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曲星》 第五集出场人物 狄青 胡制台 张忠 县令 李义 包公 酒保 张龙 胡伦 赵虎 徐二 董超 胡兴 薛霸 胡霸 胡福 胡祥 胡昌 胡顺 胡荣 胡贵 第五集 一日,三人走街串巷来到一关帝庙前。庙前有一对石狮子,高约三尺,长约四尺。狄青早有意要试试二人武艺,这正是机会。 狄青:二位贤弟,当日楚项王举鼎百钧,能服八千英雄。此石狮二位贤弟可提得动吗? 张忠:看来此物有千六百斤左右,可试试提举吧,大哥不要见笑。 张忠将袖袍一卷,身躯一低,右手挽住狮腿一提,拿得半高,只得加上左手,方才高高擎起。只得走了七八步,觉得沉重,轻轻放下。头一摇。 张忠:来不得了。 李义:待我来。 李义也低驱一坐,一手提起,也拿不高,双手高持,亦走得殿前一围,只得软将下来。 李义:大哥,小弟力气不济,休得见笑。 狄青:二位贤弟,力气很强,真乃英雄之辈。 李义:大哥,你也提拿起来给小弟一观。 狄青:只恐我也提拿不动的。 张忠:哥哥且请试试看嘛。 狄青微笑,走上前,身躯一低,脚分八字,伸出猿臂,一手插入狮腿,早已高高举起。在庙前走了三四圈,面不改色,气不速喘。又将狮子一高一低几下,然后轻轻放回原处。 张忠:哥哥你果然力勇无双,我二人深服也。哥哥乃安邦定国之奇才,取功名富贵只如探囊取物耳。 狄青:二位贤弟休得过誉,愚兄的力量武艺也只平平罢了。 庙前左侧有青龙偃月刀一把,上刻着重二百四十斤。三人拿来演武,张忠、李义虽然都舞得动,但深感吃力,都不及狄青舞得虎虎生风,眼花缭乱,二人深服。 三人出庙,向闹市走去。 李义:二位哥哥,如今天色尚早,玩得肚子有些饿了,不如我们找个酒肆坐坐,打发打发肚子。 狄青、张忠:此言有理,我们这就去找。 十字街头侧,一座高楼,十分幽雅。 三人进楼,呼唤酒保。 李义:酒保,我兄弟三人饿了,有上好的酒菜只管上来。 酒保:我的娘啊,不好了,蜀中刘关张现世,快跑罢。 张忠:酒保不要害怕,我二人面庞虽有些凶相,心中实是良善之辈。 酒保:原来客官不是我本省人声音,休得见怪,且请楼上稍坐片刻,酒菜马上就到。 三人上得楼来,见有几桌人吃酒。楼中不甚宽大。三人四望,见阁楼对面有座高楼,雕刻工巧,芳香四溢,和这阁子有桥廊相连,想必也是店家经营的了。 张忠:酒保过来。这里不甚宽敞,人也杂乱,我们要到对面楼上吃酒。 酒保:三位客官到对面楼上吃酒,断难从命。 张忠:这是为何?怕我们付不起酒钱吗? 酒保:休要多问,你们就将就着在此吃酒吧。 张忠:到底为什么登不得此楼?快些明言,若果然去不得,我们就不去了。 酒保:三位不是本地人,怪不得你们不知。我隔楼有个大势力的官家,本省胡老爷,官居制台之职。他有位刁蛮公子,强占此地,赶走所有居民,将我阁子后厢,盖起此间画楼,多栽奇花异草,古玩、琴棋、名书,无不俱备。改此楼号为万花楼。为了饮食方便,便建桥梁与我这阁楼相连,任我代管,实则只有他来我伺候别的客人是不允许去坐的。 张忠:他既是一位官家公子哪有这蛮不讲理的? 酒保:客官有所不知,只因孙兵部就是庞太师女夫,胡制台是孙兵部契交党羽,是以他势焰滔天,人人害怕,老百姓哪个敢惹他?他这公子名叫胡伦,日日带领十余个家丁,横行街市,倘有人小有触犯,立即拿回府中登时打死,谁人敢去讨命?如今胡公子时常来万花楼吃酒赏花,他有言命我,禁止一切军民人等上楼,如有违命,定拿回重处。故我劝客官休上此楼。 三人听了大怒,高声咆哮。 