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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十年代的朝天门

 笛子8vxrvb7uaz 2022-05-18 发布于四川

说明:在朝天门住了三十多年,留下的印象太多。在《九开八闭重庆城》中写过,但没有写完。近日无事,又写一篇,或许能够引起朋友们的记忆,能够回到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朝天门去逛逛。

如今的朝天门早已面目全非,沙嘴已经不见,丰碑石(灵石)永远不可能再现,城门外的麻柳湾、磨儿石、黑巷子、丰碑街、白鹤亭等十多条街巷无踪无影,城门内的马王庙、梅葛街、鲤鱼巷、沙井塆以及大河顺城街、小河顺城街知道的人也已经极少。1949年“九二火灾”将朝天门烧得个精光光,几十条街巷毁于一旦。后来重建,面貌大变。我出生于1950 年,当然不可能见过朝天门早年的情景,知道的也极少。要我来说朝天门,只能是重建后的朝天门,也只能是五六十年前的那些街街巷巷了。如果有朋友感兴趣,或许也可以补充补充。

“朝天门,大码头,迎官接圣。”我们就从码头说起吧。枯水月份,长江主流水被望龙门东侧的滴水岩所逼,偏向南岸,到枯水月份,从东水门到朝天门就形成大片的沙滩。据史书记载,宋景炎三年(1278)正月,元军对重庆发起总攻。二月,四川制置使兼知重庆府的张钰率兵出熏风门,在城东扶桑坝与元军大战。据此推测,熏风门应当在城东,与朝天门方位相近。旧历二月,正是水枯时节,朝天门外有大片沙滩,很可能扶桑坝就是指的那片沙滩。重庆城两江岸边(江北南岸不算重庆城)都没有“坝”,只有城东朝天门城外和城西南南纪门城外有沙滩,重庆人称其为河沙坝。《十洲记》记载:“扶桑在碧海中。树长数千丈,一千余围,两干同根,更相依倚,日所出处。”日出扶桑,扶桑代表的是东方。太阳从黄山升起后,就直照朝天门外那片河沙坝,说扶桑坝就是那片沙滩可能不会有大错。由于有了扶桑坝,长江一侧就不便停船。幸好那沙滩在朝天门处消失,枯水月份船只能停在沙嘴或嘉陵江一侧了。涨水月份,特别是发沙水(急流水)时,嘉陵江一侧水流太急,也不便停船,船就只好停长江一侧。可以说,朝天门这个大码头就是这样不断地轮换着。有了轮船,有了现代化的趸船和跳船,这种情况也有所改变。不过,枯水月份要上停靠在长江一侧的轮船,就必须走好几十米的沙滩,还要走几十米的跳板,也够平原来的人喊恼火了。

朝天门城门海拔不高,瓮城就更低了。一般来说,城门只有一座瓮城,而朝天门却有两个,在全国都难以找到,北京南京都没有。朝天门这三座城门,并不在一个平面上。前面那座瓮城比正门可能低了十来米,年年涨水都可能被淹。遇到1981年那样的大水,正门也要进水,瓮城很可能就没了整个城墙。虽然如此,城门外原来依然有街巷,例如糖房街、牛肉街、鸡街、鹅项街、双火缸、象鼻子。虽然这些街巷解放后都没有恢复,但直到90年代都还可以看到这些街巷的遗址或遗迹,老年人都还可以指认这些街巷,讲述这些街巷当年的情景。枯水月份,朝天门有了沙滩,有了沙嘴,这样的地盘当然也不能白白浪费,从头年的十月份开始,到第二年的五月份,那沙嘴和那沙滩上就会搭起大片大片的席棚,或者当仓库,或者卖东西,甚至住家。1958年修了下河引道(公路)后,水刚退去,日杂站、百货站、中药材公司、干果公司等等都要来抢占一块地盘搭货棚,直到第二年大水涨上来了才拆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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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30年代的朝天门

