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内篇·德充符-6 【原文】 惠子谓庄子曰：“人故无情乎？” 庄子曰：“然。” 惠子曰：“人而无情，何以谓之人？” 庄子曰：“道与之貌，天与之形，（wū）恶得不谓之人？” 惠子曰：“既谓之人，（wū）恶得无情？” 庄子曰：“是非吾所谓情也。吾所谓无情者，言人之不以好（wù）恶内伤其身，常因自然而不益生也。” 惠子曰：“不益生，何以有其身？” 庄子曰：“道与之貌，天与之形，无以（hào）好（wù）恶内伤其身。今子外乎子之神，劳乎子之精，倚树而吟，据（gǎo）槁梧而（mián）瞑。天选子之形，子以坚白鸣。” 
【注释】 (1)惠子：惠施，名家的代表人物。他博学多才，辩才犀利无比，对于探讨知识有浓厚的热诚，恐怕是庄子一生中唯一的知己和朋友了。 (2)道：中国古代哲学中的“道”，含义十分复杂。这里与“天”对应，“天”指事物的自然，“道”指事物的本原，即宇宙万物的本体。 (3)与：赋予。 (4)因：顺。 (5)不益生：无须培养性情。益，增添。 (6)有其身：维持身体健康。 (7)劳：耗费。 (8)据：靠，凭依。 (9)槁梧：指用梧桐木做成的几案。 (10)瞑：通“眠”，假寐。 (11)天选：自然的授予。 (12)坚白：“坚白”论是古代名家的著名言论，它以石为喻，指石之白色与石之坚质都独立于“石”。庄子对于这一类辩论极不赞赏，斥之为无稽之谈。 【译文】 （惠施听说了庄子的“圣人无情”论，来找他辩论。） 惠施问庄子：“人本来就没有情吗？” 庄子说：“是的。” 惠施说：“人如果没有情，又怎么能叫做人呢？” 庄子说：“道赋予他容貌，天赋予他形体，怎么能不叫做人呢？” 惠施说：“既然叫做人，又怎么能够没有情呢？” 庄子说：“你所说的情不是我所说的情呀。我所说的无情，是说人不要用喜好和厌恶从内部伤害自己的身心，一切顺乎自然却不人为地补充活力。” 惠施说：“不人为地补充活力，怎么能够保有自己的身体呢？” 庄子说：“道赋予人容貌，天赋予人形体，不要以是非好恶之情损伤自己的身心。现在您这么放纵自己的心神，耗费你的精力。你倚在树干边吟咏，靠在几案边瞑想。自然授予了你的形体，你却用'坚白论’而自鸣得意！” 
【赏析】 用这段对话作为《德充符》的结尾，进一步明确了有德之人所谓的“无情”并不能等同于对精神的否定。而且庄子口中的“德”也并不是孔子所说的什么仁义道德，孔子所说的仁义道德很明显就是常人的是非好恶之情，这在庄子看来就是对道的违背，就是“不德”的表现。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