张忠:休得多言,我兄弟三人今日必定要登楼用酒,岂惧胡伦这小畜生。 三人不顾酒保阻拦,跑进楼去。酒保一边阻拦,一边吓得额汗并流。只得跪下磕头如捣蒜。 酒保:三位英雄万勿上楼,饶我性命吧! 狄青:酒保,我三人上楼吃酒,倘若胡伦到来放肆,自有我们和他理论。与你有何相干,把你吓成这样。 酒保:我要放你们上楼,被胡伦知道,要打一百大棒,我还有命吗? 张忠:二位哥弟,胡伦这狗子如此狠凶,也怪他不得,恃着数十个蠢汉,横行无忌,顺者昌,逆者亡,不知残害过多少良民了。 狄青:我们若不上万花楼,显然是惧怕这狗乌龟了,岂不枉被称作好汉? 李义:大哥言之有理。 酒保不住磕头如捣蒜。 酒保:三位英雄,好歹救小的一命。 张忠一手拉住酒保。 张忠:酒保,你且起来,我有个主意,如今赏你十两银子,我三人且进楼坐一坐,片刻就下来。那胡伦哪有那么巧,即刻就会赶来吗? 李义:酒保,你好愚呆呀,即刻间就得了十两银子,还有啥计较的? 酒保思量三位的话,大着胆子收下十两银子。 酒保:三位英雄,就登楼一刻,即刻下来,千万不要耽搁,弄出事来。旁坐一食客离座外走。 三兄弟:不用嘱咐,这个自然。 酒保退下,三兄弟进楼,推开前后窗户。前面是街市,人来熙往,后面是公园,花木茂盛。 李义:这座花园松柏参天,秋花满眼,禽鸟和鸣,娇声频弄,好幽雅也。 张忠:此座花楼,四面粉墙如雪如霜,张着名人古轴,萧管铜丝,的的俱备,古玩器皿,陈设有致,主人虽说蠢劣纨绔,也真够附庸风雅的。 酒菜送到,三人坐于白玉凳上吃酒畅言。 三人吃得痛快,吃了又要,早把下楼一事忘到爪哇国里去了。酒已喝多。 李义:酒保,还不速速送酒上来。 拍桌、掷凳。 张忠:狗王八,既开的是酒肆,巴不得客人多用酒菜,多卖钱钞。 酒保闻骂忙跑到跟前。 酒保:客官,真是对不住,小店里实在是没有酒了,且请到别的店中再用吧。 张忠忙一把抓住酒保。 张忠:狗日的敢用谎言欺骗我们。 狄青:酒肯定是有的,只是无非厌烦着我们在此,只恐胡伦到来找他麻烦。酒保,如若胡伦到来处置你,只言我们强抢上楼的,决然不连累你。 酒保:既如此,请这位红脸客官放手,待我拿酒来吧。 张忠放手,酒保下楼拿酒。酒保下得楼来,伸舌吐唇。 酒保:好家伙,这三位客官已吃了两缸酒,还要添来,真是海量!也罢,我去添酒,只要不碰上胡公子到来就好。 胡伦骑一头白马,带了八名家丁,各处玩耍回府,正走在街上,一人急赶上,朝胡伦跪下。胡伦及家丁吃了一惊。 徐二:小人徐二叩见胡大爷。 胡伦:你是哪里人,有甚事情? 徐二:无事不敢惊动大爷。只因方才酒保故意违背大爷之命,贪得钱财,擅自容放三人上万花楼吃酒,特来禀大爷知道。 胡伦一听大怒。 胡伦:他们还在楼上吃酒吗? 徐二:如今还在楼中。 胡伦:你且去罢,明天到府上领赏。 徐二:多谢大爷。 胡伦带人怒气冲冲而去。徐二窃笑,自言自语。 徐二:俗话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个酒保,我前日吃了他的酒菜,没有钱钞,叫他赊一下账,改日补上,他偏偏不肯硬要我脱掉身上衣衫做了抵押。今日擅自留客上万花楼,犯在了我手里,我禀报了胡公子,够他喝一壶的,我且去瞧瞧热闹。 徐二得意洋洋,哼着小曲尾随而去。 胡伦带着家丁,如狼似虎,扑进酒店。酒店吃酒的食客,见势不妙,一哄而散。酒保瞧见,吓得哆哆嗦嗦跪下,叩头不止。 胡伦:酒保,何人登楼吃酒? 在胡伦审问酒保的当口,胡伦的八个家丁已经扑上万花楼来。 家丁:这是什么所在,你们敢在此吃酒? 兄弟三人听了大怒,站起来。 