攻关中。十月初，仆固怀恩和回纥大军抵达邠州，血战数日，见唐军守备森严，不能得手，于是弃邠州不攻，绕过邠州直插奉天与吐蕃军队汇合，欲与唐军在奉天一战定输赢。联军到达奉天城外，看到唐军的布置，都觉得短期难以攻克，士气不免低落。又闻河西唐朝援军围攻灵武，威胁灵州。在此情况下，仆固怀恩联军渡河北返回到灵州。仆固怀恩第一次联兵犯唐，就这样无果而终。 在第一次仆固怀恩之乱中，围魏救赵的河西唐军并非空穴来风，他们是河西节度使杨志烈的部下。 唐代宗宝应二年(763年)，杨志烈继任河西节度使兼伊西都护。他不满足于固境自保，而是配合朔方唐军开展了一系列抗蕃战争。同时，唐庭也曾派兵西救，但未能成功。广德二年(764年)，代宗又希望借助于阗王尉迟胜归国来打通河西通道，但此计划被尉迟胜拒绝而未能实行。 广德二年(764年)，仆固怀恩之乱中，河西节度使杨志烈，在吐蕃尽占陇右威逼河西的情况下，听说仆固怀恩联合回纥、吐蕃威胁长安，毅然派兵出征，攻击攻击仆固怀恩老巢灵武，以围魏救赵之策，解长安之困。出征时，他对带兵的监军柏文达说道：“河西锐卒，尽于此矣，君将之以攻灵武，则（仆固）怀恩有反顾之虑，此亦救京师之一奇也！”只可惜，杨志烈所托非人，监军柏文达实在不是将才，初战获胜后，被吐蕃、回纥联军夜袭营帐损失大半。 残兵败将退回凉州后，柏文达见到杨志烈禁不住嚎啕大哭，这时杨志烈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此行有安京室之功，卒死何伤？”这下旁边听见的士卒都不愿意了，心里说我们舍死忘生的拼杀，原来在节度使心中啥都不是呀！未几(764年)吐蕃攻凉州，“士卒怨其言，不为所用，凉州陷”。杨志烈只得逃往甘州（今甘肃张掖），在途中于永泰元年（公元765年）正月，被沙陀人所杀。 吐蕃攻下凉州后，河西走廊被吐蕃一刀斩为两段，东段的甘州（今甘肃张掖）、肃州（今甘肃酒泉东南）和西段的沙州（今甘肃敦煌），被分成两个集团，再也不能守望相助，两地唐军只能各自苦苦支撑。唐朝诗人张籍，在他的横吹曲辞·陇头一诗中，描写了当时凉州（今甘肃武威市）陷落时的情景：陇头路断人不行，胡骑夜入凉州城。汉兵处处格斗死，一朝尽没陇西地。驱我边人胡中去，散放牛羊食禾黍。去年中国养子孙，今著毡裘学胡语。谁能更使李轻车，重取凉州入汉家？  可见当时，吐蕃占据陇右河西之地，除了掠夺人口西去为奴之外，还曾在河西推行吐蕃的服饰和语言。对于当地的汉人来说，披发左衽、口说胡语是极大侮辱，由此引发的汉藏对立，极有可能在河西等地造成了大量的流血冲突，这一点可以参考满清入关后，在江南地区的剃发风波，诗人描写的凉州城残破的景象，极有可能是凉州城真实的写照。 吐蕃截断河西走廊之后，西域与内陆的音讯断绝，但西域唐军仍在坚持，虽与内陆再无联络，却仍旧奉唐朝正朔。在吐鲁番出土的《高耀墓志》有广德四年（相当766年）年号。实际上广德只有两年（763-764年），765年代宗改元永泰（765-766年）。墓志仍然沿用广德年号，说明在765年以前就己失去联系，不知长安改元永泰。）。而且四镇在这时还保持着一定的兵力，765年（永泰元年）左右，河西唐军抵挡不住吐蕃的进攻，遣使前往四镇，"索救援河西兵马一万人"（敦煌文书P.2942《河西节度使判集》），这至少说明，此时吐蕃掠地的注意力仍旧集中在河西地区，西域的形势尚比河西稳定得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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