按一般的说法,朝天门朝的是“天子”,也就是京城。但实际上朝天门的正门并不朝东,而是朝北偏东。中间那个瓮城城门朝东偏南,面向长江。前面那个瓮城城门又是朝北偏东,面向江北嘴。也就是说,从朝天门出城,要转两个90角的拐。不管是所处之地还是其形状,与现在修的那个朝天门完全不同。那时,从朝天门出城,只有通过城门,沿着一坡梯坎下到江边。由于码头主要集中在嘉陵江一侧,这条路却在长江一侧,很不方便。1927年,由重庆市商埠督办公署出面,拆掉磨儿石上面的一段城墙,另外开辟一条出城的路来,使进出朝天门有了两条梯坎路。后来,在这两条梯坎路的外侧都修建过缆车。先是在靠长江一侧修了,但靠长江一侧行人少,坐的人少,入不敷出,没两年就报废。然后又在靠嘉陵江一侧修了一条,依然因重庆人太“财”,舍不得那一两分钱去坐,虽然多维持了20来年,依然难逃报废的宿命。

年龄稍微大一些的重庆人都还记得,朝天门那两条进城通道的中间,是高高耸起的一道悬崖,悬崖上用条石筑有城墙,那城墙实际上只相当于堡坎,城墙里就是中间那个瓮城了。那悬崖圆圆的,像一条大船的船艏,又像中世纪的城堡。解放后,那里成为航监站,不知为什么,码头上的人都称其为船舶区。朝天门两江交汇,船来船往多,下水船急,上水船慢,加上又有很多大船,又有朝天门遮挡长江和嘉陵江之间的视线,弄得不好就可能船撞船。于是,那城墙上的小亭子里就有专人守望,发现问题就用高音喇叭向河里的航船喊话:“长江二〇七,你跑慢点哟,撞到别人轮渡船你龟儿子想坐牢所!”“幺洞幺(一〇一),你要再退点才能掉头哟!你屁股那么大,要把航标船打烂哟!”声音之大,连寸滩、黄花园、下浩一带都能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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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门城墙

朝天门靠嘉陵江一侧几乎全是长航(全称是长江航运公司)的码头,磨儿石那个趸船专门停靠渝涪线的班轮,从涪陵来的船每天下午两三点钟到,第二天早上开。嘉陵码头专门停靠去宜昌、汉口和上海的船,那些船先是以“江”字打头,例如江峡之类,后来又全部改成“东方红XX”号(两位数是大船,三位数就小了一个级别),再后来又全部改成“江渝XX”号。往长江下游行驶的船都是长航的,拖轮以“长江XX”号名之,货轮(包括用二战剩余物资登陆艇改造的货轮)以“人民XX”号名之,驳船最前一位数表示的是装载量,千字头的铁驳称为千字驳。到80年代末,民营轮船公司冒了出来,长航一统天下的局面才开始打破。

枯水月份,嘉陵江水浅,大船只好停靠长江一侧,沿着扶桑坝外沿停靠着一长串。长江一旦发沙水,所有的船又只能转移到嘉陵江。那时,嘉陵江满河都是船,最多的是铁驳,停在河心,让小船去过档(把货物从这条船上搬到另一条船上)。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船几乎要把嘉陵江全覆盖了,甚是热闹。

真正位于朝天门城门外的码头,只有轮渡。轮渡公司有三条趸船,一条趸船是专门去江北嘴的。即使是枯水月份江面窄,因过河的人多,三条轮渡船来来往往,有时也还要排轮子。一条趸船是去南岸的,有四条船,两条去野猫溪,两条去弹子石,也是来来往往不断线。有人故意将朝天门、弹子石、野猫溪音变为一句重庆人都知道的下流话,就源于此。还有一个趸船位于(去)江北趸船的下方,是专门供顺江轮渡停靠的。所谓顺江,就是去寸滩、去大兴场、去木洞,每天各有若干班。这些顺江轮渡本来就打挤,改革开放后允许农民进城卖菜,那就更拥挤了。后来允许私人行船,一下子钻出好多,拥挤程度才略有缓和。

