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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钊猷院士的中医人生|结合六十余年从医体会重读《黄帝内经》有感

 专精一门触类旁 2022-05-02 发布于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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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科学发展突飞猛进,医学也似乎进入“精准医学”时代。然而负面问题也接踵而来,核弹发明引发人类毁灭风险,塑料应用引发生态灾害的思考,局部医学的深入引发整体医学缺失之虑,等等。笔者管见,人类正处于“大时代”(信息爆炸、大数据、互联网、人工智能、量子科学、干细胞等),“大时代”更需要“大思维”。在医学上不禁使笔者想起,两千多年前的《黄帝内经》中有没有值得参考的“大思维”呢? 
 
20世纪50年代末,因笔者曾担任上海市针灸经络研究组秘书,读过《黄帝内经》,还有一些当年的眉批;写过“学习内经后对经络现象的初步认识”。近年因出版《消灭与改造并举——院士抗癌新视点》(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11),为写其中有关中西医结合的论述,又粗粗重读《黄帝内经》。现在为写这本册子,又决心第三次重读《黄帝内经》。诚然,由于没有系统学习过中医,这些阅读只是粗读,很多都没有读懂。然而回顾、比较和反思六十多年的西医生涯,感到作为中国的医生,了解一点祖先留下的东西很有好处。如果从创中国新医学的角度,从适应国情和导入中国思维的角度,从中国医学能否对世界有所贡献的角度,读一下《黄帝内经》更有必要,《黄帝内经》毕竟是中华文明精髓在医学上的体现。这里,不禁使笔者要引用钱学森的一句话:“我认为传统医学是个珍宝,因为它是几千年实践经验的总结,分量很重。更重要的是:中医理论包含了许多系统论的思想,而这是西医的严重缺点。”[1985年9月23日致祝世讷,《钱学森书信选(上卷)》,国防工业出版社,2008年6月,019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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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钊猷院士研究《黄帝内经》时做的眉批

《黄帝内经》覆盖了人与自然、人的生长发育、疾病的发生与发展、疾病的诊断与治疗、疾病的预后以及为医之道等(当然还有针灸、经络等,暂从略)。下面是笔者的点滴感想。 
 
一、阴阳五行,总领全局——重视“整体观”的辩证思维 

前些时间看到《中国科学报》“阴阳五行该不该纳入科学素质基准”的辩论,刚好笔者又重新粗看了《黄帝内经》。深感“阴阳”正是古人对客观事物的高度概括。任何事物都存在相互对立、相互依存、相互制约、又相互转化的对立双方,并构成整体。不是吗?数学有正与负,化学有分解与合成,物理有作用与反作用,电有正负极,医学有局部与整体,神经有交感与副交感,等等。人之所以生存,依靠“阴平阳秘”。而“五行”则是事物间相互联系、相互制约规律的高度概括,《黄帝内经》说:“天地之间,六合之内,不离于五(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五脏、五色、五味、五谷、五劳,等等),人亦应之。”(由于详细说明颇费文字,故从略)人与自然、人体的各个部件都是相互联系不可分割的,它们之间的联系也有其规律。“阴阳五行”成为总领全局的总纲。《黄帝内经》认为“夫五运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提示“阴阳五行”是统领全局的。《黄帝内经》又说“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提示阴阳是对立统一、相互转化的,无法截然划分,正像“精准”与“模糊”无法截然划分一样。《黄帝内经》中,“阴阳”贯穿于医学的各个方面。如养生中,首先就说“知道者,法于阴阳”;在诊断方面,说“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也强调首先不能搞错“阴阳”;在病理生理方面,说“阳虚则外寒,阴虚则内热,阳盛则外热,阴盛则内寒”,将症状与阴阳联系起来;在疾病变化方面,《黄帝内经》说“寒胜热,热生寒,此阴阳之变也”;治疗方面,《黄帝内经》说“故治病者,必明天道地理,阴阳更胜”,也将阴阳放在重要地位。总之,这是中医重视“整体观”辩证思维的体现。
 
