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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玲文||东土棚学校的变迁

 文史艺苑 2022-05-17 发布于山西




东土棚学校的变迁

文/李玲文


             国将兴,必贵师而重教。——题记

东土棚学校自建国以来到现在校址变迁共经历四段时期:关帝庙时期、土棚堡时期、南巷(hang)廊——南沟北时期、庙台时期。

关帝庙时期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开辟了中国历史新纪元,中国人民经过一百多年的英勇斗争,终于推翻了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统治,中国成为真正独立自主的国家,中国人民实现当家做主,从此站起来了。                                                   

——《中国现代通史》 

在党和人民政府的积极引领和大力倡导下,各地文化教育事业发展如火如荼,新式学校、新式教育如雨后春笋般兴办起来。

1950年,东土棚村办起了小学。限于财力,因陋就简,是将土棚堡下昔日关帝庙(俗称老爷庙)改建而成。学校所在的关帝庙大院里,正殿三间是教室,西厢房三间是教师宿舍兼办公室、柴草杂物间,紧邻大门一间东厢房是村卫生站,南边还有多数时间总是空荡荡的戏台。当时孩子们上学称作上庙,整日价里,神坛上祭祀已式微的关老爷仍在静阅《春秋》,左右衣甲剥落的关平周仓矢志相随;坛下两廊桌凳高矮不一样式均异,蓬头稚子们专注求知书声朗朗。神人相伴各司其事,彼此励志相得益彰,这也是那个时代特有的场景吧!

学校首任教师是当时神池名师贾文魁,在东土棚村连续任教五年。

白日里,上课时教室里大庙院里随时可以听闻到贾老师慷慨激昂的讲课声、洪厚深沉的领读声、言语谆谆的教导声,还有莘莘学子整齐稚嫩的跟读声、自信洪亮的回答声、一片嘈杂的背书声;下课后则是另外一番场景,教室里的神像家长早已告知千万不能触碰。于是好动的孩子们来到院子里、戏台上追逐玩耍;文静的在树下墙角玩抓石子、方方、狼吃羊游戏;J好学的到贾老师办公室面批作业、询问难题。庙院学校里整天师来生往活动不息、传道授业解惑教与学氛围相当浓厚。

学生放学后,贾老师得了闲,放下书本躬身掏掉灶里冷灰,燃起柴火些做些简单饭菜,来解决个人生活问题。

晚间里,贾老师孤身一人守着一座大庙院,一盏昏黄的油灯、一席单薄的铺盖卷、薪水微薄生活简陋。俗话说:有神的地方妖魔多,在一般人眼里庙院里神鬼出没,夜间尤甚,但贾老师无惧无畏,有的是一身坚定的无产阶级无神论信仰,一腔为党为国树人育才的崇高事业心。

平日里,还要接受个别挑剔家长的考核,尤其在贾老师初来乍到时,他们会亲自来到课堂参与听课把关,别看自己是大字不识几个的老农民,但在新中国人民当家作主新形势下,对孩子的教育却超乎寻常重视。一节两节三节不懈坚持,直到被贾老师渊博的知识,深厚的教学功底,满腔的教学热情所折服。认可了老师,结束考核,十分放心地把承载全家希望的孩子托付出去。

共和国伊始,百业待兴,农村人更是家徒四壁,整日忙碌刚能解决温饱。但东土棚村民尊师重教的淳朴风尚并不见少。哪家吃顿油糕土豆炖粉条就算改善生活,必定要让孩子给贾老师满满端上一大碗;热月天家家园中瓜菜成熟,贾老师简陋的灶台上,几个葫芦南瓜、几把豆角小葱韭菜、几穗玉米、半篮土豆……孩子们在上学隙间不知不觉就放下了;冬日里,家境殷实人家的”杀猪饭”一定要让孩子把贾老师邀请上,酒温肉香推杯换盏间共聊教育孩子大计,同侃日常生活琐事。

