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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孔帆升 通山是吴楚复合体，既有吴秀，更具楚雄。域内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繁衍生息，自汉高祖建制以来，吏治变更较多，这里祖祖辈辈的人自始至终山一样无言，水一样自如地生活。通山这块形似不规则的大水壶的版图，历代划来划去，曾隶属江夏、武昌、大冶、鄂州、黄冈、阳新。不管怎样变化，通山还是通山，通通是山。 通山地处鄂东南，经度114，纬度29.6，国土面积2680平方公里，属四季分明，风景秀丽的低山丘陵区。通山的山，无论丘陵还是大山，山体大多是缓缓的。一眼望过去，就晓得它是有铺垫的，乐于供人欣赏、供人攀登的。那最高的山尖看上去也并不突兀，并无奇险，没有危乎哉胆战心惊的感觉。似乎天生就是让你用脚丈量的，你在浓荫里走走停停，或蓄足力量再走也行。你也可以笔直开条路上去，也可弯弯绕绕地登高，一步一步地攀升。你如果突然改变主意，从这条山岔走到另一条山岔，到另一个村落去，那也成。山随人意。你不用担心在山里迷路，山里人告诉你，万一迷路了，你沿山脊走可以到达山顶平地，沿山沟溪水走总能遇到村庄与烟火。 通山的山，厚重沉稳，互为依托，互相支撑，都是越过千山万水，紧紧相连的。高高低低，大大小小，胖胖瘦瘦的，东西或南北走向的，重重叠叠或相依相偎的，无不是山通山，水连水，路盘路，云雾缭绕着山与云雾。若是在空中俯瞰通山大地，那必定如一气呵成的山水画，纵横交错，珠联璧合。逢久雨初晴时日，登高远望，云雾笼罩的群山宛如仙境，令人欲飘欲仙，物我两忘，完全沉醉于浩渺的幻想中。 山宁静而不孤独。下雨必是与雾相融，晴天必与阳光相拥，与云朵相伴。山丰富而不芜杂。清秀是它的灵气，磅礴是它的胸襟，连绵是它的情怀，亲和是它的秉性。闲暇时刻望一望山，你心中会涌起莫名的温暖。 山有文气，形状像笔架的，就叫笔架山；山有武威，像烽火台的就叫烽火山；山离不开生老病死与柴米油盐，像棺材就叫棺材山，像米筛就叫米筛尖；山千姿百态形形色色，山上多岩石，白的叫白岩山，红的叫红岩，黑的叫乌岩；山与动物相处久了，渐渐地就酷似虎、狮、蛇、龟、鼠、牛与羊，甚至有个林场就取名鸡口山林场，还有一个盘鳅林场，那些小山大约就如众多泥鳅横存在一个大盘里。通山的山形象逼真，那演绎的诸多传说，也够人玩味的。 山打上了百家姓烙印，有人间烟火味。如阮家山、宋家山、鲁家山、高家山。以动物命名的有马头山、石牛山、西牛山、猪头山、鲤鱼山、乌龟山。以尖命名的有十甲尖、烽火尖、大窝尖。比较出名的要数九宫山、大幕山、太平山、太阳山，每一座山都有来历，有无限风光等着你。 山蕴含生机，光是山花就足以令人心旷神怡。大幕山的樱花杜鹃花，一开就满山满岭，铺天盖地，既壮观又灿烂；杨芳林乡、厦铺镇的樱花铺满鄂赣交界，仿若仙境。随便踏入哪座山，你都会欣赏到百花齐放的美景，桃花、梨花、李花、杏花、桐花、茶花、菊花、兰花、槐花、豆花、瓜花、稻花、柑橘花、枇杷花、芝麻花、月季花、金银花，还有许多贴地生长的小花儿。那真是花花世界，人间乐园。 山有魅力，一度难以释怀。九宫山的云海、日出与佛道二教，大崖头的瀑布、石龙峡的潭，富水湖的山光水色与隐水洞，每一处都令人流连忘返。富水湖12万余亩水面，碧波荡漾，山水相映，水天一色，岛屿常被云雾缭绕。蓝天，白云，薄雾，绿岛，新村，互为背景，互相映衬，这是何等透彻清纯的仙岛！ 山有名胜古迹，走进去，厚重的历史便扑面而来。庆历四年的圣庙，明末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墓，北台寺的龙图书院，乾隆御赐的道观和云关古刹，还有众多春秋战国以降的文物，以及抗日与解放战争的遗址，发人深思沉迷其中。 