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且陪着庄子边走边聊，忽然身后有人大声说道：“人难道是无情的吗？”
二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惠施。老朋友相见，分外亲热。庄子转过身来，紧走两步，紧紧握住惠施的手，大笑着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惠施也笑道：“没有风我就不能来吗？”
原来惠施回乡省亲，见过父母之后，便过来看望庄子。到了庄子家，却不见。庄夫人说：“刚才还在家呢，这会儿可能出门溜达去了。”于是惠施从小路追了上来，恰好听见了二人的高谈阔论。
当听到二人说人可以无情的时候，惠施忍不住了，于是大声的发问。
庄子与惠施寒暄完毕，蔺且也上前见礼。惠施说：“三月不见，想不到你的水平可以和先生讨论高深妙道了。”
蔺且笑着说：“您夸奖了，我不过刚入门而己，离登堂入室还差得远呢，还请惠先生请点。”
惠施说：“刚才听两位高论，至人没有人的情感，我就纳闷了，人难道可以无情吗？”
庄子说：“当然。”
惠施问：“人如果无情的话，怎么能称之为人呢？”
“道给了容貌，天给了形体，怎么不可以称为人呢？”
“既然称为人，怎么可以无情呢？”
庄子说：“你误会了我说的无情的意思了。你所说的无情不是我所说的无情。我所说的无情，是说不要以好恶之心伤害到自己的天性，顺应自然而不添益天性中没有的东西。”
惠施又问：“不添益生命，如何保养形体呢？”
庄子指着一块石头，说：“这块石头是白色的，白色是石头的颜色，不是石头的硬度。当你看石头，你只看到了石头的色，而看不到石头的硬。当你用手触摸石头，摸到的是石头的硬，而不是石头的色。色和硬是分开的，分别独立存在，因此，可以说白色的石头，坚硬的石头，不能说又白又硬的石头。如果玩这样的诡辩术，只见其分，不见其和，绞尽脑汁得不出正确的结论，还为自己的诡辩自鸣得意，实在无益生命。”
庄子的意思，石头即是白的，又是硬的，凭空发明什么坚白之论，把石头割裂开来，不是添加的人为部分吗？对真实的生活有什么助益呢？惠施最喜欢谈的就是坚白论，因为这个问题，惠施不知道和庄子辩论过多少次了。庄子这么一说，惠施还想争辩，但不知从何说起。
蔺且似有所悟，说：“世间万物都是各种性质的和谐体，石头有白的颜色，有坚的硬度，合而言之曰白石。人何尝不是如此呢？先生说，'德者，成和之修也’。人天生是个和谐的生命，如果不被外界事物改变，他本就和谐。因为人间创造了太多的成见，人受之而不自知，所以，我们不得不修身返德，去除人间之情，以达和谐之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