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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西之乱——雪夜七十里奔袭下大唐声威的重振

 炫叶楓雪 2022-05-27 发布于广东

盖唐之乱,非藩镇无以平之,而亦藩镇有以乱之。其初跋扈陆梁者,必得藩镇而后可以戡定其祸乱,而其后戡定祸乱者,亦足以称祸而致乱。故其所以去唐之乱者,藩镇也;而所以致唐之乱者,亦藩镇也。——【北宋】王谠

众所周知,自唐代中期的安史之乱后,大唐中央朝廷无论是政治权威还是军事实力都可谓是一落千丈。在这种情况下,很多崛起于战乱、掌握了地方实权的节度使们逐渐拥兵自重,并在军事、财政、人事等方面开始摆脱中央政府的控制,也就形成了后世所说的“藩镇割据”局面。

虽然不比黄巢之乱后看清大厦将倾局势的藩镇们那么嚣张跋扈,唐中期割据一方的藩镇们固然在一定程度上仍施行着唐朝的政策法令,需要借助“朝廷官爵威命以安军情”,但很多都是'’听调不听宣”,对朝廷的一些命令装聋作哑,更有甚者例如李希烈、朱泚等人借助战争来满足自己的政治诉求。

客观来说,大唐的中央朝廷对此应该是愤怒无比,但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一方面,半独立的藩镇固然是大唐内部动荡的根源之一,但另一方面,缺乏精锐直属军事力量的唐廷在很多时候又不得不借助地方藩镇的军事实力去平定叛乱。就这样,双方逐渐在彼此警惕的情况中构成了一个既密切联系又互相制约的整体结构,从而维系了唐王朝中后期相对稳定的统治。

但很显然,并不是每一位大唐君王都想这样安于现状,仅仅成为一位名义上的“天子”。唐玄宗之后第五位君王、“读列圣实录,见贞观、开元故事,竦慕不能释卷”的唐宪宗李纯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把“太宗之创业”、“玄宗之致理”当作效法榜样的唐宪宗在其前期的统治生涯中励精图治、重用贤良、改革弊政、勤勉政事,逐渐使得原本衰颓的大唐中央朝廷局势得到了好转,而公元806年西川节度使刘辟的叛乱不仅为唐廷重新在战火中锤炼了一支相对精锐的部队,也使得唐宪宗开始逐渐萌生扫平藩镇割据局面的野望。

公元814年,也就是唐宪宗元和九年,当时的彰义军(淮西)节度使吴少阳逝世,而其子吴元济则依照当时藩镇继承的惯例,选择隐匿吴少阳死亡的消息,直接接掌军务、继续拥兵自立,不给中央朝廷插手的时机。

但当时的淮西一镇仅有蔡(今河南汝南)、申(今河南信阳)、光(今河南潢川)区区三州之地,周围都是唐朝州县,势单力薄。于是乎,面对己方势力占优、又有大义在身的大好局面,一向致力于削藩的唐宪宗果断以大臣严绶为蔡、申、光招抚使,兴兵讨伐吴元济。

看出朝廷削藩意图的地方藩镇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面对吴元济的求援,成德王承宗、淄青李师道一方面假惺惺地上表请求赦免吴元济,另一方面则直接出兵策应淮西,派人烧毁朝廷储藏的钱帛粮草,乃至刺杀力主讨伐的宰相武元衡。

但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唐宪宗不仅不为所动,反而继续擢升主张用兵的裴度为宰相主持征讨。同时,又将刺杀武元衡之罪归之于王承宗,下令对成德用兵,并在其后的两年内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公元817年五月,战争爆发的第二年,眼见讨伐淮西的战事进入关键时刻,加之成德军被唐军所败无力干扰大局,唐宪宗遂下令停止对成德用兵,打算集中力量先行平定淮西。

这时,北路的李光颜率河阳、宣武、魏博、河东、忠武等诸镇唐军渡过溵水,进至郾城,击败淮西兵3万,歼灭十之二三。郾城令董昌龄、守将邓怀金遂举城降唐。吴元济得知郾城不守,十分恐慌,连忙将亲兵及蔡州守军全部调往北线,以增援董重质防守的洄曲。相应的,本就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唐西路军统帅李朔在此嗅到了良机。

