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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巷里的吆喝声 来源：掌上衢州 2021-09-18 12:28:07 郑忠信 村子不大，貌似走出来漂泊很久，水千条，山万座，我却一直怀有未曾离开的感觉；巷子不深，定然回不去的岂止从前？梦阑时，酒醒后，你则始终满盈打捞不完的记忆：堂前的燕窝、檐底的蜂巢，篱边的栀子花、池畔的水蜜桃，村东头的碾米厂、巷西尾的豆腐店，大礼堂门上方的红五角星、老宅门边框处的“军属光荣”……还有那曾经飘荡在村巷里的声声吆喝。 “补鞋哩——”！略带欣喜的声声吆喝与极其江南的丝丝烟雨不期而至。在“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年代，衣服破了，针线能够搞定；凉鞋坏了，铁钳可以烫好；雨鞋漏了，只能胶粘。瘦老头腿脚不便，却擅长粘胶。每回他都一声不吭地在巷口支顶大凉伞就开干先是边收鞋边用白粉笔圈出破漏。随后依据破漏的大小从废旧车胎内胆上剪取形状各异的补丁，接着将光滑的补丁和破漏四周用铁锉锉毛，再打开橡胶罐，用软毛刷将胶水均匀地涂在刚刚锉毛的地方，晾上几分钟便将补丁粘于破漏之处并用锉把使劲压实。锉到位，涂均勻，晾的恰到好处，粘又不留气泡，往往是雨鞋穿烂了，他的补丁还完好无损！难怪他自己““一声不吭”，村巷里就已经嚷嚷开了。 “阉鸡欧——”！夏光浅浅的午后，不是让公鸡打鸣的声音吵醒，就是被阉鸡的吆喝惊起。母鸡专司下蛋，鸡蛋可换钱或易物，能直接贴补或改善家用；鸡蛋视同荤菜，蒸煮煎炒样样皆可，鸡凭蛋贵，母鸡倍受青睐就不言而喻。公鸡除却打鸣和传宗接代，屡屡捉对缠斗，常致鸡群不宁，甚至于鸡飞蛋打。再者公鸡肉属发物，多有忌口。若能一阉了之，则问题迎刃而解，还能育肥增重，卖出更多的价钱。阉鸡师傅通常一肩背着裹有阉鸡工具的包袱，一肩挎着个大网兜。接活后，网兜捕鸡，交叠鸡翅，用竹板固定鸡腿，切开洞口稍加扩张，借助小圆勺和棕丝实施阉割，十来分钟就可结束。切口小巧隐蔽，全凭肉眼探察，民间有高手，村巷亦风流。 “咚咚咚，咚咚咚”，拨浪鼓摇过之后便是“鸡毛换糖”的吆喝。货郎担其实就是两只用铁丝作绳子的藤条筐，其核心在于搁在藤条筐上的带玻璃盖板的木质抽屉，抽屉内又被隔成许多小方格，小方格内就摆放着各种各样供交换的小物品：大大小小的钮扣，红红绿绿的颜料，长长短短的缝衣针，粗粗细细的尼龙线，带木棍的驱虫片，有倒刺的钓鱼钩，挂饰品的钥匙扣，附蝶结的牛皮筋……一时间，老老少少围将过来，手上拿着鸡毛、鸡胃内皮、猪头骨，操着地道的本地方言直接对垒货郞带有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连比带划，顺利成交，没有丝毫卡顿。等到只剩纯粹围观的看客的时候，货郎重又起挑，摇响新一程，这般走走停停的风景当年只消十天半月就会上演，如今何处找寻？ “嘡嘡嘡，嘡嘡嘡”的铜锣敲过之后，“人灯啰，人灯啰，人灯啰”的吆喝就响彻村巷。这方言中的“人灯”意即舞龙灯，乃迎、庆元宵佳节的民俗表演。敲锣之时就是起灯之日，白天，娃嫩版的小龙灯率先暖场，灯虽短，加油助阵的拉拉队倒很个的长；晚上，成人版的板凳龙盛装亮相：横列两盏神灯的龙头高高昂起，纵设各种造型灯笼的灯板依次接上，多的年份达上百板，少的也有几十板，龙尾平摆，自然殿后。灯火璀璨，锣鼓喧天，龙灯在村巷里巡游之后便挨家挨户换灯头蜡烛：各家高堂点亮灯烛，厅中的八仙桌上摆好迎接的糕点茶水，待龙灯灯头路过时猛放一通炮仗，然后将其迎入家甲，换下蜡烛，置于高堂，举家膜拜，祈福求安。这样纯朴、简单的祈求曾经年年岁岁，而今，祈求“祈求”竟然岁岁年年 ！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村巷里的吆喝哟，一声声，一更更，更，宛如卧听窗雨，几时梦成？ 责任编辑：殷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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