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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酒与啤酒:国家与市场的权力消费导向

 mynotebook 2022-05-09 发布于湖南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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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能够促进多巴胺的释放,增进人际互信,无论是个人的消遣或者是社交行为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不过,人们对于不同酒类,为什么会形成偏好?这其实是个问题。
饭桌进入中局阶段,往往不经意间,总会论及一个经典的话题,就是谁曾遇见过哪些海量(酒量高下,举杯的踌躇和果决,隐喻着暴力能力,并非无意义,只不过很难直接获益。但这个话题的蹊跷处,在于衡量酒量的标准,往往以白酒、红酒和啤酒为准。

时常会听到这样的表述:某某人酒量很好,白酒一两斤(啤酒两箱,红酒两三瓶。),但是,让他喝黄酒/米酒,这个海量神人,(一斤黄酒)就会栽跟头。通常北方人,擅长白酒,但如果让他们喝鲁迅所爱喝的黄酒,往往就不胜酒力。

作为南方人,对于这种不成酒精比例换算的沦陷,应该是习以为常,这涉及不同区域饮酒者,对于不惯常喝酒类的耐受性差异。

虽然答案一目了然,但更深层次,问题并不止于此。即是否存在一个酒量度量衡问题,比如一桌人,来自五湖四海,我们若问别人酒量如何,别人会回答,白的多少;红的多少;啤的多少。为什么一个江南人不会回答,自己黄酒/米酒/洋酒能喝多少?毕竟,在这类酒类的比拼上,江南人往往更为适应,但却不会以此作为自己酒量的衡量标准——如果以此为标准,不是更有比拼优势?
这其实是一个政治—社会问题。何种酒作为衡量酒量所共认标准,背后离不开政治权力和社会权力的导向。
在今天,白酒中的茅台和五粮液,享有一种“国酒”的地位,而黄酒/米酒则属于一种地方性酒类地位。但这种主次关系,其实49年之后才奠定的事。在民国时期,作为以糯米小麦为原料酿造的黄酒,消费等级上,高于以高粱所酿造的白酒,在产量也更胜一筹。

但这一情况在49年后,发生了反转。一方面,黄酒的原料消耗量大,在主粮面临紧张的情况下,酿酒需求必然让位于粮食供应安全。另一方面,作为一种原本流行于西南经济不发达地区的酒类,和新中国成立之前成长轨迹,有着空间重合,当问鼎权力对于龙兴历程回溯时,白酒就不可避免的成为了一种记忆介质并形成风气。

两种原因的作用下,白酒取代黄酒成为新权力所偏向的标准。与之相类,中华、熊猫香烟的流行也存在着权力的导向性。

不过,随着改革开放,以市场交换而非计划统制导向的财富生产模式兴起,人类饮酒偏好也发生了剧变。白酒作为高酒精含量的酒类,饮用本身存在生理门槛,具有一种资格排他性,一个时期内,迎合了建制的秩序性格,固然有它存在的理由,但是在以市场导向的竞争生态中,作为具有高饮用门槛的白酒,除非饮酒者继续有资源加持,否则很难获得奉陪者。与之相反,低酒精含量的酒类,无论从价格或者耐受度上都大大降低了饮用的门槛,是更适宜于人际交换所需要的信任感增进的酒精介质。啤酒就是一款更适合市场经济生态的酒类(而葡萄酒则因为和西方世界日益交流深入,而由新的精英所引导兴起。)。从而分化了白酒作为主导型消费的格局,而形成了共存性局面。但作为一个强政府能力的国家,市场并不能完全取代征服进行资源的配置,所以形成了两种主流共存性局面。
那么回到之前设置的问题,黄酒沦为一种地方性酒种,其实有着更为复杂的原因,如果单纯的国家导向,或者市场导向。都是无法简单的将其他酒类排挤的。简单的说,单纯是政治权力,它对于交换性的处境是有限的,下渗能力也是有限的。只有借助了市场和资本增加各种流通,方能成为一个具有全方位渗透性的权力,从而重塑社会。

那么当政治权力结合市场规的现代政治权力,在扩展渗透过程中,就会格式化地方异质性,将其整个规范为同质群体。于是,白酒,啤酒就代表了政治权力和资本生态,成为主流的国家知识,而黄酒就进一步沦为地方性知识。

所以,当一个酒桌上,坐着不同区域的交流合作者时,互相间,只能以通行的酒类作为沟通标准,去完成情感交换。人们的酒量,也在被这三种度量标准所引导,形成对于三种酒精的耐受。既然地方性酒类不会成为酒量度量衡,则消费会趋少。父辈所适应的米酒、黄酒则成为过时黄花的酒精消费品。更遑论接下来的00后,10后成为社会主流的时候,米酒,黄酒就可能在迭代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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