其实钱学森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已有精辟的论述:“中医理论托附于阴阳五行干支的思维框架,已经是辩证的了,比经典西医学强。”[1988年11月4日致邹伟俊,《钱学森书信选(上卷)》,国防工业出版社,2008年6月,0402页]“天人相应”也是《黄帝内经》中带有全局性的观点。所谓“天人相应”,是人与大自然的关系,《黄帝内经》认为:“阴阳四时者,万物之始终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强调:“从阴阳则生,逆之则死,从之则治,逆之则乱。”意思是要顺应自然。所谓顺应自然,笔者以为就是顺应事物的客观规律。“以硬碰硬”和“以柔克刚”,实际上就是“不顺应”和“顺应”客观规律的不同处事思维。从当前最新的“量子纠缠”来看,说不定“天人相应”真的有其科学依据。现代医学关注人体本身,而关于自然界与人体关系的研究较少,不是也值得互补吗?
 
总之,阴阳是古人对万物的高度概括,《黄帝内经》说“夫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是不能穷尽的。关于阴阳五行这些大道理,《黄帝内经》说“天之道也,如迎浮云,若视深渊”,深奥难测。不能把“阴阳”作为一种具体的事物来看待,然而它确是认识客观事物,指导医疗实践的重要法则。笔者以为,从“阴阳”统领全局的角度,提倡一分为二地看问题,提倡动态地看问题,提倡从整体看问题。当前似乎进入“精准医学”的时代,但实际上没有绝对的“精准”,也没有绝对的“模糊”;过于注重精准和局部,就容易忽视模糊和整体。总之,中医的整体观和辩证思维与西医的局部精细应该是可以互补的。
 
二、阴平阳秘,终极追求——重视“恢复平衡” 

“阴平阳秘,精神乃治”是《黄帝内经》的一句名言,提示阴阳平衡是医学的终极追求。《黄帝内经》强调养生治病是恢复平衡,而现代医学则常认为“越多越好”,这就容易导致“过度诊疗”。甚至保健品也一样,如维生素C和维生素E、各种抗氧化剂等,也曾一度认为“越多越好”“越强越好”,从而有别于《黄帝内经》的“阴平阳秘”(适度、复衡)。我们说“游泳、跑步、走路有助健康”,然而“过犹不及”,这就是“多益(越多越好)”和“适度”的区别。
 
关于生命,笔者体会,《黄帝内经》强调“阳气”,例如说“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确实,如果地球没有太阳,万物可能就会枯萎,古代人的崇拜也主要是太阳,笔者到过贺兰山,那里岩画的代表就是“太阳神”画。《黄帝内经》说:“阳予之正,阴为之主。”意思是阳主万物之发生,阴主万物之成形。 
 
如果将“阴阳”联系到“煤炉”,煤炉的功能主要是生火,如果不能生火那煤炉就没有用(没有生命力),如果没有煤那火也生不了;然而煤太多则火就太旺,火太旺则煤就不能持久。反之,煤太少,火就不能持久;火不旺,煤多也没有用。前面一节我们说到阴虚和阳虚,《黄帝内经》说“阳虚则外寒,阴虚则内热”,阳虚就好比煤虽多,而火不旺,搞不好火还会熄灭;阴虚就好比是煤少而火旺,表面看似乎不错,但无法持久,煤烧完火就灭;阴阳两虚则好比煤既少,火也不旺,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所以要“阴平阳秘”,也就是要适度,才能持久。现代医学研究,似乎偏重煤炉的结构,偏重煤的供应,但对“火”的研究较少。这和中医研究所偏重的(强调阳气)有所不同。因此,两者也应能互补。《黄帝内经》说“人之所有者,血(阴)与气(阳)耳。气血不和,百病乃变化而生”,也提示“阴平阳秘”的重要。 
 