张忠:酒楼是留客之所,人人可进,你们莫非就是胡家的那几个奴才吗?敢阻挠我兄弟在此吃酒,好生大胆。 一奴才:我家胡大爷要登楼来,你们快些离开还好,算你们不知者不罪。 李义大喝:放屁,胡伦算什么东西,敢不许我们在此!快叫他来认认我桃园三兄弟,立侧伺酒,方恕他简慢之罪。 众家丁:大胆狂徒,好生无礼。 说着,八家丁一齐打来。胡兴、胡霸抢上,挥起双拳就打,被张忠一手格一人,乘势一进,又至胸前,二人东西跌去丈远;又有胡福、胡祥飞步抢来,李义一见,二目圆睁,大喝一声:“慢来”,飞起连环脚,将二人远远踢倒一边;胡昌、胡顺、胡荣、胡贵四人一齐拥上,向三人扑来。狄青没当回事,将身一低,伸开双手,在四人腿上一擦,四人喊声不好,一齐扑地。八人齐起来,又再抢上,岂知身躯未近,人已失跌。只好爬起身来,往楼下逃去。 狄青:这八个奴才,不消三拳两脚就打得跑下楼去,真真是没用的东西。不过,二位贤弟,我想胡伦未必肯干休,料他必来寻事,我们不如下楼去吧。不然,他多派奴才或纠结官府来,我们虽不畏怯,但却麻烦。 张忠:哥哥所言不差,我们下楼去吧。 狄青在前,张忠、李义随后,三人正要下楼。胡伦带八家丁抢上楼来,高声大喝。 胡伦:谁敢无礼,我胡大爷来也。 狄青:你是胡伦吗? 狄青轻轻在他肩上一拍,胡伦已立脚不稳,翻身跌下,八家丁马上上前扶起。已跌得头昏眼花了。 胡伦:家丁们,快给我拿住三个狗奴才。 狄青:胡伦你不敢来吗? 胡伦跌得浑身疼痛,心中忿怒。 胡伦:何方野畜,擅敢放肆,我公子就来,你便怎的? 胡伦在前,家丁在后,奔抢至狄青面前。家丁胡荣见势不妙,回去报信去了。狄青伸手抓住胡伦,脊背向天,高高举起。七个家丁见张忠、李义在侧,怒目圆睁,只管呐喊,不敢上前。 胡兴:这还了得,三个死囚奴,如此胆大凶狠,还不放下公子,胡老爷一怒,看不要了你们三条狗命。 狄青一闻家丁之言,怒气冲冲。 狄青:奴才,要我放他吗?这有何难,还给你吧。 狄青将胡伦一抛,脚朝天,头向地,抛下楼去。 三人哈哈大笑,重回楼中吃酒,已忘了刚才下楼之言。 胡伦跌下楼去,跌破了天灵盖血流满地,已是不活。七家丁吓得面如土色。 胡兴:反了!反了!清平世界,有此凶恶之徒,将公子打死,真乃目无王法了。 酒保吓得半死。店内外围观人越来越多。 这时,胡府家丁又添了十余人,将店中重重围了。 三人在楼上吃酒,还不知胡伦已经身亡。正吃得高兴,胡府家丁围上来喊着要提拿杀人凶手。三人大恼,立起来拳打脚踢,多已打退下去。 酒保硬着胆子登上楼来,跪下叩头不已。 酒保:三位英雄,求你们不要再打了,救救小人狗命才好。 李义:我们又不是打你,何用这么慌忙? 酒保:三位英雄啊,你们把胡公子扔下楼去,已摔死了。他家势大凶狠,能饶过小人吗? 狄青:胡伦死了吗? 酒保:天灵盖已打得粉碎,鲜血满地,还是活的吗?胡老爷知道必来拿问我,我的小命不就是丧在三位英雄手里了吗? 狄青:店主休得着慌,我们好汉做事好汉当,绝不会牵连你的。 酒保:你们外省人,一拍屁股远走高飞,胡爷官府还不是拿我去顶缸,怎么说不牵连我? 狄青:我们三人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敢作敢当。我们不走,你且再拿好酒上来,我们兄弟吃个痛快,有天大事我们顶着。如若不把最好的酒拿来我们吃,我们马上就走。 酒保诺诺连声,急忙下楼取一坛好酒送上楼来。三兄弟继续坐下吃酒,叙谈。 胡制台府中。胡制台在座,家丁胡荣进来报告:胡伦被三个莽汉举起,家丁被打。 