枯水月份沙嘴也停船,停的是货船。从上海、汉口来的百货之类,在江北梁沱或嘉陵江江心过档到木驳上,水运公司的拖轮将其拖到沙嘴,搬装公司的搬运工就从船上或挑或扛或抬,弄到汽车或板车上,再运到朝天门那些仓库里。搬运工的行话叫“下船”。我也去“下”过船,那是“下”的石子。从船上到岸上,搭着跳板,随着船的载重减少,船就往上浮起来,那跳板也就越来越陡。那时我还在读初中,走在那跳板上就双脚打抖。母亲见了,就不让我上船,她从船上挑到岸上,我只挑岸上一段。石子重,一挑200斤没得少。半天下来,就遭不住了。

从朝天门进城有两条路,先说靠长江的这条。“九二火灾”后,朝天门城外那一坡全修成了梯坎,如果从天上看下来,那梯坎就像石头丢进水里形成的涟漪,一圈一圈的,一直漫到江边或沙滩。从那梯坎往上爬,爬了一半有一个平台,那平台就是最外侧的瓮城所在。从那平台右侧又是一坡梯坎,爬上去就是中间那个瓮城。中间那个瓮城面积较大,包括了整个航监站,朝天门正门大致就在那坡梯坎上去后右拐处。由此可知,过去,这条路是唯一一条进城的路,沿路有一门洞街、二门洞街、三门洞街,过了三门洞街才是接圣街。

倒回来,从最外面瓮城那个平台直走,也有一坡梯坎也可以进到城里,那是“九二火灾”后才修的,爬上去就是报废了的缆车站和原12路公交车站。这条路的右侧是港务局的仓库,左侧是缆车高架桥的桥墩,桥墩下原有的街巷遗迹,一直存在到修朝天门广场。也有路通往长江边,都是陡峭的梯坎。

嘉陵江边那坡梯坎显得更加陡峭,甚至成为当年重庆的一个标志。想想那些下江人一下船,望着那陡坡,可能就先虚了一头。有一年,我在《参考消息》上看到有个外国记者专门写到那石梯,说那是对初到重庆的外地人外国人的一个考验。那坡梯坎右侧是悬崖,悬崖下就是磨儿石。早年,那梯坎最上面的石柱上就刻写着“磨儿石码头”五个大字。后来在那坡梯坎外侧修了缆车,好歹让外地人可以喘口气了。这坡梯坎建得早,1926年就修了,如今多少还保留着一点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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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门缆车和轮渡趸船

进城后就是朝天门街心公园,花园正中有一棵大黄葛树,枝繁叶茂,几乎把整个花园都遮住了。1967年朝天门曾经发生过“八八海战”,又称为“红港海战”,某派被打死20多人,就埋在那街心公园里。可能有碍观瞻,两年后就被当局强制迁走。那时,只有1路电车和12路公交车到朝天门,12路公交车站在靠长江一侧的城墙边,1路电车下车和上车相距二三十米,上车在靠嘉陵江一侧城墙边。

朝天门客运站大楼

正对街心公园的是客运站大楼。其实,客运站只占了那大楼的一层,而且还没有占完,大楼主体是长航和港务局的办公室。当年重庆城,高楼大厦极少,客运站大楼显得相当宏伟。由于其周边相对空阔,其气势可能仅次于大礼堂。大楼后侧就是101仓库,仓库的大门就是新华路了,那一段原来叫过街楼。

正对朝天门,有四条公路。最东的一条就是后来的朝东路,沿着城墙可以直到东水门。这条路原来大河顺城街,后来改名余家巷。过了翠微门附近后叫石门坎,后来改名石门街。这一路上还有川康球场、汤家院子等多个地名,其内侧还有仓储公司的车队。1958年修下河引道,在沙井湾处拆掉城墙出城,在象鼻子附近拐了一个很急的弯,一直通到沙嘴。城墙外是丰碑街,后来改名丰碑巷,其实包括了原来的象鼻子等好几条街巷的一部分。后来又从那转弯处另修了一条引道,先修到翠微门外,后来又修到东水门外。文化大革命中“深挖洞”,大量的垃圾运到江边来倒,把那条路靠长江一面填了起来,面积增大,于是就被好多的单位抢来修仓库、厂房什么的。一段时间里,661工程部西头那一部分,那木工房终日电锯嘶鸣,让人心烦。80年代又来此修客轮码头,编号排到二十好几,天天都有去宜昌、去武汉、去上海的客轮,很是热闹。这条路右侧就是我家所住的白鹤亭了,破棚烂房,阴暗潮湿,依着城墙蜿蜒,直到1999年拆迁。拆迁后修海客瀛洲,那路和那陋巷就沉到地基下十多米的地方去了。

