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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十字贵人 听完父亲的解释，山娃觉得心里舒服多了，也许正如四嫂子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吧！或许父亲说的也是对的，咱刘家的风水还没有到发财的时候。 春节刚刚过完，山娃的羊舍外却堆满了来购买小羊羔和母羊的人。正月十八，来了一大帮都是白芼沟谭二狗家附近的，山娃对谭二狗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成见的，就没卖，结果，过了一夜，村里出现了抢购羊羔的现象，十八那天，羊羔十斤以下的只能卖到18块一斤，十九早上来山娃家买羊羔的已经有人出到25一斤了，山娃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真的像四嫂子所说的那样把养羊的规模缩小一半，觉得这事还是有必要和几个股东商量一下，毕竟这不是山娃一个人的买卖，就还是一只没卖！让大家明天早上过来看看，有没得卖。 晚上支书和三嫂子、四嫂子几个正在商量开会，十一叔和吴永山跑家里来求情了，说破天也要山娃卖十只八只的羊羔给他们，说了很多这两年都没有长那个什么粮补什么的，还要挟山娃，如果不卖给他们，他们就带动村里人长粮补，到时候山娃损失的就不是一百两百了！山娃向来就是吃软不吃硬，听他俩这么一说，就火的不得了，连轰带撵的把这俩给撵了出去。 开会讨论了很久，大家意见一直不统一，三嫂子说“现在大家都在抢着买小羊羔，说明现在养羊真的有前景，不能不跟大伙一起走”。 “我觉得现在大家这么疯狂的买羊羔，恰恰证明了养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大家应该都记得98年杜仲苗，一棵小小的杜仲苗都卖到了五十块，而且还买不到，后来呢？后来是99年，很多人连买苗的贷款都还没还清，杜仲却没人要了，有多少人是把五十块钱一棵杜仲苗砍来当柴烧的！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反过来再想想，羊羔如果真的25块一斤，羊也才卖到十块挂零，这个买卖是一入手就亏的，我还是坚持赶紧缩小规模，没必要去凑热闹！”四嫂子还是坚持自己在意见。 “我倒是觉得四嫂子说的有道理！记得在部队时听战友讲过这样一个故事：说犹太人三兄弟，大哥开加油站赚到很多钱，二哥就马上在边上开一个修车厂和洗车厂，也赚到很多钱，老三就接着在旁边开一个餐厅，生意也特别好！但是中国的三兄弟就不一样了，大哥开加油站赚到钱了，二哥就马上紧挨着再开一家加油站，还能赚一些钱，老三立马又挨着二哥再开一家加油站，三家加油站都开起来了，大家就不怎么赚钱了，于是就开始恶性竞争，到最后，三兄弟都破产了！中国人喜欢跟风，不光是四嫂子说的杜仲，这些年这样的例子还少吗？前年的绿豆卖到五块钱一斤，于是大家去年就大面积种植，去年的绿豆最后还没有卖出大前年的价钱，大前年一块三，前年卖的好像是九毛多！对吧？”山娃似乎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危机，“再说了，就算今年的羊卖的特别好，也最多是今年一年，明年肯定会垮掉的！” “山娃老表说的有道理，我赞成这种反向的危机主义思维！”支书点了点头说。 “那就看着别人赚钱？我们就不行动了？”三嫂子打了一下想说话的三哥，“就算不扩大，保持总可以吧！白花花的银子就不捡？” “缩小！