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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中国高净值人群规模及其可投资资产呈逐年持续上涨的趋势，带来高净值人群对财富传承需求的必然增长。另一方面，越来越多的中国家庭在拥有一定的财富积累后也开始寻求法律人士的帮助对来之不易的财富进行合理分配，保障家庭财产安全。有财富传承需求的群体类型越来越丰富。 要实现财富的安全增值和健康传承，需要运用到不同工具。为让读者有更直观的了解，笔者对常用的财富传承工具进行了不同维度的对比，详见下表：
根据国内实务中不同工具的使用情况，笔者对前述财富传承工具作如下分类，并将在后文中逐一介绍：
遗嘱和赠与作为传统的财富传承工具，在很长一段时期内是最常见的工具，广泛适用于各种类型的家庭。近十年来，随着财产类型逐渐丰富，跨境财富日益增多，金融类传承工具以其功能性优势逐渐受到国内市场，特别是高净值家庭的青睐。而兼具传承和慈善功能的基金会制度也成为一些在传承财富的同时也乐于进行公益事业和精神传承的家族或者企业的选择。 （一） 遗嘱 遗嘱继承是人们最为熟知的财富传承方式。立遗嘱人在生前依据法律规定通过设立遗嘱的方式，根据自己的意愿将其所拥有的全部或部分财产和事务交由指定人士继承和完成，在立遗嘱人去世后完成财产分配。遗嘱主要解决的是财富分配问题且基本为一次性交付，无法实现对财富的后续管理及有效传承。 遗嘱作为财富传承工具的特点：一、订立手续简便；二、成本较低；三、为大众普遍接受。实务中常发生的争议：一、遗嘱效力的认定；二、遗嘱落地执行程序复杂等。 随着《民法典》的施行，遗嘱形式更多样化，包括公证遗嘱、自书遗嘱、代书遗嘱、口头遗嘱、打印遗嘱、录音录像遗嘱。遗嘱的订立与执行是一项专业技术含量很高的工作。实务中，有公证处、律师事务所、中华遗嘱库等专业机构提供相应的遗嘱订立、执行服务，能有效避免后续纠纷的发生。 （二） 赠与 赠与由赠与人在世时通过无偿赠与的方式把财产分配给受赠人。赠与一般通过订立赠与合同的形式完成，双方达成赠与合同后履行相应的交付或转移登记即可。与遗嘱相似，财富的延续性无法得到保障。 赠与作为财富传承工具的特点：一、操作简便、直接；二、在特定情况下能达到部分节税的效果。实务中，由于赠与存在较多的不确定性往往容易引发后续的争议。 （三） 各类财产相关协议 传统财富传承工具中的各类协议，主要包括： 1. 与婚姻相关的财产协议：如婚前协议、婚内协议、离婚协议等，据此对婚前或婚后的财产归属和债务承担进行约定； 2. 将资产交由其他机构或个人代为持有的协议：如代持协议等，以此达到保护隐私或隔离风险的目的； 3. 家族宪章/家族协议：通过个性化、纲领性的条款约束家族企业或家庭成员，将家族的价值观⽤于指导家族治理与家族传承。但目前在国内实务中并不常见。 各类财产相关协议作为财富传承工具的特点：一、起草便捷、灵活且成本相对较低；二、高度定制化、个性化。实务中，存在协议不被遵守、不被承认、被认定为无效或难以落地的风险。例如，家庭成员之间的一些协议和普通协议在法律适用上存在实务分歧，在婚姻家庭财产类法律条款尚未完善，只能适用原则性规定的情况下，出现大量同案不同判的情形。建议选择协议类工具时，寻求专业法律人士的指导，避免因协议无效或约定不明而导致财富的流失。 （四） 家族信托 目前，实务中使用的家族信托主要分为国内家族信托和境外（离岸）家族信托。 国内家族信托
信托制度在英美法系国家已经历了数百年的发展历史。在我国的法律地位系通过2001年颁布实施的《信托法》得以确认，而作为财富传承工具的“家族信托”更是在2012年才首次在国内落地，家族信托的定义则是由2018年中国银保监会的37号文首次明确。 家族信托，即信托公司接受单一个人或者家庭的委托，以家庭财富的保护、传承和管理为主要信托目的，提供财产规划、风险隔离、资产配置、子女教育、家族治理、公益（慈善）事业等定制化事务管理和金融服务的信托业务。同时，37号文也为家族信托设立了财产金额或价值不低于人民币1000万元的门槛。而在实务中，个性化家族信托起点一般在人民币3000万元以上。 国内家族信托目前遇到的困境：根据我国《信托法》的规定，对于信托财产，有关法律、行政法规规定应当办理登记手续的，应当依法办理信托登记，未依法办理信托登记的，应当补办登记手续；不补办的，该信托不发生效力。除了这一原则性规定，其他法律规定乃至《不动产登记暂行条例》等都没有进一步明确信托登记性质、登记种类、登记机构等，实务中缺乏可操作性。实践中，因股权、不动产无法直接依据法律法规进行信托过户登记（需要经复杂转化）导致国内家族信托财产多为现金、保险金等资金形式，使得家族信托业务在我国的发展受到了较大的限制。 2021年中国人民银行条法司、中国银保监会法规部主办的“《信托法》立法后评估暨修改意见征求座谈会”上，也提到亟需强化现行法律对信托财产非交易性过户、信托财产登记、慈善信托税收政策、《民法典》衔接适用等一系列问题的执行和实施。