诸葛亮在《诫子书》中有云: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在关帝庙这样的陋室中,五年时间里,贾老师不但进一步磨砺了自己的执教能力,更重要的是为东土棚村培养出新中国成立后第一代有文化群体近百人,如:五寨县劳动局局长宫成义、神池县农机局副局长李震寰、小学教师马志荣、民办教师王建业、东土棚村老支书王进善等。

土棚堡时期

1954年3月,东土棚乡设立,关帝庙成为乡政府所在地。东土棚小学搬迁到土棚堡里新建的四间土坯木料房内,学校又有了新的名称“堡圪旦”。从此东土棚学校告别了寄居关帝庙的历史终于有了自己的专用校舍。土棚堡四面堡墙高耸是学校的天然屏障,只在东北角留有一门,这儿地处村西,既安全又僻静,是学生优越的学习场所;堡内陆势平坦开阔,又給师生提供了足够的活动场地。

1954上半年到1956年间,土棚堡内学校,只有本村的小学。1956年春,当时的乡镇府集全乡之力来扩大办学规模,在堡内原有四间校舍基础上扩展为两排16间。并在靠北的堡墙上挖了5孔土窑洞,用做宿舍和教员室。办学硬件改善后,1956年秋季,这里办起了东土棚完小。生源来自东、西土棚,大、小赵庄,石窊,银洞窊,南、后窑子,余、靳庄子等。前后招有3个班,1962年学期完小停办。在此间当过校长的有武文明、詹世清、崔玉珠、李光明。

其中1960年毕业的高小(一)班为张子英老师一人所代,语、数、史、地、自然、音、体、美、班主任全包。全班30名考生考入神中初中班的有29名,升学率为全县第二(当时神、五、苛并大县,共有48所完小)。短短四年间东土棚完小培育出的人才有,正师级干部丁有权,曾任江西省8345军代表室总代表。正团级干部宗惠平,曾任山西省武警支队医院院长。另外还培养出王建华、李国华、高成恕、韩仪、陈玉白、李逢环、王五仁、韩明、马占仑等干部、医生、教师和企业职工等20多人。

1964年,当时葛俊武局长在五寨师范27班读书,在数学张德信老师的带队下,班内有七名同学曾来东土棚学校顶岗实习。当时学校就在土棚堡内,完小已合并到义井,村内学校只保留幼儿班和小学一至五年级。实习老师轮流讲课,在村里老乡家里吃派饭,实习半月后返校,并曾留下由葛局长执笔写成的《半碗羊油炒块垒》生动感人故事。

上世纪六十年代,正是国民经济发生严重困难时期。村民们生活捉襟见肘,温饱难求。实习老师葛局长和王星亮分派到吃饭的村民家,倾其所有热情招待这些远道而来识文断字的小先生吃好早饭,稀饭是山药小米各和饭,主食是羊油炒块垒。困难时期这就是土棚父老能拿出的最好吃食了,殷勤的招呼足以显示他们尊师重教的良好风尚。

但这却给实习老师王星亮同学出了老大难题——他不食荤腥。拘谨善良而体贴民情的他,在当时那个特殊的时期,为了遵守群众纪律,强自己所难吃下了这半碗令人痛苦的羊油炒块垒。让东土棚村的师生和村民见识了五寨师范师生们崇高品格和高尚情操。

南巷廊——南沟北时期

文革初,1968年时,为了响应县人民政府公社办高中学校村生产大队办初中学校的号召,东土棚村作为先进生产大队,大队领导们开始积极筹备,在原来小学五年一贯制的基础上进而增加两年制初中班。这样的办学规模,土棚堡内环境明显就太促狭,容纳不了。于是一番大兴土木,拆迁旧学校,增添新校舍。东土棚学校告别了古朴庄严的土棚堡,搬到村里南巷廊东南、南沟以北更为平坦宽阔同样安宁僻静的另一片乐土上。学校规模达到有史以来最大:从幼儿班,一至五年级小学班,到六七年级初中班,一共八个年级教学班。并配套食宿条件,吸收周边一带村庄(西土棚、银洞窊、南窑子、后窑子、余庄子、大赵庄、小赵庄)初中学生住校上学。