缩小到现在的三分之一！”山娃想到当年杜仲的事，后背发凉，毕竟自己这小本买卖，顶不住折腾！好不容易把账还完了，可不想再欠一屁股账，就算少赚了点，至少不会亏吧！“现在讨论的是：现在这个羊羔被涨价涨到25一斤了，咱们要不要卖？如果这样卖了，感觉咱们有点待价而沽，有多少不地道！” “卖！凭什么我们卖贵了，就不地道了？他们半个村的人到我们家收过路费，怎么就不想想，地道不地道？”三嫂子说到过路费，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人里，有一大半都是我们刘家的本家，我们为什么要拿厚道去舔别人的勾子（屁股的意思）！” “支书、山娃，你们记不记得海川说过一个叫什么？好像叫合作养殖模式，当时他是说的蛮详细的，可惜我记得不多，你们谁还记得一些？”四嫂子突然又提出海川这一茬儿来，山娃还真没记住！ “那个东西，也有风险，在这个村里可能还真用不开！”山娃爸说“第一，和散养的散户讲合同，根本就是扯淡，只要外面的羊价比咱们高一毛钱，人家肯定是往外面卖！相反，如果外面羊价比咱们低了，散户们肯定又会拿最初的约定价来卖给你！一家就几百千把块钱，打官司？犯不着吧！” “不说散养合作了，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不管大伙出什么价，我们不主动提价，照卖不误！只要不低于18就行！”山娃听到要打什么官司，头都发麻。 第二天一大早，山娃记得很清楚，是猪年正月二十的一大早，整个河的人都来了，足足有三百多人，把山娃的羊舍围了起来！排最前面的一哥们直接叫到“刘老板，十斤以下的羊羔，30块一斤，我全要了！” 山娃听的发懵，三嫂子赶紧替山娃答应了，四嫂子却拿来个本子，要详细登记买卖的数量和买主的身份信息，山娃还以为是要对账，心里觉得四嫂子怎么这么不信任自己了？四嫂子却没做任何解释。 山娃把羊羔开始过称时，大家都说不行，不能让他一家买，理由是大家都来排队了，山娃估计了一下这一伙人的数量，跟大伙说一人只能卖一只，卖完为止！排最前面的哥们就不乐意了，说他还可以把价钱再提高五块！山娃没同意，坚持以昨天的25一斤对外卖，理由是，他让大家等一晚上，绝对不是为了涨价！把一边三嫂子气得直翻眼儿！ 一上午，十斤以下的，25一斤，二十斤以下的20一斤，三岁以下的养母子、骚虎，也是20一斤，这一上午，山娃又零零总总的卖了十多万，山娃的十一叔，早早的就挑好了两个羊羔，非要说欠账！等年底羊卖出去了再给钱！山娃也懒得和他废话，说：“你既然是亲戚，就便宜点，23一斤，要买就掏钱，不买就走人，很多人等着买！” “什么叫亲戚！我是你亲叔老子！现在有几个钱了？六亲不认了咋地？”十一叔一手拽一个羊羔，生怕别人抢了去！“我又没说不给，年底把羊卖了再给！说话算话！” 山娃还想发脾气，被三嫂子拦住了，把门让出来，让十一叔牵着羊回去了。下午就听说，十一叔以32一斤的价格把两个羊羔都卖了，山娃又想发火，四嫂子却说，不值得！ 羊圈里除了一些三年以上的老羊，剩下的就是才出生几天的小羊羔了，羊圈一下子空了，三个回来帮忙的伙计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做了，都吵着要结账回家，山娃没同意，毕竟有两个是五保户，山娃让他们两个去帮忙学养鸡。 下午山娃就把账目整理了一下，给大家都看了一遍，大家都说不用着急分钱，还是按原计划把养鸡场扩大一些，山娃又开始筹备养鸡场的事，羊舍刚好空出来一大半，直接在里面加上鸡笼和照明灯就算完事！ 