李愬谋袭蔡州。每得降卒,必亲引问委曲,由是贼中险易远近虚实尽知之。李佑言于李愬曰:“蔡之精兵皆在洄曲及四境距守,守州城者皆羸老之卒,可以乘虚直抵其城。” 愬然之。——《李愬雪夜入蔡州》【节选】

原本,军事才能卓越的李朔便有着袭击叛军大本营蔡州的想法,因而不断地笼络归降的士卒,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了关于叛军内部的虚实情况。加之未雨绸缪的李朔早已上表奏请朝廷,调来了昭义、河中、鄜坊士卒步骑2000人。

于是,李朔先行攻取了蔡州以西和西北的文城栅、马鞍山、路口栅、嵖岈山、冶炉城和西平等据点,与北线郾城一带的唐军兵势相接,连成一气,随后进驻距蔡州仅65公里的文城栅。

时大风雪,旌旗裂,人马冻死者相望。天阴黑,自张柴村以东道路皆官军所未尝行,人人自以为必死,然畏愬,莫敢违。夜半雪愈甚,行七十里,至州城。——《李愬雪夜入蔡州》【节选】

同年十月,李朔借着风雪交加、敌人放松警惕的大好时机,强命李祐等率训练有素的敢死队3000人为前锋,自己与监军将3000人为中军,李进城率3000人殿后开始了自己的秘密行动。等到半路上李朔宣布了自己入蔡州直取吴元济的计划后,诸将都是大惊失色,但军令如山,众将只得率部向东南方向急进。

当是时,夜深天寒,风雪大作,军队的旌旗都为之破裂,许多人马也都冻死在了前行的道路上。加之前行的道路唐军无人认识,人人自以为必死无疑,但都畏惧李愬,无人敢于违令罢了。没成想,就是这么一支抱着必死决心的军队在夜间急行七十里抵达了蔡州城下。

要知道,自从吴少诚抗拒朝命,唐军已有30余年未到蔡州城下,所以蔡州人毫无戒备,未发现唐军的行动。四更时,李愬军到达蔡州城下,守城者仍未发觉。李祐、李忠义在城墙上掘土为坎,身先士卒,登上外城城头,杀死熟睡中的守门士卒,只留下巡夜者,让他们照常击柝报更,以免惊动敌人。李祐等既已得手,便打开城门,迎纳大唐军。

此时已经有人发现情况不对,急忙进屋报告。吴元济却在半梦半醒中笑着说,这一定是俘虏在闹事,天亮后再收拾他们。直至吴元济听到上万唐军的传令呼应声,这才害怕起来,赶紧带着左右亲随登上牙城抵抗。

李愬一面派人围攻牙城,一面让叛军大将董重质的儿子前往洄曲招降。董重质眼见大势已去,当即单骑来到蔡州投降,吴元济随失去了洄曲守军回援营救的希望。等到唐军集中兵力攻击城内的最后堡垒—牙城,早已被吴元济穷兵黩武政策祸害至极的全城百姓们争先恐后地扛着柴草来助阵。而吴元济最后也只好在走投无路中出来哀求投降,随即被解往长安处置。

随后,失去最高统帅申州﹑光州及各镇叛军二万余人相继投降,淮西之乱终于平息。

而淮西之乱的平定恰似撬动整个大唐局势的杠杆,各地的藩镇都为此惶恐不安。

横海节度使程权奏请入朝为官,朝廷收复沧、景(治今河北景县东北)二州。幽州(今北京)镇刘总上表请归顺。成德镇亦上表求自新,献德、棣(治今山东惠民东南)二州,并请朝廷任命其余诸州录事以下官吏。王承宗病死后,其弟王承元亦上表归降。

后来,朝廷又挟平定淮西之声威,讨平淄青李师道,收复淄(治今山东淄博南)、青(今山东青州)等十二州。藩镇割据的局面因之暂告结束,唐朝又恢复了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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