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尿频是临床常见的症状，《伤寒论》中叫作小便不利，这个小便不利不仅包括小便多，也包括小便少，具体分析有小便量的异常，偏多或者偏少，还有次数的异常。要想判断是不是小便不利，首先要知道正常情况下的小便，一般来说白天3-5次，晚上0-1次，量中等，为正常。
今天说的尿频主要是指患者感觉明显的小便次数偏多，有可能表现为量多，也有可能表现为量少。以往的思路治疗尿频，我们很容易会想到缩泉丸，听这个方剂名称就知道它的功效了，古人把小便比作泉水，缩泉实际上就是缩尿，把小便收住。这个方子也很简单，只有三味药：益智仁、乌药、山药。但是，我们发现临床上用这个方子治疗尿频疗效并不理想。除了这个方子之外，一般医生会从补肾入手，用补肾固涩的中药，如菟丝子、桑螵蛸、金樱子等等，这个主要是以脏腑辨证来考虑的，肾司二便嘛，小便的问题也归肾所管。 经方治疗尿频与传统的脏腑辨证有很大的不同，主要从疾病的寒热虚实来考虑，在《金匮要略》中有专门的一篇来介绍小便不利的治疗：消渴小便不利淋病脉证并治第十三。下面介绍一下小便不利的常用经方，通过这些方剂来深入分析其中的病理。 第一张方子是猪苓汤，某些医家把这张方子称为泌尿系统的专方、高效方。这个观点有些绝对，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说明这个方子使用的频率之高，尿频常表现为这个方子的适应症，所以用之效如桴鼓。猪苓汤由猪苓、茯苓、泽泻、滑石、阿胶，五味药组成，各药等份，整个方子偏于寒性，利尿的作用很强，阿胶主要作用是养阴、止血，一方面防止利尿伤阴，另一方面防止过多利尿导致尿道出血。这个方子的病机为水热互结兼阴伤，对于临床上常见的尿道炎、前列腺炎、前列腺增生等泌尿系统感染有很好的疗效。
第二张方子是五苓散，这个方子临床上使用的频率也是非常的高，这个方子除了小便不利外，还有一个特征性的症状那就是口渴，这个口渴还比较明显，《伤寒论》中称为消渴，比较矛盾。主要的病机是气化不利，水液代谢失调。五苓散由茯苓、猪苓、泽泻、白术、桂枝，五味药组成，前三味药和猪苓汤中的三味药相同，白术能燥湿，也能利小便，传统认为它能健脾，在这个方子中起健脾生津的作用，它的温燥之性比较强，为什么口渴了还要用温燥的药呢，说明这个口渴并不是津液不足，而是体内水液过多，没有及时的转化为津液，桂枝呢一方面能解表，治疗表虚，如果有自汗出的，这个方子也是可以用的，另一方面，桂枝能降气冲，它的作用趋势是向下的，能够帮助利尿药把小便从下面排出去。这个五苓散无论是小便次数过多，还是小便量少都可以用。
第三张方子是肾着汤，也叫甘姜苓术汤，由甘草、干姜、茯苓、白术，四味药组成，实际上就是甘草干姜汤加上茯苓、白术。肾着汤出自《金匮要略.五脏风寒积聚病脉症并治第十二》，“肾着之病，其人身体重，腰中冷，如坐水中，形如水状，反不渴，小便自利，饮食如故，病属下焦，身劳汗出，衣里冷湿，久久得之，腰以下冷痛，腹重如带五千钱，甘姜苓术汤主之。”条文中提到的小便自利是指小便过多，有频数的意思，主要原因是体内水饮过多，茯苓配上白术，为经方常用的利小便的组合，如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真武汤、附子汤、五苓散、甘姜苓术汤等等，干姜是治疗里寒的，甘草也有健胃的作用，这个方子的病机就是里虚寒兼水饮内停导致的小便不利，腰部湿冷，身体沉重。 第四张方子是栝楼瞿麦丸，这个方子的配伍也比较特别，很容易被忽视。这个方子由栝楼根、瞿麦、茯苓、山药、附子，五味药组成，其中的栝楼根就是现在的天花粉，天花粉是甘寒的，能清热补津液，瞿麦清热利湿，茯苓利小便，山药滋阴，附子温阳，有小便不利，津虚口渴，这里用了附子，说明有里寒，方后注中有“以小便利，腹中温为知。”这个方子寒热虚实错杂，病理辨证为阴性证、里寒、里热、津虚。按照十八反规定，瓜蒌和附子属于配伍禁忌，从这里也印证了“十八反”的科学性是有待考证的，早在两千年前，医圣张仲景就给我们作出了示范，附子与半夏相配也是很常见的，如附子粳米汤。 第五张方子是蒲灰散、滑石白鱼散、茯苓戎盐汤。实际上是三个方子，方子都比较小，所以一起论述，蒲灰散由蒲灰和滑石两味药组成，蒲灰咱们现在用蒲黄，说起蒲黄，大家首先想到的是活血化瘀，有一张著名的方子叫失笑散，由五灵脂和蒲黄两味药组成，用于各种瘀血证。蒲黄还有利尿的作用，还可以止血。滑石能清热利湿，性寒而滑利，让小便排的更顺畅。滑石白鱼散由滑石、乱发、白鱼，三味药组成，也有滑石，乱发我们现在用血余炭，血余炭能止血，利尿，与蒲黄的功效比较像。这个白鱼据考证不是鱼，而是一种虫，又叫衣鱼，为衣鱼科昆虫衣鱼的全虫，具有利小便的功效，现在药房不备。茯苓戎盐汤由茯苓、白术、戎盐三味药组成，茯苓、白术前面已经说过为利小便利湿的常用组合，戎盐就是指青盐，具有利小便的功效。
第六张方子是当归贝母苦参丸，这个方子出自《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第二十》，“妊娠小便难，饮食如故，当归贝母苦参丸主之。”由三味药组成：当归、贝母、苦参。女人怀孕后血以养胎，容易出现血虚，所以用当归来补血，这里的贝母既不是川贝，也不是浙贝，而是指的土贝母，土贝母能清热解毒、散结、消肿，苦参能清热燥湿、止痒、利尿。这里没有用小便不利而是小便难，说明病情更加严重，综合药证，可以推测本方既有小便难，有血虚，可能还有尿道口的肿胀疼痛，瘙痒。这个方子也不是怀孕妇女的专方，没有怀孕也可以用，只要表现为这些症状，符合本方的病机。男子也可以用，方后注有“男子加滑石半两”。就是说男人出现这个情况，在这个方子基础上加上滑石。
通过对《伤寒论》《金匮要略》中几个治疗小便不利的经方的分析，不难发现早在两千年前医圣张仲景就给我们作出了示范，提供了思路，反观我们现在临床上的中医一见到尿频就用补肾固尿之法，若没效则黔驴技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尿频有因于寒者、有因于热者、有因于虚者、有因于实者，临证时当具体分析其寒热虚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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