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哲学中成为马克思主义者（二） 关于哲学是什么？不同的哲学家，会给出不同的回答。 非常经典的一些回答，有这些比如说哲学是爱的智慧；是对真理的探究；是科学的科学。哲学研究存在之为存在，是对世界本源问题的探讨，哲学是对好的生活和人生意义的追问，是对终极问题的创新，还有说哲学研究一切，研究世界整体等等，应该承认了。 这些回答也包含了部分人对哲学的一个性质的认识，但是他们更多的是包含着哲学的自我的期望，或者是自我的奢望。
因为这些回答其实都是哲学家的自我意识，也就是哲学对自己的看法。
但是就像我们平常日常生活中一样，我们判断一个人不能以他对自己的看法为根基一样，我们认识哲学也不能以哲学对自己的看法为根基，也就是说我们不能用哲学的自我意识来代替对哲学的客观认识，那要真正认识哲学，了解哲学的存在条件，搞清楚哲学的真实性质和功能，其实就必须跳出哲学，必须要有一套关于哲学的非哲学理论。
哲学是意识形态的一部分
阿尔杜塞就认为马克思为这种理论奠定了基础，他的那本著作论生产所套著作的最终的目标，就是要通过完善马克思的历史科学来提供一套完整的关于哲学的非哲学理论，为哲学来下一个科学的定义。
其实这套理论说起来也比较简单，我们都知道马克思的关于社会形态的比喻，他说社会形态都有一个下层建筑有一个上层建筑，但是阿尔杜塞在论再生产当中，把马克思的地形学的笔译变得更加理论化了，而且把它从一个静态的近乎于是机械论的结构，变成了一种动态的辩证的过程。
具体来说每一种独特的社会形态都有自己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现有的生产力在现有的生产关系的制约下发挥作用，这种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统一就构成了一个社会的下层建筑。在这个基础上有一套以国家为中心的，由法国家意识形态构成的一个上层建筑，整个上层建筑里面的法也可以誉为法权，是为了保障生产关系，从而保障生产的正常进行。
国家则由镇压性国家机器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构成，镇压性国家机器我们都知道由法院、警察、军队等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出版机器、传播机器、家庭学校等等这两种国家机器的作用，其实就是保障法的运行啊，保障生产的正常进行，但是重要的是在保障这些东西的同时，它要保障生产关系的再生产。
所以在这个作用下，一个社会就能够不断的在生产的同时进行自我再生产，也就是可以不断的继续存在下去。
那么在这一套社会形态的结构当中，哲学处于什么位置，发挥什么功能？哲学显然是上层建筑的一部分，属于意识形态。所以如果没有对意识形态的清晰认识，就不可能建立一种关于哲学的理论。
阿尔杜赛“论再生产”的最大的贡献，我认为其实就是从再生产的关联出发，考察了以国家为中心的上层建筑，讲清楚了上层建筑和下层建筑的关系，完善了马克思的社会形态理论，也就是历史科学。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提出了一整套的有内在联系的国家理论，法学理论和意识形态理论。其中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国家经济理论，尤其为我们提供了关于哲学的性质和功能的那种科学认识。
那么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其实是阿尔杜塞对马克思主义国家理论的独创性的贡献，它和镇压性国家机器的区别就在于它不是通过暴力，而是通过意识形态发挥功能的，它的作用就是通过各种实践和仪式生产出，并且通过文化传播学校等等各种机器，各种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像每个人灌输一整套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是他们自动的承认既定的社会关系，自动的遵守既有的行为规范，从而保障现有生产关系的再生产。
想认识哲学，先认识意识形态
