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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巧不成书

 慢老师 2022-05-24 发布于上海

怎么那么巧,林冲发配沧州,居然就能在沧州遇到李小二。

林冲本来就说个好人,以前对李小二有恩,甚至可以说挽救过李小二。李小二以前小偷小摸,差点吃官司,现在改邪归正,还讨了老婆。

怎么那么巧,李小二就说开餐馆的。怎么那么巧,陆虞侯一伙儿就到李小二的餐馆里吃饭。怎么那么巧,林冲去买个酒,雪就把草屋压塌了。怎么那么巧,陆虞侯一伙怎么就到山神庙门口看火。

每一次巧合都是小概念事件吧,这么多小概率事件叠加,这也太巧了吧。

但是我们读小说的时候不觉得,我们中国人已经习惯了。

“无巧不成书”。似乎凡是小说,都是要有这份“寸劲儿”。比如《窦娥冤》,蔡婆怎么就遇上张驴儿父子呢,窦天章怎么正好派到楚州呢,都是巧合。《雷雨》中,更是全篇巧合(曹禺自己这么说的)。

在中国人的心中,这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说是巧合,我们也能找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理由。林冲巧遇李小二,这是林冲“与人为善”结出的善果,这么一个好人,最终逼上梁山,可见此社会的反动。

我大胆猜测,这是和中国小说源自表演艺术相关。因为是一节一节表演出来的,就特别需要“包袱”,需要“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毕竟如所料的事,却每每恰如所料的起来”的效果。西方文学中,戏剧也是这样的。但从单纯的小说来讲,就不是了。

相比较《装在套子里的人》就没有什么巧合。这个小说的写法,其实是可以和《祝福》对读的,都是“我”在讲一个人。但是《装在套子里的人》中的叙述者“我”纯粹是一个叙事者,就是展开这个故事的人(课文中删去了前后叙事者现身的内容),但是《祝福》里面的“我”,除了叙述者的身份,还是小说中的人物,祥林嫂的死,这个“我”也是有责任的。

我们讲故事,要讲这个“套中人”,最重要的事情,有两件,一是差点和科瓦连科的姐姐结婚,二是和科瓦连科吵架,被科瓦连科从楼上推下去。但你要讲故事,就先要介绍一下别里科夫,所以契诃夫用大量的白描的笔墨,去写别里科夫平时是什么样的。我看这里的时候,真是非常着急,这些段落太没有戏剧性了,太不吸引人。真正的叙事是从“促狭鬼”画漫画开始的。

然后就是科瓦连科姐弟骑着自行车出现了。作者到这里还非常克制地呈现一个第三人称有限视角,但是到别里科夫和科瓦连科吵架那段,就完全变成了全知视角。“我”又不在现场,这些对话,这些动作,怎么来的?

打住。我想讲的是巧合。并不是想要和别里科夫结婚的华连卡正好是科瓦连科的姐姐,而是科瓦连科和华连卡到这个地方的之后,大家撮合华连卡和别里科夫。选入课本的小说删去了大家是如何撮合他们俩的大段内容。于是两个原本没有关系的人才开始产生关系。

插一句,科瓦连科姐弟两人来自乌克兰,大概代表了乌克兰的两种性格,一是像弟弟一样直率刚猛,一是像姐姐一样热情活泼。总之,和原来小镇上的风格完全不同。

再插一句,别里科夫的死,倒是可以和祥林嫂的死对读,都是“礼教杀人”。当然,林冲心中也是有“礼教”的,这就是林冲上梁山不情不愿,没有那么彻底的原因。

为什么都是“礼教”,答案很简单:

统治阶级的思想在每一时代都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这就是说,一个阶级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同时也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精神力量。支配着物质生产资料的阶级,同时也支配着精神生产资料,因此,那些没有精神生产资料的人的思想,一般地是隶属于这个阶级的。占统治地位的思想不过是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在观念上的表现,不过是以思想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因而,这就是那些使某一个阶级成为统治阶级的关系在观念上的表现,因而这也就是这个阶级的统治的思想。——马克思《德意志意识形态》

最近都是用选择题串联起网课的,关于《装在套子里的人》,我最后出了个题目,是个多选题,大家要不要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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