整个学校座北朝南,拥有三进院落三排校舍。

第一排校舍是土坯木料房,一共有9间,正中间的独一间是教师办公室,其东西各四间,每两间是一个年级的教室,从西边到东边分别是:一年级——二年级——办公室——三年级——四年级。周遭低矮的板筑泥土院墙环绕,正南方的豁口就是学校大门。

从学校南门进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方正宽敞的大院,这里是学校的主操场,平时学校课间操以及各种活动都在这儿进行。

我上幼儿班时,1980年的“六一”儿童节就是在这儿度过的。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六一”儿童节气氛的神奇、宏大、隆重,并深深为之震撼。

学校操场上锣鼓喧天,彩旗招展,教室窗台墙上以及院墙上到处斜贴着各色彩纸写下的庆祝标语。一至五各年级(一轨制)的同学以班级为单位,穿着统一服装——白衬衣红领巾蓝裤子,排起整齐的队伍,喊着嘹亮的口号,行进步伐雄壮有力,广播体操动作整齐划一。高年级同学还专门表演了特色艺术体操————霸王鞭、哑铃操,一边喊口号一边做动作,霸王鞭上铜制钱相碰的唰唰声,双手间木制哑铃对撞的嘎嘎声,整齐而悦耳。让我们这些幼儿班的小朋友羡慕不已,佩服万分。

我们幼儿班的节目是扭秧歌,经过刘二梅老师的精心培练,也像模像样完整流畅,稚气可爱。我头上裹着父亲在生产队春耕中荣获的奖品——一条带花纹的白毛巾,画着黑眉毛、红脸蛋,穿着白衬衫蓝裤子,随着锣鼓节奏用心地摆臂扭腰弓腿一丝不苟,心中满是激动和紧张。

最后是颁奖环节,那时的我由于年幼未免太天真了,看着其他年级的同学上主席台前领取奖状和奖品(钢笔、圆珠笔、文具盒或大小红旗笔记本)的时候,以为人人都有奖。忽然间懊悔起来:忘记了带妹妹,否则就能领到两份奖品了。最终我才发现幼儿班只有一个获奖名额,属于班上第一名同学的,我不是班上第一名,自然没资格领奖,更不要说还未上学的妹妹啦,心中遗憾顿时释然。现在想起来还甚觉好笑。

我的一年级(1980年秋季入学)就是在这第一排西起三四间的教室里度过的,本来一年级教室是西起第一二间,由于这里拆了火炕,于是刚呆了一天,就搬到隔壁东边教室了。

我的一年级老师是新堡村的张书绩,这是一位时刻面带笑容待人和蔼可亲的小个头老师,一年中从未见他对哪位同学发过脾气,张老师穿戴整洁,颇是精干。常戴一顶崭新的蓝帽子,有棱有角,穿一身蓝色中山服,扣子一个不落全都系上,一尘不染。记得一次他在村里磨坊给家里磨了些面,事后来到教室门口脱下外套又是拍打,又是用小笤帚扫,直到捯饬得十分干净了才走进教室为我们上课,让我们见识到张老师的整洁严谨。

张老师是一个有爱心的人。一次在他不在的隙间,同学们都在抄写课文,不知什么缘故邻桌玉英和肉小发生了矛盾竟然打起架来,仓促之间我的语文书被肉小一把抓起挥手之间撕掉了一页。事后我和张老师说起这件事,张老师当下就把他的语文书换给了我,让我十分感激。

而那时的我是如此不懂事,甚至有些任性,全然不明白张老师对我的关心。还是父亲事后告诉我的,张老师跟他说,先前字写得有些大,张老师告诫我后,我却又走了另一个极端————字写得太小了。

学校的操场,村里秋收农忙时节又临时当作了生产队的打谷场。一次班上一位毕姓同学带来一本连环画册,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真是爱不释手。毕同学见我喜欢提出要一角钱卖给我,父亲恰好在操场上铺场准备碾胡麻,我便向他要钱买书,父亲将书翻看了一下对我说,这书没多大用处,看看即可,不要买了。事后我才明白:那时在生产队里劳动挣工分,父母两个整劳力,全年不休息,也仅能累积二百多个工分,一个工分只能开三四毛钱,刚刚能从生产队购回全家5口人的口粮,解决吃饭问题,哪还有多余的钱供我培养兴趣。

后来上初中时的一个星期天,我骑自行车绕行新堡村回家,恰逢张老师在井台上挑水,倍感亲切,喝了他桶中清凉甘甜的井水,并和张老师稍作攀谈,已经退休的张老师仍然是那样整洁精干那样精神焕发,愿张老师生活幸福,永远健康!