东侧第二条是陕西路,先是一面上坡路,然后稍平,直到道门口。陕西路是上、中、下陕西街和三元庙街合并而成的。陕西路上的房屋几乎都是“九二火灾”后重建的,因而两侧几乎都是仓库,还有港务局的宿舍、饭堂和海员俱乐部。其东侧是一面陡坡,有多条梯坎路通往朝东路,本来各有其名,地名管理部门嫌麻烦,后来统一改名为陕西路一巷、二巷、三巷、四巷、五巷、六巷。一巷原名金鸭巷,传说巷内原有一高墙,人在墙外拍手,墙内就会发出回声,那回声像鸭子叫,因此得名。于是有人又编出洋人来盗金鸭儿的故事,流传甚广。二巷原名沙井湾,因有一口水井,又有一小块平地称为塆,后人讹为“湾”而得名。三巷原名三晋源巷,因原有一家名叫三晋源字号的轿铺而得名。四巷原名余家巷,因原有余姓人居居住而得名。五巷原名万寿宫巷,因原有万寿宫(江西会馆)而得名。六巷原名赣江街,也是因江西会馆而得名。解放后那一大坡几乎全部成为仓库,很少有人居住。到90年代初,时来运转,那一大坡成为交易市场,突然热闹起来,每天凌晨两三点钟就灯火辉煌,就人来人往,一直要到下午三四点钟才能稍稍平静一下。二三十年间,见缝插针,㮟㮟角角,能够修房子的地方都修了房子,能够摆摊的地方都摆了摊位,每平方米的地盘创造的营业额不说是世界第一、全国第一,说是重庆第一、是西部第一,肯定是没有异义的。想想那只有零点二三平方千米的地方,营业额竟然能够达一百多个亿,还有哪个地方敢来比?

西侧也有两条路,一条通往千厮门,原名小河顺城街,后改名朝千路。朝千路是半边街,靠嘉陵江一侧几乎没有房屋。城墙外为麻柳湾,后来修有嘉陵码头、贺家码头,有好几条货运缆车(称为绞车),还修有几条棱槽(滑道),贺家码头那条缆车甚至是用木料搭建的。本来那城墙外原来住有人家,形成过多条街巷。“九二火灾”后没有重建,只建了几个简易仓库。1965年一场大火,将那仓库烧毁,港务局将就那地方建起几座高楼当新仓库。朝千路内侧原来也有多条街巷,有千厮门上横街、下横街、天灯杆、姚家巷等,解放后重建也是修的仓库,其中最大的是百货站的,主要堆放日用百货。朝千路一直延绵到千厮门,延绵到姚家巷。那姚家巷曾经是重庆的长途汽车站,直到70年代,去达县方向都只能在那里坐车。朝千路中间原有闭门叫西水门。那里的水明明是“北”水,是东流之水,不知道戴鼎为什么要取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城门歌》说:“西水门,溜跑马,快如腾云。”重庆城7.7千米城墙,只有朝千路这几百米又直又平,可以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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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30年代的嘉陵码头

还有就是信义街了。信义街原名接圣街,1936年“新生活运动”提倡仁义礼智信而改名,也有人说是因为金竹寺的故事而改名的。不过,后来的信义街只有原来的一半,其东北段已经被朝天门街心公园占去了。信义街有点陡,一直不允许汽车经过,所有汽车都只有去绕陕西路和过街楼。其实,信义街可能并没有重庆城其他地方的公路陡,例如肯定不如捍卫路、华一坡的公路陡。由于不准行车,这条路后来就成了市场,让朝天门的第一批个体户发了财。从信义街上去就是新华路了。新华路长,是十几条街合并而成的,属于朝天门这一段的就有过街楼、圣旨街、三层土地、木匠街、字水街、新街口等。新华路、陕西路和曹家巷所围的地方是一座山岗,本名金沙岗,是重庆城有名的“红灯区”。1935年推行“新生活”,改名节约街。不嫖妓了,当然就节约了,黑色幽默得不错。解放后,在节约街上修了搬运工人大厦,修了运输电影院,那山岗上清静,是个好地方。可惜后来成了小商品市场,又噪杂得太厉害。