山有古树名木，置身森林犹如穿越到蛮荒。通山森林覆盖率66%，这是除道路、村庄与河流之外，皆为绿色的天然氧吧。置身林间，吸着氧离子，顿觉神清气爽，满血复活。 山有珍稀动物。在安静的深山老林里，幸运的话，会有穿山甲、牙獐、水獭、猴头鹰、金腰燕、环颈雉、白鹇、红嘴相思鸟等珍稀兽类禽类与你邂逅。平常的野猪、野兔、麂子等动物更是“打开大门日日相见”。 山有绿色特产，一入山门就到了一个个植物园与百果园。有矿物资源45种，大理石、楠竹资源享誉国内外，石材、竹制品，在五湖四海大放异彩。竹笋、红薯、枇杷、香梨、板栗、油茶、柑橘、甜柿、猕猴桃等等，各种绿色食品四季常新。新乡村、炉火灶、地方菜，炊烟袅袅，和着采茶戏与山歌的曲调，令人胃口大开。 山有传统村落，随处可安放乡愁。王明藩大夫第创湖北最大单体古民居之最；石门长夏畈石板街古商铺，连接欧亚茶马古道；谭氏宗祠与巴焦湾宗祠，古色古香；石门村、宝石村、江源村连片古屋，青山绿水间沉静着素雅别致的美。 山如此多，如此厚实，如此的连绵，骨气是不缺乏的，做人的自信也从来不打折扣，无需怀疑。端的是大丈夫一枚，何惧风雨雷电！水也如此多，纵横交错无数小溪，聚成四条小河，最后汇成富水湖，入长江归大海。所以，通山的灵气也是蛮不错的，女人一个个既如山般坚韧，又如水般温润，男人自然差不到哪去啦！ 通山的人，如通山的山一样。相遇了热忱相待，把最好的给你，最美的给你，让你尽情尽兴。一趟下来，他们还要塞点山货给你，恰如山默然地给你花草，给你野果，给你清清爽爽的风和宁静。山里人就是这品性。 你与通山人交朋友，他会叫上一群山一样的朋友来陪你。带你山一程水一程，看了传统村落看古树，走了茶马古道走水乡，探了洞穴去云端。吃的玩的，赏的乐的，尽其所有，乐此不疲。你走进他们的生活，差不多论起来就是远亲，再不济也是五百年前乃一家，老庚、叔侄、姐妹，都可轮着叫，慢慢就真的从一见如故到日久生情，亲戚朋友一样来往起来。你离开山村，走得好远好远了，他还站在山口村口，一直目送着你。好久不见了，还要道个安问声好，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来山沟沟里转一转。 通山人就是这么纯朴，这么长情，这么无所谓相忘于江湖。他们不轻易走出去，出去了又恋家，心心念念不忘回家的路。你可以看到他们再远也要回家过年，要在正月半给祖人点灯，清明节给逝去者扫墓，中元节烧香叩头，一个个特别地孝与义。山里人就像落在山里的雨，变成溪水汇入江河，又升腾成云雨，洒落在鄂东南这片土地上。 通山人富有牺牲精神。在长达20余年的土地革命战争和抗日战争中，当时不足20万人口的通山，有近10万人投身革命，3.2万人献出了宝贵生命。20世纪初，在通山这片红色土地上，彭德怀、何长工、王震、萧克、叶金波等，先后在九宫山、大幕山、冷水坪、楚王山、燕厦、圣庙等地组织发动革命，并建立起7个根据地、8个县级以上党组织。上世纪60年代，为支援富水水库建设，通山人民献出良田沃地和美好家园，有 6 万余人移民。当代通山人有10万余人走出山门，在国内外发展，你随便到哪个城市都会见到他们的身影。他们那山的情怀始终不渝，你见过的最诚恳、朴实、热情、谦恭、勤俭的人，一定是通山人。 我用不了贴切的词形容通山风貌，只觉得它是又红又绿的通山。阅尽通山每个村落，每处山水，我想你会深以为然——这里能伸能屈，这里沉静自如，这里爽朗明快，这里令人身心放松，这里永远值得你想念。 “幕阜洞天，云养通山。”想必，立体的通山已矗立在诸君心里。 （原载于2022年5月18日《咸宁日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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