中医十分重视“神”(人的精神),《黄帝内经》说“失神者死,得神者生矣”,所以在中医治疗的几种办法中,首先罗列的是“治神”。《黄帝内经》说:“一曰治神,二曰知养生,三曰知毒药为真,四曰制砭石大小,五曰知脏腑血气。”当然也需根据具体情况而异,所以说“五法俱全,各有所先”,即要根据辨证论治,灵活应用。那么“神”可以从哪里看出呢?《黄帝内经》说:“目者,五脏六腑之精也,营卫魂魄之所常营也,神气之所生也。”也就是说,看眼睛便可知道是否“有神”;《黄帝内经》还说“夫心者,五脏之专精也。目者,其窍也;华色者,其荣也”,提示看眼神,就可以知道五脏的情况。笔者老伴在最后半年的日子里,化验提示心、肝、肾功能日渐衰竭,但通过呼吸机、升压药的维持,生命指标(血压、脉搏、呼吸、氧饱和度等)都不错。然而笔者已预感到日子不多了,因为“眼神”日差,双目无神,脸呈古铜色,晦暗无华。原先呼喊能转眼注目,逐渐变得毫无反应。而这些,在现代医学中既少描述,更少关注。可以理解为,中医兼顾“形”和“神”,但更强调“神”;而现代医学则更重视“形”(包括身体部件的修理,可以精细入微)。这些提示中西医在理念上确有很大区别。如果再用煤炉来比喻,则西医重煤炉设计制作的合理、重煤的供应;而中医则重“火候”的管理(何时用扇子,何时排灰通气,何时加煤,加多少煤,等等)。这不又是中西医可以互补的一个理由吗? 
 
总之,中医的“复衡”思维,可能有助西医“多益”思维的完善。同时,《黄帝内经》在人的生长发育方面也有论述,笔者以为没有必要面面俱到,然而有一点似值得现代医学更深入研究,这就是中医的“肾”,因为男女的生长发育到衰老,和“肾”的盛衰密切相关。 
 
三、“邪之所凑,其气必虚”——重视“外因通过内因起作用” 

“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也是《黄帝内经》的一句名言。就是说,外因之所以能致病,根本原因是身体虚弱。 

人为什么会生病?中医列举了“六淫”“七情”“过用”等。例如《黄帝内经》说“夫百病之生也,皆生于风、寒、暑、湿、燥、火”,这是“六淫”。《黄帝内经》更全面地说“夫百病之始生也,皆生于风雨寒暑、清湿喜怒”,意是病起于“六淫”和“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黄帝内经》另外又说“生病起于过用”(饮食饱甚,惊而夺精,持重远行,疾走恐惧,摇体劳苦)。在日常生活中,“过度”就会伤身,包括不良生活方式也是重要内因。笔者印象中,知识分子患癌症预后多差,这和长期过劳、慢性应激有关。《黄帝内经》将一方面的“过用”归纳为“五劳”,即“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实际上当代不少慢性病都与此有关。联系到现代医学常将治病看作修理机器,可以做到精细入微。例如不能吃就放胃管,静脉注射难就放深静脉插管,排尿不畅就放导尿管,咳痰不畅就做气管切开,等等。显然这些都无疑缓解了局部的问题,然而却很少考虑由此导致的长期卧床,导致的“久卧伤气”,导致降低了机体的抵抗力。《黄帝内经》说“百病生于气”,抵抗力降低了,又可导致次生疾病的发生,恶性循环。
 
总之,中医认为,为什么生病,总结起来就是《黄帝内经》所说的“夫百病之始生也,必起于燥湿、寒暑、风雨、阴阳、喜怒、饮食、居处”。 
 
上面所列举的致病因素有外因(六淫)和内因(七情、过用和不良生活方式),它们的作用又有什么不同呢?《黄帝内经》说“风寒伤形,忧恐忿怒伤气”,提示“七情”致病和“六淫”致病不同,而“伤气”比“伤形”更为重要。然而,笔者以为,中医对疾病的发生最主要的是“外因通过内因起作用”,内因是关键。不是吗?《黄帝内经》说“风雨寒热,不得虚邪,不能独伤人”,“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如何保护“正气”,成为中医防治疾病的一条主线。得了病,如果不加重视,病将由浅入深,这就是《黄帝内经》所说的“五脏相通,移皆有次。五脏有病,则各传其所胜”。总之,对疾病的发生发展,中医更偏重内因研究,而现代医学则更偏重外因探索。笔者以为,这是中西医可以互补的又一个方面。 
 