这里面就有一个核心的词，叫意识形态。
什么是意识形态呢？阿尔杜塞有一个定义，他说意识形态是个人与其他生存条件的想象关系的表述比较抽象，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说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实在生存条件，我们每个人都有对吧？有自己的实在生存条件，但是我们不可能像上帝一样从外面从外部去看见我们自己和自己实在生存条件的关系，因为我们每个人都置身于其中，所以只能想象这种关系，并且根据这种想象去行动，同时由于我们的行动本身又会改变我们的时代生存条件，所以生存条件从一开始就和这种想象有一种复杂的可以说是相互生成的关系。
当然这里更重要的其实是每一个人从他一出生开始，就注定要生活在迁移他而存在的意识形态当中。所以他对自己以自己实在生存条件的想象关系的表述，归根到底其实要以各种既有的表述为前提。
所以就普通人来说，至少每一个人都要使用语言或者符号，而语言作为历史和社会的产物，总是先以任何具体的个人而存在的，他们作为表述的工具，构成我们感知、描述、认识和思考这个世界的前提。所有的语言中都有一些重要的范畴和概念，他们在历史当中都经过哲学家的精心加工，反复使用，都带上了特定的色彩和意义。
总之意识形态其实是一套表述体系，说每个人都生活在意识形态中，就是说每个人都生活在种种表述当中，他们只能通过这套中间感知描述、认识和思考世界，并且根据他来行动。
那么意识形态国家机器所做的，其实就是把一套正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灌输给我们每个人。注意这个主体其实在法语当中是一个单词叫**，这样就可以保障生产关系的再生产，保障一个社会的持续存在。而在这个里面哲学就是意识形态的理论小分队，是一切意识形态最核心的概念范畴和论点的理论实验室。如果用黑客帝国中的词语说，哲学其实就是意识形态在理论上的 Matrix母体。
从这种关于哲学的非哲学理论出发，我们首先发现的是哲学，通过意识形态和政治之间的关系，亚里士多德说人天生就是政治的动物，卡希尔说人天生是符号的动物，其实归根到底实际上都无非证明了阿杜塞的命题，人天生是意识形态的动物，任何意识形态都有一些从哲学当中借来的概念，核心概念范畴和论点，更确切的说这些概念范畴和论点是哲学根据意识形态斗争的需要精心制定出来的。
因为每一个社会形态中占统治地位的阶级，他自己为了自身意识形态的统一，同时也为了更好地去对其他的阶级进行统治，总要在政治的经济的斗争之外，辅之以意识形态斗争，以便建立起自己的意识形态领导权，获得其他阶级的认同，最终来维持自己建立的政治秩序。
哲学就是理论的阶级斗争 当然就有被统治阶级，有被统治阶级的斗争，就有被统治阶级的斗争。所以这样一来哲学就因为意识形态的斗争变成了一个战场。 我们都知道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里面说形而上学成了一个战场，他说的形而上学就是哲学，他说形而上学成了一个战场的时候，实际上他就是承担了这个历史事实，但同时他又说他自称要建立理性的法庭，平息一切争端，给哲学带来永久和平。他这样说的时候，其实也不过是在另一种方式，用另一种方式在战场上继续战斗。我们今天可以看得出来，其实它是在为新兴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领导权而战斗。所以当有人误解了纯粹的理性批判的时候，他会忍不住自己跳出来透露真相。
他说这本书实际上是意识形态造反派的书，所以正是基于上述的理论，阿尔杜塞给哲学下的最后的定义是哲学归根到底是理论中的阶级斗争。注意它有一个归根到底，这种斗争最终会在政治上把哲学家划分成两大阵营，要么就是想尽办法去维护现有的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从而为既定的秩序辩护，要么动用一切手段去批判现有正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从而就动摇了既定的自信。