本排教室正中的一间是教师办公室,我们孩子们称之为“小白家家”,大概是此办公室墙粉刷的比较白的缘故吧。这里当时在我们孩子们心目中是一个令人敬畏的地方,仿佛皇宫大内,一般情况不敢接近。我却曾因意外到访过这里一次。

那是一年级下学期,数学课上认识钟表,辨识时分秒。那一段时间张书绩老师请假,是本村马志荣老师给暂时代课。课堂上马老师在黑板上画钟表,标时间。我们在本子上画,班上王迎全同学画的很大很夸张,受到马老师批评,说快赶上他家洋瓷脸盆大呀。下课后男生们上厕所的隙间,我给别年级班的孩子讲了课上这个事儿,不知被哪个孩子给演绎了原委,并给马老师告了我状:我给大家说马老师黑板上画钟表快赶上他家的脸盆大。毫不知情下我被马老师叫到这个令人生畏的办公室,瘟头瘟脑地被训了半天才搞清原因,当我流着委屈而无辜的泪水向马老师诉说清事情的原委,被放行的那一刻,我像飞也似的从这骇人的场所跑掉了,眼泪还没顾得上擦干呢!

第一排教室西侧临沟是男女露天旱厕所,女厕南男厕北,板筑土墙圈就。说是厕所,其实也是垃圾场,同学们平日值日扫下的垃圾杂物,天冷时的炉灰渣也倒到这儿。幸得场地宽大,兼容并蓄,几年才需清理一次。

厕所北边,学校西墙外面是一块土墙圈起来的菜地,占地一亩左右,属学校所有,里面为住校上灶老师种些土豆、豆角、葫芦、南瓜、玉米、茴子白等蔬菜,春播夏耘秋收时节,高年级的孩子们都要轮流参与劳动。

由厕所与第一排教室间的通道转里,就来到了学校的第二排校舍,此院子不甚宽敞。西边两间低矮小房子,是学校的伙房,为住校师生做饭专用。做饭大师傅先后是本村池海生家韩翠莲、后是康金拴老伴。那个时候,住校学生的伙食跟家里边一样多数以莜面土豆小米稀饭为主,吃一次馒头米饭少之又少。紧挨着这伙房东边是一线五间土坯窑洞,青砖窑面青砖头戴,颇为气派。

西首第一间是学校的幼儿园,我的一年幼儿班学习生活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木料玻璃门窗,推门进入首先是脚地,后面是东边带有灶台的一铺大火炕,炕上铺着芦苇席子,放着七八个长条课桌,孩子们需脱鞋上炕,把鞋子摆放的整整齐齐,四五个孩子一桌,炕后窑洞的后墙上是一面刷墨水泥黑板,我们的幼儿教师——刘二梅老师也需脱鞋上炕,在黑板前或写或讲,手执教鞭带领我们共同完成教学任务。

再往东边,两间是初中住校男生宿舍,一间教师宿舍,一间初中住校女生宿舍。

在这个小院子里我度过了幼儿园和小学二年级的时光。就在我上二年级时(1981年秋季),村里初中年级停办,所有初中生合并到义井联校上学。校舍空余许多,于是村大队部对学校进行了一系列整合。

前一排校舍作价出售给村民,自西向东分别是,郭有生两间、张福礼两间、张五小两间、闻二和三间。原来宽敞的操场上各自筑起了土院墙形成一家家独立封闭院落,再无原来学校的样子。

这样学校规模缩小为两排,在第二排的东院墙上开了学校大门,东一间窑洞用作学校柴碳房,第二间窑洞用作了住校教师的伙房,做饭大师傅先后是本村李大仓、侯喜成。第三间窑洞则拆了门窗打通后墙作为前往学校后院的通道,至于原来西墙下通向第三排教室的通道修建了男女厕所。