随着我国家族信托业务的快速发展及相关法律法规和配套制度的完善，国内家族信托将会成为越来越多的高净值人士的选择，将财富留在国内。 境外（离岸）家族信托 鉴于目前国内家族信托法律环境尚不成熟的现状，海外特别是英美法系国家信托法律制度健全，设立门槛相对较低，私密性强（特别是设立在离岸地的家族信托），很多高净值人群出于境外投资、财富传承、税收筹划等目的，选择将财富转移至海外，建立境外家族信托。 虽然境外（离岸）家族信托对于资产种类的包容性很强，几乎兼容所有的财产范围，包括贵金属、艺术藏品、数字货币等特殊动产，但由于法律环境和语言环境差异、资产跨境转移环节（特别是不动产）复杂，海外法律环境变化及维权困难等因素，加之CRS规则在各国推行及我国新个税法的实施使得境外财富愈加透明，境外（离岸）家族信托的设立及运作也存在很大的风险，如鲁南制药股权及海外信托管理权之争。 综上，无论国内还是境外，家族信托有着如下鲜明的特点：一、通过信托条款的个性化、定制化设计，达到财富传承的目的；二、即使委托人去世，受托人也能根据委托人的意愿对信托财产传承、安排、管理和处分，对未来的财富管理更具有可期待性；三、信托可指定的受益人范围非常广泛，既可为家族成员，也可为非家族成员，甚至包括委托人自己（如生前信托）；四、信托的收益分配也可以灵活制定，能够满足复杂的资产分配意愿；五、因受托资产独立于委托人、受托人和受益人的财产，也具有很好的风险隔离作用。特别提示的是，家族信托的管理费用高昂，在国内设立门槛较高，会大幅增加财富传承的成本，并不适用所有人群。 （五） 保险 实务中用于财富传承的保险种类主要为人身保险。 相较于赠与人在赠与后失去对财产的控制，投保人在投保后仍掌握着对保单的控制权。投保人为被保险人购买保险，并根据自己的意愿指定受益人、受益顺序、份额和受益人，使财产以保险金的形式传承给保单受益人。保险私密性较强，购买不需要复杂繁冗的手续。有的保单还兼具投资、融资属性。保险在一定程度上还具有税务筹划和隔离债务的功能，但该功能在实务中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 需要特别提示的是，保险只能实现资金的传承，且赔付金多数情况为一次性支付。在受益人缺乏财富管理能力的情况下，家族资产仍可能面临被挥霍的风险。此外，保险多为格式化条款，定制程度低。 （六） 家族基金会 家族基金会与家族信托一样，在境外属于比较成熟的财富传承工具。以宜家创始人英格瓦·坎普拉德设立的斯地廷·英格卡基金会、英特罗格基金会和宜家基金会为典型代表，发起人将财产通过捐赠或遗产方式投入基金会，通过预设的章程对财产进行管理和运作。 在很多国家的法律体系下，基金会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用于家族财富传承的基金会主要为私益基金会或混合基金会，不仅可以实现类似于信托的功能，还能够控股家族企业、优化家族治理架构，开展慈善活动。 而在我国当前法律环境下，基金会仅具有单一的公益性质，国内的基金会尚不足以实现财富传承的功能和目的，若在国内通过基金会实现家族慈善与财富传承的共同发展，还有待于立法和配套制度的完善。 综上所述，一些财富传承工具在结构上类似，功能也可以相互替代，在实务中需要根据法律环境、财富结构、传承需求等因素综合分析制定方案，更多时候需要多种工具交叉混合使用。如通过家族宪章拟定家族传承及治理的纲领性方案，对家族财富进行梳理，明确家族议事规则和家族企业的决策、治理机制，提出财富管理原则、分配机制和工具的选用等；再配合家族宪章逐项完成遗嘱、协议、保险、信托等的设立及相关配套文件的制作，其中信托亦可嵌套保险，遗嘱与保险、信托互为补充覆盖非现金和现金资产等等。财富传承是一项系统性工程，结合家庭财富的实际需求，在专业人士的指导下，才能合理、灵活地运用财富传承工具实现财富传承长期甚至永续性的需求。 附：相关法律法规 1.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于2020年5月28日发布，2021年1月1日实施； 2. 《中华人民共和国信托法》，全国人大常委会于2001年4月28日发布，2001年10月1日实施； 3. 《中华人民共和国保险法》，全国人大常委会于1995年6月39日发布，1995年10月1日实施，2015年4月24日第四次修订； 4. 《不动产登记暂行条例》，国务院于2019年3月24日发布实施； 5. 《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信托监督管理部关于加强规范资产管理业务过渡期内信托监管工作的通知（信托函〔2018〕37号）》，2018年8月17日发布实施。 排版：许朗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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