四、形与神俱,终其天年——重视“顺应自然”的养生观 

中医在养生方面有独到之处,《黄帝内经》说“形与气相任则寿”。那么怎样才能做到呢?《黄帝内经》中就说:“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寥寥数语,笔者以为,其精髓就是“顺应自然”。顺其自然不是无所作为,而是顺应客观规律,养生和治病如何顺应客观规律是大有学问的。
 
《黄帝内经》对今人之所以折寿也有生动的描述:“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提示如果不注意养生,最终将导致“血气不和,百病乃生”。尽管这是两千多年前的著作,但对今人仍有现实意义,仍有警示作用。对于“顺应自然”,《黄帝内经》有很精辟的论述,即“应则顺,否则逆,逆则变生,变则病”。 
 
西方养生,重体育锻炼,重合理营养摄入(包括保健品),等等,这些都很重要,但多是针对身体方面的(且常误为越多越好,较少强调顺应自然),而针对精神方面的较少;中医的养生,至少在理念上,顺应自然,形神并重,刚柔适度,当可补其不足。 
 
五、“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重视“预防为主,早诊早治” 

“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同样是《黄帝内经》中的一句名言。两千多年前我们的祖先就已强调防病的重要,《黄帝内经》对此有过生动的描述:“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为什么呢?因为“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
 
前面一节的养生实际上就包括防病。在防病中,前面说过如何应对“六淫”“七情”和“过用”,正像《黄帝内经》所归纳的:“必顺四时而适寒暑,和喜怒而安居处,节阴阳而调刚柔,如是则僻邪不至,长生久视。”中医在防病方面还强调“血和、卫气和、志意和、寒温和”等。笔者感到,中医在防病中,特别重视精神的作用,即“志意和”。这里再引《黄帝内经》的一句话:“志意和则精神专直,魂魄不散,悔怒不起,五脏不受邪矣。”反之,“神劳则魂魄散,志意乱”。
 
笔者以为“上工治未病”也包括早诊早治。《黄帝内经》对早诊早治也有诸多论述,例如“百病之始生也,必先予皮毛”,然后入络、入经、入腑。为此,“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经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脏”。如果治疗晚了,就会“治五脏者,半死半生也”。
 
现代医学也十分重视疾病的预防和早诊早治,然而在具体的理念方面仍有一些区别。例如西医重外因的预防,如研究疫苗;通过体育锻炼(跑步等)和合理营养以增强体质也很重视,但也常偏于“多益”的思维。中医则较重内因的调控,包括顺应自然、柔性锻炼(太极拳、气功)和精神养护等。两者也有可互补之处。
 
六、辨证论治,实泻虚补——重视“个体化辩证治疗”

中医治病,大别于西医治病,兹论其要者。
 
(1)“辨证”而非“辨病”而治:中医诊病是通过望闻问切,“夫脉之小大滑涩浮沉,可以指别;五脏之象,可以类推;五脏相音,可以意识;五色微诊,可以目察。”《黄帝内经》说:“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中医通过察色按脉,辨别阴阳、脏腑、虚实等,然后针对“证”(不是针对西医的“病”)来治疗。
 
(2)强调“实泻虚补”等辩证治疗:读者注意,这里是用“辩证”(符合辩证思维的治疗)而不是“辨证”(辨别不同证候的治疗),其意不同。由于《黄帝内经》认为“气有高下,病有远近,证有中外,治有轻重,适其至所为故也”,所以采取“阳病治阴,阴病治阳”;“实则泻之,虚则补之”;“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折之,不足补之”;“逆者正治,从者反治”等符合辩证思维的治疗,从而认为“知标与本,用之不殆,明知顺逆,正行无问”,而不同于西医针对病因(如细菌性疾病用抗生素)、病理(如癌症用化疗)相对固定的“一病一方”的“堵杀”治疗。 
 