幼儿班隔壁东边窑洞就是我上二年级时的教室,进门顺西窑墙是一铺大炕,沿东墙地下是较为狭窄的通道,尽里边有灶台,东墙上是一面大黑板,也许是墨汁较为缺乏,经常呈现的是灰白水泥底色,四周写字较少之处稍有些许墨迹。

二年级的教师是本村王建业老师,他的脾气较为急躁,对孩子不像一年级张书绩老师和蔼有耐性,男孩子们捣乱或上黑板做错题时,要打手板或打屁股的,有时女孩子们也难以幸免,所以我们都很畏惧他。

一次,王老师点名让我上黑板做数学题,偏偏又错了,我那几天恰逢感冒,站在黑板前时间一长就头晕恶心甚至有些昏昏欲倒,马上向王老师请假,王老师耐心地给我讲解完习题,并强调由于生病就不惩罚我了,我当时既难受又害怕于是不懂装懂频频点头,得到离开许可时,抓起书包飞也似的跑了,回家路上还暗自得意这生病还来的真及时,它居然帮我度过一劫!

二年级时老师已经要求使用钢笔写字,要打墨水的。墨水瓶一般都放在家里,有时忘记打墨水,写不出字来时,周围同学就得相互借墨水了,借出者拧下笔套,倒过笔尖轻轻挤压笔胆,挤压出三四滴,煞是小气,因为他们也怕自己不够用。而返校后还得时候却老怪怨对方还的墨水滴不够大。

个别不爱护书本的同学,使用过程书页就卷成烙饼状了,上前边后边撕页,上中间前后撕页,临近放假时所上的内容已经没有了,不得不和同桌共看了。刚放一假,勉强剩余下的部分书本也会被被撕开叠成游戏“砸元宝”的主角——纸元宝(四角板),在院子里,街道上成对儿砸开了,一番石头剪刀布确定了先后顺序,后者需将自己的纸元宝放于地上,前者先砸,每次一下轮流进行,一旦一方的元宝被砸翻过背面,就会被另一方收入囊中,几经鏖战直至对手认输,或者是对手输光所有的纸元宝为止。玩得兴起时,孩子们撸起袖子,甚至脱掉褂子,连续几天胳膊都被甩肿了也毫不在意,善于砸元宝的同学能赢下一磁坛子,每当带领同学们去自己家里时,总要把这些战利品炫耀一番,满面骄矜之色。

我则不属他们这一行列,无论课本还是作业本都会精心保护,用过后一个角都不会折起。一次,学校让同桌俩共买了一本读物,临近放假时,强势却不喜欢读书的同桌不经商量,便将书从中间一撕两半,他的前面一多半,我的后面一少半。他那半很快变成纸元宝被砸破、被输掉而无影无踪,让我惋惜万分;我的那一小部分,回到家里让奶奶用针线缝好几经阅读并保存了好长一段时间。

少年时代的求学岁月在学习中在游戏中总是如此短暂,不经意间一学年就会瞬息而过。

升入三年级后(1982年秋季),我们的教室来到了学校的后院,一直以来这个地方对我来说是相当神秘的,像一个从未踏足也不敢踏足的禁地。而今自己成为这儿主人了,颇为自豪。带着无比欣喜和升入高一个年级的优越感,我领略到了它的全貌,这儿一共九间砖瓦木结构校舍。分别是两间教室内带一套间作为教师的办公室兼宿舍。三年级在西边,五年级居中,四年级在东边。

我三年级的老师是刚从五寨师范毕业分派来的王钧老师,王老师年轻有为富有爱心,深受孩子们喜欢。一次课间,我们刚上了美术课,下课后我在黑板上画了一头牛,许多同学们都称赞画得好。一位毕姓同学却吓唬我说要告诉王老师,说我在黑板上乱画。我吓坏了马上想用黑板擦擦掉,这位毕姓同学就用扫炕的小笤帚把子强行阻止,把我的手都戳了几个血口子。听到我俩的争吵声,王老师从他里间的办公室出来了,了解了情况后,批评了毕同学不该出手伤人,把我带回他的办公室清理了伤口后,时值天冷他怕我手上的创口冻伤不快愈合,并为我涂上药膏,却没有批评我黑板上乱写乱画,当时我非常受感动。