当然哲学是通过非常迂回的方式，或者说是通过非常拐弯抹角的方式发挥这种功能的，以至于人们有时候看不出来，而且哲学家通常会否认这一点，但是只要我们把那些伟大哲学家的哲学着作和他们时代的意识形态斗争联系起来，就可以把这一点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斗争同时也会在理论倾向上把哲学家划分成两大阵营，唯物主义阵营和唯心主义阵营。
哲学与政治的关系
这个说法最初来自恩格斯和列宁，但是阿尔杜塞本人对此做了自己的阐释和提升。他这里所说的唯物主义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唯物主义，而是他说得真正的唯物主义。因为在他看来传统意义上某些唯物主义往往是唯心主义的变种，他还认为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的阵地经常是纠缠交织在一起的，他们界限没有那么一清二楚的，但他们在总体倾向上的对立，最终会变成政治立场上的对立。因为哲学最终的目标是意识形态领导权，不是组织捍卫巩固领导权，就是从领导权进行斗争。 哲学与科学的关系
上面说的是哲学的性质和功能，涉及到它和政治的关系，但要认识哲学不能只考虑到哲学和政治的关系，还要考虑到哲学和科学的关系。阿杜塞对哲学和科学的复杂关系有非常详细的论述。我这里只简单地提几点，第一，哲学不是科学，为什么？因为在一门科学有一个限定的对象的意义上，哲学没有这样一个对象，即使在历史上某个时期，哲学的某一个部分专注于某个限定的对象，这个部分也迟早有一天会从哲学当中分离出来，变成一门独立的科学，比如物理学、生物学等等，这样从所谓的自然哲学当中独立出来的。
第二，因为哲学没有一个对象，没有一个限定的对象，不是科学，所以哲学不会像科学那样提出难题，也不会像科学那样发现难题的解决办法。也就是说哲学不会生产科学知识那样的知识。同样因为不存在科学实验的那样的哲学实验，所以在哲学中也不存在可以接受实验性验证的那种假设。
第三，哲学虽然没有科学对象那样的客观对象，但是他会自己虚构一些对象，然后围绕这些对象重复提出一些问题，然后回答这些问题，但无论是他的问题还是回答都不是知识。相比科学命题来说，哲学论哲学的论点都是独断的命题，没有真假之分，但哲学论点会对一切社会实践产生校正作用或者干预效果，所以有对错之分。也就是说他要么把实践引向正确的道路，要么把实践引向错误的道路。
最后尽管哲学不是科学，哲学论点都是独断的命题，但哲学会借用科学的形式，也就是会用抽象的范畴进行证明性的推理。他还会在内容上把科学知识纳入自己的体系，对他们进行盘剥利用。
同时尽管哲学没有对象，但他会声称自己研究一切，研究世界整体，无所不包。哲学通常就这样把自己打扮成科学的科学，真理的真理，生成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东西，而且知道别人所知道的东西的真正意义等等。但是这一切只不过是哲学在观念领域夺取最高权力的方式，为的是在观念中建立自己的窒息，以便从理论上迂回的资源某种意识形态。
这就是阿尔杜塞关于哲学的非哲学理论，为我们提供的对哲学的认识。
我总结一下前面有点难，哲学并不是关于某个对象的客观知识体系，而是一种没有对象，只有目标和赌注的斗争。在整个社会结构中，它属于上层建筑领域，是意识形态的理论小分队，哲学斗争的目标是意识形态领导权，哲学斗争的赌注，是一切社会实践，首要的是科学实践和政治实践。
总之哲学归根到底是理论中的阶级斗争，这种观点肯定会遭到某些哲学家的反对，这一点都不奇怪。就像统治阶级总会否认自己的统治一样和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有共谋关系的哲学。
一般也会否认自己是意识形态的理论小分队，从而否认自己归根到底是在搞政治，但是这样认识了哲学并不因此就可以取消哲学，就像通过物理学认识了重力规律一样，并不能因此就取消重力哲学，依然会存在啊，依然会作为意识形态的理论小分队，发挥自己的客观功能，也就是对一切社会实践，首先是对科学实践和政治实践产生干预效果。所以为了不被哲学带到坑里，在对哲学有了清醒的认识之后，我们还需要学会自己搞哲学，也就是学会在理论中进行斗争，这就回到了我们一开始的问题了，人人都能搞哲学吗？
文章整理自[观视频]视频节目“开口说话吧，学术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