山娃把这些东西筹备的差不多了，就安排孵化器开始孵小鸡，自己刚好乘这个空档又跑到十堰去联系鸡的销售，先是找到还在他家采购的两家酒店，说明来意，两家老板都非常热情，可是只是好酒好菜招待，就是不提帮忙销售的意思，山娃觉得可能是谭振说的好处费没到位，就赶紧准备了三千块一个的大红包，结果人家还是不收！ 山娃闷闷不乐的在街上溜达了一下午，跑了七八家酒店，人家根本不理会他。走到柳林沟口时，已是日暮时分，看到街边有个算命的，也不贵，才十五块钱算一卦！山娃估计这老头连甲子都不一定会排，决定拿五块钱逗逗他！ “老人家，给我算上一算呗！最近有点不顺！”山娃摸出一张二十块钱的赛给那老头，“老人家，你和我一样，都不容易，你上点心，帮我算准点，这剩下的五块钱，就当请你喝酒了！” “那你写个字吧！”那老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递过来一只表漆都磨掉了的黑黢黢的铅笔，和一张大的烟盒子纸。 “写啥？八字？”山娃还真没算过命，不知道要写啥。 “给你测个字！随便写个什么字都行！不用八字！”那老头还是没有抬头，山娃一直以为这是个瞎子。 “随便写一个？那好！”山娃想了半天，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了规规矩矩的“谭”字，“老人家，你给测一下！谭！天方夜谭的谭字！” “我当然认得，不用你讲！”那老头把山娃写好的纸拿了过去，认真的看了看，不时的在一边写写画画，时而沉思，时而低吟，时而微笑，时而挠头。 山娃觉得则这老头就是在演戏，故作神秘而已，看来这二十块是打水漂了！转念又一想，反正钱也花了，就听他吹吹牛也行啊。 “年轻人，你是来谈生意的吧？绝对不是来打工干活的！”那老头把纸一叠，往腰上的挎包里一塞，“我说的对吧？” “对，也不全对，不对也不全错！”山娃听说很多算命的都是这样一步一步的套别人话的，故意卖个关子。 “那就对了！你是来谈生意的，是今天早上到十堰来的，应该是郧西人，今天跑了一天，谈业务，一单也没谈成！估计你现在连住的地方都还没找到！”那老头一条一条的开始算起来。 “哎！有点意思！那你说道说道，是怎么看出来的？”山娃本来不想听的，这下觉得这老头好像还真有两把刷子，决定好好问问。 “别打岔！年轻人，你想问的是，为啥谈不成业务，可能还想问一下姻缘！你不贪财，所以你本来不打算问啥时能发财，但我这么一说，你肯定会问了！”那老头又把纸壳子掏出来，放在小桌子上，拿铅笔开始给山娃拆起字来。 “你这个谭和谈话的谈同音，你来的时候刚好是酉时，就是日落西山的时候，你这个谭字，前面是个言字旁，在后面这个西字的前面，就是说，你在这之前，已经说了一天的话了，但没有成功，那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要账的，会要上一天空手而归，还有一种就是跑业务了，你不是要账的，要账的会在晚上跟着债主到家去要，你就只能是跑业务的了!你是郧西人，这十堰就郧西是带西的，这谭字里的西，不仅代表时间，也代表方位！之所以说你是今天早上来的，是因为你裤腿上粘的泥巴肯定是早上粘的，十堰很少地方没打水泥路了，如果你昨天来的，昨天晚上应该会把裤腿上的泥巴刷一刷，还有，你的裤子也破了一点点线，是新破的，如果你已经在十堰过夜了，应该也收拾收拾了！说你可能连住处都还没有找到，是这右边的覃字，太阳都跑到西山之下了，你还是一只脚着地的悬着，那就是没有住处！为什么说生意一单都没成呢？第一，是这谭字最后部分是个早字，就是这个生意还早着呢！第二，如果谈成了，要么就回家了，要么就去请人吃饭去了，怎么会还在这儿找老头我算命？不过不急！你这个谭字，说明你明天早上就会谈成你想要的生意，明天会有一个和这个谭字最后的十字有关的贵人会帮你成功的！这成功失败都是最后这个早字！想问姻缘？