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一，依然疫情，依然活得小心翼翼。在山村，不能对那些困在城市疫情里的人们感同身受。但我对自由深有体会，肉身的困顿，尝可抗衡。灵魂的束缚才真正可怕。所以那么一念之后，多年的枷锁桎梏脱落，自由来得太突然，竟然差点收不住。
如今活得坦然，世出世间，让自己渐趋平凡。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能力甘于平凡。所以我自忙碌着我的忙碌，清闲着我的清闲。顺便，读余秀华的诗。读她的勇敢与恣肆，读她的热烈与大胆，读她的人间清醒。读她身上的自己。在谩骂与赞美的嘈杂里，我静静地读她的诗，“她的诗，放在中国女诗人的诗歌中，就像把杀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醒目——别人都穿戴整齐、涂着脂粉、喷着香水，白纸黑字，闻不出一点汗味，唯独她烟熏火燎、泥沙俱下，字与字之间，还有明显的血污。”《诗刊》编辑刘年这样评价她。是的，在人群中，她是醒目的，但不是人们希望的夺目。所用力过猛，像她的诗歌，所以注定被围啄。可正是这些用力的文字，翻转鼓荡着她的人生。她深知，如果不卯足了劲，不狠狠用力，她的人生，如何翻转？生命的力有多强大，就能搅起多大的浪花。“渴望一场没有预谋，比死亡更厚的大雪/要突如其来，要如倾如注，把所有的仇恨都往下砸。”她不普众，但是她的光，照亮一部分人，也晃着了一些人的眼。像娜拉的那一声摔门声。 
我不读她的人，也不读她的人生，无论是摇摇晃晃的，还是赤足奔跑的。我只在她的诗里找我的大胆与惊讶。你不能不承认，她写出了很多人不敢脱口而出的心声。我们习惯了隐藏与掩饰，当余秀华果敢地扯下身上的遮羞布，人群一片哗然，我们捂上眼，却从指缝里贪婪而放肆地偷看。
在外人眼中根本不般配的一段爱情里，她笑得像个孩子。在上一段看似般配的婚姻中，她生无可恋奋力挣脱。别人的评判不重要，仅此一次的人生，要按着自己的欢喜去活一回。借问，谁有她的勇气。我们勿需过度关注她的人生，只从她的诗里行间，找到自己的栖息之所便可。有时候，割下一茬一茬的韭菜，我想，她眼里的田垅和绿色，又是什么样子的呢。她必是不同的。她会用噬骨的文字，咂向她目光所及的一切。即便是情感，她也是勇猛的，像一个孤胆的勇士，左冲右突。她要的是活着，在这战场。从头到尾，她爱他每一根头发每一根汗毛。她说没有他她活不了。我们都把自己困在阴冷的城堡，别人走不进，自己走不出。只有她，勇敢的冲了出去，以最狂热的步伐，奔向爱情。因为有爱情撑腰，她可以一身铠甲无往不胜。
这一身肝胆，一个村庄是困不住她的，一个城市也不能。所以她摇晃的步伐，依然敢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她在用自己所有生命的火热，去燃烧，去滚烫，甚至去摧毁。她拒绝沉默与无为。她让生命最大限度，也让生命最大可能。那些诗句充满诱惑，有时候我都害怕，她的诗歌，会突然点燃了我，让我摇摇欲坠也让我飞蛾扑火。我们总是预想了结局，然后扼杀了开始。她却只管开始，只管奔跑，像阿甘一样，跑出自己不一样的人生。“是啊，这么小/世界多么大/要赶在天黑前跑到生命的另一头/要经过秋风的墓穴，经过雪，经过春天的疼/一刻不能停，一刻不能停。”
活得刚强，所以爱得刚强；活得放肆，所以爱得放肆；活得无惧，所以爱得无惧。愿你们，都有爱情撑腰，活得底气十足而肆无忌惮。
而我依然，独自缈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