(3)治病除辨证用药外,十分重视治神和养身:《黄帝内经》治疗方法包括“一曰治神,二曰知养身,三曰知毒药为真,四曰制砭石大小,五曰知腑脏血气之诊”,这和西医又有很大区别,西医对形体之治可谓精细入微,但常忽略人的“精气神”。 
 
(4)重视“药治”与“食补”的综合应用:《黄帝内经》说“毒药攻邪,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而且强调这些综合治疗要顺应自然,“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而西医营养液则常是硬性给予。 
 
(5)“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强调保护正气的重要:《黄帝内经》说:“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这个理念和西医迥异。西医的“超根治手术”“强化化疗”“追加抗菌药物”等都属于“围堵追杀”“斩尽杀绝”的思路。而中医则强调“过犹不及”,也就是《孙子兵法》中“围师遗阙”的思路。中医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基于“无使过之,伤其正也”。中医十分重视病人的“正气”。《黄帝内经》在治疗“积聚”(可能包括现代的癌症)时说 :“大积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大半而止,过者死。”说是如果治疗过度,病人就会死亡。笔者在20世纪60年代末刚进入癌症临床时,有过深痛教训,出于救治病人心切,而采取勉强的超大手术和超大剂量化疗,这些办法,虽有短暂疗效,却加速病人死亡。每遇强化的化疗,使白细胞降到几百,残癌死灰复燃,如入无人之境,病人迅即死亡。为此《黄帝内经》强调“治病之道,气内为宝,循求其理”,意思是治病要重视气之盛衰和正邪变化。
 
总之,中医是偏重个体化、整体观的动态综合治疗;西医则强调个体化、局部精准的单一治疗。这是两者可互补的另一理由。
 
七、“精神不进,病不可愈”——重视“病人的主观能动性”

关于疾病的预后,《黄帝内经》十分强调病人的精神状态。例如说:“病不许治者,病必不治,治之无功矣”;又说“精神不进,志意不治,故病不可愈”;还强调医生和病人要相互配合,否则疗效也差,即《黄帝内经》所说“病为本(病人为本),工为标(医生为标);标本不得,邪气不服”。总之,病人的主观能动性能否发挥,关系重大。这又从一个侧面反映,西医偏于“治病”(精细地修理“机器”),中医则重视“治病人”,两者互补当更强。
 
八、“顺者为工,逆者为粗”——重视“人文与医术深厚的医道观”

尽管是两千多年前的医书,对为医者已有全面的要求。《黄帝内经》说:“故治病者,必明天道地理,阴阳更胜,气之先后,人之寿夭,生化之期,乃可以知人之形气矣。”归纳起来就是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这样才能达到“顺天之时,而病可与期”,即顺应自然。《黄帝内经》认为“顺者为工,逆者为粗”,只有能顺应自然才是好医生,反之是粗劣的医生。对庸医,《黄帝内经》还做了深刻的批判,例如“诊不知阴阳逆从之理”“妄作杂术”“不适贫富贵贱之居”“诊病不问其始”,即庸医四失。
 
如前所述,《黄帝内经》还要求医生能够“早诊早治”,即“上工救其萌芽”,“下工救其已成,救其已败”。 
 
对于名医的要求,《黄帝内经》还有更全面的论述:“圣人之治病也,必知天地阴阳,四时经纪,五脏六腑,雌雄表里,刺灸砭石,毒药所主。从容人事,以明经道,贵贱贫富,各异品理,问年少长,勇怯之理,审于分部,知病本始,八正九候,诊必副矣。”换言之,名医既需有人文功底,又要有深厚的医术基础。 
 
笔者以为,还有一点十分重要,即《黄帝内经》说:“夫圣人之治病,循法守度,援物比类,化之冥冥,循上及下,何必守经?”笔者体会,这就是《孙子兵法》中所说的“以正合,以奇胜”,既要按规范办事,又要灵活应用,才能出奇制胜。 
 
重读《黄帝内经》,感到中西医很多方面可以互补,这将可能是中国新医学最重要的核心。归纳起来,主要是宏观与微观的互补、整体与局部的互补、软件与硬件的互补、精神与物质的互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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