在三年级的炕上,我也经历了小舅给我的文具盒和一盒文具,包括钢笔、油笔、铅笔、三角尺、橡皮等被同学放学时随手带走的事。粗心的我回家后才发现,再当我带着妹妹上学校透过窗玻璃观察有无丢下时,长条炕桌上以及桌子下炕席啥也没有——被周围某位同学带走了。当时我非常伤心难过,小舅送给我,一直没舍得用,刚带到学校才几天呢。

不过一年后,它居然再次出现了,是一位同学的妹妹在使用它。唉,时过境迁还说什么呢,怨自己不好好保管罢了,好在物尽其用,但愿新主人能用心珍惜它爱护它。

三年级时冬上的一天还没有放假,早早起床后,母亲在忙着做饭,我的三姨在堂厅梳洗,她那天准备出门去宁武县城买些衣服,父亲去村里泉子上担水去了。我和妹妹在炕上丢毽子跳起了方格,那时村子里流行土炕上先铺芦苇席子,上面再铺几块羊毛毡,最上面铺一层人造革漆布。我们兄妹俩把漆布上毡子顶出的边楞当作跳方格的边线。由于漆布上光滑,我不慎摔倒了,右手以及穿着衣服的手臂伸进了母亲做好并已经端上了炕上的盛满滚烫各和饭锅里,锅倒饭洒,疼痛钻心,妹妹吓傻了,地下忙碌的母亲和堂厅洗漱三姨听到哭喊声忙着上炕照看我,情急之下脱衣服时拖掉手臂上一大块烫伤的皮肤,至今还留有伤疤。事后母亲懊悔不已,明明有小孩,还习惯热饭未出锅就端上炕。从此她自己说吸取了教训,宁可麻烦也要亲自把饭一碗一碗从灶台上的锅里舀来。

我是受伤者,获得很大程度的同情。妹妹却受到母亲的一通指责———挑唆害人。因为那时踢毽子跳方格几乎都是女孩子的游戏,男孩很少玩,这次也是妹妹提议玩的,所以妹妹默默接受了批评,流下了悔恨而心疼的泪水。

由于天冷烫伤处怕冻,又是右手写不了字,于是三年级上学期剩余时间就不能上学了,也不能出去玩,那时也不兴写课后作业,于是只能宅家养护烫伤的手以及手臂。看到我不能出门百无聊赖,三姨就会给我讲各种民间传说故事,当有听不明白之处时,三姨会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给我讲;父亲给我借来各种连环画“小人书”、《故事会》《民间故事》等,当有看不懂的地方时有空闲时父亲会和我共读。也就是从那段时间起,我形成了阅读的爱好,直到现在仍乐此不疲。如今工作之余,有空闲看看书,有精力打打球,别无他嗜,自认为人生若此亦颇为受用!

三年级时电视上正热播83版连续剧《霍元甲》,其粤语主题曲《万里长城永不倒》在学校四五年级同学中放学站路队时率先唱起,我们低年级同学也积极抄歌词学唱歌紧跟流行风头,当年这首慷慨激昂的歌曲风靡一时唱响了整个校园。

电视里霍元甲师傅及其徒弟陈真、刘振声、陆大安等光辉侠义形象深入人心,课间趁王钧老师不在的隙间,调皮的男孩子纷纷办起了剧中任务的角色,正反派各具,教室里、校园中,这儿是精武馆、那儿是虹口道场,你追我赶,你打我闹玩得十分投入乐在其中!最担心女生们在王老师回来时告状,但一旦疯玩起来什么都不顾及了。正是:今朝有乐乐今朝,明日愁来愁明日!

