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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编语：助力深圳百老汇电影中心举办的“法国新浪潮双杰电影回顾展”，“王樽工作室”已连续推出了《璀璨双子星》和《新浪潮双雄会》，今天再推此篇，作为本系列的终结篇。
●唇枪舌剑评论家 戈达尔与特吕弗都是见地独到非凡、善于表述的高人，每人都留下了诸多的金句。 年轻时的戈达尔说，“我通常是一边拍片一边思考，而不是在拍片完毕以后再开始动脑筋。”他自认，“电影最糟糕且开始时不告诉观众的，就是让观众误以为电影可以非常容易的表达一些事情。……我花了很多时间，到头来能表达出来的东西却不多。”晚年的戈达尔常常不厌其烦地表达自己的悲伤，凸显出这位老英雄也有暮年的悲哀，他说，“人越老想得越深，水面上的事情我已经抓不住了——我在水底思想。”
戈达尔 特吕弗没能活到暮年，他留下的语录多在其生前就出版的《我生命中的电影》里，其中不乏年轻气盛的激烈之词，他毫不掩饰对《桂河大桥》和《百战雄狮》（The Young Lions）这些所谓经典好莱坞巨作的鄙视，认为这是用电影骗人，是“由无能的愤世嫉俗者拍摄的……拍出来是为了讨好那些离开影院时带着更好的自我感觉或觉得自己学到了什么的观众。”他赞扬戈达尔的《随心所欲》（Vivre sa vie），认为“最好的电影能为你打开一扇门，能让你觉得电影就此开始，电影从它这里重新开始了。《随心所欲》便在此列。” 在我有限的阅读中，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戈达尔似乎要比相对温文尔雅的特吕弗更多些金句。比如戈达尔的名言“电影是每秒24格的真理”，比如戈达尔评价伊朗电影大师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此前对阿巴斯的说法已经林林总总，戈达尔的一句——“电影始于格里菲斯，止于阿巴斯”。堪称一言九鼎，霸气的不容置疑，一句顶一万句。
特吕弗 生活经历与个性的差异，让戈达尔与特吕弗成为两个路径不同的电影巨擘。按理说，两人可以取长补短，和谐共存，交相辉映。可惜，自“五月风暴”开始两人发生争吵，至1973年间屡有观念冲突，两人唇枪舌剑，甚至互相写带有侮辱性的信件。 戈达尔致特吕弗的信中说，“可能没有人会叫你骗子，可是我会。”他指责特吕弗与《日以继夜》的女主演杰奎琳·比塞特（Jacqueline Bisset）在酒店共度良宵，却无胆在自己的电影里表现出来。特吕弗则给戈达尔回信称，“我把你的信退回去了。我读过以后觉得特别恶心，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行为像狗屎一样。我才不管你是怎么看《日以继夜》这部电影。你让我感到悲哀的是，直到现在，对待电影你总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是个先锋派，那么高高在上，好像其他人根本赶不上你的电影思想或者对于生活的理解。现在轮到我说你是骗子。”特吕弗还在信中嘲讽戈达尔“虚假！做作！卖弄！”，“人生而平等是你的理论，可是你并没有那么做。你总是想演个人物，而且是个大角色。” 直到两人都觉骂的筋疲力尽，最后分道扬镳，不再来往。
戈达尔、特吕弗、波兰斯基等 其中孰是孰非，复杂难辨。需要交代的是，1984年10月21日，比戈达尔小两岁的特吕弗因脑癌与世长辞，享年仅52岁。1985年1月，戈达尔在文章中不无深情地写道：“特吕弗曾试着做好，我们不能做甚至都不曾想到的事，因此，他值得我们尊敬。新浪潮有了特吕弗才收获了世人的敬意，因为特吕弗我们才得到关注。现在他走了，所有的尊敬都消散了。对于我来说，特吕弗总是保护着我，现在我感到无比的恐慌。” 在世俗生活中，两位个性鲜明的大师很难和谐共存，相安无事。也许，唯有死亡，可以理解和谅解一切，并弥合一切。 ●余音袅袅新浪潮 关于新浪潮，关于戈达尔与特吕弗，有说不尽的话题。为何法国能够源源不断地产生这样的天才人物？这个面积不足中国一个小省的国度，为何能够发明电影，并自电影诞生一百多年以来，始终保持着创作的繁荣，大师辈出，经典不断？仅仅一个“新浪潮”，就涵盖着“手册”、“左岸”等众多流派，波澜壮阔，蔚为大观？为何这里的电影乃至各种文学艺术能够真正做到百舸争流，千帆竞渡？太多的问题值得我们观察，分析，深思，探讨。 在不同的时段，我曾断断续续看过诸多戈达尔与特吕弗的电影作品，大多是通过录像带或影碟机，此次深圳百老汇电影中心在大银幕上集中放映多部两人的代表作，堪称深圳影迷的幸事和喜事。如果可能，我愿意通过当下中国最好的放映设施重温这些风格各异、精彩各异的影片。
于不同的时间和场合，我曾在被采访询问时回答过自己最喜欢的戈达尔或特吕弗的电影。说到戈达尔时，我有时会说《法外之徒》，有时会说《男性，女性》，却很少说到他那部原子弹般横空出世的《精疲力尽》；而说到最喜欢的特吕弗电影时，我大多会选择《朱尔与吉姆》，有时也会说到《柔肤》、《日以继夜》或《最后一班地铁》，却从未说到他一鸣惊人且持续惊人的《四百击》。我知道，所谓最喜爱的选择，是受到此时此刻或彼时彼刻、天时地利等各种元素的影响。心境不同，选择有异。 当我要结束此文时，我愿意选择一部他们两人合作的作品，作为“我最喜爱的戈达尔或特吕弗的电影”的答案，即两人出道之初共同导演、剪辑完成的——《水的历史》，这部只有18分钟的短片胜过很多鸿篇巨制的表达。影片中的构图造型、影像韵调如此诗意优美，年轻的男女是如此的清澈秀逸、青春逼人，影片对世界、对自然、对自我与他人、对现实与未来，充满善意与爱心。虽然不无年轻作者的青涩与自恋，但里面有着最可宝贵且应该永远珍视的品质——自由与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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