你虽有心上人，但就像你说的，天方夜谭！还早的很！不过至少还有得谈嘛！就这了！”那老头这才把头抬起来瞄了山娃一眼，顺便把小桌子下面的一个满是茶垢的茶缸子拿起来猛喝了一口，然后有一个不经意的惊悚的表情一闪而逝，山娃这才看清楚，这老头一脸麻子，密密麻麻的，估计保守数也有好几万！ “就这？没了？”山娃想问问前程，可刚才这老头将了自己一军，觉得没必要让这老头什么都算准了。 “没了，就这！”那老头说着开始收拾小摊准备回家。 山娃走出好几步，想想这老头说的基本都对，就又跑回来问前程，那老头也没拒绝，直接说了句“杀孽未尽，功自不成，不遇露水，姻缘不成！” “啥？啥叫自宫不成？依你这么说，我还得自宫？”山娃听错了第二句，吓了自己一跳。 “功自不成！年轻人！多修善缘，以积阴德，方可在涅槃重生时，左右逢源！”那老头也不等山娃再问第二句，就匆匆忙忙的上公交车走了。 “杀孽未尽，功自不成，不遇露水，姻缘不成！······”山娃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去找了个小旅社住了一宿。 早上跑柳林沟口的早晨摊上吃了四两热干面，喝了一大碗稀饭，早餐再怎么也比午餐便宜，所以多吃点！ 山娃想着昨天那算命老头说，要留意和十有关的东西，坐公交，坐十路，坐第十排，只坐十站就下车，就这样走走停停搞了一早上，不知不觉又走到自己供应鸡的其中一家酒店门口了，酒店还没开门，但后厨采购的车正在下货，说来也巧，山娃经过大货车旁边时，刚好车上滑下来一个装满了西芹的菜筐子，差点砸到山娃脚，溅了山娃一鞋子脏水，那卸菜的师傅赶紧跑过来道歉，两个人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套上话来。 当山娃说到自己是来推销鸡的时候，那师傅笑着说：“刘老板，你要是能找酒店的老板给你介绍其他酒店，那就厉害了！你知道这家酒店的招牌是什么吗？柴火鸡！” 山娃一看有戏，赶紧掏出烟给这李师傅点上：“李师傅还请多多指教！” “这柴火，没啥关系，哪的柴火都一样，但鸡就不一样了，饲料养的鸡和原生态养殖的鸡就有很大区别了，什么东西都能作假，唯独这吃的东西，一入口，口感就出来了，你说的老家酒店都是卖柴火鸡的，也是十堰卖的最好的，不是因为他们的厨子好，而是鸡好！他们的鸡采购渠道是保密的，对外一直说是郧西农户散养的土鸡，没想到是你刘老板养的！”这卸菜的李师傅慢慢的吐了口烟，“别说，我还真给好几家酒店送后厨的青菜，等一下你和我一起去那里试试运气！谈成了，给兄弟我买包烟就成！” “好说，好说！”山娃没想到酒店做生意原来是这样做的。 就这样，山娃和送菜的李师傅一起，山娃帮李师傅卸菜，李师傅帮山娃联系酒店的采购，一连跑了李师傅说还比较好的两家酒店，山娃啥也没带，好在带了经常订货的酒店的结算收据，人家总算相信山娃了，有一家当场同意到山娃的养鸡场实地考察，再做决定，另外一家的大厨是山娃供货酒店出来的，多多少少知道山娃一些，当场就同意让山娃送货了！ 山娃陪李师傅送完了所有的货，送货的时候，李师傅一家一家的介绍，哪一家酒店老板仗义，账好结，哪一家比较拖拖拉拉，有货也不能送······ 送完货已是中午，山娃要请李师傅吃饭，李师傅说赶时间，山娃就跑去卖了一条红金龙给李师傅，李师傅说太多了，非要掏两盒给山娃，山娃争不过他，就收了两盒烟，李师傅上车的时候，把围裙解下来时，山娃才看到，这李师傅戴了个十字架的饰品项链！ “操，十字架也是十！这也行？”山娃自嘲道。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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