升入四年级时(1983年秋),我的教室来到了学校东边,刚开始时老师是二年级时的王建业老师,后换作县城实验小学调来的西土棚村韩功老师。韩老师年轻有为、教学有方、要求严格很受同学们欢迎。可惜的是四年级第一学期中,一位县城来村里走亲戚的孩子在班上呆了半天,把他的腮腺炎在班上给传染开了,我就是其中的一位。

农村孩子没那么多讲究,父母亲也未给予重视,虽然发烧头晕仍坚持要我上学。但这学也上得断断续续的,后来两腮都肿了起来,即便到了学校也难以坚持,只好趴在桌子上听课。韩老师见状劝我回家休息治疗。于是请假居家吃药打针一段时间,还不见效果。只好由父亲带着到县城医院住院治疗。

去医院那天一路上下着小雨,昏昏沉沉的我躺在骡子拉的小平车上,身体上盖着一块塑料布想看看沿路的风光都不能,这是我第一次到县城。

短短一周住院时间,父子俩顿顿白水煮挂面搁点盐,日子单调寂寞;柴胡青霉素针剂注射得我屁股蛋儿疼得几乎路都不会走了,似乎这一周快赶上几个月时间了。

还好,一周后腮腺炎全愈终于能出院了。那天是大哥玉文和他好友白换元两人各骑一辆自行车来接我们的。我们首先来到街上饭店吃饭改善了一下生活,粉汤就麻花,吃得叫那个香,似乎自有生以来还从没未吃过如此的美味。同时回家路上,第一次认识了县城连接村里的沙石公路。

这个时期的我是如此贪玩,因生病又落下许多功课,但复学后参加一次考试,居然是班上第三名,大概那时农村孩子的基础知识都不大扎实吧。

和我们同时在校的五年级老师是义井的王奋魁、三年级老师是庄儿上的韩强,二年级老师是本村刘新华。

正当我们这一届四年级学生要升五年级的时候,村里的五年级停办,升五年级要到义井联校住校上学,而且划定分数线,达线才能升学。虽说三四年级都曾请假落下诸多功课,我的基础知识很不过关,但通过考试将近二十个考生中有五个同学(2男3女)得以顺利升学,其中就有我。当韩老师将一张由义井联校颁发写有我名字的油印录取通知书交到我手中时,并要我征求家长意见,是升学还是补习四年级。

茫然无措的我拿着这一纸通知书,既是无比惆怅———出村住校上学,同时又有一份小骄傲,毕竟是少数同学才有资格升学的。回到家里,奶奶说父亲还在桥沟里锄土豆未归。心急的我等不到父亲回来,一路小跑到了桥沟找到父亲,告诉他我不想出村住校上学,还想继续在村里读四年级的想法。父亲当时未置可否,但后来打听到其他4名同学都要升学的消息,就为我拿定了主意:升五年级,出村上学,及早锻炼。

家长对孩子的情况考虑太少了。其实,就当时我的学习状况以及极差的生活自理能力而言最好是在村里再读一年,一则巩固基础知识、二则培养自理能力。这样贸然升学,在五年级住校上学的一年中既要住集体宿舍又要自己准备一日三餐,最主要的还要兼顾学习,各个环节让我吃了老大的苦、作了老大的难,不得已又复读了五年级才得以升入初中。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就这样,于1984年秋我告别了我们东土棚学校,踏上了出村求学的历程。

1995——1996年间,两排校舍作价卖给了村民。前排窑洞宫贵生买走开了一段时间榨油作坊,后排教室康家兄弟买走拆掉后合并学校后其原有旧居新建成了一线青砖瓦房民居大院。

这样东土棚学校在南巷廊南一一南沟北的历史就宣告结束了。

现今再来旧日学校附近,只有前排校舍、中排窑洞还有依稀痕迹,其次还有学校西边下南沟的“学校坡”地名而已。

旧日的学校虽然从这里消失,但往日师生们辛勤教与学活动身影历历深植人心,在每一名热爱东土棚学校人士心中永存。同时,知识文化的力量是无穷的,它培养出的人才走向四方,在各个不同领域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发挥着不菲的作用。从文革初年到改革开放1995之间,约30年间,从这里走出的人才就更多了:

