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第三届奉天诗歌奖征文（0264）李伊忠（湖南）

作者简介

    

李伊忠，男，土家族，湖南省张家界市武陵源区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协会员。曾出版文学作品集3部，民俗专著4部。

 

母亲的家（外二首）

 

李伊忠（湖南）

母亲老了，她才开始志在四方

 

儿子的家，女儿的家，还有乡村老家

她像一根拖把，拖完这家，又拖那家

 

她记病。咳嗽，哮喘，腿伤，感冒

她得去探望儿女们的体温、疼痛

像一全科医生,甚至不放过孙子的青春痘

通过目测和唠叨，诊断和治疗对方，也治疗自己

 

她记遗漏。一句话，一件东西，半途而废的事

如:邻居让问的绿豆价格、外甥让捎的

芝麻，帮女儿做酸菜的手法

 

我很想让她在城里住下来

讨好似地，给她做最爱吃的糖醋鱼

早餐是她常念叨的油条，或者豆腐花

可她刚住三两天，就要离开

说是担心老家的那只狗

我曾劝她把狗送人。可我也知道

即使没有狗，她还会养猫或是鸡

为儿子守乡下的那栋屋，才是她的真实想法

养牲口，只是她养的一个借口

 

我不由得怀念起小时候的家

时常，母亲的呼喊的尺寸

就是家的半径。一应一答间

分散于山间的放牛、扯猪草、砍柴的我们

就能收到母爱的分贝

我从来没想到，我们兄弟姊妹

会从老家走出很远很远

让母亲牵挂的长度和范围

远远地超出她的听力和视力

把那家的圆，拉扯到母亲的心的极限

日渐地让她陷于积重难返的疲惫

 

 

母性的眼睛

 

母性的眼睛

睁着也是睁着

闭着也是闭着

夜晚也不曾睡眠

 

两只眼不能织成一片完整

常常左眼与右眼

因鼻梁分水

 

在屋后的山间劳动

一只眼和手里的农活搭配

一只眼却朝向家的方向，看着

所有的动静

在家里

一只眼关心猪食

一只眼却在照看着孩子们的哭声和笑语

 

远离母亲

儿女们也带走了母性的几乎

所有的光辉

常令固[守老家的那双眼

惯性失明

 

觑见父亲的惊慌

 

父亲的作风霸道

脸一垮

云遮雾罩

他的眼睛就是两弯寒冬的月牙

照过来，照过来

冷冷地

让我噤若寒蝉

 

即使不打雷

凭那月光，就发出无声的喊

足够震破云山

不规则地透露出网状的

凶悍或是威严

 

可那次我患了胸膜炎

住进医院

我竟然觑见

父亲的惊慌，一连数天

我欢欣鼓舞

病也急骤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