我家穷,极少在外吃饭,对餐馆之类也就不熟。在农村当知青,晚上无事,几个同学吹牛,有同学把朝天门到上清寺的餐馆一个一个数出来,还能说出哪家餐馆主要卖什么,什么东西最好吃,勾起大家流口水。我说:“吃了要屙,我来给你们说厕所。”我一个一个地数,几乎可以把当年市中区(除李子坝、黄沙溪外)的厕所数个八九不离十。重庆有民谚说:“朝天门屙屎排轮子。”重庆城厕所少,过去几乎没有人家有卫生间,不管哪里上厕所都要排轮子。朝天门人来人往,就更挤了。朝天门河坝是没有厕所的,如果拉肚子就麻烦了。不过,在朝天门呆久的人知道,可以去轮渡趸船上解急,不过只有顺江轮渡才能随便上去,过江轮渡趸船门口就要收船票,上去不了。进了城,最好的厕所在客运站大楼底楼里,但一般人不知道。朝千路路口处本来有一个厕所,后来修朝天门饭店拆除了,等了好几年才重修。此外,就只有姚家巷和曹家巷靠陕西路那两个了。姚家巷那个厕所在岩坎下面,一般人也找不到。曹家巷那个厕所后来拆除了,只有上节约街去找。我家所住的白鹤亭外侧也有一个,是货运站挖的一个坑,用席子搭了一个棚,坑上搭了几块木板在上面,脏得无比。整个五六十年代,除了青年路和临江门各修了一个厕所外,整个重庆城几乎没有修过一个新厕所,反而拆除了几个解放前修的“官茅厕(si)”。当年的政府真是节约模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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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约街的搬运工人宿舍

“九二火灾”后,朝天门的居民大大减少,但也有三四万人(以原朝天门街道办事处的辖区计算)。可是,除了小什字附近之外,整个朝天门竟然只有新华路上才有一家很小的百货商店,此外还有几家油腊铺而已。如果想在外面吃饭,甚至难以找到餐馆。重庆饭店当然算是一家,我和父亲去吃过一次,二两酒,一盘花生米,花了五角钱,那时我家还在临江门住,我刚刚进初中。然后就是运输电影院对面有一家,专门卖豆花饭,每天从中午开始就打拥堂,吃饭的都是坐船进城来的人,不是长寿的就是木洞的,大多还是农民。在千厮门行街路口附近,还有一家小面馆。朝东路、朝千路以及陕西路上,竟然一家小面馆也没有。朝天门大码头,人来人往那么多,没有一家餐馆的确笑话。70年代初在信义街口修了朝天门饭店,上面几层是住宿,下面两层是餐馆。不过,直到十多年前那饭店拆除,我也没在那里吃过一顿饭。那时,家里有客来了,也去那饭店买过炒菜,更多的是去那饭店打过散装啤酒,用水壶或温水瓶装。改革开放后,餐馆才突然增多,信义街上就有了好多的面馆、饭馆。我家那些曾经被当作管制对象的邻居,随随便便找个地方,随随便便搭个席棚,卖点凉面稀饭什么的,甚至只卖老荫茶只卖香烟火柴之类,也都发财起来,一改低眉鼠眼的形象,在陋巷里得意地大声呼来唤去。

如今的朝天门,虽然修得那样富丽堂皇,虽然有高达360米的来福士,虽然把那假造的城门修整来修整去,却始终冷冷清清。随着网购普遍兴起,那个号称西部最大的交易市场也在日益衰败中。写此文,或许是为朝天门唱的一曲惋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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