行政领域有,宁武县县委办副主任闫永铎、神池县宗教旅游局长王军、神池县科技局局长王锟、神池县县委办吴吉祥。

教育领域有,大同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宫文华,忻州六中校长马俊生,忻州实验中学教师吴俊娥,五寨胡会中学校长刘文英,神池一中教师李丕文、李耀明,神池三中教师王锋、韩志明、李玲文,东关小学教师范志涛,义井中学副校长宫成翔、义井中学宫文耀。

国企行业有省电建五公司马满红、同煤集团郭永强。

医疗系统有太原市中心医院李彩琴、神池县医院李巧珍

忻州市电视台李耀斌

县邮政储蓄银行行长康俊

静乐县公安局派出所所长刘文军

管涔林业局森林警察王全书

县市场监督管理局闫永峰

县自来水公司办公室主任池书峰

县交通局的高成贵、王志国。

县街道办居委会王美花

县文化局道情表演艺术家韩桂花

庙台时期

 

1995年,国家贫困地区义务教育工程启动,农村中小学校校舍得到很大改善。

1996年,希望小学建设工程启动。东土棚村委利用山西省水利厅希望小学工程支助款加上村里旧校舍变卖款,来到村东的庙台,村里孤魂庙前,另开辟一处校址。建起了一线六间钢筋水泥混凝土现浇平板房,两间用作教师办公室,四间作为教室。格局布置均是是西边一间教师办公室,东边紧邻两所两间规模的教室。红漆铁皮西大门,青砖铺院、青砖围墙小巧男女厕所,精致升旗台具备,各种健身器材齐楚。绿树掩映,花草芬芳中俨然是一所缩小版的东土棚学校。

在改革开放日新月异的形势下,城镇化汹涌澎湃的大潮中,村里青年男女外出工作、上学、户口搬迁,城里打工、居住,孩子们随家长城镇上学,村里学校孩子入学人数越来越少了,一个老师一个复式班就足够了。最少的时候,村里只有一个幼儿班,学生六七人,一年级就得出村住校上学。于是村委会借用了学校西边三间作为办公场所,学校的实际使用场地是东边的一间教师办公室和两间教室。形成现今东土棚学校也是东土棚村委会,一校两用格局。

义井联校向村里派出教师吧,没几个孩子入学,学校不成规模;不派教师吧,有些家庭孩子上学的确是难题,一二年级孩子生活尚不能自理到义井住校上学困难极大,后经村委和义井联校商量,村里自行聘用一些退休的老教师,费用由上学孩子家长分摊,联校提供书本教材以及作业试卷,教学考试使村里学校与联校同步。这样目前村里学校形成一名教师,三个年级(幼儿——一年级——二年级),一个复式班的教学模式。孩子们在三年级之前可以安心村里就读,升三年级时候,身心都已经较为成熟,能够照顾自己,可以出村住校上学了。

自从上世纪50年代到如今本世纪20年代,东土棚村学校跟随共和国脚步走过了70多年如歌如诗岁月,校址从关帝庙、土棚堡、南巷(hang)廊——南沟北走到现在的庙台,一路风尘、一路桃李;一路骊歌,一路辉煌。

学校是培养人才的摇篮,是一个村庄的未来和希望所在,有学校在一个村庄就有精气神在。

感谢那些为东土棚村70年间里出力流汗做出贡献的老师们,他们一代又一代努力不懈薪火相传,成就了东土棚村众多的人才,一届又一届孩子成人成才为家乡和祖国建设贡献着自己绵薄的力量。

东土棚学校曾不断变迁,但不变的是师生们刻苦上进,求知若渴的身影和精神。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东土棚人民会永远记着这一切,

学校永恒,教育无涯,东土棚村永远是有希望的!

现今在党和国家“乡村振兴”宏伟策略的大力引领支助下,以及走出去土棚儿女的全力关心反哺下,我相信未来的东土棚学校会越办越好,越来越兴旺,永远是东土棚村的希望所在!

                                 2021年6月

作者简介

李玲文,神池县三中历史教师,教历史爱历史,喜欢研究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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