胡制台速命地头、知县前往捉拿凶犯。 顷刻间,差役人等数十名到了酒店。将酒楼围得水泄不通。知县勘验死者,县主就地设堂。县令唤酒保,酒保跪倒县令前。 县令:你是此店的店主吗? 酒保:小的正是店主。 县令:你姓甚名谁,速速报来。 酒保:大老爷在上,小人名唤张高。 县令:暴打胡公子的那三人姓甚名谁,他们是怎样将胡公子打死的,你照实说来。 酒保:老爷,他三人姓名小人倒也不晓,只是一个红脸的,一个黑脸的,一个白脸的同来食酒,要上对面楼中,小人再三不肯,岂知他们十分凶狠伸出大拳头,将小人揪住要打,小人畏怯了,只得容他们登楼去。后来公子到了,即时登楼撕闹。若问如何殴打,因小人在楼下,就不知道了。楼上怎么殴打,公子怎么死,老爷问他们三人便知。 县令听罢点头。要衙役传三人。 县令先问三人姓名、籍贯。 张忠:我姓张名忠,山西榆次县人氏。 李义:我乃直隶顺天府李义是也。 狄青:我乃山西西河人,姓狄单名一个青字。 县令:你三人既为越省人氏在外经商该当事事隐忍才是,在此食酒,缘何一刻便将胡公子打死?你们且从实招来免得大老爷我动刑法。 狄青:大老爷明鉴,我三人在楼中吃酒,与这胡伦没什么相干的。岂料他领了七八个家丁打上楼来,不许我们吃酒,这是胡伦的不对嘛。 县令:胡说。怎么能说是胡公子的不对?你们坐了人家的酒楼,人家来责问,你们本可将好言赔解。况且人家是贵公子,你们是愚民,不能平等论理的。想是你们三人看他懦弱斯文好欺负,行凶将他打死了,还在此强词夺理,着实可恶。 狄青:大老爷此言差矣。是胡伦一伙到店里,不问青红皂白,就唆使家丁打上楼来,我等并没有将他殴打,是他盛怒不小心掉下楼去摔死的,怎好冤枉是我们打死的?请老爷明鉴。 县令:利齿凶徒,明明是你们将公子打死,还敢强辩。况且,这里是皇城法地,岂容凶恶强徒,若不动大刑,量你们也不肯招。 县令命衙役先将红脸张忠狠狠夹起来。衙役正待要行动。 包公带了张龙、赵虎、董超、薛霸巡差到此,听着里面噪杂。包爷住轿,命张龙前去打探。张龙打探回来。 包拯: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喧闹? 张龙:禀老爷,有三个外省人氏,名唤张忠、李义、狄青,将胡制台公子打死于酒肆中,封丘县老爷在此相验问供,三人不承认,说胡公子是跌扑而死,争执不下,县老爷要动刑,是以喧闹。 包拯:如此看来,此案甚有蹊跷,速传封丘县。张龙进去传封丘县令。封丘县令出迎包大人。 县令:卑职封丘县恭迎包大人。 包拯:封丘县,你不在县衙理事,来这酒肆之中有何贵干? 县令:胡制台胡公子在这个酒肆被三个狂徒打死。我闻报到此勘验并审问凶徒。 包拯:这三个凶徒哪一个招认的? 县令:回大人,这三个凶徒都不招认。卑职要动刑,却值大人到此,理当恭迎。 包拯:这件事情重大,谅你办不来的。待本部带转回衙,细细审问,不由他不招认的。 县令:包大人,卑职是个地方官,待卑职审究,不劳烦大人费心。 包拯冷笑。 包拯:你是地方官,难道本部是个客家官吗?张龙、赵虎,可将三个凶犯带转回衙。 二人领命,将三人带往。 包公复到楼下勘验死者,看清并非刀伤是跌破了天灵盖。 包公坐轿回衙。县令伫立店中不悦,无奈只得吩咐衙役录了酒保张高口供,将公子尸骸送至胡府中,不打道,径直往胡府走去。 本集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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